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忽遲暮》

　　我們結婚了。
　　在表白后的第三個年頭。
　　在……相知的第十個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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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于走完冗雜的婚禮流程，夏沙和蘇暮回到兩人精心布置的新居。

　　從廚房到了杯水，兩人躺在沙發(fā)上一時都不想動彈。卻慢慢握住了對方的手。窗外是靜謐的黑夜，偶有蟬鳴。稱得只一盞落地燈的屋內愈發(fā)溫柔繾綣。

　　“真想早些遇見你�！碧K暮喃喃道。

　　“我們遇見得已經比絕大數戀人都早了啊�！毕纳橙崧暬氐�。

　　她見證了他最朝氣張揚的模樣，他也參與了她最青春肆意的年華。

　　蘇暮慢慢握緊了夏沙的手：“……再早一點就好了。

　　夏沙明白他的意思，雖然他們從高一便分到了一個班從而相識，但是因為種種原因在大學畢業(yè)的后一年才真正在一起。
　　他因為他們錯過的歲月遺憾。

　　夏沙翻過身輕吻他的眼角，淺笑：“但我們還是結婚了�！�
　　蘇暮珍而重之地回吻她的眉心：“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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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沙靠在石拱橋邊，有些恍惚。
　　盛夏黃昏，垂柳古街。烏篷船由遠及近，撐開柔和的水波，送來和著吳儂軟語的晚風。
　　她穿著一件熟悉又陌生的白色長裙，不遠處寬街窄巷，粉墻黛瓦，落日溫柔。

　　“夏沙，楞著做什么快來啊，就差你了�！备咧型赖穆曇魪臉蛳聜鱽�。讓她一下子就虛處落到了真實。她覆上橋欄，輕輕摩梭，掌心粗糲的感覺讓她的心情慢慢慢慢激蕩起來。

　　江南故鄉(xiāng)，七年之前。

　　“夏沙你怎么了？”同桌看著怔愣的好友，走上來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卻見她一只手緊緊攥住了裙子，眼眶慢慢紅了。“怎么這是？剛不是還好好的……”

　　“我沒事。你和大伙說一聲我有事不用等我了�！�

　　“欸！夏沙……夏沙！”同桌想再問點什么，但是夏沙已經跑了出去。

　　水波揉碎了夕陽，散在河面，執(zhí)著而熱烈。
　　夏沙覺得自己從來沒有跑得這么快過。

　　她能感受從耳邊不斷穿過的風，能感受偶有路人投來的視線，也能感受自己鼓動得越來越快的心臟。

　　什么是虛幻？什么是現(xiàn)實？

　　這是高三畢業(yè)后的最后一次聚會，吃完飯后大家散開活動，有人去唱歌然后夜宵，有人選擇去通宵。

　　他呢？

　　夏沙又轉過了一個街頭，白色的帆布鞋落在石板上輕柔無聲卻響在她心頭，有那么一刻，她的胸腔，她的大腦，她的每一下呼吸都在瘋狂的問

　　他呢、他呢、他呢、他呢……

　　夏沙穿過又一座拱橋，落日給她飄動的裙邊染上動人的色彩。

　　他說他身體不舒服，然后獨自回家了。
　　然后歲月漫漫，
　　然后天涯漸遠。

　　夏沙突然停了下來。
　　眼前的少年似是感覺到了什么轉過了身。

　　淚水模糊了視線。

　　十九歲的少年手忙腳亂，“怎么了……別、別哭啊。“
　　夏沙扯住他想要為她拭淚的手，毫不猶豫地抱住了他。

　　這不止是他的遺憾，也是她的遺憾。在漫長的有他的、沒有他的歲月里最深最執(zhí)著的遺憾。沒能勇敢地抱住他，沒敢勇敢地回應他的試探。沒敢勇敢地說……

　　“我喜歡你�！�
　　她在他耳邊輕輕的、一字一句地說道。

　　每一個字都敲在蘇暮的心尖，震得他又酸又痛，卻因為那在剎那間涌上的千般情緒間的一絲甜而甘之如飴。

　　他什么也沒有說，只是用力地抱緊了她。

　　流水漸行漸遠，再不回頭。承載了悠遠泛黃的過去，也承載了往后斑駁繾綣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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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沙在清晨院外清脆的鳥鳴里醒來。
　　窗外天光微亮。

　　身邊的男人還在熟睡，夏沙撫上他的臉頰，時光讓他的少年成了成熟的男人。
　　它改變了他的容貌，改變了很多，但又好像什么都沒變。

　　她輕輕吻了下他，然后下床洗漱準備做早餐。

　　客廳里掛著他們一起買的水墨畫，畫中姑蘇小橋流水人家安靜恬淡。買的時候蘇暮在夏沙耳邊溫柔道:

　　歲月忽遲暮，深情共白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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