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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菱花
落菱花
一 盞離愁
花都城,以落菱花而享譽天下。落菱花乃人間奇花,終其一生,從未凋謝。惟有新枝代舊枝之狀,然并無花敗之象。而蘇家,便是花都城內,種植落菱花最有名的世家。
皇室視落菱花為國之命脈,是自古已久的延續(xù)。這種花在他們的眼里,象征著極度繁盛與不滅,因而,種植落菱花的人,便該為位居高處,眾莫能及。蘇默,即是而今的落菱花人。也是蘇家的,主人。
我叫蘇抑菱,是蘇默的女兒。
藍色的花瓣紛揚于澄藍的天際,夾雜著落雪飄零,白茫入眼,一時寂寥的凄美;ㄖΚq盛,即使是在這冰冷素雪的季節(jié),落菱花,還是毫不遜色的呢。記得父親常說,落菱花,是有神性的。若你誠心于前,所許之愿定可上達天聽。
我是愿意相信,而,又不敢相信的。太美好的東西,我寧愿要它活在夢里,也不想將它拉回現(xiàn)實,親手,打碎。
抑菱。熟悉的聲音漫于四周,卻在這空曠雪原,多顯了份突兀。
哥哥,你來了。
我輕輕笑道,不管自己心里,而是何種糾纏。我的哥哥,蘇夜君,真的是很好看呢,至少,每個看見他的人都這么說。
一點點的血珠順著嘴角滑落,我勉強站立在雪地之上,撲入眼簾的,是那雪與血的融合,卻是美艷。
抑菱,回去吧。哥哥抱起我,眼中憐惜,不作多語。我知道他是無法說什么的,就象我無法告訴他,也許我的生命,就要終結了。
哥哥的懷抱是溫暖的,如果可以,真想留住這一刻。
從小我便知道我和哥哥不是親兄妹,但我不知道的是,我們中誰才是蘇家的兒女。爹娘是未曾提及過的,他們都是善心的人,怕我,或者哥哥難過。
哥,你說,如果我死了,會有魂魄嗎?
抑菱,你好好休息吧。
哥,我怕那邊,會太黑。
我是近乎平靜地說完這句話的,可它卻讓蘇夜君的背影僵住在一剎之間。
蘇夜君,哥,我好象從未這樣叫過你呢?墒敲妹,就是應該那么規(guī)規(guī)矩矩的對嗎?
哥哥轉過身來,把我攬進他的懷里,只是很輕,很輕。怕弄疼我嗎?還是不愿對我的寵溺太多。
哥,你走吧。抑菱會等到你回來的,哥不是說過嗎,會給抑菱一串最好的血珊瑚。抑菱,不會舍得先走的。
我的哥哥,蘇夜君奉皇命戍邊,我該高興的不是嗎?男兒志在四方,怎可羈絆在家?不過,我似乎感覺,他的使命,不僅一此。
好。抑菱,要在家聽話,時間不會很久的。
恩。我抬頭淺淺笑著,真的不會太久嗎?可是蘇夜君,一天的時間,于我來說,皆已算作,長久。
窗外的雪依舊是重疊的,白色,白色,白色。惟獨落菱花那一抹澄澈心扉的藍,縈繞眼簾般,撲朔的迷離。
我輕輕托起桌上的酒盞,不顧喉中的辣痛,生生,灌了進去。哥,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酒的嗎?那是在我知道,酒能迷人的時候。
暗夜 清風
圣后,皇,已等您多時了。夜士為我恭敬地讓出通道,萬千火炬,幾夜齊亮。倒不愧為他的作風。
墨白石的皇座,雕式精致;脛又┰S星點的金光,閃爍耀眼。
菱姬,我的圣后,你終于來了。
暗夜閣,江湖第一“毒”,是幾百年來,無數(shù)自謂武林正派的人的,眼中刺釘。暗夜閣殺人,也喜歡金錢。它的每一級繁盛,皆是踏著層層白骨而上,黑暗與血腥,是它存在的價值。
御風吟,暗夜閣的閣主。而我,則是他的妻子,圣后。
大殿的金盞迷離,酒香醇濃?磥斫袢昭鐣故穷H為奢華,連那平日不多現(xiàn)身的“七羽”,如今也恭敬地列位皇座兩旁。
菱姬,你看我今日納的女子,姿色如何?
