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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的婚禮
夢中的婚禮 by 菲煙
1. [時間不多了。他說。]
他剛剛搬進(jìn)那所公寓的時候,看見幾個大紙箱子摞在鄰居家門口,上面附著一層灰塵,厚厚的,綿密而沉重。
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就準(zhǔn)備出門,在一樓電梯門口遇到了房東大叔,他是個籃球迷,也認(rèn)得仙道?匆娤傻来┲蛐鲩T,大叔還以為他是去學(xué)校訓(xùn)練,笑著拍了拍仙道的肩膀:“加油啊,小伙子!”
——殊不知他是翹了練習(xí)趕去和流川一對一。
仙道禮貌地和房東客套了幾句,心里卻想著,慘,要遲到了。
其實(shí)他本來就已經(jīng)遲到了。
但那天他到達(dá)球場的時候,意料之外地發(fā)現(xiàn)流川只是看了看他,念了一句:“時間不多了!
倒是沒有生氣。
于是仙道也就抬頭看了看暗下來的天色:“是啊,那今天就十球定勝負(fù)吧。”
拍球,運(yùn)球,籃球撞擊地板的聲音。
一直。
一直。
到許多許多年以后。
每當(dāng)聽到這種聲音,
都像是聽到年少時的心跳聲。
2. [還能再見到他嗎。]
他喜歡看他打球。和他打球。
每當(dāng)他跳躍起來的時候,他就會覺得他是在飛翔。
每當(dāng)他看著他眼睛的時候,他就會忘了這世界上還有痛。
仙道不知道流川的身世,不知道他的住址,不知道他的學(xué)校,他只知道自從某個周末在球場的偶遇,他就常常會跑去找那個小子。
在他心里流川楓是特別的。
特別的……特別。
在那之后過了多久呢,流川始終寡言,對籃球還是一樣有種死命的信念。但仙道知道,流川的眼神日漸熾熱,也日漸溫和。這并不矛盾。
長久的相處,時間的累積,一切的了解告訴仙道,流川今天不對勁。
一對一結(jié)束后,他們坐下來靠在樹上休息。流川的臉色比平常還要蒼白,體溫也很低。
“是不是生病了?”仙道扯過流川手上的毛巾,幫他擦著脖子上的汗珠。
“沒事,”流川搖搖頭,抬手從包里拽出長長的耳機(jī)線,塞了其中一個給仙道,“喂,這個給你聽!
是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夢中的婚禮”,仙道勾起了唇角。
“流川,想不到你還聽這個,很唯美的曲子!
“流川,等到哪天我打不動籃球了,就作個鋼琴演奏家,到時候我還可以彈這首曲子給你聽。”
“流川……”迷糊中慢慢合上了眼。
無邊際的旋律仍在耳畔,仙道漸漸沉睡。
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
身邊的位置已經(jīng)冷了。
他沒有聽到那句再見。
TBC
3. [重要嗎。不重要嗎。]
我的老師是最杰出的鋼琴演奏家之一,他非常富有,但是他一直住在一間舊公寓里,不知原因的。
每次我去找他的時候,都會看到樓下房東大叔和善地沖我擺擺手,他似乎是老師的fans,不過是關(guān)于籃球的,聽說老師年輕時是籃球好手。
那么是在多久以前呢。
有時我會問他關(guān)于“以前”,關(guān)于“籃球”,關(guān)于他常常彈起的一首曲子。
以前——他說,認(rèn)識了一個朋友。
籃球——他說,他們之間的紐帶。
曲子——老師只是微笑著說,他很喜歡。
很多年后我仍然記得,那天老師的告別演奏會上,流淌在他指尖,那金色的旋律,細(xì)膩的音調(diào)。
那天以后我沒有再見過他。后來我想,他會再見到他嗎。
但后來的后來我問自己,那重要嗎。
4.[可惜了。他說。]
仙道還是沒有找到流川。他繼續(xù)打著籃球,做著王牌。高中畢業(yè)的時候,他準(zhǔn)備搬走了。
把行李從電梯里拖出來,他笑著把鑰匙交還給房東,房東大叔感傷地嘆氣:“又一個籃球手要走啦,剩我一個老人家還真是寂寞!
仙道笑笑問:“怎么,這里還住過別的籃球手?”
大叔的臉色突然沉下去:“是啊,那個房間到現(xiàn)在我還留著呢,大概在你搬進(jìn)來一年前他發(fā)生了意外,很好的孩子,可惜了。”
說著他眼眶紅了,仙道小聲地道歉,大叔又笑了:“沒什么,已經(jīng)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就是你隔壁啊,一個叫流川楓的男孩子……”
流。川。楓。
可。惜。了。
仙道拔腿往回跑,跌跌撞撞終于跑到鄰居家門口。他蹲下來,顫抖著拆開門口的大紙箱子,綿密的灰塵迎面撲來。
一個磨到掉皮的暗紅色籃球,一張字跡模糊了的老舊樂譜,安靜地躺在紙箱子里面。
他感到臉上有液體滑過,眼睛被灰塵嗆得發(fā)痛。
他沒有搬走。
尾聲. [已經(jīng)一輩子了。]
告別演奏會那天,會場擠滿了人。仙道的學(xué)生們坐在臺下第一排,用戀戀不舍的眼光看著他。仙道笑了,很欣慰的,他的學(xué)生們都很出色,將來都會成為最優(yōu)秀的演奏家。
會場安靜下來,他坐在鋼琴前閉起了眼睛,面前的樂譜紙張已經(jīng)變黃。修長的手指撫上潔白的琴鍵,細(xì)膩的音調(diào)響起,那種近乎絕望的溫柔旋律。巨大的溫暖感包圍了他。
他睜開雙眼。視線慢慢變得模糊起來。
他好像看見陽光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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