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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福
【一】
柳家有一子,名祁臨,字瑞澤,好音律書畫,才華橫溢,又因其長得甚是好看,便有了宣城第一公子的美名。
都道這公子溫潤如玉,但大家也都知道他向來放蕩不羈,做起事來是從不管旁的什么。
比如說,在弱冠之時,雖未成家,他卻是在城外置辦了一處府宅。
別人問起他,他只說此舉瀟灑很符合他的性子。
也有人猜,這柳祁臨是為了金屋藏嬌。
不管怎么,總之,這小柳府中的故事確實有些精彩。
【二】
“閑來安適”牌匾下,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正在碎碎念道:“現(xiàn)在的姑娘家真是太大膽了,竟然當(dāng)面向溫少爺示愛,溫少爺也像是鬼迷心竅了一般,還天天陪著她游船觀江,彈琴作詩!闭f到這里,這小廝氣急地跺跺腳,“他們倒是快活了,可我家少爺怎么辦。
執(zhí)一把紙扇,晃晃悠悠走進(jìn)院內(nèi)的翩翩公子剛好聽聞此話,樂呵呵地用扇敲了一下少年的頭:“凈柏,你個好小子,竟敢在背后議論我家繹弟!
凈柏默默地摸了一下被敲的腦袋,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少爺,我可是在為你著想。∫菧厣贍敱黄渌藫屪吡,少爺你怎么辦!”
“嘿,怕什么,再搶回來不就好了。”柳祁臨挑眉,徑直走進(jìn)屋內(nèi)。
凈柏繼續(xù)絮絮叨叨,從那姑娘的容貌開始說起,到溫家少爺和她在船上吃的小食,一樣不差,說得那是唾沫橫飛,活脫脫是個說書人。
柳祁臨還是沒理他,自顧自從衣柜里拿出一件褙子,脫下外衫,把褙子換上,然后坐到銅鏡前,拿出眉筆開始畫。凈柏說著說著就發(fā)現(xiàn)他家少爺根本沒有在聽他說話,頓時就嘆了口長氣,氣急敗壞地準(zhǔn)備離開。
柳祁臨抹了好幾層胭脂,妝畫得濃艷,但看上去卻是挺讓人賞心悅目。他回頭叫住凈柏,朝他一笑,“凈柏,你看小爺美嗎?”
凈柏大驚:“啥?少爺你想干什么?而且你這個樣子……”
話說到一半就吞到喉嚨里,柳祁臨已合上扇子,大步離去。
凈柏呆呆地望著他的身影,覺得自己的人生觀受到了沖擊。
少爺,你,你這個樣子好像溫少爺?shù)男聦櫫智湟掳。?br> 【三】
柳祁臨和溫繹第一次相見時,他九歲,他七歲。
那一天溫繹娘親做的沙包被他不小心掉在路邊了,溫繹見誰都是一副要哭的樣子。他懵里懵懂的被父親娘親帶到柳府作客,娘親知道他不開心,就讓柳祁臨帶著他去花園玩。
溫繹有聽說過柳祁臨,聽說他從小就喜歡詩詞歌賦,聽說他性格溫柔,待人極好。
溫繹不喜歡柳祁臨,因為他爹明明知道他的愿望是做一名馳騁沙場的大將軍卻就想讓他讀書,導(dǎo)致他討厭一切文鄒鄒的事物。
但溫繹沒有聽說過柳祁臨長得如此好看,他現(xiàn)在不僅親眼看到了這美到不真實的容貌,壞心情更是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小小的他用肉呼呼的手牽著柳祁臨的衣角,用純真的眼神看著柳祁臨:“臨哥哥,臨哥哥,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娶一個跟你一樣美的妻子!
柳祁臨摸摸溫繹的頭,又捏了捏他的小臉,嘴角展開一個清麗的微笑:“世間像我一樣美女子可不多哦,要不,繹弟,你就娶了我吧。”
那個小小少年被他的笑所驚艷,迷失在那眼瞳的笑意中,不自覺的點頭:“好,臨哥哥,那我們一言為定哦。等我長大了,我就來娶你!”
