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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假是真
梁灣從古潼京回來,已經(jīng)有幾個月了。
從古潼京回來,她學(xué)到了很多,她學(xué)會了如何生存,學(xué)會了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所謂有得就有失,可是啊,為什么她覺得她失去的比得到的還要多啊。
她把張日山弄丟了。也不能說是把他弄丟了,好像從頭至尾,兩個人都沒有明確的關(guān)系。他的溫柔是假,擁抱是假,陪伴也都是假。也是,張日山現(xiàn)在就是梁灣心口的一塊疤,可是,她寧愿賴在假象之中,也不愿離開。她是不是傻呢?
二響環(huán)也不見了。她有一個二響環(huán),張日山也有一個。她有的時候會看看手上的二響環(huán),就感覺是,自己跟張日山就像是命定的一樣。她有一個,他也有一個。可是現(xiàn)在,二響環(huán)不見了,那那根系在梁灣和張日山手上的紅繩也斷了吧。
從古潼京回來了,也該回歸正常人的生活吧。
梁灣睡在床上,太陽透過窗口照射進(jìn)來,照亮了她的整個的房間,也照到了她的身上。她起身,揉了揉眼睛,六點?她翻身起床。
在做完一切準(zhǔn)備之后,梁灣拿起包去醫(yī)院。
梁灣走進(jìn)醫(yī)院,看見毛不易還坐在那里,心里有些懷念。她露出了一抹微笑:“小毛,早啊!
毛不易看見她也有些發(fā)愣。梁灣已經(jīng)好幾個月都沒有去醫(yī)院了,毛不易其實也是挺想她的,現(xiàn)在看見她,他激動的走出來,跟在梁灣身后。
“梁醫(yī)生,你怎么突然回來了,你最近幾個月都去哪了?”
“去旅游了!
梁灣走到辦公室,把包放下,把白大褂穿上。她覺得這件白大褂簡直是一件很神奇的衣服,穿上它,感覺你就像一個天使,救治那些你需要救治的人。
“你沒事就好了。那我先回去了!
“嗯!
梁灣開始了如往常一般的工作,沒有張日山,沒有古潼京,只有她,病人和工作。
梁灣正忙著給病人打針,旁邊的一個小護(hù)士走過來對她說:“梁醫(yī)生,有一位病人指定你來醫(yī)治。”
梁灣給那位病人的手背黏上膠帶,把棉簽丟進(jìn)垃圾桶里,然后去洗了個手:“誰啊,這么大牌?”
那個護(hù)士想了想:“好像姓張,叫什么來著?”
梁灣彎腰洗手的姿勢一頓,斬釘截鐵道:“不治,讓他找別人!
她站起身,拿起一張紙擦了擦手上的水漬,抿著嘴巴就往辦公室走去。
“你可是個醫(yī)生啊,就不能有點醫(yī)德?”
身后,響起了梁灣永遠(yuǎn)都忘不了的聲音。梁灣的腳步一頓,心,難以抑制的開始絞痛,仿佛有一股酸楚的感覺,浸沒了她自己。
梁灣最后還是固執(zhí)的回到了她的辦公室。她看著坐在她眼前的那個笑得溫文爾雅的男人,眼睛有些干澀。
“請你不要打擾我的工作!彼皖^,假裝去看病人的病歷。
張日山看著她這個樣子,心下了然,“你的工作現(xiàn)在就坐在這里呢!
梁灣聞言就抬起頭,“哪呢?”在看見張日山那充滿笑意的眼神時,她知道,自己被耍了。
她站起來,把那本病歷放在一邊,走到張日山身邊,“耍我好玩嗎?”然后突然抓住張日山的手看了又看,最后,她回到座位上,“沒病呢就別亂說了。”
“我有說是我手受傷了嗎?”
梁灣皺眉:“不然是哪?”
他將手慢慢覆在心口,“心痛!
梁灣別開眼不去看他,她看向窗外的天空,眼睛在那里拼命地眨。她聽人說過,如果想流眼淚了,就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眼淚就不會流下來了。
張日山看著她的樣子,皺了皺眉,卻也沒有講話。
“你走吧。我還有工作。”
逐客令?
張日山?jīng)]有講話。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一時間,辦公室內(nèi)一片寂靜,墻上的鐘慢慢的走著,發(fā)出“滴答”“滴答”的聲音,聲聲入人心。
張日山不說話,梁灣也不開口,氣氛有些尷尬。突然門口傳來幾聲敲門聲,小護(hù)士的頭慢慢的探進(jìn)來,她輕聲說:“梁醫(yī)生,有病人……”
梁灣倏地站起身,如負(fù)釋重的嘆了一口氣,她走到小護(hù)士身邊,拿走了她手上的病歷,“張會長,請自便!
