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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這是土匪覺醒打天下的勵志故事(誤

是兩個土匪決定當皇帝然后付諸行動最后成功了的故事。姐妹情深,忠心耿耿,家國大義,情深似!ㄒ陨隙际俏蚁咕幍,實際本文符合作者一貫狗血品味

本文短小,因此有些東西沒來得及寫,歡迎評論區(qū)友好交流,與作者討論

其實還是一篇小白文啦_(:_」∠)_

封面有空了再補~
內容標簽: 因緣邂逅 正劇
 
主角 視角
三月
律椋
配角
老余
姜萋萋

其它:匪眾若干

一句話簡介:土匪要逆襲!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907   總書評數(shù):2 當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46,26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凡人災殃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10161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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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骨記

作者:本拉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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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一
      黃沙漫天,一隊商人瑟瑟地趴在地上,蒙了布巾的臉上只余一雙雙惶然的眼睛。顯然,這是遭了沙匪了。老余已跑過好幾次商,算得上經(jīng)驗十足,待瞥見沙匪馬匹上的狐形烙印,略略放下心來。這次算是運氣好,碰上了銀狐的人。誰不知道這大漠里的沙匪,銀狐只劫財,不害命。
      不知過了多久,老余總算是聽見一聲不亞于天籟的“走”。他大著膽子稍稍抬頭,不期然對上一雙清冷的眼——屬于傳說中銀狐的領頭人。那人冷漠地睨他一眼,道聲“走了”便揚鞭策馬率眾返回。老余愣在原地,那道女聲帶著同主人的眸子如出一轍的溫度,被風裹挾著吹開她頭巾的一角,露出一點光潔的下頜。老余閉上眼,流下兩行遲到三年的熱淚。

      老余被綁架了。入夜后,他原本隨著商隊一同歇息,再清醒卻是被捆綁著躺在地上。蒙眼的黑布被人取下,老余不由得被突然的燈光刺得瞇了眼。
      “喂——”一道慵懶的聲音響起。
      老余順著聲音看去,先是臺階,高椅,最后才是那個側躺于椅子上過分英俊的男人,手里執(zhí)了一條長鞭。他的目光閑閑落在老余身上,像是看著微不足道的沙塵。
      老余掙扎著跪坐起來,帶著恰到好處的惶恐:“不……不知小人犯,犯了何事,勞動各位好漢將小人抓來?小人不過是商隊里一個向導,大,大頭的財物小人也是撈不著的!闭f著他眼睛亮了亮,略有些諂媚:“各位要是能放了小人,小人愿意帶路,絕不讓各位辛苦一趟!”
      那臺上的男子挑眉,道:“免了,銀狐還不至于這么下作。只不過……
      “我聽他們說,你好像認識三月?”男子的目光陡然犀利。
      老余卻茫然:“三月?三月是何人?小民平素從未聽過此人吶!”
      那男子緩步走下臺階,在老余面前站定。長鞭手柄抬起老余下頜,男人聲音里帶上蠱惑:“那你告訴我,她到底叫什么?答得好,有賞噢——”
      老余仍舊茫然:“不知,不知您說的是何人,小民實在是不知道啊……”
      話音落,他的臉被狠狠撇開,帶得人摔到地上!安恢溃潜阍诘乩卫锎糁。”燈一盞盞熄掉,男子的聲音狠戾又無情。老余趴在黑暗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嘴唇囁嚅著,什么聲音也沒發(fā)出來。卻是,“三月”。
      地牢之中昏暗無光,也不曾有人送來食水。渾渾噩噩不知關了多久,那個男人再次到來。干渴和饑餓早已耗光了老余的力氣,被人用力鉗住他的下巴,竟也毫無痛感。光線刺痛他的雙眼,卻干澀得流不出一滴眼淚。
      那個男子語帶惡劣:“嘖嘖嘖,還是不肯說嗎?骨頭真硬啊……”
      “律椋,”一道清亮的聲音打斷他:“你到底鬧夠沒有!”
      聽到聲音,老余渾濁的雙眼,就那么亮了一瞬,繼而熄滅。
      見狀,男子的聲音冷了下去:“看樣子是真的認識啊。阿大,拖出去找個流沙坑埋了吧。”
      那聲音兀自發(fā)號施令:“阿大阿二,將人帶下去,好生照料著。別弄死了——”她意味深長。

