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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一章
星期五,潤夏蹲坐在700路站臺前的臺階上,隨手撿起地上的小石子,狠狠地往地上一砸,砰的又彈起,像是石子在和水泥地抬杠。她在等人,等一個叫蘇辛的同學(xué)。潤夏也不知道自己和蘇辛認識有多久了,反正從幼兒園到大學(xué),他們都那么一路走來,關(guān)系不是多么親密,也不是多陌生。向別人介紹蘇辛?xí)r,潤夏都很簡單的敷衍的介紹一句:哦,那是我同學(xué)。蘇辛也并不反對,只是淡淡地笑笑說:我和她同學(xué)了一輩子。
潤夏的耐性并不是多好,“我默默的數(shù),數(shù)到100蘇辛你要是再不來,我就走!看我回家怎么給你告狀,你這個小黃毛!”“小黃毛”是上幼兒園第一天潤夏給蘇辛起的外號。因為他頭上只有又黃又細的幾根稀稀的頭發(fā)。那年他們都是三歲,蘇辛只比潤夏大九天。
“96,97,98,99,100”數(shù)完最后幾個數(shù),潤夏看看身后,仍然沒有蘇辛的影子,空氣好像從每一個汗毛孔中鉆進了她肚子里,膨脹,爆發(fā)。她歇斯底里的沖著空空的路喊道:“小黃毛,我不等你了,你這個磨蹭鬼!”
“你才是小黃毛呢!”蘇辛的聲音從她背后傳來。
好像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動靜嚇到了,微微打了個哆嗦,“你干嘛!想嚇死我啊!”
“平時不做虧心事,夜半敲門心不驚!你剛才叫我什么來著?哭白虎!”“哭白虎”同樣也是外號,命名人是蘇辛,緣于潤夏幼兒園第一天驚天地泣鬼神的哭鬧。
蘇辛露出勝利者的微笑,他知道潤夏最忌諱他提著三個字。
“小黃毛,狂什么,看我回去怎么和辛媽媽告你的狀!快點吧,都幾點了,我回家還得看電視呢!”
“好了,催什么,回家也得等車來了!
其實潤夏和蘇辛的關(guān)系比潤夏說的要近的多。蘇辛的爸爸和潤夏的爸爸是同事,媽媽是潤夏媽媽的大學(xué)同學(xué),據(jù)說都是特別好的朋友。他們上中班的時候,一次很巧合的分房子,他們兩家成了對門,因為住的近的關(guān)系,從小學(xué)到大學(xué),他們倆一直是一起回家的。而且因為特別喜歡潤夏,蘇辛的媽媽還認潤夏當她的干女兒。
“你今天出來的好像比平常早啊!”
“怕你下周告狀啊!”
“周末沒去見你女朋友?”
“我根本沒有嘛!車來了!”
蘇辛拽著潤夏上了車,潤夏坐在靠窗戶的順方向的位置,蘇辛坐她對面。潤夏稍稍開開窗戶,學(xué)校門口的櫻花飛飛揚揚的飄進車里來,落到潤夏的裙子上,斑斑點點的,蘇辛伸手要給她拍落,“不要,我喜歡!
“你有病!
“你才有病呢!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倆一塊在樓底下的櫻花樹下玩兒,你跟我說過什么嗎?”
“我跟你說過的話多了,那時候我天天跟你從那兒玩兒!
“就知道你會忘了,你說將來你有了自己的房子,種上櫻花,就請我天天去你們家看櫻花。”
“這是說著玩兒的,你又不可能永遠陪著我,你要嫁人的!”
“胡說,我不嫁人!睗櫹目粗K辛。
“干嗎對嫁人這么敏感?”
“沒有。誰和你一樣,讓我給你傳過情書的女生有一打了吧,成天就想著談婚論嫁!你現(xiàn)在只是長得稍好看了一點兒,那還得感謝你的小光頭。”
“你才胡說呢,不許讓我媽媽聽見,她要是聽見了我就死定了。還有,最后一句,我給你個機會,你收回。還說呢,小時候從來不肯讓我碰你的小自行車,唯一借給我了一次還是借給我剃頭,你怎么這么缺德呢!”
