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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單章完結(jié),啥也別問,問就是夢游寫的。

敬請注意,阿帕基過去捏造有,ooc有。

感謝觀看。
內(nèi)容標(biāo)簽: 正劇
 
主角 視角
柯林
阿帕基


一句話簡介:“嘿,你在哭嗎?”

立意:

  總點(diǎn)擊數(shù): 3217   總書評數(shù):8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67 文章積分:837,927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近代現(xiàn)代-輕小說
  • 作品視角: 不明
  • 所屬系列: 已熟可摘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636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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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JO]阿帕基的守護(hù)靈

作者:三代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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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阿帕基的身體里還有另一個靈魂存在,這是他五歲時察覺到的。
      「她」是位年紀(jì)不大的女性,能判斷出來是因為她的聲音聽起來要比他大上一些,里面帶著疲憊,卻不會顯老態(tài)。當(dāng)他好奇問起對方的確切年齡時,卻被對方以「隨意問起女性的年齡是非常失禮的事」給搪塞了過去。
      年幼的阿帕基并未將此事告知父母,莫名的,他對這個忽然出現(xiàn)的家伙有了興趣。
      他要靠自己來探究這人的身份。
      “我是雷歐·阿帕基,你叫什么名字?”
      “柯林·貝塔……”有氣無力的聲音停頓了一下,緊接著是難以置信,沒聽錯的話,里面還摻雜了一絲的……欣喜?“——你說你叫阿帕基?雷歐·阿帕基?!”
      他似乎聽見了一聲嗚咽,但它很快就被別的什么東西給掩蓋住了。像是擰開汽水后冒出來的氣泡,「啪」的一下破碎開來,又全都消失不見。
      “你要怎么證明呢,小鬼?”
      阿帕基愣住了,這還是他頭一回遇見,有人讓他證明自己是自己。
      這聽起來很像是繞口令。

      阿帕基掏出了往年過生日時,父親贈予他的簽名賀卡,一共兩枚。雖然兩張賀卡的字體和顏色不盡相同,但上面確實(shí)都寫著「雷歐·阿帕基」。除此之外,還有母親送的藍(lán)色小汗巾,白色的花邊上繡著他的名字。
      阿帕基還是個愛玩的年紀(jì),不管外邊是不是太陽當(dāng)頂,他都要跑出門外去跟小伙伴們玩?zhèn)痛快再回來。這條小汗巾雖說已經(jīng)被狠狠搓洗了不下二十次,但那上頭的紫色絲線看起來還是清晰可見。
      大概是同為一體的緣故,聲音的主人感知到了他開心的情緒。
      “你是在向我炫耀嗎?”
      “這怎么能叫作炫耀?”他有些詫異,“是你讓我證明的!
      于是那個聲音又笑了起來。
      “這倒是比以后的你要討喜得多了!
      “你怎么知道我,你是未來的人嗎?”
      話一出口,阿帕基就知道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對方的意圖都這么明顯了,是不是來自未來這件事也不太重要。不管是真是假,對他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影響,只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在作祟,使他不斷問出各種問題。
      “你大的時候話可沒這么多!彼α藥茁暎来位卮鹆怂麊柕乃袉栴}。明明對方的年紀(jì)也不大,阿帕基偏偏卻無端聽出了些寵溺的意味來。
      察覺到接下來的談話可能會觸碰到什么不該碰的東西,他下意識選擇了換一個話題,問出他目前來說最想知道的事情。
      “我以后有成為很棒的警察嗎?”
      她低低地笑著,適時跟著他的步調(diào)走。
      “如果我說「沒有」的話,你會放棄嗎?”
      “當(dāng)然不!卑⑴粱櫫税櫛亲樱挪皇悄欠N得知沒有希望了就果斷放棄的人。而且他今年才五歲,如果連最基本的堅持都做不到,「沒有成為」才是應(yīng)該的。
      “不管有沒有,我都不會放棄的!就算沒有、就算沒有!我也可以從現(xiàn)在開始改變!”
      “好孩子!

      柯林·貝塔是個奇怪的人,她對阿帕基的事情了如指掌,連他參加了足球隊的事都知道。
      “噢,傻孩子,”她用著他的身體吃了塊奶油披薩,奶油的味道很濃郁,上面的菌類柔軟多汁,充分地與奶油混合到了一起,香甜得驚人,“你的膝蓋上有擦傷,衣服上有草屑,我猜你今天一定狠狠的摔了一跤!
      阿帕基驚呆了。
      “你也是警察嗎?”
      只有警察才會有這么強(qiáng)的觀查能力。
      “不,不是。”
      她嚼碎一棵他討厭的蔬菜,苦澀的汁水瞬間在口腔里炸開,苦得他幾乎要把五官全都擠到一起。
      ……太難吃了,她為什么要吃這個!
      “硬要說的話,我是一個占卜師!
      “哇嗚……那你可真酷!
      阿帕基端起杯子,苦哈哈地灌下一大口水,以此來結(jié)束這個話題。

