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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小狐妖
那少年十八九歲的模樣,半臥在一棵參天古樹上。淡紫色的長發(fā)在陽光下閃爍著華美的光澤,他唇紅齒白,額角有一枚亮晶晶的星星,生得一副聰明討好的俊秀模樣。
十三歲的路小清蹲在樹下仰頭看著他,忽然間露齒一笑。
“你笑什么?”樹上的少年細嚼慢咽著枚紅果子,長發(fā)垂在胸前,一顰一笑皆是萬種風(fēng)情,路小清一下就看傻了,連唇角的口水都忘記擦凈。
她以為爹長的已經(jīng)夠美了,沒想到居然有人會比她爹還漂亮。
阿娘說,長得比爹漂亮的全是妖怪,見著要繞著走,不然可是會被妖怪吃了的。可是樹上的小哥哥怎么也不像妖怪嘛!路小清決定把阿娘說的話拋到腦后,她捧出油布紙裝的雪白糕點,抬頭涎著臉和他打商量。
“天天吃果子多無聊,我這兒有香噴噴的桂花糕,還點了葡萄干呢。松軟細膩,可好吃了!你下來罷,我請你吃!
她笑得好無害,樹上的少年卻微笑搖頭:“你是誰家的孩子,這兒不是你該來的地方?旎厝グ。”
“你是妖怪嗎?”
少年一愣,搖搖頭:“不是。”
“那是魔族的人?”
“也不是!
路小清拍著小小的胸脯,一臉余悸:“不是的話就沒什么好怕了。我娘說,妖怪都是很兇的,被逮著連皮兒都不剩就會被吞了。你下來陪我玩好不好?我在這兒住了那么久,沒有一個人和我玩,好悶哦!”
少年的眼皮跳動了下,剛要開口。
“我叫路小清,你呢?你長的真漂亮!”路小清喋喋不休的說,眼睛亮亮的瞅著樹上的少年,就像一只好奇而精靈的小獸。
少年眼兒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幽黑不見底。他沉默半晌,忽地了然一笑:“原來是只小狐兒,靈力倒也純凈。遇上我,算是造化吧!
路子清聽到“小狐兒”兩字,耳朵抖了抖。
少年白衣飄飄落下,俯首,紫色宛如流金的長發(fā)散落在路子清仰起的小臉,撓得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笑容倒是討好的很。她笑瞇瞇地捧出掌心的桂花糕,粉嫩的小臉紅撲撲的,看得少年很是受用,唇角勾起魅惑的弧度。
他伸手彈開她嘴角的糕點末子,笑容溫和:“你可愿跟我走?”
“你會陪小清玩嗎?”
他點頭,“那是自然!
路小清猶豫了下,爹和阿娘都飛升了,連哥哥也丟下她去了凡塵,她跟笑容好好看的小哥哥走,應(yīng)該不算是離家出走吧。
她想到這兒,瞇眼粲笑,用力地點了點小腦袋,少年也笑了。
到后來,路小清才知道這么個笑容好看的哥哥原來半魔半妖的身份,自己一番稚言,恁是運氣好,沒被他吞吃入腹,半點皮毛也不剩。
當(dāng)初一番際遇,到而后路小清只要一想起,都禁不住頸上汗毛炸開,驚如小獸。
二、打劫
魔君明川夜放誕成性,最喜誘些相貌討喜的妖精孩子回去。
開始,他看中的并不是路小清。路小清雖是狐,相貌卻生得清清秀秀,性子又嬌憨得緊,最是難纏。他看上的本來是山間的雪狐,不想?yún)s被路小清撞了結(jié)界。
這一見,便憑生一段孽緣。
明川夜的府上恁多丫鬟小廝,見著路小清年紀(jì)小,生得又尋常,斷定了她不受寵,鎮(zhèn)日里欺負她。小丫頭那時不通人情是非,只當(dāng)魔君府上合該如此,下人們拿著放餿的飯菜應(yīng)付她,冬里不給她穿暖,這丫頭竟然一句不哼。
刁奴欺主,也不過如此。
倒是讓他們料對了一樣,魔君果然帶回路子清后,僅頭天看了她一回。第二天,明川夜把那修煉成精的雪狐弄到手,日日摟著小蠻腰,與雪狐化成的美人成雙成對,得意之時,早把路小清丟到九霄云外。
又過了些年,路小清終于恍然大悟,徹底想明白了。
明川夜說什么陪她玩,全是騙人的!她見著的是什么人。磕强墒前胙肽У哪Ь!魔君不吃了她,都算她運氣好了,還指望著他陪她玩?分明做夢!