張日山的身形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小護(hù)士看了議案梁灣離開的背影,嘴里喃喃道:“怎么又是指定梁醫(yī)生治療?”她又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冷漠又不失高貴的男人,眼底帶著八卦的光芒:“請問,你是梁醫(yī)生的男朋友嗎?”
張日山起身,他越過小護(hù)士,走出去,“是。”
梁灣拿著那張病歷表來到病房,“周衍是吧?手拿來我看一下!
周衍起身,沒有動靜,他只是靜靜地看著梁灣,看了幾秒后,對他旁邊的那個人點了點頭。
***
梁灣簡直是煩死了,什么病人啊,突然對她說一句“汪家家主”?嚇得她直接就腿軟了。
汪家是什么。康谑野,是張日山想盡方法都要消滅的第十家人啊?伤尤皇堑谑胰说募抑鳎
而且那個周衍,手上繃帶解開后,居然是跟她差不多的紋身。
這一天簡直是糟糕透了!
她回到家,癱在沙發(fā)上,整個人都放空了。
“拿著,水!
聽見有人這樣說,梁灣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接過那杯水,稍微喝了幾口:“謝謝!
“不用客氣!
這聲音聽著怎么這么耳熟啊?梁灣想到了什么,嘴巴里面的水直接嗆到了她的喉嚨,她彎下腰在那里不停的咳嗽。
那個人好心的幫她順背。
“你怎么進(jìn)來的?你過來干什么?”
她旁邊坐著張日山。
張日山斂眉,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來干嘛,可能只是因為看著梁灣,然后心有不甘吧。是他一次次的將她推開,現(xiàn)在他又有什么資格來找她呢?
他只想見見她。
“那我先走了,你…小心點。”
最后還是剩下梁灣一個人了,她現(xiàn)在頭很痛,滿腦子都是汪家和張日山。二響環(huán)丟了,自己又和汪家有關(guān)系,看來,她和張日山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啊。
周衍和程束兩個人,跟每天打卡樣的,每天都來勸說梁灣,說她是汪家家主,之類讓她回到汪家的話。他們不能傷害梁灣。
梁灣本來就心煩意亂了,可是她又收到了一條簡訊。
【今天下午五點,緣味咖啡店 ——尹南風(fēng)】
梁灣下意識的皺眉,不是說她不喜歡喝咖啡,只是怕她喝了那杯咖啡之后就睡不著覺了。
尹南風(fēng)是誰啊?新月酒店的老板娘啊,張日山從小看著她長大的人啊;蛟S啊,令她睡不著的不是咖啡,而是尹南風(fēng)吧。
梁灣如約而至,可是她看見尹南風(fēng)的背影,就有點不想過去了。她停在那里,有點想回頭了。
“既然都來了,就來坐一會兒吧!蓖蝗欢吘晚懫鹆艘巷L(fēng)的聲音。梁灣縮了縮腦袋,背后有些發(fā)涼,現(xiàn)在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了。
她怎么知道她來了的?
梁灣硬著頭皮坐到了尹南風(fēng)對面,兩杯咖啡已經(jīng)擺在桌子上了,旁邊是一大罐糖。尹南風(fēng)一直盯著她放在桌子上的手機,然后才緩緩的抬頭看向梁灣。
梁灣背后更涼了。
“有什么事嗎?”
“你是汪家人。”這句話就像是利劍一般直直戳向梁灣的心窩,疼痛難耐。
梁灣斂著眉,靜靜的攪拌著自己眼前的咖啡。她現(xiàn)在面無表情,可是心底已經(jīng)波濤洶涌了,她大概知道了,尹南風(fēng)找她來的目的。
“張日山是張家人。你們……”她特意頓了一下,“是世仇!”
世仇這兩個字一直回蕩在她的耳邊,震得她的耳朵隱隱發(fā)痛。
她咬了咬下唇,雙手在桌子底下捏地緊緊的,“張日山不來找我,我是不會樂意去找他的!笔邆字,字字誅心。
她舀了一勺糖倒入咖啡里面,然后輕輕攪拌,“我跟他,就像這樣,”她微微抿了一小口,皺眉,“依舊是苦的!
尹南風(fēng)看著那罐糖,沒有說話。
梁灣緩緩站起身,“其實你不必這樣!比缓蟠蟛竭~開腿離開。
她怎么可能會看不出來,尹南風(fēng)…她喜歡張日山啊。也對,尹南風(fēng)和張日山總比梁灣和張日山更好,或許啊,只要不是梁灣,誰都可以。
尹南風(fēng)從窗外看著梁灣離開的背影,內(nèi)心有些不甘。她無意識地拿起勺子舀了糖,然后往咖啡里加,一勺,兩勺……
她另一只手拿起手機,“你聽見了吧!