      二
      老余再醒來,據(jù)說已經(jīng)是三天后了。而這里,是大漠傳說,銀狐。他確實認識那個男人口中的三月,但是,這是他最后的籌碼不是嗎?怎么可以隨隨便便交出去呢。老余起身修整完畢,渾身氣勢陡然一變。他仍然跛著一條腿,卻再不是先前那個猥瑣貪生的商隊向導,反而像一柄,飲飽鮮血的刀。
      “我要見他,律椋!彼f。
      阿大守在門前,置若罔聞。
      老余微笑:“去告訴他,如果他真的想知道什么。除我之外,不會有第二人知道了!
      老余很快被押往前廳,那個男人如同初見一樣坐在他的椅子上。他并不看著老余,只顧著把玩手上的一塊小木牌:“如果你想要見我,首先,你要學會叫‘首領’。
      “你知道些什么?趁今天都說了吧!
      老余并不理會他:“我要見三月。”
      男人這才施舍給他一個眼神:“我憑什么答應你?”
      “你有求于我!崩嫌鄰娜莶黄鹊赝厝,仿佛面對無理取鬧的孩童:“我只確定一點,她并未受人脅迫!
      律椋突然意識到,這個人似乎是真的與三月關系匪淺,眼神陰狠,那一刻他不是這大漠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銀狐首領,而是護食的頭狼。他低低地笑起來:“好啊,見便見罷……”
      老余面不改色,骨子里卻生出悚然。
      第二日老余如愿見到了三月。她取下頭巾,其下是未改的容顏。老余顫抖著跪下,喚她:“將軍——”
      她從容側身:“我不是你的將軍。”
      老余膝行幾步:“可是將軍,您……”
      “你認錯人了。我是銀狐姜三月。”她眼眸里是全然的平靜,任老余殷切的眼神黯淡下去。語畢她離開前廳,留老余一人愣怔在原地。律椋從背后轉出來,高高在上:“聽懂了嗎?她是我的三月,不是你的將軍。”
      老余平靜地抬頭看他:“她是大梁的將軍,不是什么姜三月……”
      律椋突然扼住他的脖子,他湊近他的耳朵低語:“我警告你,別再說什么大梁將軍。她只能是我的三月。別給她找麻煩,畢竟你也知道,你的將軍當年是怎么沒的——”老余被他狠狠摜在地上,捂著脖子痛苦地咳嗽。他“嗬嗬”笑起來:“你知道的!你知道她是誰!可是你騙她是姜三月!等將軍知道了,等將軍知道了……”
      律椋憐憫地看著他:“等她知道了又怎么樣呢?再被大梁的狗皇帝殺一次嗎?”
      老余像突然被人掐住,沒了聲息。律椋走出前廳,聲音幽幽傳來:“希望你聰明一點,不要像你們那個愚蠢的皇帝!

      三
      律椋摩挲著那塊木牌,去了演武場。三月執(zhí)了一桿長槍,眉目間是與初見時截然不同的凌厲。他看著三月操練隊伍,終究沒有出聲打擾。
      他想起三年前他將她撿回來,那時她除卻那塊刻有“姜”字的木牌,身無長物。她昏迷在沙地上,帶著渾身的傷,眉眼間是少見的脆弱。后來律椋曾在春日的夜里無數(shù)次回憶起他們的初見,承認自己或許就是被那奇異地糅合了凌厲與脆弱的一眼俘獲。
      她在三月醒來,最后成為他一個人的姜三月。梁國戰(zhàn)功赫赫的女將軍,就這樣成了大漠里令人聞風喪膽的沙匪。而律椋樂見其成——從此她只能是大漠傳說,銀狐三月,再不是什么大梁將軍。
      老余自那日見了三月,整個人又萎靡下來,仿佛真的只是一個被擄到此處的普通人。平日里沉默也老實,讓做事也不曾動手腳,更不提逃跑之事。數(shù)月下來,偶爾見到三月也謹小慎微的模樣,半點不該說的也不曾透露。律椋對此很是滿意,對他略放了心,對他愿留下來保護三月的說辭信了幾分。
      老余以為這一生也就這樣了,只是變故總是來得猝不及防。那夜月光清冷,院子里仿佛下了一地的霜。三月就站在一地霜雪間,目光悠悠穿過三年的時光,落在老余身上。
      她喚他:“余梁——”
      老余突然就濕了眼眶,像不被承認的孩子終于被原諒。三月看著他的跛腿面色惋惜,最終也只是一句活著便好。云翳漸漸遮住月光,三月復又隱入黑暗,被猙獰夜色吞噬,仿佛不詳?shù)念A兆。老余心頭突然涌上不安,緊盯著三月幾不可見的身影。
      三月說出一個地名,如同咒語打破壓抑的沉默。
      “記住這個地方,余梁,記住它。并且永遠,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彼K于完完全全隱入黑暗,空氣里只剩下一縷嘆息。
      老余在院中站了許久。一陣風過,他打個冷戰(zhàn),驚覺已汗?jié)窳艘律。多年后他想起今夜,篤信此為一切變故的開端,并憎恨一切有云翳的月夜。

