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下文中有帶圈的數(shù)字為一些無關緊要的插花，請再看完整篇文章以后再看插花，以免影響看文之情緒！

　　在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小小的木匣子，就像你抱著我的時候一樣。
　　打開匣子，熟悉的氣息從里面滲出，沒有絲毫改變。
　　在匣子里，藏著你的一撮發(fā)絲。
　　細細地用手指撫著那黑亮的發(fā)絲，輕輕地喃呢著你的名字。
　　那一天，我以為從此失去了我的一切。
　　……
　　小小的我被父親領著，來到昆侖。
　　對于周圍陌生而有趣的景物，我提不起好奇心，心中只有郁悶和害怕。
　　雙手拽緊父親的衣角，恐防走失。
　　"……為了證明我的誠意，我把我的兒子楊戩送到你這里來。"父親這樣對餐桌對面的那位老人說。
　　我一聽，心里更慌了：父親要把我留在這里？！
　　可是，我要當個乖孩子，不敢把心中所想說出口，只是加重了扶住桌子邊沿的雙手的力道。
　　父親站起來，準備離開。
　　"爸爸？"我拉著父親的手，趕緊跟上。
　　"楊戩……你聽話，乖乖留下。"父親不動聲色的把我和他的手分開，頭也不回的領著另一個孩子走出大門。
　　那時候，我整顆心完全被驚恐和失望占據(jù)，被父親拋棄的那種恐慌感充斥滿了整個腦袋。
　　我只是定定地站在原地，說不出話來。
　　"爸爸！"直到大門在父親身后關上，我才想到要移動腳步追出去。
　　誰知，肩膀被身后的老人搭�。�"你叫楊戩吧……以后就安心留在這里吧！"
　　那老人笑得慈祥①，可是我不想父親離開我："不要！我要跟爸爸回去�。�"
　　我甩開他的手就往外跑。
　　可是，大門卻像是上了鎖一樣，用盡全身的力氣也打不開。
　　"……你不是想當個乖孩子的嗎？你的爸爸已經(jīng)把你留在這里了哦！"他意有所指的說。
　　……對，我要按照爸爸所說的做！--那時我心中唯一的想法。
　　于是，我停下腳步，咬緊牙，用衣袖用力擦去眼角的淚水，回過頭答應他一聲。
　　"對……楊戩是個堅強的乖孩子！來，我?guī)愕侥愕男路块g去吧！"他拉起我的手。
　　他把我?guī)У揭粋�離剛才的大廳不遠的房間，道："我就在那大廳中，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吧！"
　　說著，他退了出去，輕輕帶上門。
　　我又變成自己一個人了。
　　"……爸爸……嗚……"寂靜和沉默總會讓人心底的感情都一涌而出。
　　坐在床沿，淚水再次模糊了我的雙眼，不斷沿著臉頰滑落，把身上藍色的衣衫染得一片不堪。
　　我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是眼淚一直停不住，即使已經(jīng)哭得筋疲力盡，它還是不受控制的從身體內被抽出來。
　　很久，我終于從號啕大哭轉變?yōu)槌檠�，困意來襲，眼前的景象也因為睡意和淚水而模糊不清，只好順勢倒在床上，緊縮著身體，期望著一覺醒來已經(jīng)回到金鰲島。
　　意識逐漸變得越來越模糊，腦中還不時出現(xiàn)著連我自己也不知道是真實還是虛幻的景象。
　　在這一點也不熟悉的地方，我根本不能沉睡，警戒心總在什么時候都發(fā)揮著作用，睡覺時也保持二分的清醒。
　　不久，一直沉寂的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與談話聲，模糊地似有若無。
　　"……對，通天教主用他的兒子楊戩和我們作了交換。"
　　"……他的兒子？……"
　　"沒錯……唉，我怎么會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把他送來是因為……"
