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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篇適合在初夏欣賞的悲劇
內(nèi)容標簽: 悲劇
 


一句話簡介:一篇適合在初夏欣賞的悲劇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94   總書評數(shù):2 當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20,25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古色古香-愛情
  • 作品視角: 主受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6102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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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要飛翔

作者:秋夜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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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也許是要飛翔
      我希望自己是只鳥,可以站在崖邊自由地凝望蒼昊,可以在下一秒拍打起潔白的尾羽,展翅飛翔……

      ——題記
      “也許是要飛翔,
      也許需要些陽光,
      也許啟程去遠方,
      尋找逝去的天堂……”
      木吉他的聲音徘徊在花園里,我循著樂聲向前走去,想聽得更真切些。
      一步、兩步、三步……我小心地數(shù)著。這條路已走過不下千遍,不用拿拐杖探路都走得熟悉無阻。因為放心的走,所以當我發(fā)現(xiàn)腳下的變故時,身體早已在做加速下落運動。
      你沒事吧?有人在問。
      而我的身體被穩(wěn)穩(wěn)接住。那雙臂膀有力并且溫暖,如午后三點的陽光。但那溫暖很快離開了我。
      沒、沒事。我愣了一下,有些失望。
      對不起,是我把吉他箱子放在了盲道上,才讓你跌倒。
      剛剛……是你在彈嗎?那曲子挺好聽的。我摸索到凳子,慢慢坐下。
      啊,那是一個朋友幫我作的。他也坐了下來,抱著吉他。
      吉他?可以讓我摸摸看嗎?
      嗯。
      我順著柔和的曲線輕撫著,木質的觸感,堅韌的琴弦,以及不經(jīng)意間碰到的暖意……但他又敏捷地縮回了手。
      你……我問得有些尷尬。你討厭觸碰我嗎?
      我有艾滋病。短短一句話后,他開始沉默。
      我們就那樣坐著,沒有對話。一小時,兩小時……期間,我找到了他的手,緊緊抓住。他開始掙扎,最終還是妥協(xié)了,靜靜地任我握著,聽時間的流淌,生命的搏動。

      清,該吃藥了!護士姐姐在樓上喚我,她知道我有在花園散步的習慣。
      我該走了。許久,我開口。
      哦。
      我叫清,住401號房。你呢?想想待了一個下午,卻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我一點都不驚訝。
      我是澄,109號房。你明天……還來嗎?
      嗯。我又開始數(shù)起步子。一、二、三……
      你!他忽然開口,聲音卻轉小。你像天使,很純潔的那一種……
      我回頭笑笑,繼續(xù)向前走去。

      那之后不久,我就和澄混得很熟了,經(jīng)常待到他做完化療后要他唱歌給我聽——就是那首沒有名字,旋律優(yōu)美的歌。
      每次聽到木吉他有點笨重的聲音,我就總覺著飛了起來,去到一個神秘的地方,那里有花有草,盡管我從來沒有看見過。
      你很干凈、漂亮,就像天使一樣。澄喜歡一邊撫著我的頭一邊說。
      我知道他的頭發(fā)早就因化療的副作用而脫落殆盡,我還知道他一直嫌自己不干凈,這也是他不敢觸碰別人的原因。

      你很干凈,很干凈……
      我曾私下里回味過他的呢喃,不免有些諷刺,因為他并不知道,潔白的天使早已將靈魂出賣給了惡魔。
      自出生就雙目失明的我,一直呆在孤兒院,直到那個男人,也就是這所醫(yī)院的院長找到我。
      我喜歡你,所以,跟我走吧。當孤兒院因經(jīng)營不善,大家作鳥獸散時,他對我這么說。
      我沒有拒絕。為了生存,做一個有戀童癖的財主的心愛玩物又何妨?算到現(xiàn)在,我已過了近十年的醫(yī)院包養(yǎng)生活。在此期間有數(shù)十次機會可得到完好的眼角膜,但我沒有答應。外人不理解,連我自己都不清楚,為什么還沒見過這個世界,就對它失望了呢?不過我的金主倒也不介意,還調(diào)侃說看不見身體才更有快感。
      我笑了笑,沒有否認。