      等到三月將長槍換了一雙彎刀,便迎來走商的頻繁時節(jié)。
      那日她跨上馬背,去蹲守那只大梁來的商隊。老余站在角落,注視著三月矯健的身影,只是他再也不是那個隨他的將軍出征的副將,到底唏噓。而律椋此次隨三月同行,有意無意瞄到老余,臉上很快閃過一絲得意,又很快收斂。
      三月將二人神情盡收眼底,眼底兩種無奈,不露端倪。
      律椋率領人馬出發(fā),馬蹄揚起陣陣煙塵,如同此前所有的劫掠一般,老余卻無端感到心驚,似乎有去無回。他定了神,看向三月寂靜的眼眸,祈禱他的將軍平安歸來。
      四
      而這一次與往常也沒有什么不同,一切都順利得似水到渠成。大漠銀狐的名號一出,那對商人都乖覺地趴下不動。只是三月到底覺得怪異,怎么會有這樣的商人呢?仿佛已做好了一切準備,就連遭到埋伏也是故意為之。
      律椋做了個撤退的手勢,三月撇開思緒,不做他想,順勢撤回。只是離開時不經(jīng)意回頭,瞥見其間一人衣袍下若隱若現(xiàn)的兵器——是一柄劍。她倏然抬眼。那人頭巾蒙了面,看不分明,只余一雙寒星似的眼,帶了陰鷙。
      那雙眼里的冷意令三月下意識打了個冷戰(zhàn),旁邊橫來一只手,將她拽回神來。
      是律椋。他臉上盡是隨意,言簡意賅:“走了!
      三月轉頭看了他片刻,說了今日第一句話:“好啊!比展饴溥M她的眼睛,像一塊剔透的琥珀。似是覺得刺眼,她略瞇了眼,看起來莫測又遙遠。
      只是終究沒能回去。傍晚時變了天,起了一陣風沙,到底耽擱了時候。趕到最近的綠洲,律椋習以為常地喚人扎營。三月去了周邊探查,卻走了神,待到察覺,離營帳已有了些距離。她搖頭清掉思緒,卻聽見一點不甚明晰的駝鈴聲,想來是走商。
      三月素來謹慎,當即尋了隱蔽處打算看上一眼?辞迥顷犐倘,三月仍是面無表情,只瞳孔有一瞬的緊縮——是今日上午那些人。他們迅速生火扎營,如士兵一般訓練有素,看似隨意卻將那個陰鷙的男人護得滴水不漏。兵刃的寒光映射著篝火,三月感到周遭泛起寒意。早先的預感終于被證實,來者不善。
      三月悄然離去,打算提醒律椋加強夜間守衛(wèi)。無論他們目標為何,總歸要做好迎敵的準備。只是不知道如何露了破綻,三月側身一個翻滾,險險躲掉一支暗箭。蒙面的頭巾散落,三月握緊了手中彎刀,倏然回望。
      那個男人有一瞬間的恍神,三月分明地聽見他低低喚了一聲,“戚戚”。
      他抬了手,卻是下了攻擊的命令,是無論如何不留活口的意思。三月暗自心驚,知道自己今日怕是得葬身此處。有人自身后追來,帶著致她于死地的決心。
      三月身上幾處劍傷往外滲著血,看起來頗為狼狽。她終于倒在沙地上,望著天上那一輪圓月亮,放棄了抵抗。她眼里映出一道雪亮的劍光,無處可躲,緩緩閉上了眼,只覺得那月光一如既往的涼。
      她并未等到那一劍。大漠濃重的夜色里,刀劍相擊的聲音顯得尤為清脆。三月睜眼,是律椋。他在月光下?lián)]著彎刀,像是嗜殺的妖魔重臨人世。
      三月伏在律椋背上,任由他帶她在月夜奔徙。同三年前如出一轍。她安心地合眼,錯過了律椋與那個男人一瞬意味深長的對視。