我微微抬眼,但見皇身邊的女子,玉容艷麗,凝脂映紅,淺淺婉約之笑,好一個璧人。
皇所納之女子,哪一個,不是眾里難求呢。
看來我的菱姬并不嫉妒。藍姬,你該好好叩謝圣后呢。
御風吟輕輕捏起女子的下巴,似笑非笑。即使自他的眼中,也不曾尋覓半分痕跡。他是習慣如此的吧,畢竟,那么久。
謝圣后。女子嬌嗔地笑道,眼中掩飾的,當和御風吟一樣好。又是一個,不簡單的女子。
來,我的菱姬。今天七羽齊在,你,獻舞助興吧。
是,皇。
移動輕制的銀靴,水袖翻飛,素帶迎迎宛若白虹凌貫,冷光,幽射。
我慢慢舞著,不帶笑容。直至側身跌進御風吟的懷里,聽他說,
我的菱姬,還是無人能比的呢。
花落得翩飛,宛若蝴蝶精靈。飄飄轉轉,迷失在塵俗。湖水空明,若起柔弱無骨的六瓣雪花,一不小心,便將它溶融進去。
皇,是有任務了吧。我微微倚在御風吟的肩頭,惟有花容。
要我菱姬出手的人,還的確,不簡單。御風吟輕輕笑著,嘴角扯出縷縷漫不經(jīng)心。
莫不是青凌閣‘七燃’之一的寒徹燃?
菱姬,你果知我心。
御風吟撫過我散落的長發(fā),一股熟悉的若有若無的氣息,無聲彌漫。晴光映射下的他,面容是俊朗到讓人驚怔,就和,哥哥,蘇夜君一樣。
菱姬,你要知道,沒有任何女子可以比得上你,圣后的位置。
漫漫寒冬,徹亮與昏暗,足以強烈地湮沒一切,包括,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慢慢揚起一個弧度,卻是生冷而堅硬的笑。
回首流 年
七燃,七羽;青凌,暗夜;已延續(xù)幾百年的那所謂正與邪的較量,是否會于今世,作個徹徹底底的了結。這怕是,眾人拭目以待的吧。
霜湖水旁,冷月清輝?v有滿天星光的繁耀,也抵不過此時面前那人的光燁!捌呷肌敝,他雖是排名為末,可這武功修為,應早已為首。真想不到世間,竟可有人將“血凰”內功,發(fā)揮到如此極致。
不愧是暗夜閣的圣后,戰(zhàn)至而今,依無半分倦意。
寒公子著實過譽。若無暗夜凌珠,我怕早已敗于下風了吧。
即使面對生死抉擇,我也沒有絲毫的恐慌。殘燈將盡,豈可有懼?
閃著灼灼華光的紅色劍氣迎面劈來,側身,躲閃。我的手中,未有一兵一刃,依靠的,只有翻躍的輕功,衣袖,和暗夜閣出了名的暗器——暗夜凌珠。
毫不留情的劍氣橫然于衣擺,我已略有些吃力,身之頑疾早不允許我,耗戰(zhàn)良久。何況又是他,寒徹燃。神回之際,面具,粉裂。一時的遲疑,便換來這痛遍寸膚的一擊。我不受控制地墜落,卻穩(wěn)穩(wěn)落在一個懷中。
是寒徹燃嗎?不會,他不該救我的?扇舨皇撬,又該是誰呢。
最后一縷月的光輝和血凰的華燁消失在眼簾,好累,真有些,想睡了。
再醒來,卻是流蘇的青簾和木制的閣床。隱隱約約,幾縷墨梅的清幽,還是比不上落菱的,我這樣想到。
蘇抑菱,你叫蘇抑菱對嗎?耳畔的聲音,有些陌生,但也依稀留有痕跡,寒徹燃,果真是他。
我不做聲,只是沉默。束起的青絲散落下來,遮住了微顯半邊的臉。
蘇抑菱,你不記得我了嗎?七年前的落菱花,是極度繁盛的呢。
他迫使我抬起頭來,正迎上一雙黑瞳,既沒有光澤,也非暗淡,僅僅,平凡。仿佛在那里見過這雙黑瞳。七年前,他說的,是七年前嗎?
