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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水木川上,萬象山中。
一枚黃色的樹葉被風(fēng)吹落在看妹泛著點光的腦袋上,看著樣子有點滑稽。
看妹名叫看妹,實則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胡子拉碴的男人。
看妹雖然名字叫妹,但已不再年輕,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滄桑的痕跡,就像這秋天的樹
林,干巴而蕭瑟。
他最大的成就,就是劍偉幫萬象分舵舊都壇麻濃堂的堂主,混了很久,仍然連個萬象分
舵的舵主甚至舊都壇的壇主都混不上。
不過他對自己是滿意的,甚至在城市的偏辟之所還擁有自己的宅子,雖然小,但好賴是
份家產(chǎn)。看妹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沒有老婆。
有人說,看妹名字起的不好,所以對著妹子只能看。
但看妹以前也是曾經(jīng)有老婆的,或者說是差點就有了老婆。
為了準(zhǔn)老婆,看妹經(jīng)常不惜坐兩個小時的馬車,再步行一小時,去老家看望老婆。
光看準(zhǔn)老婆還不行,還要送禮物,女人都是要哄的。
時值夏日,看妹跳入池塘,摘了兩朵蓮花,坐了車,再步行,到的時候身上汗都濕透
了。
看妹把花送給了準(zhǔn)老婆,但準(zhǔn)老婆并沒有很高興,看妹那時候還不知道為什么。
很久以后,看妹給小娘子們送過西域的珍貴的車?yán)遄,送過自己親手煲的燙羹,卻再也
沒有送過蓮花。
看妹的準(zhǔn)老婆終于還是離開了看妹。
看妹的準(zhǔn)老婆說,三個人的世界,太擠,我的心里裝不下,我要離開你了。
于是看妹的準(zhǔn)老婆和老家縣衙里任職的男人走了。
看妹心想,本就分居兩地,何談離開呢?
很多年以后,當(dāng)他一遍遍和幫里兄弟里念叨著自己這段情緣的時候,兄弟們艷羨地說:
看看,連縣衙任職的人都只能接你的盤。
看妹悲傷的心里,也不是不自得的,好像這樣才能撫慰自己受傷的心一樣。
尊白站在萬象山之上,圓滾的身軀上穿了件白色長衫。
山谷間煙霧飄渺,襯得尊白也似乎有了一絲仙氣,也許這是尊白一直自詡為上師的原因
吧。
尊白說:要是平時,我是不屑于來的。當(dāng)初劍偉幫乃我所創(chuàng),無奈底下教眾愚昧不堪,
類似看妹等人,皆是性蠢愚鈍,所以我現(xiàn)已從幫派中脫離出來,成立了氣泡莊。
看妹說:上師,你是為了賺錢吧?
尊白說:非也非也,我是為了拯救蒼生。你聽過三個不爭嗎?不與天爭、不與地爭和不
與人爭,我這就是不與人爭,退一步天高地遠(yuǎn)。
邊距說:上師,你為什么至今保持童子之身?
尊白:要想保持道行高深,功力不破,必要保持童子之身也。
天網(wǎng)沖了杯茶遞給尊白并問道:上師您還念著靜蕾仙師么?
尊白說:那樣的女人也是配得起如今的我的?
遠(yuǎn)渡重洋回來聽上師宣法的坡青不解道:那您現(xiàn)在和看妹又有什么區(qū)別?
尊白氣紅了臉,一個拂塵打過去:這也是你能參透的?
看妹跟幫中兄弟閑聊,半遮半掩的說:煩死了,隔壁的媒婆又給我說親了。
兄弟們嫉妒的說:又說啦?這次說的是哪家小娘子?
看妹說:是城里升記錢莊家的。
兄弟們又說:錢莊?不錯呀,那一定很有錢。
兄弟們不由得羨慕嫉妒恨起來。
看妹擺著手說:煩死了,這半年已經(jīng)第七個了,怎么這么多親要相呀?
兄弟們說:第七個?好厲害。既然是錢莊的,那就代號錢莊妹吧,省得和蓮花妹、車?yán)?br> 妹們搞混了。
某一天,看妹很興奮的和兄弟們說要攜小娘子出去游玩了。
看妹安排了滿滿的行程,攜著小娘子去了徐州。
徐州自古乃兵家必爭之地,看妹想的是,我把這塊兵家必爭之地攻占下來,小娘子也會
被我攻占下來了吧。
兩天之后,看妹回來,幫里兄弟們問起徐州一夜發(fā)生了什么,看妹卻再也沒說過。
看妹只說和小娘子再也不聯(lián)系了。
于是,徐州一夜成了看妹永遠(yuǎn)的迷。
看妹是個男人,星妹卻是個女人,貨真價實的女人。
星妹是劍偉幫琉璃分舵的,來舊都游玩,卻沒找看妹。平日鴻雁尚有往來,如今看妹很
心塞。
看妹唱“四張機,鴛鴦織就欲雙飛,可憐未老頭先白,春波碧草,曉寒深處,相對浴紅
衣”。
一個兄弟嗤笑道:又思春啦?
另一個道:四張機?你這半年相了九個小娘子了,應(yīng)該是九張機才對。
又一個笑道:什么可憐未老頭先白,你明明是可憐未老頭先禿呀!
另有人又笑道:你和誰相對浴紅衣呀?只能和幫里兄弟了。
大家就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二十年后。
看妹已經(jīng)成了劍偉幫萬象分舵舊都壇的壇主,但他依舊坐在墻角,叼著根稻草。
身邊的兄弟已經(jīng)換了一撥又一撥,只有看妹依舊沒有變。
他說:煩死了,這是今年相的第十個小娘子了。
兄弟們說:小娘子?應(yīng)該是老娘子了吧?
看妹說:你懂什么?男人永遠(yuǎn)是有市場的。
看妹摸了摸快掉光的頭頂,肩膀一左一右的扭著,以一種極慢的動作迎著金色的陽光走
去。
遠(yuǎn)處有飄渺的歌謠聲傳來:水兮清且漣,一弦一柱思華年。木兮茂且繁,只是當(dāng)時已惘
然。
陽光中,他似乎又看到了二十年前的某個夏天,一個少年跳入池塘中摘著蓮花,那年輕
的臉龐青澀而喜悅,一如池中盛放的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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