      五
      回去三月便發(fā)了熱,雙頰染上薄薄的緋色,呼吸滾燙得灼人。律椋守了她一夜,間或聽見三月睡夢中的囈語,暗沉的眼里是誰也堪不透的情緒。
      她在念,萋萋。
      次日三月退了熱,身上的傷卻要好生養(yǎng)段時日,整個人顯得有些懨懨。這幅模樣落在老余眼里,對律椋不免多幾分怒氣,卻深斂在眼底,不露分毫。
      老余被律椋指了去三月身邊做事。雖仍是些雜事,他卻求之不得,也顧不上律椋此舉有何深意。無他,只因三月實在病得太久了。
      按理說,那些不見骨的皮外傷將養(yǎng)上月余便應有所好轉,可三月眼見的衰弱下去。一轉眼,便又過了三月了。整個銀狐都陷入奇怪的沉默,無論三月抑或律椋都對那天晚上保持緘默。而律椋自三月養(yǎng)傷起,便再未出現(xiàn)在她面前。
      三月?lián)碇,手里抱著一個暖爐,蜷在院中搖椅上。老余端著藥在她身后站了許久,等到她的一聲嘆息:“余梁,過來吧!
      她的傷早便好了,不知為何卻是一副沉疴難愈的模樣。裘領上一圈白色的狐毛圍住她的臉,顯得越發(fā)削尖。
      遠方吹來寒冷的夜風,三月喝了藥,將碗遞回老余。他見她閉了眼,眼睫輕顫,蒼白的面色比大漠最皎潔的月色更白,仿佛下一秒就要化進月色。老余不禁攥了攥拳頭。
      忽地聽她發(fā)問:“余梁,現(xiàn)下是幾月里了?”
      他有些沒反應過來,愣怔了下才答道:“已是九月初了。”
      她仍然閉著眼,嘆道:“九月了啊——大漠的冬天總是來得快些。余梁,你看,下雪了——”
      老余抬頭,云翳緩緩遮了皎潔的銀月,少頃有涼意落在他的鼻尖。三月不知何時睜開眼,定定望著天。
      “冬天,快來了!彼p嘆一聲,微不可聞,旋即化進風里,無處可尋。
      律椋負手靜立在院外,看著院內毫無所覺的二人,眼里聚起風雪。
      他看見三月閉了眼,面帶笑意,對老余說:“我昨晚做了一個夢。夢里有個叫做萋萋的姑娘。她非常,非常的美——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姑娘!贝撕蟊阆萑腴L久的沉默。
      老余小心翼翼地開口,曾披堅執(zhí)銳的士兵用此生最輕的聲音問道:“那后來呢?”
      三月起身,試圖接住一片雪,卻在觸手的一刻消融。
      “后來,夢就醒了!彼剖菬o意地瞟過院門,剎那間對上律椋的眼,又恍若未覺地收回視線。
      “我累了。你退下吧。”三月攏了攏狐裘,捧著手爐回了房。殘余的月灑下一點慘白月色,背影細瘦得有如風中飄搖的燭火。