想到這兒,路小清就禁不住冷汗淋漓。
魔君府她是呆不下去了,總得折騰個法兒逃出去啊。
十六歲的路小清,呆在魔君府,沒磨圓她的野性子,倒是讓她學(xué)會了但凡男孩有的壞習(xí)慣。什么上樹摸鳥、下河撈魚,都少不了這鬧事兒的小祖宗。
天不遂人愿說的大概就是她了,跑路第一天,她就撞上了她惹不起的那一位。
風(fēng)和日麗,土包的小山頭,瘋長著搖曳的野草。
華蓋加頂?shù)鸟R車“轆轆”地行,忽地,一陣撼天震地的呼喊后,一波又一波的少年蒙著臉,手里拿著耕地用的鋤頭、燒飯用的菜刀,嘴里吆喝著一窩蜂涌上,團團圍住了馬車。
一個蒙著面,不辨男女的小家伙不知從哪兒蹦出來,脆聲斥道——
“此路為我開,此樹為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老大,這里沒有樹,只有野草!庇腥舜舐暤匕l(fā)出異意。
“切!這是道上混的專用說辭,你懂啥!”領(lǐng)頭是路小清,她不慌不忙,白眼遞去,說辭倒是正經(jīng)得很,馬車?yán)飩鞒觥斑辍钡匾宦曒p笑。
“老大,肥羊好象在笑話你耶!”
笨頭笨腦的小嘍羅不懂看人眼色,只記得老大說過,兄弟們干的是無本生意,湊到了銀子就可以周游列國,銀子要從肥羊身上出,想當(dāng)然這馬車?yán)锏闹魅司褪欠恃驀D。
路小清氣急敗壞:“我知道知道了啦!不用你說!”
她清了清嗓門,大聲道:“馬車?yán)锏娜寺牶昧耍粋個出來,我們只劫財,不劫色,不傷人命,你們把銀子留下,就可以了!”
盜亦有盜,她得意洋洋,這樣說,可是很氣派吧。
門簾幾動,所有的小盜賊們都屏住了呼吸,等著車上的人丟銀子。車簾一開,除了路小清,眾少一致的臉紅心跳起來。
馬車?yán)镒荒幸慌凶由碇\衣華服,他長發(fā)披散,劍眉斜插入鬢,面如溫玉,眼眸含笑,額角飛星。最是那女子,柳眉纖腰,媚眼如絲,好個國色天香的大美人。
小盜賊們畢竟是生手,一個個鋤頭菜刀掉了一地,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老大,她長得很漂亮耶!比你還漂亮!”其中一個小賊下意識就脫口道出眾人心聲,路小清跳得三丈高,逃命之余還有余暇重重敲了那小賊一個響亮的毛栗子:“說什么胡話!妖精能不好看嗎!”
“呀!老大逃跑了!”
“連老大都搞不定的妖精,大家快跑路!”眾少丟了鋤頭菜刀,一個個化做原形,竟是群老鼠精化成的打劫團伙,難怪鼠膽。
這一帶乃是魔君明川夜的府邸,附近小妖甚多,誰想路小清逃出了魔君府竟干起這遭無本買賣,還好巧不巧地劫上了魔君明川夜。
明川夜定定看著路小清慌忙逃路而走的模樣,沉吟半晌,似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唇角扯出朵清朗的笑容。
三、再遇明川夜
見過倒霉的,沒見過這么倒霉的。
路小清咬著片蘆葦稈,蹲在官道前,看著馬車轆轆地行,間或一人騎著快馬揚起團黃沙匆匆離去。她越看越是心焦,無本的生意沒了老鼠精們給她撞膽,單槍匹馬的她可不敢做。萬一不長眼,再撞上魔君,兩條腿再加倆風(fēng)火輪她也跑不掉啊。想起早晨那場亡命的奔跑,路小清就覺著腹中一陣翻涌。
呃,跑得太急了,連早餐都差點嘔了出來。
她抹抹嘴角,發(fā)現(xiàn)肚子唱起了空城計,越想越覺著此生凄涼,眼淚在眼眶中打著提溜,好不傷心。
“怎么,我道是小狐兒長進了,知道逃跑,現(xiàn)下卻哭個什么勁?”一個清雅的聲音涼涼響起,路小清淚眼朦朧地回頭,一眼就見著魔君明川夜身著一身明紫色華袍,幽亮的黑眸淡淡睨著自己,說不出的俊俏。
“啊——妖怪!”路小清頸上汗毛統(tǒng)統(tǒng)炸起,驚得一聲尖叫,想也不想地飛奔逃命,后面?zhèn)鱽砻鞔ㄒ馆p笑的聲音:“妖怪?呵呵……你說的是自己嗎?”