      柯林·貝塔與其說是一個占卜師,她更像是一個天氣預(yù)報員。據(jù)她本人所說,她應(yīng)當(dāng)是有十分強(qiáng)大的魔力的,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不太肯用這份力量,并且,她總是喜歡把占卜用在一些小事情上。
      “今天會下雨,要記得帶傘,阿帕基!
      “謝謝你,貝塔!
      “你喜歡吃的奶油燉菜會被搶走——啊,看來我說晚了!
      她聲音里的幸災(zāi)樂禍可沒被阿帕基錯過,只是他現(xiàn)在沒有空閑去同她斗嘴。
      “嘿、杰克!——你明知道那是我喜歡的!”
      阿帕基推開桌子準(zhǔn)備追上去。
      “我建議你還是先把午飯吃完再去會比較好哦!
      男孩動作一頓。
      “沒有什么,只是等你鬧完飯菜也會涼罷了!

      升入初中的阿帕基不如小學(xué)時那般可愛了。
      阿帕基正式邁進(jìn)了叛逆期的大門,他開始覺得柯林·貝塔是個極其聒噪的女人。明明有著不同常人的能力,卻要埋沒在平庸的人群里,做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在他看來,有相應(yīng)的能力就該做些相應(yīng)職責(zé)的事,比如幫助那些受苦受難的人們,用這份能力幫他們脫離苦海。
      “人生在世,當(dāng)然是快樂就好!彼浪橐活w櫻桃,甜滋滋的味道自唇齒擴(kuò)散到每一處,他有些厭惡地皺起了眉。
      “把什么東西都抗在自己肩上……可是很累的呀!
      聽了這話,他冷哼一聲。
      “懦夫!
      她聽了這話,沒再回應(yīng)。

      阿帕基有了逆反心理,總想和她對著干。
      雖然她絕大部分的時候給出的建議都是正確且極為有用的,他卻不是那么的想去服從了。即便有時會做出讓她半晌都沒有回應(yīng)的行為,后悔之余,他立馬把這種情緒甩到腦后,并死死地抿著嘴唇不肯道歉。
      不如說,他根本開不了口向她道歉。
      她說這是男人的面子心理在作祟。
      “我理解的,你們男人總是這樣!彼高^他的眼睛去瞧他正在看的書,上面印滿了密密麻麻文字,“自尊心又強(qiáng),還好面子,到了青春期就更不得了了,你是不是開始覺得自己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有些原本想做的事情被人一提就不再想做?”
      全中。
      但他可不能承認(rèn)。
      “你太吵了,柯林!
      阿帕基像是賭氣般惡狠狠合上那本書。

      柯林·貝塔出現(xiàn)的時間變短了。
      從平時的24小時縮減到了一半。他能發(fā)現(xiàn)還是因為自己在詢問她學(xué)業(yè)上的問題時沒有及時得到回應(yīng),原本以為只是她故意不搭話,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不是不搭話,而是她的意識有一半時間都陷入了沉睡。
      在他無論如何都叫不醒她時,他平生第一次在除了母親以外的異性身上感受到了名為焦躁的情緒。這份情緒就像是弱小的火星躍進(jìn)了干燥的紙堆,越燒越烈,自心臟內(nèi)部開始往外灼燒,然后影響到了大腦的思考。
      他煩躁地重重嘖了一聲,狠狠抹了把浸滿汗水的臉對著鏡子開始喊她的名字。
      阿帕基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她的存在。
      “……不要不理我。”
      “你好吵!
      阿帕基猛地提起一口氣,“你回來了?”
      “啊!
      她的聲音仍帶著明顯的疲倦。
      “稍微,有點(diǎn)累。”
      阿帕基張了張嘴,沒有發(fā)出聲音。說實(shí)話,他并不擅長安慰人,連委婉一點(diǎn)的話語都難以說出口。
      “因為夢見自己被幾位帥氣的男士眾星捧月的護(hù)著,真是清爽呢!
      “……”
      帶著莫名的情緒,阿帕基詢問了柯林·貝塔,她和未來的自己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是情侶哦!
      他心臟猛地一跳。
      說不出的情緒在胸腔里蔓延。很難想象,阿帕基有了模糊好感的人與他是這樣的關(guān)系,有點(diǎn)不真實(shí),還有點(diǎn)像做夢。
      下一秒。
      “騙你的。”
      夢破碎。
      “準(zhǔn)確來說是我追了你兩年,你卻轉(zhuǎn)身投入了一個妹妹頭的懷抱變成了基佬,我哭干了淚水想當(dāng)你的同伴卻被你一腳踹飛五米遠(yuǎn)。”
      阿帕基:???
      “這個也是騙你的!
      她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愉悅,像是惡作劇成功看著他人滿臉苦惱哈哈大笑的壞孩子。
      “追了你兩年這件事不是假的,只是你一直死壓著不肯答應(yīng)。要不是聽布加拉提親口解釋過,我還以為你是個給!
      阿帕基皺眉:“我不是gay!
      女人被他逗樂了,聲音帶著止不住的笑意。
      “我當(dāng)然知道,小甜心!
      阿帕基聽得一激靈。
      “踹飛五米遠(yuǎn)……這個倒是真的,不過這是我倆搭檔那會兒你來不及拉我,覺得用腳踢比較省事!
      說到這里,她冷笑了一聲。
      “傻逼直男,退下吧!
      說完這句話,兩人之間的聯(lián)系被單方面切斷了。
      阿帕基:。
      女人的情緒真的很多變,她上一秒可以跟你談笑風(fēng)生,下一秒?yún)s能換成冷臉,聲音冷得都要凍出冰渣來。
      ……也許他需要好好地消化一下這些信息。