      六
      那天起便一日冷似一日,三月的病也終于有了起色。她已許久未曾見到律椋,只不時感到的視線,昭示著他的存在,沉默而不容忽視。
      老余私下里告訴三月,律椋屢次找他打探三月的行蹤。三月坐在議事廳的椅子上,沖老余擺了擺手。作為銀狐的領頭人,她面上是不容質疑的威嚴:“他若找你打聽什么,只一五一十告訴他便是!
      待老余退下,三月便側躺在椅子上,唇角勾起個弧度。
      卻是自嘲。
      如是相安無事,便是月余。律椋每每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潛至她的房間,看著三月,眼中閃過掙扎與茫然,又悄無聲息地離去。那時他不免思索起三月之于他的意義,也千萬次想起,若是他從不曾遇到她,又是何等光景?上ЦF其一生,都沒有答案。
      那夜三月喝了酒,醉意上了頭,臉上帶出薄薄的紅暈。律椋輕輕撫過她的面頰,眼里是不自知的笑意。他屈指從三月的鼻梁上刮過,卻不防被抓住了手指。
      她嗓音帶了些許醉酒后的沙啞,是遮不住的愉快:“抓住你了——”
      她喝醉了酒也卸下了心防,律椋愣怔著聽她發(fā)問,帶著孩子的嬌蠻:“你為什么不來找我?我等了你很久。你想知道什么,來問我便是,老余不會比我更清楚!钡阶詈笏曇衾镆延袦I意:“律椋,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可你曾說過,我是你的三月……”
      后來醉意又上頭,三月沉沉睡去,律椋在雪地里喝了一夜的酒。
      第二日晚,三月徑直去找了律椋,懷著她所剩無幾的一腔孤勇。她一把揪住律椋的衣領,眼神亮得驚人。
      “抓住你了——”
      三月講了一個故事。她曾經(jīng)在大漠上抓到過一只狼崽子,然后把它圈養(yǎng)起來,但是那只狼崽在她不設防的時候,抓傷她逃走了。最后她總結道:
      “對于野性不遜的東西,最后總要放它走的!
      她臉上帶著不顧一切的神情:“西涼即將亂起。而你,不論你要做什么,我會幫你。”
      律椋深深看了她一眼,眼底閃過復雜的情緒,最后道,他要成為西涼的王。
      三月回答,好,你會成為西涼的王,說得那樣篤定又理所當然。那夜的月光格外的亮,映在她的眼里,比雪還要涼。
      律椋走后,三月閉了眼,遮住所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她想,就這一次,她這一生,也就任性這么一次。
      自此,銀狐便正式向西涼王城進發(fā)。老余看著訓練有素的軍隊,有些心驚。他從不知道,一個小小的銀狐底下竟是一支龐大的軍隊。他看著主座上的三月沉靜如往昔,有些摸不清她對此到底知道多少。
      而三月?lián)嶂矍暗纳潮P,和人做著部署,心下是生疏的熟悉之感?粗宦飞侠墙宓牟柯,她眼底是一片冷漠的荒蕪。恰是老余曾經(jīng)最熟悉的模樣。
      律椋的軍隊在攻入王城前遭到了此行最激烈的抵抗。那一戰(zhàn)堪稱慘烈,而三月一馬當先,浴血殺出重圍,仿若修羅。她橫刀指向西涼王宮,薄唇微啟,帶著不容置疑的冷酷:
      “殺——”

