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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的一角被小心翼翼地拈起,然后又很快垂下。羅恩·韋斯萊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是個什么玩意?”他瞪大眼睛看著哈利,連著鼻尖上的雀斑都泛紅了。
“不知道,”哈利搖了搖頭,“似乎是凱瑞迪·布巴吉教授從麻瓜世界引進(jìn)過來的東西!
“怪不得,這確實像是麻瓜的東西,”羅恩用手指戳了戳?xí)梗啊痘舾裎执男睦斫】到逃x本》……這么無聊的東西,鄧布利多為什么會同意作為新開的課程呢?”
“是自學(xué)的課程!惫m正道,“我想它也許有點用,最起碼,期末考試是要考的!
“我不需要這個,”羅恩漲紅了臉,嚷嚷起來,“我的心理很健康!彼羝鹈紗柟骸澳隳?”
“我……”哈利愣住了,他想起了暑假時做的那個夢,昏暗的房間,壁爐前地毯上盤臥著的蛇,小個子蟲尾巴,坐在椅子后面的伏地魔……但他接觸到了羅恩的目光,他說:“是啊,我也很健康!
“所以我們都不要去看這種侮辱智商的東西了,”羅恩武斷地一揮手,“怎么樣?”
“哦,它總不會比魔藥課本還糟糕吧?”哈利猶豫地說。
“糟糕得多,哈利,”羅恩煞有介事地?fù)u了搖食指,哈利覺得他看上去有些像珀西,“魔藥課本把你默認(rèn)成一個天才,而這本書把你默認(rèn)成一個傻子,這還不可怕嗎?哈利,我們寧愿當(dāng)不夠格的天才,也不要屈尊去做傻子。”
哈利覺得很有道理。
“那我們打賭,哈利,誰先看這本書,誰就——”
“就去喝放了斯內(nèi)普頭發(fā)的復(fù)方湯劑!
“那可真是糟糕,變成斯內(nèi)普——你能想象嗎?頂著一頭油膩膩的頭發(fā),還有那個鼻子,披著一身黑袍,像只蝙蝠一樣在走廊上飛來飛去,更別提他的頭發(fā)的味道——啊,你好,教授!
此刻那只大蝙蝠就站在他們面前,用一貫陰沉沉的表情瞪著他們。哈利本來應(yīng)該感到很難過的,但聯(lián)想到羅恩對斯內(nèi)普的描述,他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就像曾經(jīng)無數(shù)個想起那個夢的時刻,意識下沉,大腦嗡鳴,眼前被切割成一塊一塊,羅恩總是有辦法把他拉回來,讓他開懷大笑,無論有意無意,羅恩總是能做到。就連在深夜里從夢中驚醒,他叫一叫旁邊的羅恩,聽到對方低沉的應(yīng)聲,他也會覺得安心。
最終的結(jié)果當(dāng)然是一個禁閉,但是他和羅恩在一起。四周很黑,但他從來不害怕有什么元素再度把那個夢提醒。
哈利再次想起這本書是在一個沒有羅恩的夜晚,他對著隔壁羅恩空蕩蕩的床位盯了好一會,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夜很深,他坐了起來。
“我沒有在排練下一次的采訪。我沒有把我的名字投進(jìn)火焰杯里。我沒有想要和你吵架!
他靜靜地坐了一會。
“我騙你的,我心理不健康!彼,閉上眼,眼前又浮現(xiàn)了噩夢。
那個夢——不是暑假的那個夢——不如它黑暗,不如它沉抑,但可怕得多。
羅恩背對著他,遠(yuǎn)方是地平線,夕陽從那里緩緩沉下,他的身影漸漸消融在黃昏里。
最讓哈利難過的是,他沒有揮手告別。
他又坐了一會兒,翻開了《霍格沃茨心理健康教育讀本》。
“在人際交往過程中,沖突是不可避免的。人際沖突的存在具有客觀性和普遍性。對于人際關(guān)系來說,沖突可以帶來挑戰(zhàn),也可以帶來機(jī)遇。沖突的負(fù)面效果主要表現(xiàn)在:由于沖突而導(dǎo)致交流雙方心存芥蒂、溝通不良,產(chǎn)生情感隔膜,甚至相互詆毀、惡意攻擊,導(dǎo)致雙方關(guān)系破裂。”
哈利打了個哈欠。
但他沒有就這樣睡去。
他有了一個秘密。
哈利第二次想翻開那本書是在圣誕舞會前,這時他和羅恩已經(jīng)和好,正發(fā)愁舞會的舞伴問題。
“她們?yōu)槭裁炊汲扇航Y(jié)隊地活動呢?”哈利問羅恩——這時正有十來個女生從旁邊走過,她們打量著哈利,偷偷地傻笑著,“你怎么才能等到她們單獨活動,抓住一個提出要求呢?”
“用繩套套住一個?”羅恩建議道,“你有沒有想好你請誰?”