　　"的確，我猜想也是因為這樣……"
　　斷斷續(xù)續(xù)的交談聲停止了。
　　在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過后，房間的門被打開，但我根本累得動也不想動。
　　"……噢……已經(jīng)睡著啦！……"那聲音放得更輕了。
　　接著，兩股氣息靠近。
　　"……這就是楊戩嗎？……"低沉的嗓音從頭頂上響起，還感到頭發(fā)被一只溫暖的手輕輕撫摸。
　　"對……以后，你就當他的師傅吧！"
　　"好的……好漂亮的孩子……"那沉沉的嗓音仿佛在我心里扎了根，讓我感到莫名的安心。
　　接著，身體被擁入一個寬大暖和的懷抱中，那熟悉的感覺竟與父親一樣……
　　"爸爸……"不知不覺，嘴里喊出這個已經(jīng)遠離我的稱呼。
　　感到，那雙手臂把我抱得更緊了……
　　……
　　然后，每天，我都習慣早早的起來，然后，再早早的站在那棵大樹下等待你。
　　"我是玉鼎真人，從此以后我就是你師傅了。"我第一次與你見面，你微笑著，摸著我的頭說道。
　　那張看似嚴肅的臉上所泛起的溫柔笑容，把我的不安全部驅散。
　　從那開始，初次踏足陌生的昆侖的我，終于有了依靠。
　　不斷地向你過來的方向張望，渴望早一點看到你的身影，即使只是一秒鐘也好。
　　雖然我知道，每次我到達的時間離我們約定的時間還差很遠，但我就是不想呆在房間里。
　　我寧愿早點開始等待。
　　昆侖山到處是石頭②，連身旁這一棵唯一像是樹的物體也是由石塊構成的。
　　可是，它是特別的，因為在上面有兩個你為我做的秋千。
　　我坐在秋千上，搖晃著，等待著。
　　終于，在遠處出現(xiàn)一抹熟悉的身影。
　　你總是沉穩(wěn)冷靜，不緊不慢。
　　相對于你的穩(wěn)重，還是小孩子的我就顯得異常好動。
　　"師傅！！"我興奮地跳下秋千，朝你揮著手。
　　而你看到我，也笑了。
　　還沒有等你走到我跟前，我就已經(jīng)向你小跑過去，然后緊緊拉著你的手。
　　"師傅！昨天你教我的我全部都學會了！元始天尊大人稱贊我了呢！"
　　我希望得到你的贊同，可是，你也只是笑著用手摸一下我的頭。
　　我有點失望。
　　雖然你從來沒有批評過我，但……你也從來沒有稱贊過我。
　　我多么想從你的口中聽到稱贊的話語��！無論誰也好，只有你的稱贊才是讓我最高興的！
　　"那……我今天學些什么呢？"盡快讓自己恢復過來，不讓你看到那一絲失望。
　　"……今天，我們來聊天吧！"你想了一會兒，拉過我的手，把我抱起來放在秋千上。
　　"……嗯！"
　　雖然我想盡快習得更多的仙術，但"聊天"這個動詞卻更加吸引我。
　　我們坐在秋千上，都沒有說話。
　　你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我。
　　這樣被你看著，突然覺得臉一陣滾燙，有點不知所措，視線也不知道應該往哪里擺，只好趕緊低下頭來掩飾窘態(tài)。
　　之后，聽到你的一聲輕笑，然后："來這里這么久了，還習慣嗎？"
　　溫和的語氣轉移了我的思緒。
　　"嗯！大家都對我很好！我覺得很高興！"雖然我在這段時間內接觸的人并不多。
　　"喜歡這里嗎？"
　　"喜歡！"雖然我還是很想念父親。我一直等著父親來這里把我接回去。
　　可是……這樣就要和你分別了……
　　"喜歡師傅嗎？"你看似無意的一個問題，卻在我心中擊起漣漪。
　　"……喜歡！"我有些吃驚地看著你，呆呆的，好一陣子才緊張地回答，"我最喜歡師傅了��！"
　　大概是我的表情把你逗笑了。
　　真的，我沒有撒謊，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所以，我想證實一下……
