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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相送
“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耶娘妻子走相送,塵埃不見咸陽橋。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云宵!
——杜甫《兵車行》
唐太平盛世,玄宗為開疆拓土大肆征召軍隊,此乃送別之處——長安咸陽橋。
“雛田,今生能娶你為妻我已無憾。前方路途遙遠,征期漫漫,不止何時能再相見!
“鳴人,望你多加小心。家中之事不必多牽掛,我會照顧好我自己!
“你要等我回來,但此去生死未卜,若我不幸戰(zhàn)死沙場……”
雛田捂住鳴人的嘴,不讓他再說下去,她自己卻說到:“若我與你不幸陰陽相隔,我愿在奈何橋上等著與你同行!
軍隊拔營,車馬驅(qū)馳,塵埃滾滾。擋住兩人的視線,渾濁了眼淚,還淹沒了那一句“早日歸來”。
五年光景,鳴人一直了無音訊。賦稅繁重,生活艱苦,但雛田一直在等待鳴人的歸來。
“父親,你怎么了?”看著一瘸一拐從外頭歸來的父親,雛田隱隱猜出了答案。
“哎……雛田你走吧,離開這里,越遠越好!钡胤酱髴舯齐r田改嫁,雛田不肯,竟找人打斷了他的腿。
“父親,我和鳴人有過約定,我一定要等他回來!
“五年之中音訊全無,恐怕已經(jīng)戰(zhàn)死沙場,還有什么承諾可言?快走吧,我不愿看你受苦,嫁進那個天殺的大戶人家。”
“父親,我愿意改嫁……”說罷一行清淚滑過雛田那因勞累而蒼白的臉頰。
“雛田,你這是何必呢?”
“我心意已決!彪r田知道,她別無選擇,她離開父親就得死,[若在婚期之前鳴人還未歸來,我愿在奈河橋上永遠等待。]
一日行軍之后的黃昏,軍隊在一座孤城駐扎。美其名曰城,其實只是荒廢的廢墟。這里已經(jīng)沒有半點人的氣息,城里的人早因忍受不了戰(zhàn)亂或向南或向北的遷移。只剩下土制的破舊房屋和頹圮的城墻。在這戰(zhàn)亂之地如此的城市已經(jīng)很多很多。多少人流離失所,又有多少人有家而不能回。
連日來的戰(zhàn)斗使鳴人疲倦不堪。而今晚輪到他守夜。
“先去休息,晚上還要守夜!迸c鳴人一同守夜的同僚說著,“到時候我叫你!
“謝謝!
鳴人靠在營帳外望著城墻邊緣那將要落盡的殘陽,[這樣的日子要在過多久,不知雛田在家是否安好。不知道明日還能否見到同一輪太陽的升起。希望今晚一切都歸于平靜]
鳴人放下長戟,將帽沿盡量壓低,不知不覺昏睡過去。
“起來了,到交接的時間了!
醒來已是子夜,天空壓的很低就像此刻鳴人的心情,灰蒙蒙的沒有星辰也沒有明月。鳴人拿好長戟到軍營門前站定。不知站了多久,只有凜冽的寒風不時在耳旁呼嘯著,不時吹動長戟上已經(jīng)分辨不出原來顏色的紅纓。
“有敵人來襲!”哨塔上的士兵大聲疾呼。
“有敵人來襲,趕快通知將軍!”
“是!”鳴人和一同守夜的同僚急速趕往將軍帳下。
“報告將軍,有敵人來襲!”
已經(jīng)入夜,可將軍營帳的燈火還未熄滅,當鳴人通報時只聽里面有瓷器打碎的聲音。之后跑出幾個穿著華服的女子,將軍到最后才出現(xiàn)。
“你們兩個還看什么,快去通知軍隊列陣!
“是!”
軍隊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列陣殺敵。其實我方與敵方的軍隊都很有限,一直僵持不下。戰(zhàn)到第二天清晨兩軍只好各自退回領地。
戰(zhàn)斗不算激烈但還是有不少人受傷,鳴人的左臂也有一片纓紅。
“需要包扎嗎?”軍醫(yī)對著鳴人說道。
“謝謝,只是皮外傷!逼鋵嵠渲械膰乐匦灾挥续Q人心知肚明。但聽見身邊重傷的傷員痛苦的呻吟,鳴人知道軍隊的醫(yī)療用品并不多,[雛田,我想我要回來了,軍隊應該不需要一個斷了左臂的人吧。]
朝陽給頹圮的城墻度上一層金黃,不知城墻的哪一邊才是家。
“雛田,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
“不用了,我會安心的嫁過去。”
鳳冠霞配穿在雛田的身上,更顯得她臉色的蒼白,[鳴人今天的我好看嗎,還是你更喜歡我穿白衣的樣子?]彩禮早在三天前就送過來了,紅色的綢段覆蓋了整間屋子。經(jīng)過的人指指點點,都說有多喜慶與氣派。屋子里的兩人卻各懷心思。
“吉時已到,新娘上花轎!
