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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頭香
醒頭香,這是三篇中頭一篇。
一開場便是一首詞曲兒“長夜愁來舞月紗,舞月紗,舞婆挲,清歌一曲思子昂,子昂斜插云鬢花…… ”看的人立刻知道此乃女兒家思情之曲,此文當是寫這女孩兒的戀幕之情,而那子昂也是個風流人兒,知道憐香惜玉,“子昂斜插云鬢花”,正應(yīng)這舞月沙的長夜美景,簡簡單單幾句話已勾勒出無限風情。
后入正文原來這竟不是普通的男歡女愛,而是在戰(zhàn)爭這一非常時刻的大背景下,然而愛情從來不會顧及時間場合對象,哪怕是被敵軍逼困于小城之中,斷水斷糧危在旦夕,罌粟的情一分也未減,照樣哼著小曲為心上人兒裝扮容顏。作者在這里細細刻畫了她的每個動作:“罌粟取了些許醒頭香,揉入發(fā)間……她嘴里唱著曲兒,指尖細細在頭頂按摩著……”這樣的仔細萬分,費盡心思,只為了為愛人呈現(xiàn)自己最嬌媚動人的一面,用情之深可見一斑。此處的刻畫筆觸細膩,生動形象,那芊芊細指猶如在我眼前晃動,凈白如水蔥,而這如墨長發(fā)直瀉而下,縈繞指間,凄美異常。“斷水斷糧都可以,罌粟的美麗絕不在子昂面前殘破一分!闭f的明白,女為悅己者容,生死皆可拋。
才被這女兒心情打動,嘴角不禁浮起絲絲微笑的我剛往下看卻又瞠目,這愛這情等來的竟是個死!將軍是有苦衷的,文章交待得清楚,連百姓都有送嬰的覺悟,自己如何能不以身作則呢?寥寥數(shù)語已經(jīng)把狀況描述的非常明白,筆墨毫不浪費點滴,于是有后來的視死如歸。罌粟死于將軍刀下,臨事前,子昂“撫起她秀發(fā)在唇邊親吻,淚下……”,子昂果然愛著這人這發(fā),雖說是親吻,卻非愛撫而是訣別,這滴滴男兒之淚重過千金,卻是要心上人的命來嘗。理由其實真是多余呵,刀下女子“閉目仰首”,心甘情愿送上自己正值曼妙花齡的卿卿性命難道是為國?為滿城百姓?這冤家難道不明白她這一生一命只為一人?理由只是給自己聽,男子也痛,若不時時提醒自己將滿城百姓掛在嘴邊又如何下得去手?文中子昂一句話兩處省略號,讀的人自然知道是他早已哽咽難語!暗诙,護城兵士竟人手分得一碗香肉…… ”文到此終結(jié),先前的懷疑竟成真,真真是驚世駭俗,想想又難以出言苛責。雖然故事急轉(zhuǎn),然而并未給人突兀的感覺,一切順理成章,悲劇不可避免,既無好人也無壞人,大家都沒有錯的錯恐怕是世上最無奈的錯了吧。
罌粟死于將軍刀下,今天的我們一定是憤憤不平的,即使是心愛的女子,終究非私產(chǎn),如何竟隨心所欲操控她的生殺大權(quán)?但放在舊時,這件事是無可厚非的,周書曰:先君而后臣,先父母而后兄弟,先兄弟而后交友,先交友而后妻子。子昂將軍實在是做了件了不起的好事,為國為民,全然不顧一己之私,哪怕是用的是他人的性命,也足夠稱頌千秋萬載。然而,這究竟是真情否?到讓我想起個典故,南北朝禪宗大師,與禪宗初祖達摩大師和志公大師一起開創(chuàng)中國禪宗原始宗風的傅大士(大士即佛學中的菩薩),又稱善慧大士,十六歲娶妻劉妙光,生有二子。當其受人點化,頓悟前緣之后便發(fā)大乘愿行,不避世出家而入俗世濟世救人。奇就奇在他們夫婦二人竭盡所能接濟窮人,遇到大荒年,傅大士竟然賣了自己妻子,得了五萬塊錢賑災(zāi)濟民,雖然后來人家把妻子歸還于他,但這件事足可看出婦人地位之低下竟至于與物器等價。這傅大士自是得道高人,又懷著博愛之心,我們與之探討愛情,女權(quán)實在無謂,佛家自來輕視女子(卻要說眾生平等),但相同的,賣了妻子的菩薩是受人景仰愛戴的,殺了妻子喂手下的將軍得人贊譽恐怕也是理所當然吧。菩薩是無情的,所謂情愛,乃世俗之欲,貪嗔癡!在他眼里妻子和其他人完全一樣,在不在他身邊也沒有不同。將軍卻是有情的,而且深情,有人就可以贊譽了,將軍是犧牲自己的愛,犧牲自己的情。這情終究比不過萬千百姓,比不過忠君報國。一個本無私,一個則有私,同樣的犧牲相較之下,難道將軍比菩薩更高尚了?比菩薩更難以讓人原諒才對,說到底,他成就的是自己的欲!他想保護的城,他想證明的德,這一刀下去全有了,不論他內(nèi)心怎樣煎熬,付出性命的是他人,我們?nèi)绾文苋ネ樗?罌粟命不該絕啊,她為了所愛之人如此付出,對方的情深哪里及得上她分毫呢?她無怨無悔,視死如歸,愛情本來不是等價交換而是無私付出,我在這里談公平在她身上一用竟顯得如此小氣,而那男人更是污穢的一灘漬,平白臟了她的這份不摻一點瑕疵的愛,只顯矯情。教人生死相許,這情是萬年解不開的一個結(jié),套牢一個個癡心人,終生不得解脫,只剩無奈……
不知不覺竟犯了老毛病,繞了那么多題外話,但愿原作者見了不要生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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