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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花的愛情
文/木子佳
聽著阿桑的《受了點(diǎn)傷》,山花感到茫然極了。她知道,自己此刻就是書桌上的那臺舊式電腦,中毒很深了。今天上午,她又跑去見了那個浪花。稱他為浪花,是因?yàn)樗緛砥届o如水的生活,經(jīng)他一吹,皺得不行。最要命的是,這層層褶皺在山花看來,就是朵朵美麗的浪花,令她心旌搖蕩,整天整天的幻想著一個又一個動人的場面。
她記得第一次與他見面,那是在一個熱鬧的公園。山花到達(dá)那里時,公園里已經(jīng)很多人了。下棋的、跳舞的、吹彈唱曲的……五花八門,熱鬧極了。浪花還未到,山花就站在大門內(nèi)的一個湖邊等。看著翠綠的湖水,山花有點(diǎn)緊張。這是她與網(wǎng)友第一次見面,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將是什么。他們是在網(wǎng)上認(rèn)識的。剛開始時,山花并沒有留意這個人。平時上上網(wǎng),她也只是為了打發(fā)一下這無聊的時間。后來聊的次數(shù)多了,山花不知道怎樣就被他吸引住了。接下來,他們不僅網(wǎng)上聊天,還短信往來。山花喜歡他言談的自信,喜歡他生活的樂觀。他的生活并不是很如意,但都被他輕描淡寫了。這一點(diǎn),山花很欣賞。沖著這一點(diǎn),山花決定見他,就在這個公園。一陣鈴聲響起,是他發(fā)過來的短信:真怕見你,我遲到了。一條撫慰人心的短信,山花并未在意他的遲到。20分鐘后,她看到了那個曾在視頻中出現(xiàn)的浪花。他高大、挺拔,可親。山花沒有任何的陌生感。
“你好。”山花伸出了自己的手。然后看著他微微笑。
“你好!彼氖直凰兆。親切,隨和,山花感覺踏實(shí)。
“怎么樣,蕩蕩舟?”看著眼前的湖水,浪花建議。
“嗯,”山花含笑著搖頭,“我現(xiàn)在只想找個地方坐坐。”因?yàn)檫@一路趕來,山花有點(diǎn)疲勞。再加上昨晚看書到夜深,也有點(diǎn)困頓。
“行!崩嘶ㄋ斓卮饝(yīng)著,然后領(lǐng)著她朝公園內(nèi)走去。
時值夏天,公園里休閑的人很多。每個人的臉上都被晨起的朝陽渡上了一層柔和的曙光,安詳、淡定。這氣氛感染了山花,她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可信的!置鞯妮喞诓粫r穿透的陽光下熠熠生輝。山花心里有一股幸福流穿過,牽他的手微微顫。偷眼看浪花時,發(fā)現(xiàn)他也在深情地窺視。
“ 呃,”山花忙加掩飾心頭爬過的慌亂,指著前面陰涼處的一排石椅,建議:“我們?nèi)ツ沁呑??br> 浪花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情失,忙點(diǎn)頭稱是,然后牽了她的手來到石椅旁。石椅伴著一小湖而立,坐落在樹蔭下,有點(diǎn)孤單。也許這個原因,它上面蒙上了一層暗灰。冰涼的石椅讓人無法落座。浪花見此,忙打開隨身包看是否有物清除。但隨即,一種無奈寫在他的臉上。又很快地,他轉(zhuǎn)過身,對山花說:“你等等!比缓笱杆俚爻坏赇?zhàn)呷ァR粫䞍,回來的浪花手里多了一張舊報紙。他鋪展到靠近山花邊的座椅上,示意她現(xiàn)在可以坐下了。
坐下的山花手仍被浪花握緊。但他們開始無語,很安靜,只聽得見彼此的心跳。然后,他們相對而視,再然后,山花感覺自己的嘴唇在顫栗。她的嘴唇被他捕捉了!斑!”山花掙脫出他的懷抱。她這是怎么了?她不是這么隨便的人?他們才見面幾分鐘,擁抱,親吻,這怎么可能?可是他的氣息又是多么熟悉!她想靠近他,讓他牽手,讓他擁抱,讓他親吻……可是,自己又是多么的驚恐啊!趺崔D(zhuǎn)瞬間成了另外一個人呢?一個讓自己陌生的人!在這之前,她一直是拒絕被愛,拒絕親吻的。她有點(diǎn)茫然,慌亂中她站起身來,掀翻了剛才放在身旁的飲水!芭尽钡囊宦,瓶水沉悶地打在地上。山花注視著它,失措了!霸趺戳?”浪花從地上拾起那瓶飲水,遞給她,關(guān)切地問。山花接過,然后垂下眼瞼,盯著手中的那半瓶水,求救似地說:“我們還是走吧。”