被只小狐兒叫做妖怪,明川夜啼笑皆非。
事實證明,人是斗不過妖的。呃,不對,應(yīng)該說妖是斗不過魔的!
饒是路小清跑得上吐下瀉,依然逃不過明川夜的手掌。她餓得眼冒金星,渾身脫力,正想著逃出生天,哪知道剛歇了兩口氣,正見著不遠處明川夜倚風(fēng)而立,長發(fā)飛舞在風(fēng)中,連著衣袂飄飄,卻是悠閑無比。
路小清立時就蔫了,她頹然臥倒在地,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忍不住嘟囔起來:“我……我再也不跑了!”她閉了眼睛,把心一橫:要殺要剮,今兒個了斷了吧。
等了好久,意料中的疼痛卻沒有來到,路小清狐疑地微微睜開一邊眼睛,卻見著明川夜朝她笑著伸手,是要拉她起來嗎?
她心里忽然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這么一看,嘖!明川夜果然長得十足俊俏風(fēng)流,真的是比她爹還漂亮呢!她的眼光果然沒錯!
可,可嬤嬤們不都在說,逃走的小妖若是被明川夜捉足,不死也去半條命。
不了解她的心思,明川夜莞爾一笑,搖頭道:“地上涼快著,你倒是不愿起來么?”
路小清哧溜一下,一躍而起,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怒視明川夜:“你管我躺著還是站著,反正你一刀下來,我也沒命了。”
“平白無故的,我殺你做什么?”明川夜好笑道,路小清的眼眸卻刷地一下亮了起來。
咦?不殺?
可不殺,她跑什么啊,想到這兒,路小清又禁不住怒火沖天:“你不殺我,追我干什么?害我,害我跑得半條命都快沒了!”
“我只是好奇你跑什么啊!
聽到他的回答,路小清眨了眨眼睛,氣得差點沒噴出口鮮血。
就,就這樣嗎?那她嚇成這樣,是為的什么?
四、混元珠
“路小清,你真的是狐族的嗎?怎么會……怎么會有你這么笨的狐貍?”明川夜勾起路小清的下巴,認真審視著眼前的少女,她生得雙劍眉,眼眸卻圓溜溜的,乍一看還當(dāng)是個清秀少年。
狐貍,他見多了,可生得這般普通,半分妖媚之氣也沒有的笨狐貍,他可是第一次見著。
路小清瑟瑟發(fā)抖,渾身汗毛刷地炸起。
明川夜眼中掠過抹魔魅,指尖撫著她宛如花瓣的唇,濕熱的呼吸噴在她的耳畔:“你在怕我嗎?”
路小清被他摸得渾身不自在,下意識咬住他的手指,正茫然著,忽然看見明川夜幽冷的眸正似笑非笑的瞅著自己,又瞟了眼她的嘴。她一愣,忽然反應(yīng)過來,面頰轟地一下爆炸了,紅得幾乎可以滴血。
“我,我當(dāng)然是狐嘍!”路小清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氣急敗壞地嚷了起來:“我才不笨呢!你這是在侮辱狐族的智商!”
“好,你不笨,那怎么想著逃出魔君府呢?我府上不好嗎?”
路小清的眼眸倏地紅了起來,“我,我要回家!不要呆在這里!”她抹著眼淚,忽然驚天動地的大哭出聲,好不悲傷。
明川夜笑睇著她,看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他伸出手。
“嘎?”路小清透過叉開的指縫,斷斷續(xù)續(xù)的抽噎,明川夜好笑道:“戲演得不錯,可惜沒騙過我?梢园褨|西還給我了嗎?”
路小清不理他,哭得越發(fā)的驚天動地,好不悲慘,明川夜輕輕皺了皺眉,頗有些無奈:“若是尋常,你把那混元珠帶走也就罷了,如今我正是有用之際,你摸了什么悄悄離開不好,偏拿了那玩意!
路小清眼珠兒骨碌碌地一轉(zhuǎn),抹干了淚,張著雙滴溜溜的圓眸,理直氣壯:“那本來便是狐族的寶貝,我拿走了有什么不對?”