“……”張日山并沒有說話,他釋然的放下手機,掛斷。
尹南風(fēng)聽著手機里傳來的忙音,又在那里坐了一會兒,外面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罐子里的糖也沒了。她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皺眉。
咖啡是甜的。
梁灣,其實苦的一直是你自己。
***
張日山坐在桌子旁邊,整個屋子被燈光照的很亮。他看著柜子里的那件火紅的嫁衣。那件嫁衣,還是夫人給他的,他依然記得,那個時候佛爺和夫人一成完婚,夫人和佛爺就將那套嫁衣贈與他了。夫人那個時候還說“這衣服給你,等哪日你有心愛的女子了,就拿著這套嫁衣,與她一同完婚”。
現(xiàn)在,那套嫁衣依舊靚麗奪目,可是,在他的眼里,梁灣穿上它,才是最為光彩的……
他又將目光移至桌前,桌子上有一個木盒子,盒子沒有被打開,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么。他將那個盒子,與嫁衣一同放在一起。
周衍和程束在梁灣面前都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圈了,也不見她有任何回復(fù)。
梁灣看著那兩個人在她面前晃悠,頭有些暈,“不是,我說你們在這里轉(zhuǎn)什么?”
“家主……”
“停,別叫我家主!
“……”
“其實周衍,你長得這么帥,我怕我會不小心就答應(yīng)的!
兩個人頓時就露了了別樣的目光。
“不過,這種事情想想就好了。”
“是不是因為張日山?”周衍忽然開口,眼神里帶有一絲殺意。
梁灣一愣,“不是。”她否決的很快,但也很容易讓人懷疑。她心虛了。
***
張日山又過來找她了,在大晚上的,手上還拿著別的東西。
“你又來干什么?”
張日山眉頭微微蹙了一下,他把那個木盒子放在梁灣眼前,“你的!
不是“給你的”,而是“你的”。
梁灣看了一眼,確定那不是自己的東西,她擺了擺手,“不要不要。”
張日山將那個盒子放在桌子前。
“張日山,你什么意思?我是那種你想丟就丟,想撿就撿的人嗎?你很假啊,你給我的,溫柔是假,愛意也都是假。而我,還傻傻的以為,你心里是有我的。怎么,利用完了之后,在丟下我之后,你又發(fā)現(xiàn)我有點用處了?張日山,我們這場相逢,我也就當(dāng)是假的吧。
以后,我們還是陌生人!
梁灣內(nèi)心正絕望著,“嘭”的一聲就把臥室的門給關(guān)上了。張日山的嘴巴在微微張開后,又緊閉上了。
【張大豬蹄子:都是真的】
梁灣收到的張日山的微信。微信聲音剛剛響起的時候,她在想,為什么沒有把張日山給拉黑呢?后來看了一眼他發(fā)的,瞬間,眼淚全都涌上來了。她抱著玩偶熊,走到客廳,把那個木盒子打開,里面赫然是她丟失的二響環(huán)。
二響環(huán)在他那里?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抱著盒子就往外跑,她希望,她能追上張日山。
所幸的是,張日山并沒有開車來,她跑了一會兒后,看見了張日山,也看見了周衍,刀在月光的照射下閃著寒光。
“小心啊!比缓笏w快地跑過去,擋住了那把刀。梁灣看著周衍,她甚至能感覺到刀穿過她身體的感覺,一瞬間的刺痛讓她有些站不住腳。
張日山看著梁灣,手腳有些發(fā)涼,他狠狠地瞪了一眼周衍,周衍看著倒下去的梁灣,心里也覺得不妙,于是他果斷的跑了。
梁灣嘴角慢慢溢出了血,她拿出放在盒子里的二響環(huán),慢慢放到張日山手里,“這個……你就交給你愛的人吧!
張日山拿著那個二響環(huán)套在她手上:“傻瓜,那個人,一直都是你啊!
“那就…再找一個…誰都可以。我是汪家人,就這一點…我們就不可能會在一起的,但起碼,我愛過你……”
梁灣的體溫開始下降了,張日山抱著她,試圖想給她一些熱度,可這也無濟(jì)于事:“你為什么要出來擋刀,我可以…我可以躲過去的。”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說話的時候也帶著一絲哭腔。
“你要笑……”
在說完這句話之后,梁灣徹底沒了呼吸。
她死了。
***
梁灣進(jìn)棺前,身上是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嫁衣,臉上的妝容十分精致,她就躺在那里,手上,是和張日山手上一樣的二響環(huán)。她最后被葬在哪,沒有人知道。
只是,張日山跟以前比,似乎更不愛說話了,整天也沒露出什么表情,也不笑,只是眼睛里,多了更多的悲傷和絕望。
——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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