　　"師傅……我……"但，我卻對于我心中的問題感到害羞。
　　"嗯？"而你，只是等待著我的話，沒有半點的不耐。
　　"……師傅你……也最喜歡……我嗎？……"一句斷斷續(xù)續(xù)的話幾乎把我整張臉都燙熟了。
　　此時，你蹲到我面前，伸手為我梳理著頭發(fā)："你認為呢？"
　　你微微挑起一邊的眉毛，我就知道你在作弄我。
　　我馬上抱住你的脖子，不讓你那讓我更手足無措的視線再停留在我臉上，用細如蚊吶的聲音在你耳邊說："我最喜歡師傅……所以……也希望師傅……也是最喜歡我！"
　　我感到你撫著我的背。
　　"那就如你所說吧！"
　　我那顆心差點就要從喉里蹦出來，很激動。
　　我放開你，看著你柔和的臉，傻傻地笑了。
　　這時，你在我額上印下一個吻--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那觸感。
　　"我送你一樣法寶。"你說。
　　"法寶？真的么？！"你在以前曾告訴過我，每個仙人和道士都會持有適合自己使用的法寶。
　　可是，我這么快就可以有法寶，真的想也不敢想。
　　你點一點頭，左手一翻，一只白色的大犬在你手中被召喚出來。
　　"哇！好大的狗！"我吃驚的瞪大眼睛看著眼前這只站起來比我高出許多的巨犬。
　　"這只犬叫做'哮天犬'③，是生物型法寶。你不會飛又沒有坐騎是很不方便的，以后你就可以乘著它到處走了！"
　　不敢置信的摸著眼前溫順大犬的潔白毛發(fā)，心中的欣喜無法形容。
　　"謝謝師傅��！"
　　"你喜歡就好。"
　　從此，我就喜歡有事沒事都乘著哮天犬往你家跑。
　　……
　　那天，我依然早了很多就出門，向樹的方向飛去。
　　但卻意外地看到，在樹下有幾個跟我差不多大的孩子在秋千上玩耍。
　　"你們下來！那秋千是我的！"我馬上從哮天犬背上跳下來，想把屬于自己的東西奪回來。
　　我不知道那就叫做獨占欲，只是決不允許其他人觸碰師傅送給我的東西。
　　"什么嘛！你是誰�。�"那群孩子有點不屑地看著我。
　　"我是楊戩！那秋千是我的！"我重復的聲明著，要他們離開秋千。
　　"只是有個生物型法寶而已，有什么了不起啊？！"
　　"就是��！秋千上刻著你的名字啊？"
　　"對�。∧闾运揭稽c了吧？！"④
　　那群孩子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我根本沒有機會插嘴。
　　心里覺得又不甘又生氣，終于忍不住大聲說："總之這就是我的！這是師傅送給我的東西！誰也不許碰�。�"
　　"你這小子找死��！"其中一個身體比較壯的孩子站出來，惡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哮天犬馬上站在我面前，伸出爪子撥開那孩子的手，但它稍微用一點力氣，就已經(jīng)把那孩子推倒在地上。
　　"！……可惡��！"他又重新站起來，有著要沖過來的架勢。
　　雖然你教過我，學回來的戰(zhàn)斗性仙術不可以使用在同樣身在昆侖的人身上，但我實在不想輸給他，于是我也擺出迎戰(zhàn)的架式。
　　突然，站在他身后的一個孩子聲音顫抖著開口阻止："喂��！不要打了啦……他……"
　　那孩子聽到以后，停了下來："他什么？"
　　"他……他頭上長著角！他是妖怪啊��！"
　　"啊��！我們快走！��！"
　　"什么？！……嗚！好可怕！"
　　然后，那群孩子馬上作鳥獸散，只有我還站在原地。
　　"……我……是妖怪？……"這個我從來不曾嘗試把它和自己聯(lián)系起來的名詞在我心里扎出個大洞，心中錐痛難忍。
　　然后，又呆呆地在想，是不是因為這樣，所以父親就討厭我了呢？而你，會不會因為這樣，就會不要我了呢?