明川夜哭笑不得,雖說混元珠是狐族的寶貝,但好歹是自家府上的收藏。可到了路小清嘴里,愣是連黑的都能被說成白的,魔君府的東西倒成了她的寶貝。
“路小清!彼p喚她的名字!叭绻隳茏尰煸檎J你為主,那么,這珠子就隨你帶走,如何?”
混元珠是有靈性的寶貝,輕易不會認主,只有遇著了有緣的狐族少女,才會認主。路小清可不明白其中厲害,當(dāng)下滿口應(yīng)了。
“一言為定!”
話答應(yīng)的太快,有利也有弊。
路小清可是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偷出了混元珠,自然不肯輕易交還?伤闹,應(yīng)了這句話,可沒她想像的那么簡單。
五、思如潮水
月色旖旎,花前月下。
一團黑影哧溜一下竄到了屋頂,從懷中摸出枚鵝卵大的晶瑩珠子,口里不停念叨著:“這個呢,是日月精華,我天天帶你來吸取日月精華,這么枯燥的活計,也只有我才能做到吧。所以呢,混元珠啊混元珠,你有靈性的話,快點認我為主吧!”
趁著月色,能看著那團捧著珠子的人影,正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
撲哧一聲輕笑,明川夜忍俊不禁:“路小清,這就是你讓混元珠認主的法兒嗎?未免……太有創(chuàng)意!
他斟酌著用詞,挑了個比較溫和的詞語,
“魔,魔君?你怎么來了?”路小清驚慌失措,蹭地一下跳了起來。這一跳,可是在屋頂,幾片紅瓦滑落,明川夜忽然生出股不好的預(yù)感,果見她足下踉蹌了下,尖叫著,就聽著個重物落地的聲音,好大的動靜!
她居然正巧跌在屋頂下的一盆仙人掌上,一聲凄然的尖叫,就這么驀地貫穿云霄。
明川夜伸手拉起她,忍著笑,幫她拍掉仙人掌上的尖刺,軟聲道:“誰告訴你讓混元珠這么個認主法?”
路小清哪兒遭過這般打擊,痛得哇哇大哭,她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慘淡。直聽得明川夜連連搖頭,心里竟因為她的哭聲,而涌上一股不舍。
明川夜嗔怨道:“早和你說過,把混元珠還了給我也就罷了,不就可以省去這般皮肉痛!
“這,這明明就是我的東西!
都被扎成了刺猬,路小清頭腦倒也清楚,鵝卵大的珠子護得緊緊,抱在胸前,淚眼蒙朧地瞅著明川夜,那目光倒是戒備十足。
明川夜哭笑不得,心里本是想讓她吃些苦頭,可等她真吃了苦頭,他心里卻又澀澀的,仿佛被狠狠地抽緊,滿顆心都記掛著她的傷、她的痛。
可是……混元珠是他唯一能確認“她”身份的東西!
又想起初見路小清,那般可愛個孩子,捧著桂花糕,笑眼燦然地誘他下來。其實,他本可以不理會她,不過是個小狐兒罷了,可是心里卻忍不住親近,仿佛他和她認識了很久很久,這種感覺,讓他連著心里都暖了起來。
三年恍如流水,他有明眸皓齒的雪狐,一笑傾城,更有花似容顏的九尾狐,再笑傾國。細數(shù)來,哪個不是溫柔似水,嬌俏逼人,真真是萬種風(fēng)情。路小清這般的姿色,便是墊底也不夠。
可明川夜卻單單記住了路小清,所以那日在土坡兒,他見著她帶著鼠精們在山頭打劫,不曾生氣,只覺著好笑。她盜了魔君府上的珍寶,真當(dāng)他不知嗎?只不過是想著擱些時日再說,沒想到她竟然打劫到他頭上來了。
他本打算拿混元珠給新尋來的小狐兒試試,看混元珠能不能認主,竟被她折騰出這般離奇的后話。
明川夜揉了揉路小清的頭發(fā),正準(zhǔn)備強勢地取回珠子,誰料到混元珠在此時忽然爆射出無以倫比的光華。
六、認主
天!
混元珠認主了!
它居然在這個時候認主了!
路小清樂不可支,明川夜卻面色轉(zhuǎn)了數(shù)次,是震驚、不可思議,還是驚喜交加?但唯一肯定的是——
“喂喂,明川夜,你松松手啊!我要被你勒死了!”路小清大聲嚷著,拼命捶著明川夜的背,后者卻緊緊抱著她,仿佛要把她融入血肉。
明川夜被她猛地推開,目光復(fù)雜地看著她,忽然間狠狠抹了一把臉:“該死!我怎么會以為你就是她!”
