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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
早上起來就能看見樓外面晨練的小伙子,穿著一身藍白相間的短打扮,在水泥路上呼呼嗤嗤的跑。小伙子的頭發(fā)被風吹得有些亂,有些好笑的翹著,也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讓我覺得眼熟,再仔細一想,這幾年來,他的頭發(fā)好像就是這個樣子的。
在窗戶跟前看了一會,決定先去洗臉刷牙。到了浴室又覺得干脆洗個澡算了,反正那家伙愛干凈,每次喜歡把頭發(fā)弄得香香的。其實也不過就是普通洗發(fā)水的香味,但就是不知為什么,總能讓我老遠就聞出來他的味道。
把熱水器插上,又繼續(xù)在床上窩了十五分鐘;疑穆涞毓癖魂柟庵敝贝蜻^去,顯露出平常難得一見的金色光芒。想起當時和他一塊去挑家具的時候,他在這個柜子跟前站了很久。我知道他喜歡,就去問店員。其實本來是幫他問的,所以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我全部打開看了個遍。等到確定格局合理質量不錯之后,店員告訴我這個樣式的屬于設計師的私人紀念品,全世界可能只有這么一件。價格算不上貴,也不是什么特別火的牌子,只不過就是一個設計師完全私人化的完美主義展示,放在這里問的人也不算多。
怪不得他會看上。這家伙的完美主義說不定跟柜子的主人不相上下。我轉過臉去問他,富田,怎么樣,買了吧。
他看了看我,再轉過眼去看了看柜子。然后溫和的聲音透過柔軟的空氣傳過來,他沒有再去看柜子的性狀顏色質地。他說挺好的挺適合你的,買了吧。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說,我是幫你看的,你喜歡當然你買啊。他聽了,只是微微笑著,跟我說,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我知道你看上了,你買吧。
就這樣,他喜歡的柜子硬是讓我買走了。每回他來我家總喜歡把衣服掛在里邊,還喜歡給我的衣服按照顏色樣式仔細分類。但是他從不會多看這個落地柜,好像他真的完全不喜歡似的。
從我認識他的時候就是這樣,溫和得有點過火。跟他不熟的時候只覺得這小子是個面癱,面部肌肉壞死,不會說話不會笑的,特別難以接近;焓炝酥蟀l(fā)現(xiàn)這家伙根本就是害羞靦腆,做什么事都先想著別人,對自己又要求特別苛刻,時常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里的想法。有時候我也挺擔心他的,他這副樣子,如果沒有人照顧著,真不知道會活成什么樣子。
水應該燒好了,我慢慢吞吞撓著頭發(fā)走進浴室。想起以前集訓的時候,他總是一個人留到最后,不到累癱不罷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老是喜歡陪著他練。跟他在一塊的時候自己也覺得特別認真帶勁,看著他的動作,有時候真是美到讓人無以贊嘆。
但是他不說話。不管是榮譽、失敗、獲得、失去,他都是一張淡淡的臉,沉默著站在隊列的邊緣,好像一切都早已與他無關。
或許在他心里,唯一重要的也不過只是自己的信念。而除此以外的東西,成績、分數(shù)、競爭、難度,似乎都不能引起他太大的注意。
這算不算自我中心主義呢?
但是除了體操之外的東西,他好像就完全不會替自己考慮著想。這個家伙,有時候真是挺矛盾的。
大概沖了一下,把頭發(fā)擦干,出來換好衣服準備出門。今天的天氣很好,天空的藍色好像是被海水洗過似的。我忽然又想起北京的天,那家伙經(jīng)常抬起頭來默默仰望的顏色,比日本偏北再偏北的藍天白云,好像是要比這里的天空晴朗一些。
先去樓邊上的小店給他買塊蛋糕。這家伙喜歡吃奶酪蛋糕,上小學的時候還喜歡跟著烤肉一塊吃。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他那時候的臉,總覺得被養(yǎng)得肥嘟嘟的。但是現(xiàn)在看看他的樣子,下頜尖得像刀削出來似的。
從北京回來之后,他的臉又瘦了。整個人看起來變得比以前隨和,好像把什么都完全放棄掉,不愿再去想。