十五年過后的柳祁臨笑得燦爛:“繹弟,你什么時候履行你的諾言,該娶我了。”
十五年過后的溫繹一臉驚詫地推開靠近自己的人兒:“我是許了個霸王約定嗎?”
【四】
八月,圓月,中秋盛節(jié)。
一年一度的鑒花大賞又開始了,人流擁堵,幾乎每個人都在談?wù)撨@大賞。這花,當(dāng)然不是指自然界的花朵,而是指這人世間的曼妙女子。
溫繹扯著儒雅的笑面對眾人戲謔的眼神,只有眼中那一絲空洞透露出他的無奈。本來,中秋應(yīng)該是臨哥哥陪他過的,溫繹這樣想著。他對這次的大賞并沒有什么興趣,完全是因為柳祁臨叫他來而來的?墒,到了現(xiàn)場,溫繹在,而柳祁臨卻不在。
花魁賽進(jìn)行了有一會兒了,不想在喧嘩中再待下去的溫繹準(zhǔn)備直接去小柳府。此時,人群中一陣尖叫,隨著觀眾的喝彩聲,一名妙齡少女走進(jìn)人們的視線中。她身段修長,容貌艷麗,特別是一雙丹鳳眼,眼瞳中閃著勾魂的笑意,她嘴角帶了一絲弧線,似是在尋找獵物。一襲紅衣的她,從眾人面前走了一圈,輕抬了下衣袖,就有那玫瑰花香纏繞頸邊一直蔓延到眾人心里,她的眼睛還時不時轉(zhuǎn)向溫繹。
溫繹被她看得有些不舒服,但隱隱約約又覺得她有些熟悉,卻始終想不起來何時見過她。
這名女子壓倒群芳,最終獲得花魁之位。接下來,便是新晉花魁的發(fā)言:“小女子姓林,名卿衣。我之所以來參加此次大賞,就是想把自己嫁出去。溫繹,你娶我可好?”她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但仔細(xì)聽,卻是帶有一點啞啞的嗓音。
這是什么情況?他被人當(dāng)眾求婚了?溫繹驚訝地望著臺上的美人。林卿衣跳下舞臺,走到溫繹身邊,纖細(xì)的手指挑起溫繹的下巴,用全場都能聽到的聲音說:“溫繹,你可別忘了十年前的約定啊!
溫繹頓時掄圓了眼睛:“你,你,你是......”
林卿衣笑了,突然吻上溫繹的薄唇,靈活的舌頭馬上襲擊少年的口腔,互相索取著溫暖的味道,女子的唇離開時,還調(diào)皮地咬了一下溫繹的唇。
這是他們的第一次接吻,他和他在數(shù)人的圍觀下完成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五】
其實溫繹忘記了,那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他們真正相遇的那天也是個中秋夜,
塞外戰(zhàn)事進(jìn)入尾聲,朝廷派溫將軍前去處理后續(xù)任務(wù)。三王爺設(shè)宴為溫將軍送行,因柳家是宣城首富,便也在這受邀名單之內(nèi)。
人人都道柳祁臨是個有福氣的孩子,爹寵娘寵,就連家里幾房小妾都喜歡他,挑著最好的東西給他,導(dǎo)致他天天吃著山珍海味,變成了一個小胖子。
家里的人寵他,外面的人可不這樣想。帶柳祁臨進(jìn)偏院休息的小婢女偷偷的在背后嘲笑他,說他一看就是富人家養(yǎng)的小孩,白白胖胖,油水太多。但柳祁臨聽見了,心里頓時不是個滋味,宴席上笙歌艷舞,他的臉上卻寫滿了不開心,連他最愛吃的四喜餃都一口沒動。
心情抑郁的柳祁臨沒有意識到旁邊出現(xiàn)了一只肉乎乎的小手,默默邊爬邊走到柳祁臨身邊的溫繹正嘟著小嘴望向柳祁臨。
柳祁臨有些嫌棄地看了看溫繹,沒說話又看著糕點發(fā)呆。
柳祁臨娘親是見過溫繹的,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就讓柳祁臨帶著溫繹去外面玩,順便讓他自己冷靜下來。
溫繹圓滾滾的眼睛是真的大,有些水靈靈,一臉純真,軟糯地開口:“哥哥,帶我去玩吧!