又是一個夏日的來臨,山花閱讀著浪花用E-mail發(fā)來的郵件,她覺得自己的心靈有一種東西在碰撞。這種碰撞使她更加確信,浪花就是自己這么多年來尋尋覓覓的那個人!氨娎飳にО俣,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山花怦然心動,信里每一個字都成了一個個美麗的音符。
第二天,她接受了他的邀請,就在今天上午。
他們相約于一處西餐廳。按浪花的意思,西餐廳更具有浪漫氣息。這讓山花欣然。山花正值妙齡,骨子里是有點(diǎn)推崇浪漫的(女人也更易鐘情于浪漫之人)。來到西餐廳,因?yàn)闀r間尚早,廳里人丁凋零,昏暗的每一個角落,只有蠟燭在閃爍。他們選擇了一處,兩人相對而坐。浪花說,生活對每個人是公平的,人生在世就那么幾十年的光景,別把什么事看得那么復(fù)雜,簡簡單單才是真。你我這會兒能坐到一塊,那是緣分,千年修來的福。所以,你我都應(yīng)該珍惜。同時感謝上蒼,讓我認(rèn)識你!說完的浪花開始深情地注視。浪花的這番話,山花曾在他給她的留言中看到過。當(dāng)時看到這段文字,山花不以為然,F(xiàn)在想來,他早是有心了。越過桌子,山花不禁多看了他幾眼。謙和的笑容下沒有任何掩飾的痕跡。山花也不喜歡復(fù)雜,只是這段情緣來得太突然,太直接了,回想就令人懷疑它的真實(shí)性。浪花好像看穿了她的心思,鼓勵似的說,我們這是前世中的回眸,今生注定要我們走到一起;仨黄常唤(jīng)意間,埋下了情種。山花憑借自己的感覺,是相信的。要不,茫茫人海,惟獨(dú)對他情有獨(dú)鐘?好像千百年就見過,來自她身體的一隅?那么熟悉,那么親切,那么讓人渴望一見!見山花的眼睛迷離起來,浪花起身坐到了她的身邊,輕輕地扳過她的頭,讓她依靠在自己的懷里!拔覀儽舜讼鄲郏@就夠了!”他輕撫她,細(xì)聲軟語,好像催眠曲!斑@就是愛情的滋味,對嗎?”被催眠的山花一臉幸福地問!吧倒希 崩嘶ㄠ列λ,又擁緊了她。
吃罷午飯,時間尚早,只不過是下午2時多一點(diǎn)。山花今天來,原本就打算好好玩上一天。見浪花沒有繼續(xù)相邀之意,躊躇半天的山花還是放下了女子的矜持,拖著浪花的手說:“你不是說你的公司就在這附近嗎?我想?yún)⒂^參觀!薄昂冒 !崩嘶▓(zhí)著她的手爽快的答應(yīng)。起身時他卻面露難色。“今天下午,我有一個客戶要見,早就約好的,你看……”浪花欲言又止,好像挺為難。
“這樣啊,”山花不想勉為其難。雖然有點(diǎn)失落,但馬上笑著說,“沒關(guān)系啊,要不改天吧。改天,你得請我!鄙交ㄑ陲椫约旱氖。
“那當(dāng)然,寶貝!”浪花上來就摟住了她的腰身,是那樣的親密無間。他們相攜著走出了西餐廳。
這些天,山花心思不寧,注意力老是不集中。主任今天開始提醒她了。“山花,這些天晚上出去做強(qiáng)盜了?——這樣可不利于工作!”山花忙陪笑臉表歉意。有時不良情緒想掩飾都難成。下班后,同事張燁跟了上來。
“臉色蒼白,精神萎靡。山花,不對頭啊?”張燁觀察著,關(guān)切地詢問。
“在你眼里,我怕是病懨懨的林黛玉了!睂垷睿交ǹ偸菦]好顏氣。
“山花,我……”張燁迅速臉紅,而又不知說什么好。
“哎呀!走啰走啰,咱們?nèi)ズ炔!鄙交ň鸵姴坏盟倪@個樣子,受了委屈,又不想爭辯,一味的忍耐。
“真的!”張燁忙推了摩托車上來,從后備箱里取了安全帽,遞與山花,“我們好久沒在一起聊了!睆垷詈孟裣矎奶旖。
“山花,你是不是戀愛了?”坐下來,沉默了許久,張燁還是忍不住問她。
“是啊!鄙交〝噭又暗墓瑹o精打采。
“戀愛是件高興的事,你……”張燁看著她的樣子,欲言又止。
“也許一開始我們就是個錯。”山花暗自嘀咕。張燁并未聽清楚她的話。
“什么?”他傾身問。
“我們開始感覺真的很好!鳖^抬起的山花,又莫名地說了句與之相矛盾的話。
張燁靜靜地看著她。跟她在一起,他一直習(xí)慣傾聽。
