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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即是歡喜
-00-
九條未加剛隨父母搬家的那幾日陰雨連綿,細密的雨簾夾雜著微涼的風彌漫整座城市,空氣也是異常潮悶,走幾步便會打濕的褲腿以及鏡片外霧蒙蒙的世界構成了九條對神奈川的第一印象。
父親工作的調動,她不得不從原來的學校轉學,本就因與朋友分離而感到悲傷的心情在這不晴朗的天氣里更加壓抑。
入學立海大的那天清晨破天荒地停了雨,但九條還是擺脫不了白襪被路邊泥濘弄臟的命運。她站在門口有些絕望地望向里面偌大的校園,對高中三年級的教學樓在哪里這個問題顯得特別無力。
仁王雅治趴在陽臺上無聊地觀察樓下花壇經過的人群,懶懶的目光隨意地投過去,忽然一個無助又莽撞的身影跌進他的眼眸。
女孩焦灼又無厘頭地在校園里四處奔跑,在兩棟看上去相似的建筑之間打轉了十幾分鐘后終于體力不支一屁股坐在了路邊的臺階上,她疲憊地大口喘著粗氣,臉上表情更多的是無奈。
九條未加總算是明白了,自己的路癡屬性不管到哪里都是一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她低頭看著一雙雙鞋子從她面前走過,性格使然,她沒有勇氣抓住任何一個人上前詢問。
“你迷路了嗎?”
有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她猛地抬起頭,心中燃起希望。
九條站起來,對那戴著眼鏡一副老師模樣的中年男子鞠了個躬:“我是今天剛轉學來的高三B組的學生,但是我找不到高橋老師的辦公室在哪里。”
“我就是高橋老師!
“誒?!真的嗎!”
“跟我走吧。”
或許是覺得走了運,九條竟想都沒想就跟了上去。
仁王早就聽那啰嗦的班主任說過今天有轉學生要來,只是沒想到這么巧會被他撞到。本來想易容成高橋老師的樣子捉弄一下迷路的新生,卻發(fā)現(xiàn)女孩一直安靜地跟在自己背后,乖得讓人不忍心欺負。
他有點后悔自己故意饒了遠路,因為她看上去真的很累了。
“你叫什么名字?”仁王找了點話題打發(fā)無聊的時間,也讓女孩能夠提起點精神。
“老師…我叫九條未加…我們之前通過電話的……”
“咳…咳…”仁王異常尷尬。
九條不解地看著高橋的背影,總感覺什么地方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來。
他們走了好長一段路,終于走上了趕往教室的樓梯。
“誒這不是九條同學嗎?你已經來了啊。”
背后傳來熟悉的聲音,正覺得奇怪這個學校怎么會有人認識自己。轉眼看見的是與剛才眼前相貌一模一樣的男人,九條回過身,方才的“高橋老師”已經慢慢變化成一個同齡的俊朗少年。
“誒?怎么會這樣?”
高橋看見滿臉疑惑的少女和她身后的仁王雅治,大概能猜出來是怎么回事。
“仁王君,你是不是又捉弄別人了?”
仁王抓了抓腦袋輕笑:“我是在幫助新同學。”
說著,他伸手揉了揉九條蓬松的頭發(fā):“以后請多指教啊,九條桑!
-01-
女孩紅著臉在講臺上做自我介紹,聲音弱得連空氣都抓不住。九條不知道,在她念出自己名字的時候,下面有個男生陪她一起重復著。
“九條未加!
仁王低聲輕語,卻讓后排的許多人都挺清楚了她的名字。
高橋指了指仁王身后的那個空位,示意九條坐在那里。
九條看見前桌是仁王,眼神剛好對上對方狡黠的目光,又想起剛才的經歷,臉不自覺地更紅了幾分。
少年能明顯地看見九條眼鏡片蒙上的霧氣,心下一笑。
他將身子轉過去,后桌正用眼鏡布擦拭鏡片:“能看得清楚黑板嗎?”
“。磕堋堋嘀x仁王君關心!
“要是被擋住了就看湊過來看我的筆記,或者拿筆戳一下我的后背,我會把頭低下來一點。”
“那怎么好意思…”
仁王把嶄新的書本拿在手里,將其翻到老師正在講解的那一頁遞給九條未加,他抬起眸子勾著嘴角。
“Puri,就當作是剛才捉弄你的補償!
他轉回身去,剩下滿臉通紅的九條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
良久。不知哪來的勇氣,她伸手用力地扯了一下仁王細長的小辮子。為了不讓別人發(fā)現(xiàn),九條俯向前的同時也將身體壓低了些,突然一股軟糯的聲音鉆進仁王的耳膜。
“那我們就算扯平了!