柳祁臨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這軟軟的聲音讓他不禁伸出手去捏溫繹的小臉。他們兩就走到廳外的院子里能看到月亮的地方。
風(fēng)不大,吹在身上很清涼。兩個人就在院子里玩泥巴,大概吧,柳祁臨沒敢說他也有點不記得了。因為之后的事情才是讓他記憶最深刻的一幕。
那小人兒玩到一半就坐在地上咯咯地笑著,看柳祁臨自個兒跟自個兒玩。隨后,他從自己隨身背著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袋包好的桂花糕,直起身子努力將它送到柳祁臨面前:“哥哥,吃糕糕!
“桂花糕!看起來好好吃!”柳祁臨高興地拍拍手,驀地又嘆了口氣,“你吃吧,我不餓!
溫繹歪了歪小腦袋,他其實是看到了這位小哥哥吃得很少,才過來陪他玩的。家里人都說他是小開心果,他覺得他有這個使命讓小哥哥變開心一點。
“哥哥,甜,你吃!睖乩[掰了一小塊,露出了笑顏,梨渦慢慢溢了出來,可愛的模樣讓柳祁臨看著心都化了,“哥哥要長身體,要多吃一點!
柳祁臨咬了一口桂花糕,清甜的滋味在口中流連:“你不覺得我太胖了得少吃一點嗎?”
“沒有。哥哥,好看。”溫繹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也吃了口桂花糕,強調(diào)道“好看,特別。”他一字一字說出來,每一字咬字都很重,認(rèn)真的模樣令人被他的可愛所折服。
柳祁臨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這樣可愛的小朋友好想把他養(yǎng)在家里呀!
后面的情節(jié)柳祁臨確實有些模糊了,后來溫將軍出征,溫夫人思念丈夫也帶著溫繹一起去了營地。這一走就是三年,這三年里,柳祁臨也從一個小胖子變成了一個溫文儒雅的小公子,但他一直惦記著那年中秋遇見的小包子還有那半塊桂花糕。
人生有時候挺奇妙的,上一次是去參加溫家的宴席,這一次輪到溫繹來參加他家的宴會了。
真好,柳祁臨這樣想著。
【六】
溫繹大概是在十歲意識到自己很依賴柳祁臨。
在十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他離不開柳祁臨了。
他應(yīng)該是愛上他了。
溫繹從那一眼的驚艷已經(jīng)發(fā)展到現(xiàn)在樣樣事都喜歡跟著柳祁臨一起做,已經(jīng)漸漸習(xí)慣了他在身邊的日子。
大概是第一天上學(xué)院讀書時,他想證明自己是個小男子漢了非要自己去上學(xué),卻緊張過度迷了路。是柳祁臨在書院附近找了近兩個鐘頭,在后山上才看到溫繹躲在一片竹林深處的小山洞里。顫抖著的小身軀被柳祁臨摟在懷里不停安慰著,說不上多么寬大的臂膀此時卻十分溫暖。溫繹忘不了,那天柳祁臨牽著他穿過后山右手的溫度。
正月初一時就因為溫繹隨口說了一句有點想吃海棠酥,但那天經(jīng)常在走馬街?jǐn)[攤的老伯休息沒有開張,柳祁臨尋了三街兩條路都沒有找到,他心里明白大家都在過新年應(yīng)該是在家的,他就托人問了地址一路摸了過去,好不容易才讓老伯開工做了兩份海棠酥,雖然后來溫繹突然發(fā)燒并沒能吃到。
還有無數(shù)次下雨時給記性不好的他送傘,半夜睡不著覺總悄悄翻小柳府的墻的他總是會發(fā)現(xiàn)柳祁臨早就在正院備著蓮子羹等他了,溫繹想,臨哥哥總是會答應(yīng)他各種要求,哪怕很無理,柳祁臨都會拼盡全力去做。