他的表情好落寞,路小清心里忽然微微刺痛了下。
“魔君大人……明川夜!你,你沒事吧?”她伸手戳了戳明川夜,后者卻仿佛無知無覺般,失魂落魄地離開。
看著那樣的明川夜,路小清心里說不出的難過。
什么嘛!
混元珠都認主了,他該不會是想反悔吧。她掌心緊緊握著鵝卵大的珠子,忽覺得一股灼熱的感覺延著手心,如電擊般襲上她全身。
這,這是什么?
好難受。
錚然一聲清銳的長鳴,混元珠登時化為一道眩目的白光,燦然如白晝般,猛地貫穿了夜色下,那清秀少女的胸口。
好痛!
嗚,就說了明川夜怎么會那么好心,原來混元珠認主的感覺這么難過。她,她不要被混元珠認主了啦!她不要混元珠了!
“有人嗎?請問——有人嗎?”
路小清張開雙臂,踉蹌著走著,她好像走進了一個白茫茫的霧障里。伸手,卻碰不到任何東西,腳下的路,似乎怎么也走不到盡頭。
她走了不知多長時間,忽然被什么絆了下,砰地一聲跌在地上。小姑娘撇撇嘴,鼻頭發(fā)算,張嘴哇地一聲就哭了出來。
“嗚……”哭著哭著,她忽然不哭了,什么地方傳來細微的哭聲。
聲音細碎而綿軟,路小清張大了滴溜溜的黑眸,順著聲音的方向爬了過去。白霧漸漸散開了,那是什么?
路小清驚訝地張大了眼睛,是一只火紅色的小狐兒!這狐貍好生漂亮,額角竟有一枚亮晶晶的小星星。她笑眼燦然地湊過腦袋,用小指輕輕地點了點小狐貍的額頭,可是指尖卻如透明的般穿了過去。
“咿呀……”小狐兒忽然叫了聲,抬起腦袋,懨懨又閉了眼。
“咦,受傷了呢!”一個脆生生的童嗓忽然響起,路小清訝然回頭,正見個身穿綠裙的小女娃手里捧著枚鵝卵大的珠子,蹦蹦跳跳地跑了過來,一把抱起了小狐兒,然后將珠子里的靈力傳到小狐兒身上。
這一看,路小清恍如雷擊,徹底被釘在了地上——
這女娃!這女娃分明是縮小版的自己,一顰一笑,包括那般英氣的相貌,無一不像自己。不,也不盡同,明明相同的樣貌,可這女娃卻更多幾分嫵媚,更是艷冠天下。原來,原來那混元珠本就是她路小清的!
前世的記憶源源撲入腦海,竟是分毫不漏。
原來明川夜當(dāng)年受傷,竟然是那般之重,她路小清前世就是個笨蛋,竟然用與命相連的混元珠救了明川夜,自己卻沒了混元珠,被打入六道輪回。她前世最歡喜明川夜小狐兒的模樣,便與他相約,下世的自己,必然是他曾經(jīng)模樣。
她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那么喜歡明川夜,為什么會巴巴要那混元珠,也終于知道明川夜尋尋覓覓的到底是什么。
一滴清淚,轟然砸落腳面,路小清徹悟了。
尾聲
飛雪連天,巍巍昆侖山。
放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饒是素色流光,晃得人眼眸兒微澀。一道雪影倏地飛掠過瓊裝天地,后面跟著的,卻是另一道人影。
“路小清,我錯了還不成?我沒有在見著你時,認出你,是我的錯!可是,你也不想想,你自己簡直變了個兒,我能認出才怪嘛!”委屈的男聲從后面響起。
“切!強詞奪理,你眼里壓根只見得絕色美人,好個色坯!我再也不要理你了!”前面的雪影氣嘟嘟地發(fā)話。
“喂喂,你說過我能追上你,就原諒我的!”那男子聲音好不焦急,銀鈴似的笑聲擲落昆侖雪山的上方:“好呀,你來追我。有了混元珠,我倒要看你怎么能追上我!”
一晃十年,滄海桑田。
倒是再多的怨隙,在十年你追我逐中,也已被磨去了棱角。世間哪個男子,能為心愛的姑娘,十年如一日,日日不停地追逐,從不放棄?
路小清早已不怨明川夜了,那承諾,也許,明兒個便當(dāng)兌現(xiàn)吧。
她嘴角勾出一朵輕笑,在雪色茫茫下,竟是那般的甜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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