仁王沒去看身后的小姑娘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他只感受到內心深處的某個地方此刻異常歡愉。
九條拿起筆,開始記錄高橋在黑板上寫下的東西。
視野意外地并沒有被擋住,大概是因為坐在她前面的少年一直歪著身子的緣故。原本對新環(huán)境的陌生和恐懼讓她覺得心口總有什么東西堵住似的,但她現(xiàn)在渾身上下都十分暢通。
一直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偶然間望向窗外。
樹葉上的雨露漸漸蒸發(fā),原有的綠色在濕潤的空氣中倍顯光澤,塵埃飛揚在萬物四周,安靜地包圍著重綻絢爛的生命。
少女恍然大悟——
是天放晴了。
-02-
九條在入學沒幾天就從各種地方聽說了她那個前桌的光輝事跡。
無論是網球部正選啦立海大三連霸啦還是會易容的欺詐師啦什么傳言都有,九條倒不是很在意這些,她最在意的還是每天早晨到學校看見的塞了仁王一整個鞋柜的情書。
多得夸張了吧,她小聲念叨著。
“什么太夸張了?”
她被嚇了一大跳。
仁王雙手插著口袋倚在教室門前,襯衫領子的解開著露出清冷的鎖骨,應該是剛訓練完,可以微微聞到夾雜著洗發(fā)水味道的汗味。
“嚇到你了?”他輕聲問。
緩過神來的九條使勁搖頭:“沒有沒有。”
她望著教室里躁動的人群和被拖到兩旁的桌椅,才想起來今天是大掃除日。九條跑到講臺底下拿出一塊抹布,但得去廁所洗過才行。
只有一塊……那……
“仁王君今天不用訓練嗎?”
仁王驚訝地看著少女,這消息傳播的速度也太快了。
“不用!逼鋵嵥呛鲇颇硨W弟去拖延真田的時間了,想到赤也等下肯定會被罰的悲慘樣子,他覺得還是珍惜利用這段來之不易的時間比較好。
他指了指九條手里的抹布,“去廁所嗎?我去拿拖把!
“噢!去!”九條猛地抬起頭,“那么,就一起去吧!”
她站著筆直,想等著仁王先走再跟在他身后,但仁王遲遲沒有動身的意思,意味不明的眼神落在她不知所措的表情上。
又是那樣狡黠的笑容,九條時常有種會再次被騙的感覺。
但愿是錯覺。
“在發(fā)什么呆,不是一起走嗎?”
“誒?”
忽然少年牽起她的手臂,在很多人投來的異樣目光中邁著步子。九條相信,假如能定格在這個瞬間,她或許會有絲依戀。
咦?或許?
瞬間腦海里一閃而過的是被眾多少女的情書塞得滿滿當當?shù)男瘛?br>
會很困擾吧,被那么多女孩子表白心意。會一封封回絕嗎?還是說連看都不會看一下完全把這當作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
承載著那么多愛意的人此刻對她做這樣的事情也太狡猾了。
她掙脫仁王的手,垂著腦袋,說話也變得支支吾吾。
手指圈著布條不停打轉,“別把我拽進男廁啊。”
仁王難為情地吐了句口癖,然后就見少女就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03-
粉色色的信箋包裹著萌動的愛意安靜地夾在國文書里,平滑的封面一塵不染,字跡清秀,行文簡潔,短短幾行便將自己的情愫表達清楚,看上去書寫者應該是個溫柔細心又有幾分理性的人。
仁王明顯是有些苦惱地看著這些每天都會按時送來的情書,是什么時候開始,每天的抽屜里都會多出這樣一份存在。
沒有班級,沒有署名,完全是封匿名信。
這下可麻煩了,連拒絕的機會都沒有。
他轉身問后桌:“九條,你知道是誰送來的嗎?”
在攻克物理題的九條假裝慵懶的抬起眸子,掃了眼安放在仁王抽屜里的一堆雜亂的東西,肢體不自然地擺了擺:“我…我不知道哦!
正巧這時有人喊了她一聲,她聞聲去,是正在擦黑板的班長。
“九條桑,你個子高一點,可以幫我擦一下黑板的上端嗎?”
“嗯好。”
九條踮起腳,拿黑板擦的手用力向上伸。仁王睨過去,暴露在眾人眼前的少女還是顯得那么手忙腳亂。
和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一樣,緊張無措而又不得不坐在路邊休息的樣子,突然就讓人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可愛。
耳邊傳來細碎的議論,是班上那群喜歡挑事的男生。
九條的裙子隨著身體的擺動在空氣中上下漂浮,黑色底褲隱隱從裙擺的下端露出來,心存別念的人壓低了視線,朝不明狀況的少女看去。
只感覺背后忽然一陣涼風,她毫無防備地回過身,然后跌撞進一個溫暖里懷抱里。
心頭頓時生起的那種安心確實是真實的。
仁王懷里的少女將他猛地推開,“抱歉,仁王君!