　　要是真的是這樣……那……我該怎么辦？……
　　想著想著，眼淚又不斷地滑落。
　　終于，我懂得抬起手臂，擦去臉上的淚水，但是新的淚水又很快在臉上畫出透明的痕跡。
　　當時，我的心痛得要命。
　　為什么所有人都討厭我、不要我了呢？是因為我是妖怪嗎？
　　不斷地抽噎，本來已經(jīng)消失的無助感又涌現(xiàn)了。
　　對于這個世界來說，我的存在是多余的嗎？
　　"……楊戩……不要哭了……"聽到你溫柔又有點心痛的聲音，我一愣，不知道是悲還是喜。
　　我高興這個時候有你在我身邊，可是又極度害怕你因為我是妖怪而離開。
　　我有點心虛地放下手，沒有回答。
　　你替我拭干臉上的淚，把我抱到秋千上，等我的情緒平復下來。
　　你一直沒有問我哭的原因。
　　良久，我問："師傅……為什么爸爸要把我送來這里？……他討厭我嗎？"
　　你沉默了一會："……通天教主并不是因為討厭你，才把你送來昆侖的。"
　　這個回答，讓我有了希望。
　　你閉上眼睛："相反的，他非常地愛你。他之所以把你送到這里來，也是為了要保護你。"
　　"……保護我？"我壓根沒想過是這個答案。
　　父親他……并不討厭我？
　　"沒錯……因為你擁有天才般的資質，所以他不希望你被'壞人'所利用。"
　　然后，你又像平時一樣，注視著我的臉："懂嗎？楊戩……為了不讓'壞人'找到你，你必須一直留在這里。"
　　"是！"我覺得豁然開朗了，"只要我聽話當個好孩子，爸爸就會來接我了嗎？"
　　"……嗯……"你臉上的表情有了些許的變化，但你仍然點一點頭。
　　那時候，我想，只要父親來接我，我一定要把你也一起帶回去！
　　因為，除了父親，我就只有你了……
　　不知不覺，竟然有水滴從天上落下來，而且密度還迅速的增大。
　　從今天早上就灰沉沉的天空終于下起雨來了。
　　抬起頭，看一下天，一道銀蛇伴隨著雷聲從空中劃過。
　　突然覺得脖子一陣冰，雨滴溜到脖子上去，我條件反射地縮起肩膀，并護住敏感的頸部。
　　誰知，后來，雨滴在落到我身上之前，就被全數(shù)擋住了。
　　我不禁覺得奇怪，仰起頭，只看到頭頂上有一塊潔白的布，然后，是你那雙修長的手。
　　再看看近在咫尺的你，臉上的寵溺表露無遺。
　　"我們走吧。"你站起來，用身體為我擋著雨，把我整個人抱在懷里，再用披風把我裹得嚴實。
　　"嗯！"我的手緊緊抓住你胸前的衣服。
　　看著越來越大的雨勢，再看看頭頂上的你。
　　你完全不在乎把你沾濕的雨水，挪出手為我擦掉濺到臉上水滴，揚開一抹微笑。
　　對比起渺小的我，你是多么的高大！你就像一個巨人，在我永遠也觸不到的地方。
　　低頭看一下你在地上印出的腳印，在下一瞬間就被雨水吞沒。
　　身后，我們走過的路，沒有了痕跡。
　　……
　　倒在地上，全身沒有任何一點力氣……力量……全部用光了嗎？
　　"嗯……可惡！……"雙手就擺在自己面前，于是我嘗試去撐起身子，但無奈，我的身體此刻變得太重了。
　　"你用得著這么心急嗎？你的師傅很快就會來接你了！"王天君的話語里滿是嘲諷。
　　我沒有多余的心去回他的話。
　　王天君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身為十天君之首的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在我面前施展出他的絕技。