      七
      三月最終是勝了。她踏入西涼王的寢殿,觸目的卻是一灘鮮血,而西涼王躺在血泊之中,閉眼笑得溫柔。西涼的王后跪坐在他身邊,似哭似笑,眼里盛滿了悲戚。
      她抬眼看見三月,輕輕地嘆息:“你終于來了——我快要等不下去了——”
      當著一眾士兵的面,三月不為所動,只令人將她押下。
      數(shù)日后動亂平息,律椋如愿以償成為西涼的王。曾經(jīng)的二王子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宣布迎娶他的將軍為妻,為其賜名,姜萋萋。
      律椋將三月接進了宮,卻將人安置在一處偏僻的宮殿。而律椋自此便對三月不聞不問,頗有任她自生自滅的意思。三月對此毫不在意,甚至遣散了大半伺候宮人。宮人最是趨炎附勢,見這未來的王后還未大婚便已然是失寵的架勢,平日里更為敷衍。
      有時,三月也能聽見嘴碎的宮人私底下議論她,以及,王上將要娶的王后。她叫姜萋萋,是前西涼王的王后,曾受無邊寵愛。后來她們議論地愈發(fā)肆意,即便被三月撞見也是無所顧忌。而三月不過云淡風輕的瞥去一眼,又收回視線。她一天天地消瘦下去,面色蒼白得驚心,卻無人知曉。
      還有三天便是大婚了。宮婢們紛紛尋了由頭湊這難得的喜氣,偌大的宮殿,就剩下三月一人。她獨自在殿外坐到深夜,而遠處紅燭高燒,徹夜不息。不知何時倦意襲來,三月伏在案上,就此睡去。
      不知何時她再醒來,眼前卻是一片黑暗。有人用綢蒙了她的眼,殿內紅燭的光映在她的臉上,影影綽綽地并不分明。三月警覺地起身,卻落入一個柔軟又溫暖的懷抱。三月僵住,聽那人發(fā)出一聲帶著滿足的喟嘆。
      她聽見那人念出一個遙遠而模糊的名字:“棲棲——”仿佛平地里的一聲驚雷,震得她心口發(fā)麻。她眼角沁出一點淚水,沾濕了蒙眼的綢。
      她笑著開口,卻帶著遮不住的哭腔:“你來啦——是來帶我走嗎?”
      那人沉默,溫柔地拒絕:“抱歉,棲棲,不可以。
      “我們棲棲,只能一個人回去哦——”
      三月慌亂地抓住她的手,帶著哀求。她不知說什么好,只一聲聲叫著“姐姐”,無奈而哀戚。那人堅定地拿開她的手,從背后抱住三月,溫柔而不容拒絕:“請棲棲像從前一樣勇敢,一個人也要回到故鄉(xiāng)。才不枉我們努力了這么多年——”
      “那我們一起離開好不好?帶上父親,我們一起回去家鄉(xiāng)。”
      那人只是笑:“我們棲棲,世界上最好的棲棲。我已經(jīng)是個壞人了,不可以回去故鄉(xiāng)。只有棲棲,只有棲棲可以。
      “因為我們棲棲,是世界上最好的棲棲!
      她的聲音在燭光里朦朧又模糊,眼里閃著狂熱欣喜的光。而三月蒙了眼,淚卻滲過絲綢,浸了滿臉。
      不知何時點上的香模糊了三月的神志,只能帶著不甘的神色沉睡。而矇眬間,她聽到來人說:“若有朝一日,棲棲得以回鄉(xiāng),還望在父親墳前替我道一聲:‘不孝女,姜萋萋——’”
      卻是不知掩去了多少的嘆息。

      八
      三月醒來時,床邊站著老余。昨夜有人叩響他的房門,開門卻只見三月伏在門邊,人事不省。深宮的隱秘不能為人道,于是老余選擇閉口不言。
      三月環(huán)顧四周,到底唏噓:“你看余梁,我是這樣的人,你可還要追隨我?”
      老余單膝跪下,字字重逾千斤:“為您萬死不辭。”
      他們當日便出了王城。三月催得很急,只說來不及,便不肯再多說。老余也疑心過三月怕不是逃婚,旋即又覺得好笑。再者,西涼王城內并無人搜查,仿佛三月的出逃,只是他夢一場。他看著前方馬背上的人,又無比清晰地認識到,他們的的確確已經(jīng)離開。
      兩日后的黃昏,三月與老余抵達銀狐的營寨。原本駐扎在此的沙匪均是律椋的軍隊,此時早已回到王城附近,昔日人聲鼎沸的營寨在漸濃的夜色里顯得蕭瑟而凄涼。三月下馬頭也不回地走進營寨,老余在后頭牽著馬,只見三月嘔出一口血。
      三月晃了兩下,堪堪穩(wěn)住身形,推開了老余攙扶的手。她渾不在意地用手擦盡嘴邊鮮血,皺了眉剛欲開口,卻又是一口血。她只來得及沖老余露出一個安撫的笑,便倒了下去。
      索性三月未過多久便醒來,制止了老余去擄個大夫回來。她從以前居住的院子里起出一個光潔的瓷壇,又因力竭顯得分外虛弱。
      她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勉力撐起個笑,只是無論如何都帶著不詳?shù)囊馕。她說:“余梁,你知道的,我就要死了。”
      而老余陷入長久的沉默中,沉重的呼吸聲在夜里清晰可聞。老余看著月光照在她身上,發(fā)現(xiàn)她實在瘦得厲害,再無半點當年那個將軍的模樣。
      三月望著虛空中的一點,用夢一樣的聲音說:“余梁,你知不知道我是誰?”
      老余聲音沙。骸澳谴罅旱淖o國將軍,姜戚戚!
      她嘆息一聲:“我也不是,生來,就做將軍的。”三月?lián)崦种械拇蓧骸耙呀?jīng),多少年過去了啊——”
      “我身重劇毒,這些年,不過是偷來的,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撐不下去了。余梁,待我死后,請你將我火化,將我的骨灰與它一起埋葬在我曾說過的地方。那是我們的故鄉(xiāng),我與我的父親,都應該回到故鄉(xiāng)。”
      三月說著,又開始止不住地嘔血。老余終于撐不住,跪在地上,膝邊洇開濕潤的水跡。有云緩慢地遮了天邊的月,月光下曾經(jīng)的將軍聲音漸漸低下去,說話也開始顛三倒四。
      “余梁,待我死后,你就回大梁去,西涼,終究不是你的國……
      “若是可以,便給我父親做個碑吧,姜閭安三字便好。而我,我不是姜戚戚,也不是姜三月——
      “我叫,姜棲棲啊……”
      將軍闔上了雙眼,她的手從瓷壇上滑落,而“棲棲”二字消失于唇畔,唯有銀亮的月光聽見,無人得知。
      只可惜在一生的最后,也無人識得她姓名。