七年前,落菱花開繁盛,被譽為吉兆。爹娘忙于外里,無暇顧及。我便出了府宅,獨自于城中賞花。
大簇大簇的落菱花飄紛在街道之上,宛若初夏時雨,一陣透心奪目的藍。我總覺得這城中野生的落菱花才是有花骨的。不像家中栽育的,總是更符帝心,可也算少了份自然之氣,媚俗了些。
他,便是在這時映入眼簾的。不俗的身裝,渾然天成的劍氣于他周身設御置屏。只是,那只白皙的手掌覆于眼面,清俊的面容似乎因為痛苦而扭曲著。他,該是受傷了吧,這樣的景象,我見過好多。
沒有頃刻的猶豫,我走上前去,輕道,
公子若不嫌棄,我愿為公子治愈眼疾。
他遲疑了一下,該是覺得我沒有什么威脅,便隨我靜靜走開。我自小便是身患頑疾的人,所以精通醫(yī)術。而且同時造就了兩種喜好,殺人和救人。他是幸運的,因為我不打算殺他,而是,治好他。
公子此傷已久,當時用了多方良藥,卻皆不得效。反而,疼痛益增吧。
他沒有言語,只是點點頭。雖是表面沉穩(wěn)一如,但我感覺得到,他是欣喜的。
沒有人知道落菱花之所以稱作奇花,絕不僅是,花不凋零。它還可以醫(yī)治任何傷痛,只要,非自娘胎附身。我是偶爾由一本泛黃的古書上看到的,不過,我燒毀了它。因我,心中不愿,如此簡單。
我用了合適的劑量治好了他的眼睛,并應他之要,留下了我的名字。然我不曾料及,紅塵翻滾,過往煙華,七年后再度回首,我竟又見到了他。
原來他是,青凌閣“七燃”之一的,寒徹燃。
美人凄淚
重回暗夜閣,便是心無旁騖。平瀾的心境于此處是最好的,在黑暗與血腥中,唯一的,那奢華。
皇,我沒有殺他。
語出并不驚人,御風吟的笑容并未因我的話而凝停半分。他是皇,僅僅一個如此簡單的理由,便已足矣。
我的菱姬,是舍不得嗎?
不,是我殺不了他。而且,我曾救過他。
那么菱姬的意思,是要放過他嗎?沒有絲毫疑慮的氣息,御風吟清楚,我會說什么。
不,皇。我只是需要一段時間,來解決我的顧忌。
菱姬,你的確是聰明的人。圣后之位,不愧虛名。今夜,你就陪在本皇身邊吧。既是,如此奢華的宴席。
御風吟輕輕撫了撫我的長發(fā),那張俊美的面容于暗夜中,奪魂攝寒。
我略一側頭,不去在乎。卻驀然瞥見坐在一旁的菱姬,玉容闌干。那淚,會是為御風吟而流嗎?