      “也許是要飛翔,
      在云上快樂地俯望,
      不在乎有過的憂傷,
      心已經(jīng)找到了方向……”
      我在木樨花香里悄然前進,一、二、三……四十七,他總是在花園左邊第六張石凳上唱歌。
      你不快樂。我說。你的歌在撒謊。
      我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什么都不需要了,一身是空,哪里會悲?
      因為你放不下,丟不開!我努力睜著無神的眸子盯著他,相信他也一定在凝視著我。
      你……其實比任何人看得都要清楚,不管是我還是這個世界。他感嘆道。我只覺得又被抬高了一層,輕飄飄的。
      我們又坐在沉默中,如初次見面時那樣,我握著他的手,手在顫抖,不知是他的還是我的。
      我不是心理醫(yī)生,并不知道澄在想些什么,只是真切的感覺到他需要我。
      最后,他還是開了口……

      另一個主角叫森,是澄的同事。他們很要好,是工作上的拍檔,生活中的摯友。還有就是,澄,一直一直愛著森。
      我不是同性戀,我只是愛他。澄這么跟我說。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但我猜想一定是幸福得冒泡。
      但是有一天,森□□了他。就在喝醉后,澄想表達自己的心意之前。明明只差一個步驟了,結局卻大相徑庭。不用想也知道,被一個同性用力量強行壓制住并奪去身體,這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多么大的屈辱——即使他有多么愛這個男人。
      事后他把森的肋骨打斷了兩根,森自始至終都沒有還手。再后來他們徹底玩完了。澄搬出了那座傷心的城市,兩人從此分道揚鑣。
      一年之后,他又來找我。澄的聲音有些哽咽。他跪下來求我去……去檢查艾滋……
      微風吹拂,落英繽紛。我伸手接過一片放在嘴里,細細咀嚼。
      是泥土的味道,像母親一樣令人心安。
      你有什么感覺?澄問我。當你發(fā)現(xiàn)自己和別人不一樣時。
      我嗎?也曾有那樣一段日子吧。對光明的憧憬,對色彩的渴望,都爆發(fā)出來。但那終究很短暫。當我的第一任醫(yī)師給予我那一句忠告后,所有念頭都已不復存在。
      這世界并沒有你想象中那么美好,F(xiàn)實是殘酷的,所以當揭下紗布后,你必須準備承接不斷而來的失望。醫(yī)師說得很慢,一字一頓的,十分認真。一個月后他跳樓自殺。護士姐姐告訴我,他是院長上一任情人,現(xiàn)在被拋棄了——因為我……

      護士姐姐并不年輕,外人會叫她歐巴桑。但她照顧了我十年,幾乎把我當她自己親生的兒子。她會抱著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我痛哭流涕,用方言罵我不珍惜青春,浪費生命;她還會為了我與院長爭吵。從那些對話中,我知道其實她是院長同母異父的妹妹,默默替兄長背負所有的罪。
      可是這一切,我無法對澄說。因為我是天使——一個墮入阿鼻的天使。所以我對他的問題保持緘默。
      那天我們聊了很多,澄仿佛是要把整顆心都傾吐出來似的,不斷地說著。可以聽得出來,他很開心。因為他解脫了,不再是獨自一人被束縛在禁忌里。
      現(xiàn)在,他有我。
      清啊。他輕輕捋著我的頭發(fā)說道。我死了以后,眼角膜就給你吧。
      我不需要。回答很干脆。
      為什么?澄有些驚訝。你不好奇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嗎?
      我不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算不算已經(jīng)看過一切。悲歡離合,人生百態(tài)。
      因為我生來就在黑暗里,這兒是我的國度,所以我對外面并不好奇。我對澄說。而你已經(jīng)嘗過生命的美好,所以才割舍不下。這是好事。
      怕死也是好事嗎?
      是的,所以更要放寬胸懷去活著。我覺得自己此時就像個神父,正對虔誠的教徒諄諄教誨。
      這么說來,我活這一生就從現(xiàn)在開始才真正有意義嗎?他苦笑。
      也許是的,你的誕生、成長,都是為了這一刻而存在。
      啊。他似懂非懂,又或許早已了然于心。
      這是盲文中的“圣教日課”里的“求主賜佑頌”,讓它陪你等待神靈的降臨吧。我把一張折好的、工整雕過凹凸印跡的信箋遞給澄,然后離去。
      “也許是要飛翔,
      透過玲瓏的櫥窗,
      欣喜蛻羽后的成長,
      在下一秒,
      放聲歌唱……”