      九
      三月做了一個夢,夢里是她的一生。有無數(shù)人呼喚她的名字,而她冷眼看著,不知該回應哪一個。她先做了十年姜棲棲,又做了十年姜戚戚,接著作為姜三月死去。而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她再次成為姜棲棲,埋葬在自己的故鄉(xiāng)。
      十五年前姜家被流放涼州,姜閭安拼死護著兩個女兒于混亂中逃走。那個做了一輩子忠臣的男人,最終留在了西涼的國土上,與他心心念念的故鄉(xiāng),千里之遙。陰差陽錯之下,三月被梁皇所救。那時他還是個不受寵的皇子。
      他見到三月,臉色幾經(jīng)變化。三月求他去救她的姐姐,他勃然大怒,改了她的名。后來她終于知道,那一年該得救的人不應是她。爾后姜戚戚成為威名赫赫的將軍,十年間征戰(zhàn)沙場,也扶植他成為大梁的皇。
      而飛鳥盡,良弓藏。
      那是在西涼的戰(zhàn)場上,梁皇早先下的毒已經(jīng)發(fā)作,安插在三月身邊的細作將三月引進西涼軍的埋伏。全軍覆沒。
      老余昏迷前,只見三月拄著手中長槍跪倒在地,她低著頭,身后是漫天血雨。
      三月卻沒有死在戰(zhàn)場上。她作為俘虜被押送到王城,關進西涼人的牢房。她那時想著,自己就快死了,遺憾只是,沒有找到姐姐,也沒有回到故鄉(xiāng)。而西涼的王后在一天深夜來到陰暗的牢房,兜帽底下是一張與她相似的臉龐。那是她的姐姐,曾經(jīng)京城里最美麗的姑娘。
      萋萋放走了三月。她說,請將父親的骨灰,帶回故鄉(xiāng)。關于那個男人的模糊記憶突然清晰起來。他倒在漫天黃沙的大漠,聲音里充滿了遺憾:“有朝一日,我想回到故鄉(xiāng)……”于是三月想起這么多年,她為何執(zhí)著地要來到西涼。
      最終三月帶著那個光潔的瓷壇出逃,半路毒發(fā)暈倒在路上。從此,她便是姜三月。醒來時她前塵盡忘,記得自己有一個忘卻的秘密。愛上律椋太過順理成章。他如同多年前的梁皇一樣出現(xiàn)在三月面前,成為她世界里唯一的光亮。而心底總有個聲音在說,不要愛上這樣的人,不要因為被救贖,愛上一個人。
      直到老余的到來。
      塵封的記憶開始蘇醒。她必須離開,去那個莫名在腦海里盤桓多年的地方。她隱約有種預感,那個地方對她只能是奢望。與梁皇的相遇來得猝不及防,那個有著陰鷙眼神的男人叫她,戚戚。
      壓制三年之久的毒突然復發(fā),而夢終于清醒。這三年,不過是一場笑話。三月看著律椋,終于明白他眼里的癡迷是從何而來。她與她的姐姐長得這樣相像,也因此她能茍活這么多年。
      梁皇的到來像是一個不詳?shù)念A兆,西涼動亂在所難免。無論如何律椋也算救了她的性命,三月想,她給了梁皇一個天下,要是他也想,便也送他一個天下?偛凰愎钾撍,三年來給她美夢一場。
      律椋說要娶她為后,三月不過信了一分。等到攻入西涼王宮,三月便知道,連這一分也沒有了。她被困在王宮里,回顧她這一生,有負于她的父親與親姊。姜萋萋于大婚前漏夜前來,要為她的妹妹爭取最后的希望。她這些年并不快樂,三月是她唯一所盼望。
      可三月最終死在回鄉(xiāng)的前夜。那夜月光很亮,臨死前三月想起梁皇為她取的名——姜戚戚,小人常戚戚的戚戚。
      卻也是凄凄慘慘戚戚的戚戚。