雛田將花轎叫到了房里才肯上轎。之后迎親的隊伍吹吹打打熱熱鬧鬧的離開了。日足沒有去,他還處在矛盾中。不知發(fā)呆了多久,日足終于想到雛田的房里看看,看看雛田曾留下的痕跡。
一進房門到處都是紅色,晃眼的紅色,讓人想到鮮血的顏色。日足慢慢度到雛田的窗邊坐下。
“這是怎么回事!”日足驚呼,他仿佛親眼看到了鮮血的顏色,是雛田身上鮮血的顏色。
鳳冠霞配安靜的躺在雛田的床上,上面還留著雛田些許的溫度。四周紅色似乎在嘲笑著日足的無知,雛田的決定他竟然渾然不覺。
[希望迎親的隊伍不要走得太遠。]來不及多加思考,日足便沖出的屋子,[希望能趕的上。]
“等一下!等一下!”日足終于追上了花轎,“我想見見女兒!”
花轎緩緩的落下,日足遲遲不敢掀開門簾,[希望還來得及!]
“雛田!”可是事與愿違,門簾后是一片鮮紅,不是鳳冠霞配的紅色,而是鮮血的紅色。雛田穿著的一襲白衣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雛田,你怎么那么傻……”日足抱著雛田漸漸冰涼的身體,老淚縱橫。四周的人圍上來,議論紛紛。
雛田在花轎上將銀釵刺入了心臟:“父親大人,如果鳴人回來了……告訴他……我原在奈何橋上永遠等待……等待他歸來……”
歸鄉(xiāng)的旅人還在路上,可等待他的人已經(jīng)先一步離去。
“雛田,我回來了。”
一年之后外出征戰(zhàn)的人終于歸來,但等待他的不是久違的溫柔,而是一丘黃土。鳴人對著墓碑上已經(jīng)有些模糊的字跡輕輕喚著雛田的名字。
“你回來的太遲了!辈恢裁磿r候日足已經(jīng)來到他的身邊,“她是為了你們之間的承諾愿意一直等待,而我把她逼上了絕路!
“多年征戰(zhàn)在沙場上的我只是軀殼,我的心一直陪伴在雛田的身邊,F(xiàn)在雛田先走一步,我的心也跟著她去往奈何橋!兵Q人低下頭仿佛在與雛田耳語,“等我,我會與你一同上路!
一月前——軍營
“這個東西很重要,你要用生命來保護它。直到他回到他的主人手上!
“是,軍師!
“在這途中,會有很多人想奪走它,你的生命將會受到威脅,你接受任務嗎?”
“我接受,軍師!
“完成任務之后你就可以回家,任務失敗你就會失去性命!
“我知道,軍師!
“那好,你出發(fā)吧。”
兩月后,夜——長安
[雛田,我的任務已經(jīng)完成,很快就能來見你。]
鳴人手上握著酒壺,不時仰頭喝下幾口。夜深人靜,只有鳴人在這幽深的巷子里走著,[看來,不用我自己動手,有人會幫我送到你的身邊。]
“把東西交出來!”巷子那頭走出幾個黑衣人。
“東西……什么東西?”鳴人說著,帶著醉意。
“死到臨頭還嘴硬,上!
鳴人嘴角掛著一絲笑意,繼續(xù)向前走著。月影照亮了刀光,鮮血染紅了深巷,鳴人沒有還手,一直向前走著,終于倒在了巷子的盡頭。
“搜!睅讉黑衣人搜遍鳴人全身。
“東西不在他身上!逼渲幸粋人說。
“東西在哪?”
“早已經(jīng)回到它主人的手里。”鳴人幽幽說著。
“你這家伙!焙谝氯藧佬叱膳,一刀對準鳴人的心臟。
[雛田,我就說有人會幫我到你的身邊,我也說過,不會讓你等的太久。]
最后一絲氣息也盡了,但嘴角還掛著淡淡的微笑。
難道這就是歸宿,他們兩共同的歸宿?不知道是否還會有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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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篇小短文,寫了悲的
發(fā)現(xiàn)有時候自己用淡到事不關己的口吻寫東西還是挺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