他也跟我說過,想退役,去當教練。他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是帶著淡淡的笑,可是我總覺得他根本就是在哭。他說他累了,累到實在沒有力氣抓住吊環(huán)了,所以他摔得很狼狽。但是他不想就這么結束。我知道,我從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為了趕上我超過我不顧一切,不達目的不罷休。這也是我最佩服他的地方。
我不知道這次比賽究竟帶給他什么,會讓他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許是因為去年整整一年的低潮期,讓他承受不住延續(xù)到現(xiàn)在的無力與失敗。
但是富田,從吊環(huán)上掉下來之后接下來的兩項,你拿到的是全場最高分。盡管你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盡管你已經(jīng)沒有獎牌了,你依然把自己的身體與動作控制到最佳程度。你還是那個最接近完美的富田洋之,那個在四年前創(chuàng)造奇跡的堅韌沉穩(wěn)的富田洋之。你永遠不會放棄對于完美的追求,就算疲累就算失誤就算你早已風光不再。我想要你記住要你知道,你是決不可能被取代的,全世界唯一的富田洋之。
或許你是真的累了,可是我不甘心。也許是時候讓你好好休息,但是我不舍得。
我不愿看到你這樣的笑容。
好像被全世界拋到一邊的平和笑容。
不想了,心里堵得慌。到停車場把車子開出來,直接開上能夠看到湛藍天空的新建高架橋。市中心的大廣告牌上已經(jīng)看不到他的名字,這倒并沒有讓我覺得難過。
那種事情本來就不屬于他,他只要有體操和同伴就夠了。
城市還是原來的樣子,除了那些巨大的廣告牌。那家伙成了已被取代的英雄,對于他們來說,已經(jīng)沒有原所期待的利用價值了。
富田啊富田,你可是真的被他們拋棄了啊。
低下頭自嘲的笑笑,加快速度朝著他家的方向開。沿途有各式各樣的家具店蛋糕店體育用品店,總讓我不自主的想起他。
我們在一起的時間實在太長了,長到已經(jīng)沒有能夠不去想他的余地。
這樣其實也挺不錯,至少在我看來。
二十分鐘,開到他家的庭院跟前。車子一停過去就看見他開門走出來,穿了件藍白相間的短袖T恤淺褐色布褲子紅色帆布鞋,朝著車子走過來。我打開車門等著他過來,看到他的一剎那,心里突然安靜了。
他過來坐進附駕帶上車門,抬眼就看到前面放的奶酪蛋糕,也沒跟我多說,拿起來就打開紙盒子老實不客氣的吃。
我看著他不自覺的笑了笑,打開音響。他最喜歡的関白宣言,也是我發(fā)自內(nèi)心認為非常惡搞的一首歌。當時聽到他說最喜歡這首歌的時候,我可是游刃有余的嘲笑了他一番。果然,聽到旋律他抬眉毛斜了我一眼,就吃著蛋糕撇了臉去看窗外。
“今天帶你去個好地方!蔽覇榆囎玉偵细呒軜颉L鞖馑悴坏脽,他把空調關了窗戶打開,微微的初秋微風輕輕掠過他的頭發(fā),讓我再一次分辨出他獨一無二的味道。
我不再看他,仔細開我的車。他也沒有看我,吃完蛋糕盯著窗外景色看了半個小時,窩在座椅上睡過去了。
他坐我的車總是不系安全帶,老是隨隨便便往那一窩。平時坐隊里的車他總是強迫癥似的拉著扶手,像個小孩似的。看他睡熟了我把音量調小車窗關上,把空調開了一半,盡量讓他睡得舒服。
車子跑了近三個小時,終于到達目的地。綠意蔥蘢的矮山樹林,清新的空氣跟隨著山泉的汩汩流動迎面而來。我把空調關掉窗戶打開,轉過視線去仔細看他的臉。
這張臉,被我湊近了看,還不是那個樣子。都說他帥,可是在我看來也就是這么個樣子。單眼皮長睫毛,臉上分散著些圓形小痣。眉毛離眼睛很近,遠看顯得很凌厲。鼻梁算不得很高,但長得小巧。嘴唇有些厚,臉太瘦,這樣的嘴唇搭配著基本沒有弧度的下頜,確實是有些性感。
忽然記起上初中時候我們經(jīng)常玩的一個游戲,趁他睡著的時候去捏他的臉。因為平時他總是面癱,所以幾個要好的家伙就總喜歡給他捏個表情出來。他看起來睡得很熟,我看著他的睡臉,看了基本有十分鐘,然后伸出手去捏住他的鼻子。確定他沒有反應之后,再換手去揪住他的臉頰。
觸感不錯嘛,富田。我松開捏住臉頰的手,輕輕撫摸他的眉毛。他卻睜了眼,迷迷糊糊的朝著我看。
“干嗎?”他的聲音也是朦朦朧朧的,完全沒睡醒。
“…………到了。下車先去吃飯!