“開始,”山花臉上有了笑意,一種柔和的光澤在面上閃耀。“有些人即使在認(rèn)識數(shù)年之后都是陌生的。彼此間總似有一種隔膜存在,仿佛在河的兩岸,遙遙相對,不可觸及。而有些人在出場的一瞬間就是靠近的。仿佛散失之后再次辨認(rèn),大腦皮層里存留的記憶依舊數(shù)據(jù)分明,沒有差錯。那種近,有著溫暖真實(shí)的質(zhì)感?梢詣倓傄姷,就與之擁抱,親吻,心里有熟悉的言語,待與他訴說,又并不焦灼急迫……”她娓娓道來,不直接談及他們的相遇,好像是一位旁觀者在做以解說。
“于是,你們有了邂逅!睆乃倪@份解說里,張燁提取了信息。他是一位很好的傾聽者,溫文爾雅,善解人意。要不是山花確實(shí)對他沒那種感覺,否則,哪能放著眼前敦厚善良的男子,荒蕪著自己這么多年來的感情世界。
“可笑可笑!”山花突然兀自笑了起來。“我們竟然是通過網(wǎng)絡(luò)認(rèn)識的。”
“也許認(rèn)識方式不重要?”張燁提醒她。
“怎么不重要!”山花沖著他發(fā)狠。見他一臉無辜相,語氣又柔和起來,“你知道網(wǎng)絡(luò)這東西,它就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把里面的人束縛緊。當(dāng)有一天網(wǎng)斷的時候,你突然發(fā)現(xiàn),除了自己那顆依舊跳動的心,他在哪呢?
“他說,千年等一回,既然緣分讓我們走到了一起,又彼此相愛,你就要好好珍惜!”她閉上眼睛,在暗中又看見他喪失了容顏的臉。每次與他分手后,她都記不清楚他清晰的樣子。不管這分別,是一個晚上,一個月,三個月還是一年,她都無法保全他在她內(nèi)心留下的輪廓和印記……但是很奇怪,每一次她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這個人的生命將會一直與她并行前進(jìn),直到完結(jié)。仿佛他的靈魂就是從她的□□之中分裂出來的一部分。仿佛他們從未曾離開。
“是啊,這不是很好的嗎?”張燁詢問著她,并未發(fā)現(xiàn)她繼而涌上來的痛楚。替她歡喜。
“哪能是好呢!”山花無聲地嘆了口氣!吧褪沁@樣充滿幻覺。始終有希望。也始終無望。在與他見面幾次后,他竟然話語少了,網(wǎng)也不上了,打他電話時有不接。過后他解釋說,他很無助。他正與老婆處于離婚的冷戰(zhàn)中。這一切對他離婚不利!瓉砦乙恢笔亲鳛榈谌卟遄愦嬖诘。”她苦笑。
“他的情況,你這才知道嗎?”張燁替她急。
“很多情況,他不想說問又有何用?我一直相信愛情的力量!彼D了下來,并不著急說。喝了口果汁,她接著說,“貌似堅定的表象之下,只是幻覺。每個人在自己特定制造的愿望進(jìn)入的幻覺中生活。所以總愿相信,他是愛我的。因?yàn)橄矚g一個人,如果那個人,與之分開后,依舊喜歡他,惦念他,那么他與你的生命是血肉相關(guān)的。總愿這樣想。結(jié)果可能是把這個社會理想化了。”她又一次苦笑。
聽著她的言談,看著她的平靜,張燁知道,她知道今后的路怎樣走。但他還是提醒著她,“千年等一回,你不再給予你們發(fā)展的機(jī)會嗎?”
“即便是真誠的,”她再一次笑,更多像是自嘲。“那又怎么樣呢?”她問著他,又像自問!芭c某些人的緣分,就如夏夜之花,不能見到陽光,黎明之前即自行默默凋謝,且將永不再開花。那是屬于月光和陰影的情緣。”她話語堅定,但依舊平靜,開始若無其事地攪動著杯里的果汁,好像一下子成熟了許多,不再有了脆弱與天真。
沉默,還是沉默。最后她說,……或許,這是他制造的一個游戲。只是我不懂游戲規(guī)則罷了。然后,她臉上浮起某種隱約的微笑,輕蔑的,帶有淡淡的嘲諷。蔑視自己還是嘲諷他?抑或是他們的那段情緣?
“千年等一回……?”張燁木訥。
。ㄖx絕轉(zhuǎn)載:謝謝)
2008年8月10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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