“去你的,你現(xiàn)在是越來越慢了,老讓我等你。”
“好了,一個月才回幾次家啊!小時候天天上學(xué),都是我等你。”
“那是你想拿班里的鑰匙!
“又提這個,還記得你老不交化學(xué)作業(yè)吧?都是我給你掩護過去的!
“還說呢,那是以你不交語文作業(yè)做條件的!
通常在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都是吵吵一路,拿著小時候的事兒做文章,誰也不讓誰。也只有這個時候,才讓他們都感到,兩個人是從小一起長大,不是誰也不認識誰。
“你們院讓寫讀書筆記交給導(dǎo)師了么?”
“嗯,讓了,這種事兒怎么會少了文學(xué)院!
“哦!碧K辛原本以為潤夏會罵一罵學(xué)校,然后兩個人就可以激烈的討論下去了,但是沒有,潤夏蔫蔫的答完那一句以后就低下頭昏昏沉沉的睡著了。蘇辛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蓋上,又很細心的給她掖了一掖,“上輩子好像是困死的似的,總是睡不醒一樣。”
每次不論蘇辛出來的多晚,潤夏都會等他的原因,多半也是因為怕自己在車上睡過了站。睡著了的潤夏嘴角露出淺淺的笑,蘇辛看著她發(fā)呆!安皇钦娴脑摱嗪!”
“到了到了,下車了覺主”
“嗯?這么快就到了?”
“你已經(jīng)睡了很久了,睡神,怎么那么能睡,正說這話就能睡著。快點啦,一會兒我開會該遲到了!
“咦,剛從家出來的時候沒見你那么急!”潤夏站住了,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蘇辛。
潤夏突然意識到,龍依依讓她幫忙介紹蘇辛給她認識這件事兒,她一直壓在心里不想提,但是見到她,就算撒謊也好,她必須得想出個交待。這就是整個周末她一直恍恍惚惚的原因。
龍依依是潤夏的室友,每天早上兩個人都一起去上課,潤夏不太喜歡她,也不是討厭她,總躲不開她,算是她的朋友。和她在一塊兒,多數(shù)時候潤夏選擇沉默。
“哎,走了。”蘇辛一邊小心翼翼的往車門口挪動,一邊催著她。
潤夏若有所思,合計著:要不要跟他提一下?這也不是第一次有女生讓我?guī)瓦@種忙了,無所謂了?墒钦娴臒o所謂了嗎?別人和朋友能一樣嗎?朋友,明知道我會不愿意也讓我?guī)瓦@種忙,太惡心了。
“這會兒怎么了,都不和我犟嘴了?”
“蘇辛,我們宿舍……”
“什么?你們宿舍怎么了?”
“沒,沒什么,走吧,到站了!痹挼阶爝吜,潤夏還是沒有說出來,似乎是喉嚨里有把鉗子,生生地把那話給夾住了,不讓她說出口。要是她問就說我忘了,我又不是傳話筒:潤夏憤憤地想。她不想讓龍依依和蘇辛認識。龍依依是那種極有男生緣的女生,潤夏最受不了的就是她在男生面前發(fā)嗲,一聽見那種嬌滴滴的聲音她轉(zhuǎn)身就走,那聲音能把人的風(fēng)濕勾出來。
潤夏都精神恍惚的,自己想自己的事情,為什么龍依依想認識蘇辛?為什么要通過我認識他?那天真的應(yīng)該早起一點兒,不該讓她看見蘇辛。也許是天意?那個無意中約定的方法本來就是為了給她創(chuàng)造巧合?
一般每個星期五的早上,潤夏都會給蘇辛發(fā)一條短信,問他回家的時間和見面的地點。其實每次時間、地點都是固定的,周五下午兩點半,學(xué)校門口;蛘咴S多時候蘇辛都能在星期四的某個時間碰到到潤夏,告訴她老時間老地點。就是在上個星期四他告訴潤夏什么時候等她的時候,讓她舍友龍依依碰到了。當時她并沒當成一回事兒,但是龍依依卻是異常的掛心。
“你認識那個男生?”龍依依一臉好奇地問。
“哦,那個,對啊!