我收回自己的手,絲毫不覺得尷尬。他習慣性地用胳膊擦了擦眼睛,朝著車窗外面看了看,慢吞吞的開門下車。
一出車門這家伙就徹底清醒了,滿眼滿眼的綠色映得人神清氣爽。我打開車后蓋把包拿出來,他就繞過來跟著我拿?偣矁蓚包,他挺自覺的揀了個大的背。
我就知道他會這樣,所以收拾東西的時候我故意把重的全塞到比較小的藍包里。把包拎起來背上車子鎖好,轉過臉跟他說走吧。他也不問我究竟要去哪,偏著臉去看路邊的綠樹青青。從半側面看過去,有一佐頭發(fā)在車上被壓得翹起來,我伸手給他壓平了,他卻對著我的手打了個哈欠。
我無奈的低頭笑了笑,帶著他往半山中的溫泉旅館走。山泉淅淅瀝瀝的從旁邊流過去,各式各樣的鳥兒蹲在草地里看我們。他走在我左邊,伸出手勾著食指去逗鳥。鳥兒不理他,自顧自拍著翅膀飛走了。
不到十五分鐘就到了,還是跟半年前一個樣。富田跟著我走進大門,脫掉鞋子走進玄關,老板娘綾美微笑著迎過來,叫服務生接過包送上樓,把我們帶進預訂好的桌位。
我點了鰻魚飯,富田只管往窗戶外面看。我問他你吃什么,他說你吃什么我吃什么。看著菜單隨便點了幾樣他喜歡吃的東西,跟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忽然想起幾年前隊里胡整亂拍的一張照片,我跟富田面對面吃飯。他穿一件紅白藍相間的運動服,衣領還是跟以前一樣從頭豎到尾。我穿著一件不知道誰的灰色連帽衫,袖子有點長,堆在桌子邊上。從照片的角度看過去,他的樣子還算正常,我的劉海卻顯得特別傻。
那時候跟現(xiàn)在的場景挺像,背景也是一個大的落地窗。陽光很好,把我們的盤子照得特別漂亮。當時我跟他都在埋頭苦吃,誰也沒看誰。照片照過了我們都不知道,還是一勁吃個沒完。
后來我看到照片的時候,覺得很溫暖。好像我比他更像個孩子。從小一塊跟著他長大的傻孩子。
我看著他看過的風景,走過他走過的路途,經(jīng)歷他的輝煌與痛苦,陪伴他的時間與生命。
一直到現(xiàn)在我都依然覺得,這是一個奇跡。
吃完了飯把他帶去泡溫泉,泡著泡著他又差點睡著。有些無奈的把他叫起來換了浴衣,走出來坐在木頭臺子上看風景。他坐在旁邊肩膀往后仰雙手撐著木板,穿著一件黑白條紋浴衣,頭發(fā)有些濕,襯得脖子特別白。
我轉過臉不忍再看。再看下去我估計自己就要吃不住。有時候想想也挺可笑,都是男人,為什么自己心里會有這種情緒存在呢。
山林之中非常安靜,與他的氣質異常契合。他這個人,從小就不愛說話,也從來沒有什么特別夸張的表情。曾經(jīng)他母親跟我開玩笑說,好像他在我面前才會顯得稍微開心些。其實也差不多是這么回事,小的時候他可真是沒少黏著我,總是看著我的姿勢我的動作,但只要我一抬眼看他,他就馬上裝得跟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撇著一張面癱臉轉向一邊。
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不用黏我了。已經(jīng)有更小的家伙來黏他了。
“富田!
“啊?”
“你真準備退役?”
他轉過臉來看看我,又低下頭去看自己光著的右腳。
“…………你退我就退!
“干嗎又跟我黏到一塊?”
“…………那你不退我就退!
我徹底被他打敗,無可奈何的輕輕推他一把。
“你呀…………就跟我在這兜圈子吧!
他低著頭笑了,把我的手指抓過去掰著玩。這是我給他戴護掌戴出來的習慣,每次戴左手他就用右手抓著我的手掰著玩,戴右手就反過來。我的手比較軟,能掰出各種形狀,他也好像永遠玩不厭似的。也只是周圍沒人的時候他才放心大膽的拽我的手指頭,畢竟他是隊長,不能這么孩子氣。
我也知道,每次他這樣做的時候,都是在無意識的釋放積壓的情緒。
其實富田,只要你開心,你想怎么樣都是對的。
只是如果留下這么個一點都不完美的結局,你真的毫無遺憾么。
遠處的天空已經(jīng)變成深紫色的藍,海邊特有的云彩漸漸聚集起來,被稍稍西沉的太陽染成一片如秋日之楓的紅。他坐在我旁邊抓著我的手,眼睛卻望向美麗絢爛的廣闊天空。
他喜歡寧靜廣闊的東西,從他七八歲的時候就喜歡背著書包抬頭看天。他不喜歡依靠人,卻喜歡讓別人依靠他。他有時候看起來很寂寞,其實他卻是個根本不知道寂寞為何物的家伙。他的腦筋有時候單純得像是一根筋,有時候卻又為別人想得太多太多。這么多年來,眼見著他成為隊長成為王牌成為背負大家期望的領軍人物,他所想的事情也越來越不愿說出來給我聽。有時候我甚至有種錯覺,并不是他不想說,而是他已經(jīng)沒有能力說出來。
我已經(jīng)不知道他還是不是以前那個只知道體操的單純王。他需要承擔的東西已經(jīng)變得太多太多。
他放開我的手坐到一邊,我聽見背后傳來的緩慢的腳步聲。我回過頭,看見了半年前與我約定的工匠平井源,微微笑著朝我們走過來。
“你們來啦,溫泉很舒服吧。”
他走過來的時候富田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然后禮貌的站起來向平井點頭。
“承蒙照顧。”
我站起來朝著平井伸出手,“柜子做好了吧!