　　現(xiàn)在的我已經(jīng)毫無反擊之力了，也不知道外面的同伴們情況怎樣……這樣下去，大概我就只能死在這個地方吧……
　　要是真的是這樣的話……也好，那么我就可以把自己現(xiàn)在的丑陋模樣永永遠遠地埋藏。
　　自從那次，我被那群孩子喊作"妖怪"，我就學會把頭上的一雙角隱藏起來。
　　變化術，始終是我最擅長的。
　　有時候，不禁在想，在虛偽的外表之下，那顆心也是虛偽的。
　　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敞開過心扉--除了你。⑤
　　但是，我不想讓你知道我是這樣的一個異端。
　　這不僅是因為我是你的弟子，更因為你是我最珍惜的人。
　　我不想讓你討厭我，讓你拋棄我�。�
　　因為，那樣的事情并不光彩，甚至讓我感到羞恥，你叫我如何有這個勇氣說得出口？
　　我是妖怪……我是妖怪�。�！
　　在我面臨死亡的這一刻，我很矛盾。
　　我渴望再多看你一眼，真的，只要一眼就好……但，我卻祈禱，你千萬不要來。
　　"楊戩！"
　　心忽然的一陣抽痛，你果然……還是來了嗎？
　　"呵呵呵呵！歡迎光臨��！玉鼎真人！"王天君幸災樂禍的說。
　　"玉鼎真人師傅……"用盡全力把頭轉向另一方，是那高大、熟悉的身影。
　　此刻，你臉上只有平靜，可是，與你相處那么久，你的擔憂與痛心全看在我眼底。
　　你步到我面前，俯下身，把我抱在懷中，仍像以往那樣撫著我的頭發(fā)："楊戩……辛苦你了！"
　　"師傅……"眼淚奪眶而出。
　　我的愿望實現(xiàn)了嗎？……
　　"師傅……你是來救我的？……"即使他已經(jīng)站在我面前，我沒有懷疑的余地。
　　"噓！不要說話，楊戩！"他馬上制止我這會導致傷勢加重的行為，"……昆侖因為你得救了！太公望他們都平安無事，放心吧！你真是值得我驕傲的弟子�。�"
　　你再次笑了，只是……你為什么要皺著眉頭呢？
　　"謝謝你！師傅……能聽到你這幾句話，一切都值得了！……"
　　我欣喜，激動，盡管會扯痛嘴角上的傷，我還是露出笑容。
　　終于可以讓你表揚我了！這是你第一次的贊揚��！
　　但，應該也是最后一次了吧……大概，我撐不下去了……
　　"不過……還是請你要小心！那個……王天君太邪惡了……我有個非常不好的預感……"我把心中的郁悶說出來。
　　至今，我還不知道王天君究竟會耍什么手段，我必須得提醒你才行。
　　話音剛落，周圍竟漫起了猩紅而濃密的霧。
　　"這是？……"看到出現(xiàn)異常狀況，你馬上把我抱緊，警戒地觀察著四周。
　　"法寶'紅水陣'！……你就慢慢在雨中死去吧！玉鼎真人！"
　　"難道……這片紅霧是！"看到你手上沾上紅霧的地方，竟然冒出煙和一陣燒焦的刺鼻味道。
　　"你的感覺還真遲鈍��！我的血中含有強酸，你就這樣被這陣雨溶解吧！能夠讓你的方法只有一個！就是逃出我的空間！"王天君揚了揚帶有一道血痕的左手。
　　你迅速抽出斬仙劍，想把王天君解決。
　　可是，王天君根本毫發(fā)無傷--因為那只是他的幻象。
　　"本大爺我可不是喜歡戰(zhàn)斗的類型啊！"
　　話還沒有結束，紅霧已經(jīng)變成暴雨，重重地打在身上。
　　"啊啊啊啊�。。。　�"在剎那間增大的雨勢讓你忍不住痛呼出聲，可是我卻因為你的保護，沒有受到大的傷害。
　　"玉鼎真人，快點把那軟弱的王子帶走吧！出口就在那邊！" 他抬手一指，"不過……還得看你有沒有走到出口那個能耐……"我知道，他就是在等看這場好戲。