家中依舊是藍色紛揚的天地,清谷幽香陣陣地撲鼻襲來,生生,便要醉斷人腸。院落的青石板上已擺放了幾件物什,哥哥,要啟行了。
夜君,沙場迎敵,定要小心些啊。娘心疼地囑咐著,那凄美的面容之中,盡顯離別之意。
娘是不可否認的仙姝。即使已做人母,猶于絕代的風華,而我,自是遜色。
好了,男兒志在四方,當出去磨礪一番。記住,你永遠是爹的好兒子。
爹的語氣于平日的剛硬中,多了份柔和。若是外人見蘇默如此,該是會詫異吧。爹竟也會有如此傷感離情的一面。
爹,娘。我去送哥。
說罷我便轉身出了門去,是不愿看見眼中別離的愁緒,惹人心悸。
落菱樹旁,花開的寂靜。我和哥哥面對面的站著,彼此不語。其實該說什么,誰都,不曾想過。
我會耐心等著哥哥的血珊瑚的。那么哥哥,也一定不要失約。
抑菱,你一定要聽話地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哥哥的聲音變得呢喃,我聽不清,也沒有去問。后來我才知道,那句話是,
等我回來娶你的那天。
灰蒙的雪,遮擋了我的視線,蘇夜君的背影就那樣越來越模糊。
我看著,卻沒有哭,一滴也沒有落。好象,很早,我就不會哭了呢。
花都云涌
圣后,暗夜閣人皆已齊集,為何還不見皇起身?
皇諭微憊,你不必多慮。今日之朝,由我圣后來主。
是,圣后。暗夜雙使微揖退下,揚起黑色束衣,早已布滿血污的班駁。
這藍姬,還真是手段頗豐呢。不過,御風吟,就算天下皆醉,你,怕也不然吧。否則,你又怎可以以這年輕之軀,而掌控此偌大的,暗夜閣。
窗外的雪,是愈下愈大了。片片飛旋,凌冉,自灰蒙的天空而落,再復歸于徹涼的地下,延伸出無數(shù)的脈絡,縱橫交織,終布成一個密密的網(wǎng),羈絆住世人匆匆,步履。
青笙茶的茶香繚繞,喉暖心舒。以夏竹入葉,秋雨滋潤,果是一番情閑逸致。只不過我喜歡的,終是落菱的恣雅,略勝一籌。
蘇抑菱,那夜我放你離開,你總該對我有個交代吧。寒徹燃的目光深邃,縱是無瞳之光,卻亦可輕易奪人。
七公子多事纏身,何苦在此事,耿耿于懷。
難道花都聞名的蘇家之事,青凌閣,會毫不在乎嗎?
寒徹燃笑笑,微啜了口茶。世人皆道,蘇默與辰祭之誼,千苦難逢。這青凌閣主與蘇家的關系,又豈會淡白如水。
七公子,真對不住。我只能說一句,無可奉告。
你就不怕江湖盛言,蘇抑菱即為暗夜圣后嗎?
若七公子有意相逼,我可言何?
抬腳,既要邁出去。然寒徹燃的身影,正正擋住了陽光。好一個移風幻影。
你只要幫我一件事,我就不再多言。
什么?
幫我找一個人,她叫,臺盼藍。
臺盼藍,是她?中原武林的第一美人,寒徹燃的未婚妻子。
七公子身邊之人,竟還需得外人來尋嗎?
寒徹燃似收斂般地沉默了一下,看來所謂武林正士,亦不何事都光明磊落的呢。
好,我答應你。那么,你也要遵守承諾。
一言為定。我們擊掌為盟。
我淺淺一笑,伸出一只骨瘦柴硬的手掌。原來,無浪的代價,便是另一起風瀾。
落菱之藍的日光融合,恍恍惚惚;ㄈ~闌枝,存留著千百年的劃痕,見證了無數(shù)的滄桑,青山巍峨,澈水流瀉,放眼那無際的空曠荒原,浮云何根?