哈利沒有回答。他很清楚自己愿意請誰,但能不能鼓起勇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拔摇彼q豫了。
羅恩繼續(xù)好奇地看著哈利,眼里帶著一絲渴求。哈利繼續(xù)沉默,羅恩沒得到回答,挑起了眉:“我想你對我就沒什么可隱瞞的了吧?”
“這是一種很正常的現(xiàn)象,不是嗎?”一旁的赫敏忽然笑了起來,“根據(jù)《霍格沃茨心理健康教育讀本》——”
“哦,拜托,能別提那本見鬼的書嗎?一點用都沒有!绷_恩嚷了起來,臉一下子漲紅了。
赫敏白了羅恩一眼,繼續(xù)背道:“所謂愛情,就是一對男女之間,基于一定的社會關(guān)系和共同的生活理想,在各自內(nèi)心中形成的對對方最真摯的傾慕,并渴望對方成為自己終身伴侶的最強(qiáng)烈的情感。它是人際吸引最強(qiáng)烈的形式,是身心成熟到一定程度的個體……”
赫敏卡殼了,羅恩順口接道:“對異性個體產(chǎn)生的有浪漫色彩的高級情感!
全場沉默了。赫敏吃驚地瞪著羅恩,羅恩低下頭,一言不發(fā),哈利緊緊地盯著羅恩。
“錯了!惫蚱屏顺聊,羅恩抬起了頭,“不止是異性。”
“你什么意思?”羅恩問道,聲音沙啞了。
“我的意思是,”哈利深吸了一口氣,說,“我想要請你做我的舞伴!
羅恩瞪大了眼睛,看上去不知所措。
哈利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重復(fù)道:“我,哈利·詹姆·波特,想要邀請你,羅納德·比利爾斯·韋斯萊,參加今年的圣誕舞會!
羅恩低下了頭。
舞會大廳外玫瑰花園里的仙女之光閃閃爍爍,小徑里的噴泉發(fā)出嘩啦嘩啦的濺水聲,哈利和羅恩喜歡享受喧鬧后的寧靜,于是這里成了最好的選擇。
“很棒的舞會,是不是?”羅恩轉(zhuǎn)過頭對哈利說,鼻尖上的汗水在哈利眼前一晃一晃的,讓人很想把它吻掉。但是哈利偏過了頭,借夜色掩住了發(fā)紅的臉。
“其實你看過那本書,我是說,《霍格沃茨心理健康教育讀本》!
羅恩愣住了,然后咳了咳,老老實實地承認(rèn)了:“是啊,我看過!
“在我們吵架的那天,我在和西里斯壁爐對話,你認(rèn)為我是在排練下一次的采訪。”
“你怎么——”
“隱形衣,我有隱形衣!惫麚狭藫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是說,那天晚上我擔(dān)心你,所以去了找你。那時候我是想,一定要對你解釋,一定要……讓我們不再這樣!
“然后呢?”羅恩的喉嚨有些發(fā)緊。
“在魔法史教室里,你借著熒光閃爍的光在讀那本書!惫D了頓,背了起來,“你當(dāng)時在念:‘單戀,也稱單相思或暗戀,主要表現(xiàn)為對某一特定對象一廂情愿的愛戀。這種單戀的對象既可以是自己生活中熟識的同學(xué)、朋友等,也可能是萍水相逢、僅有一面之交的陌生人,甚至某些影視、文學(xué)作品中的人物。單戀通常包括兩種形式:一種是由內(nèi)心愛慕對方但無法表示出來或已被對方拒絕仍癡情不改的單戀……’!
羅恩漲紅了臉,低下頭承認(rèn)了:“是啊,我說謊了,我心理不健康。”他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我是說,我覺得你不再需要我。我一直……需要被需要。”
“我也不健康,羅恩,我們是一樣的。我一直很需要你,那時候你不理我,沒有你,我很難過。”
“嗯,好吧——我是說,對不起。”
“沒什么好對不起的,”哈利咧開嘴,露出了笑容,“那只是過去了。”
“是啊!绷_恩也笑了,但不一會他就皺起了眉,“那為什么那天晚上你沒有——呃——對我解釋?”
哈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盯著羅恩的眼睛——那太藍(lán)了,就好像一下子墜入晴天的湖里。
“我想那個時候我也遇到了和你一樣的問題,所以我逃了。”哈利說,抓住了羅恩的手,“但現(xiàn)在我不會再逃!
羅恩沉默了,但也抓緊了哈利的手。忽然他大笑起來,不顧一切、釋放一切地大笑起來。哈利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羅恩這種肆無忌憚的快樂了,于是他也笑了起來,兩個人相對著大笑,笑得眼里都泛起了淚花,笑得就像世界上沒有隨時有可能讓人喪命的三強(qiáng)爭霸賽,沒有虎視眈眈的伏地魔,沒有黑暗的一切,這世界,只有彼此。
然后他們安靜下來,凝視著對方,在微涼的夜風(fēng)里,慢慢地接一個棉花糖般的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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