      ☆

      阿帕基的志愿是警校,正如他所言,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放棄,無論柯林的預(yù)言是什么。反正也只是句玩笑話,這家伙的脾氣喜怒無常還喜歡講些無意義的謊話,他這么想著。
      警校的訓(xùn)練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樣,他早已做好了練到體力透支的準(zhǔn)備,卻發(fā)現(xiàn)這里的老師給出的訓(xùn)練課表完全就是敷衍了事。體能課一塌糊涂,抗兩個兩公斤的沙袋繞訓(xùn)練場跑個五圈就算結(jié)束,如此輕松的課程竟然還有家伙在哀哀叫著抱怨。
      “我只是來混個位置拿工資的,為什么會這么累?”
      因為你菜。
      “不是說塞錢就可以了嗎?”
      干脆把你的腦子也一起塞進(jìn)印鈔機(jī)里清醒一下吧。
      阿帕基對這些人的散漫態(tài)度嗤之以鼻。
      “體諒一下吧,”面目猙獰的老師聽了這話,露出了一個不是那么兇狠的笑容,“這已經(jīng)很輕松了!
      的確輕松。
      阿帕基解開身上的負(fù)重,六個沙袋噗噗幾聲掉在地上。
      這里的訓(xùn)練根本比不上她給他定制的訓(xùn)練計劃,連邊都摸不上。
      “咳…!
      “醒了?”阿帕基擰了把衣角,汗液嘩一下從指縫里面滴落——他趁著休息時間又給自己加了一個小時的負(fù)重訓(xùn)練。
      “你早有預(yù)料,對嗎?”在□□盛行的意/大/利,就連警校都難逃一劫。
      “……不?”才恢復(fù)意識的她有些茫然。
      她更為了解的只是入隊之后的事,對于他就讀的警校更具體一些的情況根本一無所知,不如說是沒有興趣去了解,會幫忙制定訓(xùn)練計劃也只是為了讓他更輕松的適應(yīng)這里的環(huán)境。
      她的遲疑顯然被誤認(rèn)為成了其他意思,因為阿帕基已經(jīng)在往宿舍的方向去了。
      “嘿,你不吃飯嗎?”不是說男性在消耗過熱量后會變得格外餓嗎?怎么這個人一點(diǎn)反應(yīng)都沒有的。
      “吃!彼а狼旋X,“可我得換件衣服!

      在那之后,阿帕基不斷重復(fù)著枯燥無味的訓(xùn)練生活?铝殖霈F(xiàn)的時間不長,但她多少會運(yùn)用能力幫他預(yù)測接下來一周的狀況,然后留下相應(yīng)的對策再離開。阿帕基對她的性格深有體會,她總喜歡做一些毫無意義的事來取得樂子,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人活著就不要太累,哪怕壓力巨大也要像擠海綿一樣把快樂擠出來。
      然后他得到了一張類似預(yù)言詩的東西,和一張解謎類的預(yù)測,總之兩張東西上面一句人話沒有。本來能直擊主題一句話就能解決的東西,她非得七扭八歪跟山路十八彎似的寫老長那么幾句,密密麻麻的一大張紙讓阿帕基眼前一黑,仿佛回到初中時代做閱讀理解那會。
      柯林說這是為了鍛煉他的智力。
      “你不能光長肌肉,不長腦子!
      這也就完了,等他好不容易摸索出她的套路了,跟寫數(shù)學(xué)似的套上公式就能解出來一長串,正暗暗松了口氣。
      柯林把意/大/利文換成了拉丁文。
      ……人干事?
      “你看你,選修選了拉丁文還每次只能停在及格線,多丟人。”柯林一邊跟阿帕基聊著天,一邊分神揮筆寫著拉丁文,“怎么說也要拿個前十吧,甜心?”
      阿帕基心說這玩意可不就是拿個及格就算么,他又不從事文職工作,自然是要把重心都放在訓(xùn)練上的。他正想反駁,被她一句甜心撞了個七葷八素,腦子一暈乎嘴里就順溜應(yīng)了下來。
      他每天的日常幾乎被排得沒有空閑的余地,日常訓(xùn)練完,還要抽時間自學(xué)拉丁文,那本拉丁文字典被他翻得邊角都翻了卷,上頭貼了不少額外的筆記紙條。好不容易翻譯完了那張拉丁文預(yù)言詩,還沒來得及對照翻譯研究,早他一步回宿舍的前輩摁著他肩膀抽走了那張紙。
      “你小子最近挺勤奮啊!彼沉艘谎畚淖置芗募垙垼案鐜讉練完都沒力氣看這些玩意了,你還能做點(diǎn)腦力活?”
      見阿帕基的眼神豺狼虎豹似的盯著他拿著紙的手,前輩聳了聳肩,把紙交還回去。
      “就不要你小子幫忙作弊了,你這牛脾氣倔得人腦袋疼,叫你幫忙肯定也不肯。要不你抽點(diǎn)時間也教教哥幾個?”他把腦袋湊前了去,露出的笑容憨氣滿滿。
      阿帕基本想發(fā)作,一想到柯林跟他定下的規(guī)矩,他又把火氣壓了下去。
      “……行!