蘇夜君,如今你于辰垣之地,還可安好?其實我已知,你此去,去的非是戍疆,而是京師。因為,一個人不該于廊中,低訴心緒的對嗎?就像,爹。
蘇夜君,我不知道,我究竟,還可以等你多久。
血 色紅顏
夢回流轉,那萬千雷動的歡呼聚嚷于大殿的繁華,水晶燈盞,彩色琉璃。映滿銀粉流溢的落菱花燭,是極度美艷。御風吟執(zhí)我之手,帶著些須輕淺的笑容,走在青色理石之上。而我,則身著殷紅嫁衣,頭戴鳳冠,另一只手緊握的,是那紫黑晶杖——象征圣后的權力。
彼時,是御風吟迎我之日。而那次,亦是我所目睹之最盛大的典禮。只不過,所有暗夜閣之人皆未得見其圣后真容,因為,我的臉上,從來都是一個冰冷無骨的面具。總不至于讓天下人皆知,蘇抑菱,即暗夜圣后吧。
藍姬,怎樣?還習慣于此嗎?那張銅鏡映出的,是絕世無雙的臉。帶著南方女子特有的溫婉,水靈,確是動人心魄的幻麗。
多謝圣后掛懷,藍兒尚好。轉過身來的黑瞳,燦若星辰。但我看得出,那雙瞳里,自有優(yōu)越于人的傲氣。她,該是好人家的女兒吧。那么,又緣何流落于此?
藍姬。我輕喚她的名字,卻在眼神交匯的瞬間,攝住了她的神志。攝魂之術,千古相傳,只這所傳之人,皆患頑疾。因,頑疾纏身的桎梏,足以束縛住那柔腸女子的精魂,且是不容置疑的牢不可破。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眼中,早已是迷離。身心不受控制的滋味,想必是難忍之痛。
我叫,臺盼藍。
原來,暗夜閣的藍姬便是中原武林的第一美人,臺盼藍。寒徹燃,難道,這就是你所要的結果嗎?
輕揮衣袖,一陣白霧的彌漫。臺盼藍靜靜地睡去,我知道,她醒來之后,是永遠不會記得,方時景象的。
御風吟,你是早就知道的對嗎?那么你,留她在身邊的原因,是根本不在乎,還是,真正喜歡她。
暗夜閣外的落菱花林,是御風吟為我而建。他說,他要圣后所受的寵溺,眾莫能及。他說,如果我喜歡,他可以拿到所有我想要的。但,除了他的意志。他御風吟,是絕不可能受任何人的控制,只要他自己,便是完美的選擇。
圣后,我的菱姬。你是剛剛用完攝魂之術嗎?
皇,果然,明察秋毫。我不慌不忙地緩緩答到。在暗夜閣中的舉動,我絲毫不懷疑御風吟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難道我的菱姬不知,每次用完攝魂之術的臉色,會更加蒼白嗎?
我不做聲,只淺淺而笑。因為說什么,都會顯得更加生硬吧。
皇,是菱姬多慮了。若皇無事,菱姬可啟先行?
花落人寂的沉默,御風吟伸手將我攬進他的懷里,確是一種窒息的緊。這種感覺,是我未曾熟悉,而倍感陌生的。
菱姬,我的菱姬。你真的不知,你非僅圣后嗎?
落菱花瓣的肆揚,平添了份凄美;ê迷聢A,只因在的這冬季,多顯肅殺;蛟S只有白野茫茫,才是此季最完整的寄托。那空無的,萬古荒原。
御風吟,難道我還可以做什么別的選擇嗎?讓我遇見你,該是上蒼最有心的玩笑,有心到,一世的糾纏恩怨。
冬末殤夜
哥哥,回來了。在我等他的一月之后,蘇夜君,奉旨回都。
不過,他看到的我,是已躺臥病榻的孱弱,早無了先前幾分,鮮活的色彩。
抑菱,你失信了。
血珊瑚奪目的光澤恣意閃爍,略有些粗糙的手感,極盡了冰涼。我倚在哥哥的胸口,看他為我戴上。嘴角,始終都是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抑菱,你不是要聽話地等我回來嗎?你不是說,自己極重承諾的嗎?
無聲,即是沉默的蔓延。我輕咳幾聲,卻溢出一串朱砂般的血珠。那樣晶瑩透亮,然而可悲。
蘇夜君,你的名字,其實是千寒夜君吧。千寒夜君,皇室帝儲。
抑菱,皇室的陰謀,你又何苦尋覓呢?