他禮節(jié)性的回握了,笑咪咪的看著富田回答我,“做好了。”
“請跟我來!
富田更加疑惑的看著平井的臉,但是他什么都沒有表現(xiàn)出來。我拽著他的袖子讓他跟著我走,他也就沉默著沒有多問,跟在我旁邊走出庭院。
平井的工作室在院子的另一邊,木質走廊里裝有清冷優(yōu)雅的長明燈。幾只山間的白色蝴蝶跟著平井繞來繞去,停在池子里養(yǎng)的蓮花旁邊。
走到另一棟木質建筑的門前,平井拿出鑰匙開了門。
“請進!彼覀兩斐鲇沂,做出了迎接的姿勢。
我已經(jīng)能看見落地柜暗藍色的右半邊,完整的立在墻的左面。有些迫不及待,我拽著富田的胳膊把他拉進屋子。那個與之前的灰色落地柜完全不一樣的藍色成品,就靜靜的立在富田的眼前。
房間里寬敞明亮,陽光充足。我轉過臉去看著富田的眼睛,那雙眼睛里有一些特別固執(zhí)的東西,在陽光的暈染下顯得異常明亮。
“半年前你找到我的時候,我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出這么一個柜子來。我一直以為,之前的那個就已經(jīng)是極限了!
平井走進來,從旁邊的矮桌上倒出熱茶,閑閑得坐在木椅上。
“你說富田洋之喜歡我做的柜子,當時的我也覺得很開心。但是這也并沒有讓我有重新開始的意念。那時候的我只覺得自己的能力已經(jīng)用完了,太累了,甚至覺得這輩子都不會重操舊業(yè)了。”
我打開柜子別致的半圓形木頭門,看見里面貼著一張富田的照片。已經(jīng)脫了色,邊緣也被磨損得很厲害。
“大概是三個月前,綾美在收拾房間的時候撿到一張旅客留下的照片。是富田君的比賽致意姿勢。就是這張照片打動了我,讓我做出了整個柜子。我不知道怎么說,只是因為富田君的表情……給我一種來自內(nèi)心的膨脹與沖擊。好像一種破繭而出……類似于重獲新生的感覺。雖然并不是你說的那個樣式,但我個人覺得,這一件更加適合富田君。”
平井端著茶杯繼續(xù)看著窗外的綠色池塘,那兩只蝴蝶繼續(xù)翩翩飛舞著,慢慢離開了木匠的視線。
“同時也謝謝鹿島君,讓我明白自己并沒有到達所謂的極限。丟掉過去所有的包袱之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可以重新開始。”
平井喝完了茶,拿著工具出去照顧花草。富田站在暗藍色的成品面前,伸出左手,無意識的撫摸著自己的右手。
“怎么樣,還行吧?”我抑制不住興奮的情緒,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著。富田卻只是靜靜站在柜子的前面,好像想說什么,又好像什么都說不出來。
我看著他的表情,那張熟悉的臉忽然變得有些遙遠。一些模糊不清的東西似乎正慢慢的從他的心中生長出來,漸漸的侵占了他的全身。
他靜靜的伸出手來,打開了面前的白色小門。
他把我的手拉過去,貼在木頭表面上。
“謝謝你!
然后他把自己的手貼在我的指頭上面,做出一個平時訓練時用來加油的姿勢。
“…………謝謝你!
我笑著握起他溫暖漂亮的手指,我想,我已經(jīng)什么都不用再說了。
暗沉的天空之中,第一顆明亮的星星穿透了模糊的云層。然后是初秋的夜風,吹散了阻擋光亮的氤氳水氣。那象征著明亮與光榮的廣袤星空,跨越了重重阻礙,以一種最完美的姿態(tài),回到了你的心中。
親愛的富田,請你堅強并相信,接下來的路途,我將與你一同啟程。我會陪伴著你走過艱難困苦,走過低潮陰霾,我會用自己的意志與信念,一直一直陪伴在你的身邊,去迎接你最后的光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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