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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
殘陽,血海。凄風,苦雨。
若往常一般遙看著海天交接的地平線。黯然的目光找不到聚點。
“要問什么?我這里從來沒有答案!
“那么問沒有答案的原因呢?”
“有心的人才會有好奇,你知道珍惜這種心情嗎?”
“知道。”
于是他的頭稍微的有那么輕點。然后又止。
常年地見到這樣一個人呆坐于山崖,無論風雨,不為所動。
“哀,莫大于心死。但是,究竟是什么樣的哀會導(dǎo)致心死?每個人都是不同的么?”
“你想聽到什么答案?或者說認為是什么原因呢?”
“情。最普通的答案。不過,也許不是我希望聽到的答案!蛟S好奇就在于,你看起來沒那么多情,以至于為此而傷!
“知道什么是‘道’之滅么?”他問。
“尋道之人,多為執(zhí)著,即便艱險,亦無所畏懼,身死后已。卻不見此般黯然神傷者!
“尋道之人,多為執(zhí)著,即便艱險,亦無所畏懼,身死后已。這是求道者的福氣。若是天真地尋不存之道,便只有寂滅。”
“你不是真心求道!
“怎講?”
“見多了畢生求道、證道者。雖吾不解,卻感佩其志。你缺少堅持!
“哈。若我可以如你般輕易下這個結(jié)論,應(yīng)當不會再執(zhí)迷于此,自可以離開這心識之迷境。”
“現(xiàn)在走不了么?”
“囚禁我的人是你。不,應(yīng)該說是癡迷。”
試著把他趕離我這層界。發(fā)現(xiàn)果然不能。
“別為難我。這里并非好客之處,我的任務(wù)便是引導(dǎo)誤入之人離界!
我開始趕他。
“何為誤入者?”
“生命尚未完結(jié),此生不應(yīng)此終。”
“如何判斷我不是?”
“因為我可以聽到你靈魂中求生的意念!
“求生是為有赴死的覺悟。吾心中有不甘,亦想要放下。但是執(zhí)著非我所愿,非為不舍,而因不能。”
“你的故事呢?”
“你認為可以聽懂嗎?”
“試一下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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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癡迷?人間應(yīng)有無數(shù)種解釋。
每個人的人生,亦有著不同的顏色。
我不知道我生命最初的顏色如何。前半生的光影顏色,也已經(jīng)忘卻。
不要猜疑,是完全的忘卻,也是真實的放下。那種難以述說的感覺;貞浫缤创说纳,感覺陌生如隔世。
要問這些是怎樣發(fā)生。我都難以講解。因為一切自然又不自然;蛘咧皇且驗樘^天真。也或者神明本就創(chuàng)造了這種存在。
在一個孩子的年紀,莫名其妙地預(yù)言此后的人生。貌似在某一天會滅。也許這種念頭本身太過強烈,所以造成實在的影響。某一天,那個生命不復(fù)存在了。
記得拿一張白紙。去尋求生與死的理由;蛘邔で罄碛杀旧砭褪且环N執(zhí)著,若論狀態(tài),存在的為生,求死則需理由不是么?
結(jié)果卻發(fā)現(xiàn),我兩方面都沒有所求。沒有生之所戀,亦沒有必死的所求。
繼續(xù)想;蛟S是源于一種不甚明確的心愿,在黑暗中仿佛窺見光明。于是就朝著這亮光去。
天真,并且愚蠢。
根本就沒有慎重去考慮那光明究竟是什么。也沒有深思其存在與否。更沒有想過是否可能到達。
只是純粹地追逐;蛟S是因為其他處皆暗,因而便過于癡迷一點不同。
總之,為了這一點光亮,踏上的求道之途。
吾之此生也因此而始。
然而又因為愚蠢,所以妄然加了限制。
若是求道,應(yīng)盡一生之力。唯有生命之終,方可以論其成敗。敗也無憾,成則盡美。
然而加之以時,便會在生命未盡之時見證寂滅。
若有一天,時至而未明。其后的時光,是我從未想過的。
若論這世界上可以癡迷之事,應(yīng)有萬千。我的心很雜,喜歡諸多事物。然而若情語中長嘆,若失其一,便失之世界。
猶能記起決定活下去的那刻,為著的是,若是繼續(xù)存在,將來某天,或許發(fā)現(xiàn)活著很好。
幸運地,在后來某天,我真實地感覺到了。那是求道之途中。
不幸則在于,求道之途太窄,因而眼之所見,心之所往,便只有那遙遠的一線光明。路途之中,無論風雨雪虹,無論冬夏春秋,無論喜樂悲歡,視而不見,全數(shù)放棄。
此種執(zhí)著,于畢生求道者甚好,無怨無憾。
但是,吾之所求,卻有著太多限制。
之前未明,未思;蛘咭嗖辉溉ハ。
因而終有一天,那盞明燈滅了。滅在時限之前。因而剩余的時間,便是虛無。無所愿,無所望。
試著繼續(xù)走,卻無方向。試著去求其他,卻無所見證。
癡迷太過,耗盡心力。
若敬拜神明,若虔誠問知,若癡戀于情人,若死忠于摯友。此世間可以品嘗之情之思,我所知者皆源于此。而后,寂滅的突然。
或許過去的痕必須從起點開始解,回顧,卻發(fā)現(xiàn)一路走來,已經(jīng)迷失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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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識之界有如明鏡,映射內(nèi)心之景。我見到海卻未見波瀾,見到陰霾之天,卻不現(xiàn)雷電。”
“暗潮由心起,吾心已不復(fù)存!