蘇夜君,你可知道。有些事即使再不想做,也依舊可以做。
我的手于哥哥的手中,愈來愈冰涼。拼命忍住身體的戰(zhàn)栗,只因我不想要自己,弱態(tài)無遺。蘇抑菱,沒有權利,去那樣做。
朦朧中,一絲溫熱的氣息,蘇夜君,或者說是千寒夜君,傾身吻上了我的唇。那是一種無比的疼惜和不舍,也代表著即將的別離和無法永久的相守。我的笑容,依舊未于此時,極度的綻開。冬末的繁星,不會是最明亮的。而我要的,終是旭日最燦爛的光燁。
那夜,我的手心,是徹骨的寒。
蘇醒是毫無預兆的,而我卻在這之中,看到御風吟俊美的面容?梢韵胂,他是拋下藍姬而來,那個中原武林的第一美人。
菱姬,我來帶你離開。
好。我輕笑,點頭。逃避,又未嘗不是一種無果的選擇。
御風吟抱起我,小心地護在懷中。我知道千寒夜君是不在的,否則如今,必會是劍拔弩張的壓抑。
皇,將藍姬封為圣后吧。我又一次輕笑般地說道。
菱姬,我說的話,對你,從不食言。
皇,為什么要隱瞞呢?既然知道她是臺盼藍而留下她,絕不會是皇不在乎。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皇,是真的喜歡藍姬。
御風吟收緊了放于腰間的手指,綻出一抹冷凌之笑。
菱姬,你太累了。還是,好好安睡吧。
夢 里花開
三年前,我靜靜守在一棵落菱樹旁。而蘇夜君,就帶著那樣暖暖的笑意,站在我身后。那個上揚的弧度,真的真的是,很好看呢。我總是這樣想,不管隔了多么遙遠的距離,不管他,是否感知的到。
我對花神許愿,虔誠而充滿希翼。我說,如果哥哥知道我剛才說了什么,那我就會安靜得等他。如果沒有,那么我們之間,就會有永遠,即使是很小的距離。
哥,你知道我剛才對落菱說了什么嗎?
傻妹妹,你那樣小的聲音,哥哥又怎會聽的清?
是嘛,那下次,我一定要大聲地說出來。
苦澀的笑聲,是可以掩飾內心傷戚的。而于我來說,更可以做到天衣無縫。
我終不知道那日,蘇夜君將我所言的每字,印在了心里。
蘇夜君,我嫁你可好?
抑菱,你是我千寒夜君這輩子,最想娶做妻子的人。
那日,我遇到了御風吟,暗夜閣的皇。他告訴我,他要我做他的圣后。所以,我答應了他,不用片刻的猶豫。只因,我要在我有生之年,尋求到一個歸宿。
這便是我未曾后悔的理由,對于,御風吟。
落菱花的澄藍,迷失在那個清晨。在煙雨朦朧的青霧之中,盡展花顏。
即使那笑,遠非自真心的嘆息。
其實,蘇夜君。我和你的距離非自是花神的靈驗,因我們的追求與自尊,只一盞塵俗的世燈,便可做隔山隔水的理由。。
曾經(jīng)的盛夏,白荷盛開。極盡舒張的墨綠荷葉,迎風微側,滿滿占據(jù)了那水塘。而白荷于中的傲立,即是出水仙子的輕靈,脫俗。是可謂,畫圖難足。
我和哥哥赤腳站在水塘之中,嬉戲玩耍。肆意揚起的水花綻放,極力張顯生命的繁華。清涼的水珠濺在眼角,慢慢滑落,好似了一滴珠淚,不知是喜是憂。
哥,你是抑菱最好的哥哥。我開心地大聲喊道,在那朦朧的水汽之中,蘇夜君的面容,是模糊的。就想我從小從低處仰望他的模糊,總是很近而觸不可及。
蘇夜君,為什么我總是無法將你淡卻。即使在夢里,也還是所有,有關于你的回憶。那該是內心最澄澈的一方凈土吧,那方落菱花開的凈土。
霧里尋蹤
從小,我便總是知道的很多。多到令人詫異,卻不好說些什么。因為那些事情,實際上,就是他們?yōu)槲揖幙椀拿利惿裨捪,真正的東西。
爹娘未曾料及,我的輕功已經(jīng)好到即使在窗外聽他們談話,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的地步。多少個清寒冷月,窗外,我靜靜站著。聽他們說,蘇夜君,是千寒夜君,皇室帝儲;聽他們說,宮廷陰謀,帝之苦心所托;聽他們說,這十幾年里,日益愈增的血濃于水;聽他們說,瞞著我的理由,是為了怕我難過。
可爹娘,滾滾紅塵之中自早有主宰。前世便已料定的結局,又焉是今世能改。如果能改變的話,我就不會成為暗夜圣后,就不會在暗夜閣的密報組織里,知道的更多。
你看,費力織造的苦心,不是一樣要化為泡影嗎?