      不得不說柯林的確很有遠(yuǎn)見,阿帕基憑借著翻譯預(yù)言詩滿分通過了考試?铝只貧w得知了這個消息,當(dāng)頭就把人好一頓夸,她說他能得到這個成績不能算她頭上,而是他本人足夠自律。如果不是每天嚴(yán)格擠時間出來學(xué)習(xí)拉丁文,他這學(xué)期說不定又要低空飛過。
      “嚯……你都能做到一帶仨了啊,不錯不錯!笨铝稚煜虿璞氖致晕⑵,差些連同旁邊的茶壺一起碰倒,“也算是文體兩開花了。”
      “接下來的時間你就自行分配吧,我最近……暫時是醒不過來了。預(yù)言我會分散著寫,有些會包括之后的事情,你自己多小心一些!

      阿帕基不是個喜歡傾訴的家伙,但柯林是陪伴了他整個童年的人,有些事他認(rèn)為還是有必要讓這個童年伙伴知道的。比如上頭的人良心發(fā)現(xiàn),看不過眼,大發(fā)慈悲把不少被埋沒在泥巴里的銀器擦了個干凈,擺到了心儀的位置。并且將整座學(xué)校的腐敗校風(fēng)都好一頓清洗,那些只是單純進(jìn)來混日子的家伙,大多都被打包扔了出去,敷衍的課表也都煥然一新。再比如,他在新認(rèn)識的這群人里認(rèn)識了一個意氣相投的前輩,他們擁有共同的目標(biāo),并為此不斷前進(jìn)著。
      可她直到他入職,受打擊,墮落。
      都沒再出現(xiàn)。
      喝醉酒之后的阿帕基變得嘮叨,喜歡待在安靜的房間里對著空氣自言自語。他什么都說,不論是大大小小的事,總要被他細(xì)細(xì)拆分掰碎了念叨的,末了他還要低低笑幾聲。
      笑她的不辭而別,笑自己止步不前。
      像是柯林說的,大概所有的苦情劇都需要雨水的襯托。
      喝得醉醺醺,拎著酒瓶的男人在一個雨天遇到了能夠接納他的人。
      布魯諾·布加拉提。
      阿帕基聽過這個名字。

      說實(shí)話,阿帕基對這個男人的感觀很復(fù)雜。接觸這個人的時間久了,他才明白布加拉提的接近不含一絲惡意,不如說他的身上根本不存在惡意這一類邪惡的東西,這東西大概永遠(yuǎn)也不會在布加拉提身上滋生。也許是柯林在他的面前提過寥寥可數(shù)的幾次,而布加拉提的每次出現(xiàn)都宛若圣父一般,這種信徒般的言辭也或多或少的影響到了他。
      不得不說,阿帕基有些吃味,以至于在剛遇見布加拉提時,他的態(tài)度十分差。不僅敵意滿滿,說話的語氣還滿是濃重的火/藥味,簡直像個隨時都能爆/炸的火/藥桶。
      因為除了布加拉提以外,她從未在他的面前提過帶有任何一絲仰慕情緒的男性過,而他又對她產(chǎn)生了些奇妙的情愫。
      但阿帕基又不得不承認(rèn),布加拉提這個人確實(shí)十分有吸引力。
      他正直,善良,且有原則。他與阿帕基曾見過的流氓們都不同,他的行為簡直要讓人驚掉下巴。你能想象嗎?一個流氓,居然會因為街坊鄰居的小抱怨,親自去調(diào)查事情的詳情,然后去解決麻煩的源頭?
      ——這行為看起來愚蠢極了。
      可是,一旦看見那些因為麻煩被解決了的家伙們,擺出真心笑容對布加拉提報以誠摯的感謝。他又覺得這種行為是愚蠢到可愛的。
      如果他不屬于□□的話,阿帕基想,他這種性格大概十分適合當(dāng)個警察。
      “我的臉上有什么東西嗎?”布加拉提問,“你盯著我看了很久。”
      “不,”阿帕基撇開視線,啜飲了一口面前熱騰騰的紅茶,“我在發(fā)呆!
      末了他又極其別扭的添了一句:“只是發(fā)呆的方向正好是你!
      布加拉提了然,沒再在這個話題上作過多的停留,自然而然的提起了近期的任務(wù)來。
      阿帕基慶幸他帶過了話題,不然他還真不好解釋自己為什么盯著布加拉提看了那么久。他是在想,既然柯林來自「未來」,那么有沒有可能,她和布加拉提已經(jīng)認(rèn)識了?
      是的,「未來」。
      從對方不經(jīng)意的言語中,阿帕基判斷出柯林確實(shí)來自未來。她口中的許多故事,他曾跑遍所有圖書館去找,哪怕是有了具體的書名和作者,也無法找到任何一本。直到今日,那些故事才如流水般,不經(jīng)意地出現(xiàn)在他的周圍,甚至根本不需要他刻意去找,他們就這樣出現(xiàn)了。阿帕基便又循著記憶中那幾個名字,挨個買下那些書,或是碟片。找一個安靜的午后,翻閱書本,聽著CD機(jī)放著的音樂,像是跟著她留下的腳印和影子在走。
      這種狀態(tài)很危險。
      阿帕基把書蓋到自己臉上。
      他看見什么都能將它和她聯(lián)系到一起。
      這太糟糕了。