      十·番外
      律椋做了很多年西涼的王,一生里和東邊大梁的皇帝互相虎視眈眈。
      他是西涼的二王子,年少時在宮里遇見一個叫做姜萋萋的女子,她做了他少年的夢。后來他的大哥即位,將他驅逐。他在大漠漂泊很多年,誓要成為西涼的王,而萋萋要做他的王后。
      他在大漠里撿到三月時,驚異于她與萋萋相似的容貌。
      那時她滿身狼狽,于昏迷前看他一眼,凌厲而又脆弱。那時是暮春的三月。
      律椋將她帶回銀狐,從此變成他的三月。世上再無大梁將軍姜戚戚。
      而最后,世上也無姜三月。

      律椋曾許諾三月,待他成為西涼的王,便封她為后。誓言出口時,是連他自己也不知有幾分的真心。可萋萋總是比三月要重要些的,他那時想。而三月,辜負了,也就辜負了。她們長得這樣相像,萋萋會成為他的后,三月會成為他寵愛的妃。她會有幾個像他們的孩子,作為血脈的傳承,就這樣也是一生。
      而萋萋于大婚當夜自裁,死前她對他說,他并不懂得愛一個人,也永遠不會得到他所愛的人,笑得癲狂。而三月早已不知所蹤。后來他想起回到銀狐的營寨探查,卻只看到一片焦黑的廢墟。據(jù)說數(shù)天前的夜晚,那里燃起沖天的火光,云翳遮了月光,大漠里狂風呼嘯,像是在哀悼。
      很多很多年后的一個春日,他終于找到與三月一同失蹤的老余。那時他坐在花園中的搖椅上,想起當年三月冷冽的眸光。
      老余看著搖椅上的王,他已不再年輕,眉目間卻依稀可循當年的英俊模樣。失去了他的將軍,這些年老余活得渾渾噩噩。他跪在地上等著律椋的裁決,卻聽到他詢問三月的下落。老余瘋狂大笑,目眥欲裂。
      最后他紅了一雙眼,聲音卻詭異地歸于平靜。
      將軍早就死了。
      不可能。律椋并不相信,只以為是老余的托詞。
      老余并不辯解,憐憫地看著律椋。他給王講了一個故事,一個太久遠,遠得他都快要忘記的故事。一個副將,和他的將軍的故事。
      故事的最后,被欺騙的將軍帶著副將逃走,卻因為毒發(fā)死在異鄉(xiāng)的土地上。將軍懇請她的副將,將她的骨灰埋在她的家鄉(xiāng)。
      她說,她這一生太漂泊,最好的日子只在故鄉(xiāng)。
      而生平之憾,不過是無人識得她姓名。

      律椋最終放老余離開。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如他一般純粹而忠誠地懷念著三月,懷念他的將軍。這世上,除了他與他,也再沒有人記得三月。
      律椋閉上眼睛,過往多少年的春夜,在那一刻破碎。
      只剩下三月雪夜月光下冷冽的一眼,如同此后經(jīng)年的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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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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