“那你怎么認識他的,從來沒聽你說過呀!真不夠意思,認識他也不告訴我!
“嗯?認識他怎么了?我從小就認識他,他是我同學(xué),還是鄰居,我們每個星期都一塊回家!
“鄰居!和他鄰居?一塊回家?”龍依依的眼睛突然睜得不是一般的大。“潤夏你好幸福啊。你和他一塊回家的時候都聊些什么?有沒有說到過我?”
“這個,不記得了,和他鄰居有什么幸福的?他上輩子好像是買杠的,一路上沒什么正經(jīng)話,就是和我抬杠。和他一塊回家是悲哀!”潤夏心想,我是和蘇辛住鄰居,又不是和哪個明星住鄰居,你怎么這么激動。再說,我和他提你干什么?
“別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他是生科院的院草,好多女生都暗暗的喜歡他呢,他籃球打得超級棒,被稱作灌籃少年,文章也寫的特好,有人做他在校報發(fā)表文章的剪報都快貼滿一個本子了。”
潤下半含著的一口水噗的一聲就噴到了桌子上,心想就他還灌籃少年呢!他是個運動白癡好不好。再說都多大了,怎么這行為動作都還和初中生似的!
“你蒙我呢吧!他是個運動白癡!”
“那還不興人家進步了?”
“你不知道,小學(xué)的時候跑50米他跑了13秒,劉翔110米加跨欄兒都比他快。就他還灌籃少年?我還當他只會打羽毛球呢!
“潤夏,我想讓你把我介紹給他!”
“嗯?”
“把我介紹給他吧,這周末好嗎?”
“噢?這個?好吧。”雖然嘴上答應(yīng)了,但是心里想的卻是:不,我不愿意。
下車的時候,潤夏發(fā)現(xiàn)龍依依在學(xué)校門樓站著,一直往站臺這邊看。她當然知道龍依依的意圖,就是想通過這個接她的機會認識和她一塊來上學(xué)的蘇辛。不能讓她得逞,這也太惡心了,把舍友當什么了。潤夏憤憤的想。蘇辛不知道從那又到騰出個塑料袋,正把他媽媽給帶的東西分成兩份兒。
“蘇辛,我得先走了,學(xué)生會里還有點事呢!
“噢,這么急,把這些蘋果拿上吧。都符合你的要求,是大的,長得好看的!
“好,反正你也不愛吃蘋果!睋屢粯拥淖ミ^蘇辛手里的塑料袋,轉(zhuǎn)頭就往汽車一層跑。
“慢點兒,別摔著,路不平!”蘇辛還慢慢的把懷里的塑料袋的口系上,不慌不忙往校門口走。等他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潤夏早就拉著龍依依跑遠了。
“潤夏,潤夏,停一停,累死我了。跑這么快干什么?”
“剛回學(xué)校激動的!
“天啊,終于不跑了,你有病啊,回個學(xué)校也能激動成這樣!”龍依依已經(jīng)是跑得滿臉通紅了,氣喘吁吁的抱怨著。
潤夏一幅笑了笑,無奈的樣子又回頭看了一下,發(fā)現(xiàn)蘇辛早不知道轉(zhuǎn)向那條路了,反正已經(jīng)不見了,輕輕的送了一口氣。
“蘇辛怎么沒和你一起回來,不是說都是一塊上學(xué)的嗎?”
“這個,他今天有什么事兒,催了我半天,最后等不及他先走了,不知道最近學(xué)校是怎么了,好像每個人都很忙!睗櫹暮茏匀坏陌言掍h轉(zhuǎn)了,心里暗暗的想,還是露出來了,早知道你在學(xué)校門口不是等我了,是等那個和我一起來上學(xué)的帥哥。
“這個啊,還有一個星期就校運會了,你也快忙起來了,就要到最后的宣傳工作了,快畫宣傳板了!”
“又有活動?那么討厭,有得有一個晚上不能好好睡覺了!”