      ☆

      阿帕基入隊的第五個月,他見證了布加拉提被提拔為干部,也迎來了柯林的回歸。
      準(zhǔn)確來說,柯林的回歸要比布加拉提被提拔要早,只是她斷斷續(xù)續(xù)的出現(xiàn)讓這個回歸顯得沒有太多的真實(shí)感。阿帕基自認(rèn)為自己已經(jīng)是個成年人了,對于柯林的回歸,他忍著沒有詢問她太多的事情,而她居然也沒有要向他解釋的意思,竟然打算就這么把事情揭過去!
      “你不打算對我說點(diǎn)什么嗎?”
      “噢?”柯林翻著雜志,她現(xiàn)在正跟阿帕基各用一半的身體,活像是被從頭劈開的精神分裂病人,“你的頭發(fā)長長了不少,比寸頭那會兒更有韻味了!
      阿帕基嫌這種感覺太奇怪,持續(xù)時間長了可能會引起精神錯亂,干脆把身體的主動權(quán)全都交到她手上。
      聽了這話,他不自然地咳嗽兩聲。
      “就這些?”
      “嗯……”她思考了一會兒,來回抿了抿唇,“唇膏挑得挺合適,滋潤又不拔干,有進(jìn)步啊你。”
      ……會對這家伙抱有期望的自己簡直像個笑話。
      約莫是他沉默的太久,柯林輕笑著放下雜志,跟旁邊的福葛打了個招呼便起身去了廁所。這座位于葡萄園深處的民宿的環(huán)境著實(shí)不錯,廁所里的鏡子挺大,正好能裝下阿帕基的上半身,起碼能照出他整張臉而不是半張。
      “嘩——”
      她把水龍頭擰到最大。
      柯林為了讓視線再變低些,她雙手撐在臺盆的兩側(cè),雙眼直視鏡中人。
      “我知道你想問些什么,阿帕基!蹦腥说拇浇峭贿吷下N,一邊的眉毛還往上輕挑,配著他冷硬的面部線條來看,這個表情嘲弄的意味很足,“我也知道你猜出了點(diǎn)什么玩意來,你的那些小心思在我這里是藏不住的。畢竟也是相處了好幾年的隊友,我又刻意接近和研究過你。更別提我還陪你度過了一段相當(dāng)美好的童年時光!彼桃饧又亓嗣篮枚。
      他的心緒有那么一瞬間亂了。
      阿帕基幾乎以為自己那點(diǎn)藏得很好的小心思要被發(fā)現(xiàn)了,他還沒有做好足夠的準(zhǔn)備,在這種時候被點(diǎn)出來就是要徹底激活他的羞恥心。但歡喜的心思被在意的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又讓他大腦的荷爾蒙逐漸活躍,蛛絲一般牽扯著他,想就此把所有的一切,孤注一擲的向她傾訴。
      哪怕會被拒絕也沒有關(guān)系,他只想得到她的一個回答。
      “你……”
      “你是不是把我走之前給你留的女孩兒電話全給扔了?”
      柯林的質(zhì)問來勢洶洶,阿帕基懵逼得猝不及防。
      “……什么?”
      “噢——我就知道!”柯林懊惱地一拍腦門,完全不顧及這不是自己的身體。沒輕沒重的結(jié)果就是,寬大的手掌成功的在額頭上留下一個鮮紅的印記,“我還說想讓你體會一把青春的感覺,所以把你高中所有類型的女生的電話全都要到手了,就記錄在你那個藍(lán)色的記事本里!
      “……”
      ……難怪他高中畢業(yè)那天玩得好的幾個兄弟看他的表情都不太對,那些女生的表情更是奇怪到不行。原來是你這家伙在暗中作祟嗎。
      即便是對著方面不太擅長的他也明白這是一種怎樣人渣的行為,而她居然就用著他的身體這么做了??
      阿帕基氣得連身體的控制權(quán)都忘了拿回來,放開了聲音在腦中就跟柯林吵了起來。突然挨了一頓噴的柯林也不甘示弱啐了他一口,說什么如果不這么做的話,以后他連個能談情說愛的溫軟姑娘都沒有,都說姑娘家的溫暖港灣,是溫柔鄉(xiāng),累了倦了往人姑娘懷里一躺,要么是抱著人姑娘溫存一陣,什么壞心情都沒了。
      “你這個別扭到死的性格,能找得到女朋友?納蘭迦都能考研了!”
      阿帕基給她氣得腦仁疼,捏著自己眉心直喘氣。
      他緩了又緩:“不用等納蘭迦考研!
      “哈?”柯林仍用著他的身體對著鏡子張牙舞爪。
      “只要你肯答應(yīng)的話,我現(xiàn)在就有了!
      說出來了。
      阿帕基猝不及防被塞回了身體里,毫無防備的他后退兩步,后背狠狠撞在墻上。
      柯林像個被碰到頭的烏龜,蹭的一下把腦袋和身體全都藏了起來,任憑他怎么喊都拽不出來。