戍塞邊疆,不過是對我的交代。上帝將逝,新君繼,才是千寒夜君此去的真正目的。而那晚的匆匆相見,僅僅是蘇夜君,為我留下的最后一個承諾,永不兌現(xiàn)的承諾。
蘇夜君,我總是這樣在迷離的霧中追尋你的痕跡?傻筋^來,我依舊未能趕得上你。也許,前世我給你的傷痛太多。所以今世,我能做的,只有不懈的追隨,換來你偶爾的回眸一顧。
哥,你聽得見我叫你嗎?哥……
三世輪回
我離開的那天,是冬末大雪的最后一場紛飛。安靜的北風,凌散的雪花,沒有任何的怨言和傷痛。我是喜歡如此的,像極了旭日繁美前的沉寂。
躺在御風吟的懷中,感到愈來愈強烈的疲乏。不經(jīng)意,手心中的一滴冰涼,喚醒了最后一絲失去的神志。那不是御風吟的淚,他不會哭。
我的淚,終于在死前,再度回首。只是一滴,便已沉淀了太多。
蘇夜君,其實,我并不是蘇家的女兒,爹娘的善心,讓他們收養(yǎng)了路邊遺棄的女嬰。天下何其多的棄嬰,偏偏是我,遇見了你。
御風吟,放過藍姬吧。這是我所說的最后一句話,無關乎你,蘇夜君。
我最終成為了一個魅,跟隨在寒徹燃左右。
臺盼藍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在寂靜的山林,生活得單純并快樂。
寒徹燃,她很傻,對嗎?她不知道,你不娶她的原因,不是大業(yè)未成。所以,她瞞著你跑去暗夜閣,企圖以一己之力,擺平這百年的恩怨。
幸運的是,御風吟,沒有殺她。
我所有的美好,是在眼疾治愈看到你的那天,恍若一枝落菱花般盛開。
寒徹燃常對我,如是言語。
尾聲
前世,我是落菱花仙,偷下凡間而戀上了你,也因此為你帶來癡纏離別的傷痛。所以今世,我用了僅有的生命來追隨你,卻不足換來你的停駐回望。
第三世,我成為了魅,失去了做人的資格,然還是不能伴你左右。
聽說,我留淚的那刻,天下落菱,紛亂凋謝。
聽說,我死去的那刻,是你繼位,恩澤天下。
落菱花的凋謝,是血色的殷紅。
千寒夜君,蘇夜君,我的,哥哥。
插入書簽
其實,我只是最后寫了一點關于三世的事,講述女主和哥哥的淵源.
至于她成為了一個魅,只是我不想讓抑菱就那么死了,再也無法在這世上存在
文章是一段段的講述蘇抑菱的事情,夾雜著過去的回憶.
如果有不懂的,問我好了.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