雙頰止不住地發(fā)燙,她低著腦袋悶悶地坐回座位上。這點程度而已,她就已經成這樣了,更別說在每天寫給仁王君的心上屬上自己的名字了。
九條靠在桌子上,臉埋在臂彎里。
課代表把上次考完的數(shù)學卷子分發(fā)下去,仁王看著不為所動的九條就替她接過了卷子。
“九條桑!
九條撐起上半身,顯眼的紅字畫著慘烈的67分,她一把將試卷拿過來,習慣性地翻出國文書將卷子夾在里面。
仁王看著少女的動作才想起來,九條似乎是把所有的東西都夾在同一本書里。
剛才紙張上一閃而過的字跡似乎在哪看見過。
-04-
九條未加天真地以為,假如她和其他女生一樣每天給仁王君寫一封情書,她便有追求那個少年的資格。
心意這種東西,每天都傳達一點,說不定就能傳達到了。
直到她真的撞見有女生跟仁王表白。
當時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看著比自己漂亮的女孩子站在仁王面前表達她對仁王的情意。更重要的是,她比自己勇敢的多。
害怕仁王會接受,也害怕仁王會拒絕,因為她即將成為她們其中的一個。
被拒絕的其中一個。
女生掩面離開了。
九條未加愣在原地,內心卻止不住的在退卻。
-05-
流言很快就在三年級傳開來,仁王已經有了喜歡的人。
九條有想過放棄每日一封情書的行為,但不知何種原因,心中總有一股力量支撐著她走到了一個放學的下午。
被老師拉去整理資料花費了很多時間,回到教室的時候天色漸昏暗,夕陽的橘色撒滿大地,事物靜謐美好。
她收拾完東西,準備關上教室的門。
門“啪”的一聲響,皮膚擦過木板,差點夾到她的手。
指尖的痛覺在那個瞬間無法感知,她更在意的是自己在看見站在樓梯拐角處的男生后小鹿亂撞的心臟。
撲通撲通——
仁王一步步靠近她,帶動周圍空氣流動向她擁過來。
“仁王君還沒回去嗎?”九條的目光始終不敢與他對視。
拎著網球包的少年將包甩至肩上,嘴角好看地彎著,“正好路過!
“這樣啊!本W球場到教學樓的距離應該不近吧。
“一起走吧!
“好!”
九條的步子很輕,在可以在將聲音無限放大的空蕩樓道里顯得極其微弱。
或許是在球場上太需要將自己的所有展現(xiàn)出來才能擊敗對手,仁王時常想不通少女總是弱化其存在的理由。
明明是個很乖巧很惹人喜愛的女孩子。
大概也是因為這樣,他開始喜歡在扎堆的人群中尋找那微弱的影子。
笨手笨腳,臉上卻掛著那么明媚的笑容?瓷先ズ芄陋殻袂橐馔獾睾芫。明顯辦不到的事情也要勉強自己,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格倒讓人覺得有點小任性。
他突然先一步跳下了樓梯的臺階,回頭掏出一直藏在袖字里的一封信。
封面上寫著「仁王君親啟」。
九條未加認得這是她的字跡。
上次目睹仁王拒絕別人的陰影還未過,她的身體已經在止不住的發(fā)顫。是完全暴露了。
“仁王君…抱歉!
仁王向她伸出手:“是我該謝謝你喲!
……
九條假裝冷靜地走下臺階,正如仁王所預料的那樣,少女雙腿絆了下整個人就要朝硬冷的地面砸去。
事先伸出的手及時護住九條的肩,九條背向著他,看不清她臉上的情緒。
“太狡猾了。”聲音里有絲絲哭腔。
“Puri?”
“仁王君,太狡猾了!本艞l扶著他的胳膊站穩(wěn),“明明知道我喜歡……”
話未說完,她被一把抱住。下顎卡在少年的肩窩,面頰可以感受到對方臉部的溫度,他緩緩開口,自己的眼淚卻止不住地掉下來。
“在生什么氣?”仁王將懷里的人又摟緊了幾分,“是我沒有處理好和別的女生的關系嗎?”
“……是你沒有處理好和我的關系吧?”
“那這樣處理怎么樣?”仁王將九條放開,極其正式地站在她面前。
“九條同學,請和我交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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