運動會,從上小學(xué)起,潤夏和蘇辛就不怎么感興趣,什么項目都不參加,也不怎么積極的喊加油,蘇辛總是把他的掌上游戲機給潤夏帶來,潤夏用一大堆零食跟他作交換,更有甚時,趁老師不注意,能溜就溜。有一回讓老師發(fā)現(xiàn)了,愣是讓他倆掃了兩天籃球場。
運動會前三天,潤夏他們開始辦宣傳板。他們辦板子的地方就在女生宿舍和運動場之間的一塊平地上,來來回回路過那里的人特別多。潤夏她們蹲在板子邊,一筆一筆的往上涂,龍依依特別熱心的在旁邊陪著他,又遞筆又遞顏料?倳行┖闷娴娜耍^來看看,時而不時地露出兩句:“哇,畫得那么好。”之類的評價。等那些人過去,大家都互相吐吐舌頭,輕輕的問句:“真的假的。”
“潤夏,穿這么少,小心著涼。”
潤夏回頭,是蘇辛,難得這么溫柔,反而讓她不好意思。
“沒事兒的,哥哥!彼龘屧谔K辛又要說什么的時候叫了一聲哥哥。避免誤會和解釋。
“唔?這么……這么漂亮,畫得什么?”潤夏的一聲哥哥把蘇辛叫暈了,本來想挖苦她一下是不是腦子壞掉了,那么客氣,但是潤夏是一幅“求你了,不要說不是”的樣子,又決定把話咽回去,給她點面子。
“不能告訴你了,我們院和你們院是競爭對手!
“我又不操心宣傳的事兒,不會當間諜的。不說算了,早晚會知道。”
“咦,這么晚你穿這運動衫干嗎去?”
“這個,訓(xùn)練,110米跨欄,我的強項。”
“強項?你小學(xué)可是……”潤夏看蘇辛斜了她一眼,馬上換了種口氣說:“可是比較擅長跳遠的!
“還有跳高,所以現(xiàn)在110米欄也不是問題!我們院給我的口號是:‘超越夢想,超越劉翔’到時候給我加油。
給你加油!美吧,還超越劉翔,說你胖,你就喘上了,看你最后跑倒數(shù)第一啊!潤夏心里把他嘲笑了一下,但還是說:“當然會給你加油的,好好練!”如他所愿,部里的同事們沒太注意他們的談話。潤夏和蘇辛的關(guān)系,對人對幾都是個謎。就讓這個謎語永遠打下去吧。只有龍依依,猛不丁的問了句:“你就是蘇辛吧?”蘇辛點點頭!拔医旋堃酪溃菨櫹牡纳嵊!睗櫹牡哪X子翁的一聲。
運動會前一天,龍依依特別興奮的回到宿舍。聽說了沒有?生科院拉贊助拉來了二十把遮陽傘!饼堃酪酪贿M宿舍就喊起來。潤夏躺在床上,戴著耳機,裝作沒聽見。自從知道有個蘇辛之后,龍依依好像對生科院的事情特別關(guān)心。至于潤夏,她一聽龍依依說蘇辛的事情就擰著勁兒的心煩。
潤夏“哦”了一聲應(yīng)付過去了,任龍依依一個人在那里“蘇辛拉來的贊助啊,好厲害,但是今天晚上他要住運動場了,看著那二十把傘,光文字都能咬死他的!
“真的?天!那星期五回家他臉一準兒腫了!嘿…嘿嘿…”潤夏一邊比劃著說蘇新的臉得腫成什么樣,一邊嘿嘿的傻笑。龍依依一巴掌就拍到她腿上,“你這人,怎么沒點兒同情心!”
“哎!你還橫眉冷對了,至于嗎!你說你就見過他一回,不會還一見鐘情了吧?”話是這樣說的,但是潤夏想聽到她的回答是,不是。
“去你的,看我怎么收拾你!眱蓚女孩笑著扭打成一團。雖然龍依依嘴上不承認,但是潤夏看得出來,她臉上緋紅了一片。
“好了,好了,癢死了,我不說了,不說了還不行嗎?好依依,不鬧了,手機,我手機響了!睗櫹囊贿吳箴垼贿呍诖采系教幟髦謾C。“行了行了,是辛媽媽!睗櫹陌咽种阜诺絻蓚嘴唇中間“噓”了一聲。龍依依就不再出聲,潤夏接起了電話。
“喂,辛媽媽。我在宿舍呢。嗯,他在體育場,花露水?我有呢,行,我給他送去。”
潤夏放下電話,在宿舍到處找自己的那瓶花露水,一無所獲。龍依依邊擺弄她手機,邊問“新媽媽是誰?”