      紙究竟是包不住火的。
      當護士姐姐拿著浸濕的毛巾幫我冷敷紅腫的勒痕時,澄闖了進來,忘了敲門……
      時間在那一剎那凝固,只有他手中那束熏衣草的芳香在肆無忌憚地彌漫著。
      他什么都知道了。我的世界在瞬間崩塌,一片混亂。
      澄緩步走向我。下一刻,一個溫暖的懷抱包圍住我,有些顫抖,卻十分可靠。
      你還是天使。他說。我可以看見你的光環(huán)。
      淚水瘋狂地從眼眶中擠了出來,波濤洶涌。我已經(jīng)十年沒哭過了,如今卻哭倒在澄的懷里,像個委屈的孩子。
      也不知道后來到底如何,反正最后我很累很累,在溫暖中進入夢鄉(xiāng),甜甜的,只覺得什么都值了。

      接下來的幾天,澄都不在我身邊,他說他有重要的事需要去做。院長也出差了。所以我過得很平靜。
      嗯,天空的味道。我深吸了一口氣,讓自由的氣息沁入心脾,懶洋洋地窩在澄常坐的石凳上,我輕輕哼著他唱的旋律,心里覺得被填充得滿當當?shù)摹?br>  如果說真有一種東西無處不在,我想那一定是希望。
      “……放聲歌唱……”
      身后有掌聲響起,聽力超好的我早就覺察到那熟悉的腳步聲。
      你回來啦!我興奮地站起來,朝他的方向撲去,一點也不害怕會摔倒,因為澄一定會接住我,穩(wěn)穩(wěn)的。
      你的事辦完了嗎?
      嗯。澄答得很高興。我想他一定完成得很順利。

      清!遠處傳來喚我的聲音。是院長的,他也回來了。
      我在這里。答的很有些不情愿。畢竟澄什么都知道了,一定恨極他。這個時候讓他們見面……
      哦,又來散步了。院長的腳步逼近中。
      說實話,院長一向待我不錯,除了在床上——第一任醫(yī)師曾告訴我,那叫嗜虐癥,是心理疾病。我也就只當是幫助一位病人了。但在其他時候,他都挺照顧我的,有些像爸爸。
      所以,我想我不恨他。真的。

      啊,我看見你了……院長的尾音變了調(diào),在看見我和澄的瞬間。
      他是誰?
      我的朋友,澄。同時也是你的病人,院長。我答道。
      什、什么?院長的聲音在發(fā)抖,我不知道為什么。
      艾滋。澄替我答了,口氣里好像帶著笑意。好久不見,不,是馬上又見面了,院長。
      我很困惑,卻又像明白了什么。兩人同時出門,我的恥辱,澄的笑容,院長的恐懼……
      你!你是個魔鬼!院長的聲音尖刻得刺耳。我不知道他在罵誰,是澄,還是我?反正下一秒他跑開了,我想他是去做艾滋檢查了。
      哈哈……我身后的澄開始大笑不止,甚至還有眼淚落下的聲音。
      澄……我想摸他的頭,卻被他躲開。
      我很臟,別碰我了!
      不!我有些哽咽。你比誰都干凈,你是我的天使!
      后來我們哭做一團,天昏地暗。

      原來澄跟蹤院長到出差地點,化裝成青澀牛郎在街上攬客。聽護士姐姐說,澄有張不錯的臉蛋,就是因為虛弱而蒼白了些,其他的近乎完美。所以他輕松搭上了可憐的院長,消除其戒心,并當了一個星期的床伴……
      我覺著這事兒很荒唐,好像在故事中才會發(fā)生一樣。但它現(xiàn)在確實擺在那。有個男人很愛我,為了我連身體都可以放棄。
      我很快樂,也痛苦著。

      接下來的意外,讓人琢磨不透,預測不到,措手不及。
      艾滋檢查呈陽性的院長很快頹廢下去,精神愈發(fā)失常,終日恍惚中度過,最后竟跌落醫(yī)院花園中的湖里。冰冷的湖水引發(fā)感冒并迅速帶來艾滋并發(fā)癥,然后就見院長的生命如秋風里的枯萎落葉般搖搖欲墜。
      他想見你,他快死了。有一天護士姐姐對我說。
      澄擔心地拉著我的手,我告訴他沒事,一下子就回。