      阿帕基氣笑了。
      平日里一口一個甜心叫得開心,還總拿長大后的他不肯答應(yīng)這件事調(diào)侃,現(xiàn)在他鼓起勇氣打了直球她反倒不敢出現(xiàn)了?
      這叫什么事?
      他靠在墻上,試圖鉆進(jìn)意識里把這混蛋找出來問話。
      迂回的談話方式只會被她用更迂回的方式回應(yīng),原本的話題也會被飛快轉(zhuǎn)移到另外一個話題上。與其等待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得到的答案,不如現(xiàn)在就抓住當(dāng)事人好好問問,免得她又玩些什么忽然消失的把戲。
      “……我喜歡的是阿帕基!北蛔阶〉囊庾R體上下彈了彈,她有些支支吾吾。
      “我就是阿帕基!
      “不、不是,我說的是……”聲音頓了頓,她飛快說了些什么,阿帕基沒有聽清。
      光芒黯淡的意識體伸出一個小觸角拍了拍阿帕基的手腕,明明力氣不大,他卻登時就松了手。
      “這是不一樣的!

      柯林不再說話了。
      得知不可能會得到回應(yīng)了,阿帕基擰上流個不停的水龍頭,開門走了出去。他的表情跟他的心情一樣糟糕,大概是平時看起來就比較不好接近的緣故,下樓找水喝的米斯達(dá)甚至還有膽子跟他開玩笑。米斯達(dá)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手搭在裸/露的腰上扭了扭胯,挑起一邊眉毛說他的腎臟可能出了點(diǎn)問題,建議他少喝點(diǎn)酒。
      “你可以喝咖啡,那玩意利尿。”米斯達(dá)喝了一大口,“不過我建議你還是多喝點(diǎn)水,起碼顏色能淡點(diǎn)!
      坐在樓梯上的福葛沒忍住悶笑出聲。作為一同參與了那場特別的入隊儀式的一員,他當(dāng)然明白米斯達(dá)在說些什么。
      “水堵不住你的嘴我可以用杯子幫你。”阿帕基皮肉不笑瞥了他一眼。
      “——噢!你現(xiàn)在的表情更可怕了!贝蟾攀橇(xí)慣了他一直以來的風(fēng)格,米斯達(dá)喝完一杯又接了一杯繼續(xù)喝。他剛在門外頭試圖勾搭人小姑娘,任憑他說干了唾沫,里頭也沒個聲響,最后還是布加拉提看不過眼,一轉(zhuǎn)他腦袋讓他強(qiáng)制閉嘴,這才讓小姑娘免了他的持續(xù)騷擾,“比喬魯諾喝茶那會兒的表情還可怕!
      不待阿帕基發(fā)作,樓上響起了布加拉提的腳步聲。
      “等等!布加拉提!我現(xiàn)在就上去你可千萬別下來!”知道他對一些事情忌諱得很,布加拉提倒也沒真往下走,只催促了他幾句,讓他喝完趕緊回來戒備。
      米斯達(dá)急急喝完水,繞過阿帕基兩步并作一步往樓上去了。
      剛才同樣起身去了趟廁所的喬魯諾也才回來,他望著阿帕基的眼神充滿了譴責(zé),惹得本就對他有意見的阿帕基蹙眉走了過去。
      “阿帕基前輩,您也太浪費(fèi)水了!彼谋砬槔_極了,“從您進(jìn)去開始,水聲就沒停過,我這邊連水也抽不上來!
      “……咳!备8鸩蛔匀坏匕褧咸Я颂,擋住了兩人看過來的視線,他的表情正經(jīng)得仿佛那串笑聲從沒出現(xiàn)過,“你們繼續(xù)。”

      納蘭迦負(fù)傷返回,不僅買的東西全都迷之消失,還疑似暴露了藏身位置。福葛一邊給他包扎一邊痛罵他,捆繃帶的力度大得納蘭迦一驚一乍地喊疼。然而布加拉提沒有過去安慰,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徑直踏進(jìn)車內(nèi),緊接著米斯達(dá)探出頭來示意他們過來查看。
      老板發(fā)來的郵件內(nèi)容十分簡單,他要求他們?nèi)嬝愡z跡取得一把鑰匙。
      這是個很簡單的任務(wù),布加拉提卻派出了三人,其中就有阿帕基。臨走前,布加拉提給了他們一張龐貝遺跡的地圖,上面簡單的勾畫了地形以及鑰匙的擺放位置等,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還是不大放心。
      “小心鏡子!