那他呢?他必須得做點什么。
他早已離不開這尊神獸了,他想圈住他,永遠(yuǎn)。
【七】
多年以后的柳祁臨聽到溫繹這番表白后,心里忍不住笑這個小傻瓜一根筋。
柳祁臨對溫繹好,不僅僅是因為他可愛的讓人心顫,他的純真,他特有的執(zhí)著都讓柳祁臨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魅力。
柳祁臨想到那次溫繹不小心染上了風(fēng)寒,頭上燒的可燙,喝的藥又特苦,溫夫人看不得孩子吃藥吃得這么痛苦,就準(zhǔn)備了丹山最好的蜜餞給他。溫繹喝一口藥吃一塊蜜餞,嘴里苦味全被甜甜的滋味包裹,眼睛都瞇成了月牙彎,卻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悄悄瞄了一下娘親,趁她去叫丫鬟的時候,捏著鼻子一股腦兒把藥喝光,把蜜餞偷偷藏到了枕頭底下。逼著自己咽下最后一口藥的溫繹心里卻特別開心,他知道臨哥哥最喜歡吃甜點,這蜜餞特別甜臨哥哥肯定很喜歡。
柳祁臨拿到那一小包蜜餞正開心呢,一聽到這個緣由,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生氣。
不然怎么會叫他小傻瓜呢?
溫繹很軟,大概就是無論你怎么碰他捏他,他都不會反抗。但其實內(nèi)心住著一個小老虎,特別倔,一旦心里認(rèn)定一樣?xùn)|西,他就算摸瞎也要走下去。
一如當(dāng)年他不慎差點掉入東山下,受了重傷,是溫繹死命抓著他在山崖底下一側(cè)峭壁邊的枯樹群中勉強存活等到府中下人前來救援。
他就是喜歡他這一點,所以才不想放開他的手。
柳祁臨笑了,看著溫繹站在夕陽下數(shù)云的樣子笑了。
【八】
溫繹微微蹙眉:“臨哥哥,你是扮作了姑娘家還是你就是個女子?你難道就這樣騙了我十五年!”
柳祁臨陡然大笑,這小傻瓜腦洞可真大。隨后他故意做出一副小女家的嬌羞模樣:“繹弟,如果我真是女子的話我早就嫁進(jìn)你家門了!
溫繹愣住了,他終于明白那天柳祁臨為甚突然反常,又為什么突然閉門不見。
“臨哥哥,我不值得你這么做,真的!”溫繹內(nèi)疚地答道。
柳祁臨什么都沒說,只是將溫繹拉入自己的懷中,溫?zé)岬拇礁采夏切膼廴说拇,強占他嘴里的溫度。這個吻由輕到深,一會碰觸一會吸取。待吻完,柳祁臨才開口:”繹,你不用覺得欠了我什么。我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其他都能沒有所謂!
溫繹的臉越來越紅了,他微微喘息,靠在柳祁臨的肩上:“臨哥哥,十年之約,期限已至,我娶你可好?”
柳祁臨大喜,狠狠地將溫繹抱在懷中,他說:“終是等到你了呢,我的繹!
溫繹笑:“臨哥哥,你知道嗎你是我這一輩子唯一得到的福氣。祁臨,麒麟,你就是我的守護獸。我要把你供回家,養(yǎng)著你讓你開心。”
【八】
這一年,十月初九,柳家少爺柳祁臨因病去世,享年二十四歲。
第二年,三月十四,溫家少爺溫繹娶妻,妻名林卿衣。
林卿衣,卿衣,傾繹,傾心于繹,柳祁臨傾心于溫繹。
插入書簽
品一下初中時候我的瑪麗蘇文學(xué)
雖然現(xiàn)在也很瑪麗蘇h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