“哦,蘇辛媽媽,姓‘辛’,讓我去給蘇辛送花露水,誒,你見我那瓶花露水了嗎?”
“上禮拜大掃除你打了,拿我的吧,我跟你去!
“你也去?”
“是啊,操場那么黑,我能讓你一個人去?”
體育場的大門都已經(jīng)鎖了,潤夏只好從兩扇門的縫里鉆進去,上了看臺,遠遠的就聽見幾個男生在那里大聲討論著。天還沒全黑,隱隱約約的可以看見蘇辛是躺在中間的那排椅子上,身上搭著件校服,指手畫腳的侃的最厲害的就是他。
“蘇辛!睗櫹暮傲艘宦,結(jié)果三個男生都噌的一聲坐了起來,回頭一看是潤夏。
“潤夏!你嚇死我們了,剛正跟他們倆講鬼故事呢。人嚇人,嚇死人!”
“你胡鄒呢,我明明聽見你們仨在討論你們班女生,我一喊,你那不是害怕,是心虛吧?”“你小孩子家家的,少管大人的事兒!
“就你,還大人呢,少裝了,就比我大九天。”
“你干嘛來了?”
“干媽讓我給你送花露水,她怕蚊子咬你。”
“那敢情好,我媽怎么知道的?”
“可能是你舍友說的。她說打你手機,又老占線,她不放心,讓我過來看看,順便給你送花露水。你剛才給誰打電話呢,打這么長時間?”
“胖子,剛是你給我打電話呢吧,那么長時間。”
那個胖胖的男孩白了他一眼,說“大哥,我就打了七秒!
蘇辛一拳就打過去!靶辛藵櫹,你們快回去吧,天晚了,這蚊子挺多的。對了,謝謝你,還有依依”
潤夏笑了,說,“走吧,依依,咱回去吧?”
“你先回去吧,我想問問蘇辛這贊助的事兒!
“那行,我回去了,你早點兒啊!”潤夏賭氣的頭也不會地走了。
為什么這么生氣?計劃完全失敗,以為她錯過了一次機會就會錯過永遠的機會,以為那樣子挖苦龍依依,她會不好意思見蘇辛,以為她把我當作朋友,會相信我會幫她,會依靠我認識蘇辛。但不想發(fā)生的還是發(fā)生了,該認識的還是認識了?墒牵@樣做,那原本在中間的我又算什么?早知道這樣,還不如我來介紹也許我會覺得更平淡一些。
潤夏回了宿舍,誰也不理,爬上床,和衣就睡了。
運動會場上,給蘇辛送水的人里,又多了一個龍依依。
運動會之后,謠言四起。那天在去圖書館的路上,潤夏聽見兩個女生嘻嘻哈哈的說得特別的熱鬧!奥犝f了沒,文學(xué)院的那個姓龍的女的追上蘇辛了!薄安皇,聽說是蘇辛追的她。”“才不是,咱院的院草會去追她?她長得又不好看!薄澳愫每,人家還不知道你是誰呢!”說這就你撓我一下,我拍你以下的追打起來。
潤夏看著那兩個女生愣住了。心怦怦的跳。也許真得很配,可是我為什么這么難過?難道我也喜歡蘇辛?
又一個星期五,蘇辛出來的很早,站在車站上等著潤夏。“喲,今天出來的挺早,和女朋友分手了!薄皼]有,忍痛割愛了,怕你回家跟我媽搬弄是非,跟我媽諂媚。”“你才諂媚呢!”
車來了,蘇辛拽著潤夏上了車,潤夏還是坐在靠窗戶的順方向的位置,蘇辛坐她對面。一上車,潤夏就把脖子往后一仰,準備睡覺。“又要睡,起來,和我說會兒話,省得感冒了!
“和你有什么好說的!
“那就說說你們宿舍的人吧。那個女生叫龍依依吧,她挺好玩兒的!