      很快阿帕基就明白了為什么布加拉提會說出這種話來,因為這個扎了六股辮子的臭癟三真的很他媽煩!對面顯然是對他們的小隊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才會在一開始就決定解決掉不擅長近身格斗的福葛。他本想一拳打碎這面該死的鏡子,一想到臨走前布加拉提的那番話,他又硬生生收住了拳頭。
      “你在這里看著,我去把鑰匙拿到手!”
      阿帕基在說完這句話也沒等喬魯諾回話就跑去了遺跡深處,他能肯定那家伙的目標(biāo)肯定也是這把鑰匙,他故意落單了過來拿,不愁那家伙不從鏡子里出來。只要他敢出來,阿帕基就有把握第一時間干倒他。
      接下來的發(fā)展堪稱魔幻,即便是事先有了提防,阿帕基的半個身體仍被關(guān)在鏡子里,這種不協(xié)調(diào)感幾乎達(dá)到了頂峰。他果斷切斷了一只手腕,把鑰匙送到了喬魯諾那里。阿帕基半跪在地上用言語拖延時間,同時在心里做著無用的祈求,他希望喬魯諾這家伙能懂人眼色一點(diǎn),拿到鑰匙了就快滾回去交任務(wù)。
      然后他就因為失血過多昏了過去。
      這真的很操/蛋。
      醒過來的時候他人已經(jīng)在車上了,布加拉提用拉鏈把他斷掉的手腕重新裝了回去,阿帕基注意到他的神情并不驚訝,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件事一樣。包括納蘭迦那個臭小孩扔鑰匙,阿帕基讓他用遞的非不聽,愣是要扔過來讓他接,旁邊的布加拉提單手接住了那把鑰匙,親自放到他手里。
      “聽著,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大概會十分荒誕……”布加拉提開口,“但它確實(shí)是真的!
      從布加拉提給出的情報來看,他們接下來的這段路程還會遇到五個敵人,每一位都很棘手,而且他們都是暗殺組的成員。按這份郵件所說,他們的目的應(yīng)當(dāng)是一致的,可暗殺組的成員野心要更大,他們不僅想推翻老板的統(tǒng)治,還想吞下「麻藥」這一條路。如果納蘭迦還沒經(jīng)歷街道戰(zhàn),那似乎他們還有聯(lián)手的可能。
      “他說的情報基本都對上了,包括米斯達(dá)你和福葛的談話內(nèi)容!
      米斯達(dá)大驚,“真的假的?!”
      見他似乎不信,布加拉提緩緩念出幾句出自米斯達(dá)本人之口的臺詞。
      “——啊啊啊我知道了。∥倚帕!我真的信了。 北还_處刑這種事就算了吧!
      特里休鄙夷地看了米斯達(dá)一眼,默默往右邊移了兩個位置。
      車廂里響起米斯達(dá)慌亂的辯解和特里休的冷哼,氣氛一時間變得歡快起來,布加拉提在前面捧著筆記本松了口氣,“就是這樣,接下來的路途會變得非常危險,不想?yún)⑴c進(jìn)來的……可以在列車站同我們分開行動。”
      “你在說什么啊,布加拉提!”納蘭迦撲到他的靠椅背后,“這些危險可嚇不倒我!”
      “都已經(jīng)走到這里了,怎么可能會放棄?”米斯達(dá)也趴在后面的座椅靠背上往前看,他搖了搖手/槍,漂亮的紫色左輪咔噠一聲轉(zhuǎn)了一圈,“這里除了……以外,沒有人會害怕危險吧。”
      喬魯諾開著車應(yīng)了聲,即便后面發(fā)生了這樣大的狀況,他握著方向盤的手仍是穩(wěn)得很,車身沒有傾斜過哪怕一次。阿帕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已經(jīng)告訴了他答案。
      ……是嗎。
      布加拉提想說些什么,想起郵件上給出的「不要再瞎jb立flag了你這好心的臭男人!」提醒,雖然不知道flag是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識地閉上了嘴。

      “那么就出發(fā)吧。”