“不對。還在。因為時雖晚,日猶存。海雖平靜,卻猶有血色。這寂寥的世界里,你至少仍記得風雨之存。而非完全的虛無。心痛之海,淚水之雨,至少還堅持了生的執(zhí)念。想要離開此界,所望為忘卻和重新開始。”
“如何忘卻,如何開始?”
“如果許多年前,可以放棄愛恨之情。此時此刻,也可以試著忘記道之所存或不存。把生命凈化到原初之態(tài),再一次經(jīng)歷重生!
“試過了,無效!
“那就再試。若是堅持著生,終有一天會找到存的意義。除非死亡超越生命的價值,否則任何的死亡都是無謂的消耗。”
“虛度年華,耗時費力,若中空之石,若干涸之海,此種存續(xù),有意義么?”
“那么告訴我,如何判斷新生?”
“新生之時,可見天日,可聞鳥語,目之所見,皆具顏色。若泉之涌眼,若風之拂林,光中無塵,雨中無憂。”
“為什么要放棄?”
“呃?”
“既然記得那么多的細節(jié),便深知世界的存在,天道存于心而非眼前。記憶不復(fù),才算做滅。其余之一切所念,皆為生之印記。人生本無定數(shù)。妄加于時限,或許是為了明確。若順之自然,便不需明確。或許在人之初始,是明于天道。后之所求,反而陷于狹隘心道。生已至此,何不如泉之細流,火之燃燒,隨其心性,不做定論,于時光中再證生存之道!
“時間是偉大的存在。印證遺忘與記憶。印證瞬間與恒久。印證初始與終結(jié)。印證生與滅。你之言令我憶起許久之前的愿,于星辰之下,若有同志者,居于世之一角,同印此道,共慕星空,便可以欣然。所求甚多,心亂于塵俗,因而不安。不安而導(dǎo)致怨念,怨念滋生誣枉,最終不復(fù)初始之明澈。然放下雖不能至,卻可以檢視和拾起。雖失意卻不可失志,終至安然。前塵已去,后事未明。無妄言,無掛牽,無貪欲,無因果。不求回顧知源,但求未明中得愿!
“你可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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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太個人的東西。兩重思辨罷了。借著文字的敲擊,梳理思緒,擺脫哀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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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本無定數(shù)。妄加于時限,或許是為了明確。若順之自然,便不需明確。
能夠想明白這一點,今天算沒有白廢。諸多的記憶,諸多的不明,無論清醒還是夢中,總是縈縈于斯,于是終日愁楚。
妄加于時限,或許是為了明確。應(yīng)該就是為了明確吧。在最初的時刻便知道了結(jié)束,或者說安排了結(jié)束。只是時限未至,心有不甘。若是一切如預(yù)先安排中,至時至日,又會做何想?
生已至此,何不如泉之細流,火之燃燒,隨其心性,不做定論,于時光中再證生存之道。
這非是想不到,也非是今日方知。而是無法為之。仍舊不能放下,所以總在躊躇中返回原路。
于星辰之下,若有同志者,居于世之一角,同印此道,共慕星空,便可以欣然。
那段時日,還記憶猶新。可憐當時小靖還在我身邊。時間的隔閡,天性的差距,后天真是難以抗拒啊。不同的道,慶幸之處惟有我們都在繼續(xù)。
記得收到那首詩和把它贈于他人,之間居然是五年的差距。
時間的距離,生死猶不能跨越。盡之一生追逐,也只為了某一日,站在某個點上,看著前人曾經(jīng)看著的風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