“你煩不煩?”潤夏輕聲的嘟囔了一句,但字字有力。
“什么?”
“你煩不煩!你不煩我還煩呢!從小到大人是你的唯一的好處就是幫女生給你遞紙條,你有什么優(yōu)秀的,招的每一個我認識的人都對你神魂顛倒?好像她們認識我,和我好,就是為了認識你,也和你好。你們,你們把我當成是什么了?一塊兒鋪路石?”說著潤夏拿起剛剛拾的那塊小石子就沖蘇辛頭上扔了過去,砸破了皮,滲出來一點兒血,潤夏的淚也嘩嘩的涌出來。
一路上潤夏沒再開過口,低著頭自己哭,蘇辛遞過來的紙巾接也不接,賭氣地用袖子擦著眼淚!昂昧撕昧耍瑒e哭了,我錯了成不?”潤夏自己哭自己的,不理他,也不看他。
到站,下車,自己朝家屬樓走去,把蘇辛遠遠的甩在后面。
上樓,開門,進屋,看見廚房里的媽媽,抱著媽媽,扯開嗓子哭。
“媽媽,我為什么要認識蘇辛?為什么要和他從小一塊長大?因為他我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媽媽,為什么!為什么落在我身上的櫻花,總是他替我拍落?”站在門口的蘇辛愣住了,他記得,潤夏說過,櫻花帶著初戀的氣息的花。
他轉(zhuǎn)過身,開開自己家的門,看見客廳里對他怒目而視的爸爸和媽媽,一句話也不說,硬沖沖的就往自己的房間里走。
“站住!”爸爸的聲音喝住他,“說清楚,真么回事兒?怎么惹她了?叫著你的名字,哭得那么兇?”
“現(xiàn)在沒時間,我還有篇論文要寫!碧鹜扔滞约悍块g里走。爸爸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領(lǐng)子,猛地把他拽回來,按在沙發(fā)上,額頭上爆出幾根青筋。
“你還問我,”蘇辛吼道“還好意思問我。都是你們,知道嗎?都是你們!女兒可以當人情送嗎?為什么還要讓我們一塊兒長大?為什么不讓我們離得遠遠的?你們不知道從小一起長大的人互相的感情很微妙嗎?知道為什么潤夏除了我沒有別的朋友嗎?因為她不希望別人認識我,不希望我和別人的感情超過和她的。她可以把我的東西給她的朋友,但絕不允許她的朋友認識我!所以只要有她的朋友想認識我,她就開始疏遠人家,所以她沒朋友,我又能做什么?沒人和她玩兒,我可以陪她玩兒。她跑步慢,我怕她覺得丟人,我可以跑倒數(shù)第一。但唯獨我喜歡她不能給她承諾!為什么要這樣?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她,她是的女兒,我的妹妹!”
媽媽已經(jīng)捂著臉,哭倒在沙發(fā)上,還喃喃地說著:“蘇辛,別說了,小聲點兒!”
“你怎么知道的?”
“我十五歲就知道了,那年我偷看了你的日記,還有里面的那張滿月時你和媽媽抱著我和潤夏的照片!彼苓M自己的房間,從抽屜里拿出那本日記,“就是這個吧!爸爸在上面什么都說了,你也很痛苦吧!”
他不敢再看父親那張憤怒,悲傷而讓情緒扭曲了的臉,帶著一種義無反顧。他打開門,看見同樣從家里沖出來的潤夏!澳銈儎偛藕鸬氖裁?什么意思?”蘇辛看了潤夏一眼,說“再見”然后一步一步的下了臺階,把剛才的一切拋在身后。
樓下的兩個小孩兒在玩著過家家,小時候潤夏也像他們一樣那沙子和泥巴給他做過飯。
蘇辛摸摸臉,濕的。
他們坐過的那輛公交車又停在他們家屬院門口,在車上,他本來想告訴潤夏龍依依找他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他沒答應(yīng)她什么,還準備和潤夏一起取笑她。
是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他做什么都晚了?還是自己走得太快了,把什么都提前了?
三月的櫻花從枝上飄下來,一片一片的與他擦身而過,卻沒有一片落在他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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