　　"嗯！！……"血雨滴到我的臉上，馬上一陣灼燒般的痛，我咬緊牙關，可還是輕哼出聲。
　　你顫抖著，用被燒傷的手擦去我臉上的血雨，把我納進懷里，硬撐著站起來向出口走去。
　　"啊……"你每走一步都異常艱辛，可你還是牢牢地護著我。
　　每次，你的腳踏在地面上，總得花盡所有力氣，才能提起另外一只腳，邁開另外一步。
　　"哼！按照你們這樣的速度，還沒有走到出口就已經(jīng)沒命了吧！"
　　沒錯……這樣的話，我們兩人都會喪命的……
　　"師……師傅！你趕快把我放下！你一個人的話，一定可以走出去的！……"
　　看著你本來端整的容顏，已被灼得殘缺不堪，身體也快要受不了了，再加上現(xiàn)在的我根本就是一個包袱，我不想你為了救我也失去性命……我受不了失去你��！
　　"……這倒讓我想起……"你沒有回答我，反倒是靜靜地說起另外一件事情。
　　"�。俊�"我不解。
　　"在你還很小的時候……我也曾這樣帶著你在雨中走……不讓你被雨淋到……不讓你感冒……" 你一直慢慢走著，平靜得就像平常的交談。
　　一句話，把我和你在一起的回憶全部勾出來，那次在雨中的情景像是一個個畫面在腦中回放。
　　在雨中，你像現(xiàn)在一樣為我遮擋雨水，像現(xiàn)在一樣把我保護在懷里，像現(xiàn)在一樣慢慢的走著。
　　"你長大了……楊戩……我很高興……"
　　從你的眼睛里，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淚水，第一次看到已經(jīng)成長的我。
　　"……師傅……放下……我……"我已經(jīng)泣不成聲，話語都模糊了。
　　可是，你根本沒有理會我的乞求。
　　血雨把你烏黑的發(fā)絲削斷，落在我手里。⑥
　　你一步一步吃力地走，快要到達出口了，對我說著最后的話。
　　"……楊戩……"
　　……最后七步……
　　"……你是我這輩子……"
　　……最后六步……
　　"……最疼愛的人……" ⑦
　　……最后五步……
　　"……所以……"
　　……最后四步……
　　"……愛的話……"
　　……最后三步……
　　"……你要多少……"
　　……最后兩步……
　　"……我全都給你……"
　　……最后一步。
　　站在出口前，你的雙腿已經(jīng)再不能使出力氣。
　　"……太公望……楊戩就……交給你了……"你一揮手，把我推到出口外。⑧
　　然后，你的魂魄飛往封神臺，在我身邊帶起一陣熾熱的氣流。
　　我崩潰了。
　　我失去了最珍貴的人。
　　"……師傅……"
　　枕在師叔肩上，似乎這是我第一次哭得那么悲傷，把你留在我手中的那撮發(fā)絲拽在胸前，不放開。⑨
　　這是……你留給我最后的一樣東西了……
　　……
　　回過神，臉上已濕了一大片。
　　留戀地看著手上的木匣子，不舍。
　　你說，你只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你說，一定可以有另外一個人，填補你的空缺。
　　你說，我并沒有失去一切。
　　在懷中緊緊抱著這個小小的木匣子，就像你抱著我的時候一樣。
　　細細地用手指撫著那黑亮的發(fā)絲，輕輕地喃呢著你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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