      在加護隔離病房里,我感覺到,如空氣般毫無生機可言的院長正瞪大眼睛注視著我,令我毛骨悚然。他開口叫我過去。猶豫了幾秒鐘,我最終還是邁開步子湊向前去。
      對……對不起……我……愛……你……
      短短六個字,他花了近三十秒說完,然后就斷了氣。
      直到最后,他還是不讓我得到解脫。這六個字已成為枷鎖,禁錮住我的良心。
      推門而入的醫(yī)生護士見我趴在床邊哭得傷心,開始安慰我節(jié)哀順便。我只能不停的搖頭,試圖在消毒水的味道中尋找那抹芬芳。
      在澄懷里我平靜下來,緩緩開口問道,我錯了嗎?
      誰都沒錯,債已經(jīng)償清,一切都結束了。澄答道。
      是的,一切都結束了,以一個生命的終結為代價。自由的我依舊無法釋然。
      后來院長的遺囑公布,整所醫(yī)院全部留給他唯一的血親——護士姐姐。而留給我的則是一大筆遺產(chǎn),足夠我在自己單純黑暗的小世界里無憂無慮地過完一輩子。

      塵埃落定后,我和澄快樂的生活在一起。我陪他去布魯塞爾、阿姆斯特丹、巴黎和倫敦,聽他描述各種古跡在心里欣賞,任他喂我各式美食吃到胃脹。
      他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盡管在做雞尾酒療法,但只能減輕痛苦。離別之日終將到來,我們清楚,但我們從不提及。
      清啊。澄擁著我坐在萊茵河畔。
      嗯?
      接受我的眼角膜,移植吧。醫(yī)生說成功率超過90%。
      不要,現(xiàn)在就很好啊。
      帶著我去看世界吧,這是我最后一個自私的愿望。
      我沉默,他又開口。是你給了我希望,在我被一個死人綁住的時候,你告訴我你需要我,讓我振作起來,F(xiàn)在你帶著它,就承載著我們兩個人的希望,那么在任何時候你都不會害怕,因為我在你身邊。
      你真這么想嗎?醫(yī)生給我的恐懼正消散著。
      是啊,這樣我們一直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好吧。我點了點頭,他激動的抱緊我。

      他最終還是離我而去了,在我們相識滿四年的那個冬天。
      眼角膜移植手術成功后醒來的我首先看見的,是窗外飄散的雪花,像天使的翅膀,像澄的臂膀,潔白無暇。
      我伸出手接下一片雪花,親吻著讓它消融。
      這世界,真的很美好……

      在適當調(diào)養(yǎng)后,我離開了醫(yī)院,帶著院長和澄留給我的錢。我將拿它經(jīng)營一所孤兒院。
      院長姐姐哭著跟我道別,我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想象中那么蒼老,眉宇間還留著些許青春的痕跡。她找到了今生的至愛,去年結了婚,現(xiàn)在快要做媽媽了。
      還有許多曾照顧過我的醫(yī)生,還有相片中的院長和澄,我將他們都刻在腦海里,一生不忘。

      站在澄的墓前,我輕聲問安,他也在松柏間向我微笑。他真的很好看,可惜已無法當面稱贊他了。
      您是清先生嗎?有人問我。
      是的,我是清。
      我是澄的朋友,他生前寄了這個給我,要我在他死后轉交給你。
      打開遞過來的黃色信封,滑出來的是兩張紙,一張是當年我給澄的,一張是新刻的,都是盲文。
      我的心跳停了半拍——澄知道了,盲文中真正的話,
      “清:

      幫我照顧好澄,給他希望和雙份的愛,這是我最后的請求。
      還有,我愛你,澄。

      森”
      我顫抖著摸著第二張紙條,那是澄刻的。
      “清:

      謝謝你讓我拋開了憤怒和悲哀。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不后悔愛過森,愛過你。
      帶著我和森的翅膀飛吧,我的天使。
      還有,我愛你,森;我愛你,清。

      澄”

      我含淚將第一張紙條燒給了澄,然后轉身在對面的墓碑前點燃了另一張。
      那是誰?澄的朋友問我。
      我哥哥,森。五年前死于艾滋病。

      “也許是要飛翔,
      用足尖輕舞徜徉,
      用快樂掩埋惆悵,
      用生命延續(xù)希望!
      我哼著哥哥寫的歌,開始揮舞翅膀。

      編后言:呃~~~~~本文最后出了點醫(yī)學常識問題,艾滋病人的眼角膜是不可移植的,至少目前不行。所以………故事發(fā)生在一個醫(yī)術更發(fā)達的年代。
      但為什么艾滋治不好呢?。!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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