      雖說有了情報,列車一戰(zhàn)還是打得有些吃力。為了不波及群眾,這次變成了他們出來狩獵,在二人踏上列車沒多久,米斯達(dá)和布加拉提在列車頂上進(jìn)行了暗殺。雖說列車因為忽然出現(xiàn)了尸體而有了些許延誤,但總歸是一路安穩(wěn)地開到了目的地。
      老板的郵件來的很快,米斯達(dá)買了些快餐給烏龜里的眾人填肚子,他給替/身們投食完畢后跟匆匆喬魯諾兵分兩路離開了。
      “這真麻煩!奔{蘭迦說,“我們?yōu)槭裁床荒苤苯尤ゼ{骨堂呢?”
      “因為會被發(fā)現(xiàn),在老板察覺前我們不能有任何行動上的閃失!备8鸢汛_得飛快,上面的喬魯諾和米斯達(dá)是誘餌,他們打算給那兩個敵人來一個前后夾擊。船尾呲地噴出好大一片水花,納蘭迦被晃得前仰后倒,他簡直要懷疑福葛有個在夏威夷教他開船的爸爸。
      烏龜里的是阿帕基和布加拉提,特里休裹著張?zhí)鹤涌s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給你發(fā)郵件的人是柯林嗎?柯林·貝塔。”阿帕基問道。
      “我不知道,”布加拉提搖頭,“除了我們的事情以外,關(guān)于他的事,什么也沒有告訴我。”
      起初布加拉提收到這封郵件的時候,他還以為是誰發(fā)來的詐騙郵件,畢竟在這個網(wǎng)絡(luò)剛有起色的年代,打著預(yù)言幌子來騙錢的家伙多如牛毛。而這人像是看透了他的想法,在正文就說明了他的來意以及一些關(guān)于小隊成員的基本資料,還有即將會發(fā)生的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看過了成員的部分,都是些隨處問問就能知道的信息,于是便沒怎么放在心上地刪掉了郵件,可在前往餐廳時腦中卻不自覺想起那些預(yù)言來。
      “然后那些事就發(fā)生了對嗎?”阿帕基苦笑著開了罐啤酒,“我剛遇到的她的時候也是這樣的!
      “也?你們認(rèn)識很久了?”
      布加拉提慢了半拍才反應(yīng)過來,語氣還有些遲疑,“……她是個女孩兒?”
      “對!
      阿帕基把記憶里那點(diǎn)事挑挑揀揀給布加拉提說了,顯然,他說的話比布加拉提收到的郵件還要荒誕,畢竟不是哪個人都能接受自己的身體里多出另一個人的。見他毫不在意地細(xì)數(shù)二人的過往,布加拉提沒忍心打斷他,而在說到柯林出現(xiàn)的時間逐漸變短,布加拉提猜測道。
      “照你這么說,那她大概是有實(shí)體的。而這個時候的靈魂不能夠離體太久,否則肉身會損壞!
      “我也這么認(rèn)為。”阿帕基點(diǎn)了點(diǎn)頭,身體往后靠,雙眼微闔,“等任務(wù)結(jié)……”
      “停下,阿帕基。立flag是個很不好的行為。”
      阿帕基:……?

      一干人抵達(dá)納骨堂的時候,天色微亮。
      在來的路上,納蘭迦正為任務(wù)即將結(jié)束而感到高興,他拉著米斯達(dá)討論之后要到威尼斯的哪家飯店去飽餐一頓。福葛撐著下巴看他,讓納蘭迦回去之后必須要把那本沒寫完的習(xí)題冊做完,先前做錯的題他會再講一遍。
      “饒了我吧……”納蘭迦抱頭哀嚎,“為什么要提這么掃興的事情啊?”
      “是你自己說要把小學(xué)念完所以才叫福葛教你的吧,要好好學(xué)習(xí)啊!泵姿惯_(dá)哥倆好湊過去勾著他的肩。
      “話是這么說啦……”
      可是,任務(wù)結(jié)束后不應(yīng)該高興慶祝才是嗎?才要放松就發(fā)現(xiàn)前面還有習(xí)題怪獸什么的,簡直比在瑪格麗特披薩里加菠蘿還要讓人難受!
      “老板來郵件了!
      上面的內(nèi)容跟柯林提供的情報一字不差,布加拉提心中的最后一絲僥幸也湮滅了。
      他離開船只,面色有些沉重。
      “我接下來,要說一些事,你們千萬別害怕。”
      納蘭迦點(diǎn)頭,“我們是秧歌,我們不會怕!
      布加拉提便將自己收到了郵件,老板將要做的惡事跟自己即將背叛的事都說了出來。他成功收獲了除了阿帕基以外,所有人詫異的目光。
      “布加拉提你瘋了!”納蘭迦喊了出來。
      福葛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分明寫著震驚二字。
      誰也沒有想到布加拉提會在這個時候說出這種話來。
      私底下提前跟布加拉提聊過的阿帕基倒是沒露出太多表情來,不如說他早就在先前的談話中猜到了幾分。毫不猶豫的,他率先踏上了臺階,與布加拉提并肩而立。
      那番話他在二人坦白之時就告知了他,自己的真實(shí)想法。
      阿帕基愿意追隨布加拉提。

      接下來的發(fā)展跟郵件上沒有太大的出入,福葛和納蘭迦站在船上,福葛低著頭,什么話也沒說。納蘭迦滿臉的驚慌失措,他望著岸上的布加拉提,企圖從他臉上看出點(diǎn)什么來。
      “不要勉強(qiáng)自己,納蘭迦!辈技永嵴f,“這將會是場艱難的戰(zhàn)斗!
      “雖然艱難,但我們會贏!彼@么說著,將烏龜交到了福葛手里,“特里休就拜托你們了!
      “是的,布加拉提先生。”
      岸邊停下了另一艘大一些的船只,上面走下來幾個身形魁梧的男人。為首的光頭男腰板挺直,后腰插著一把手/槍,往前走幾步向布加拉提示意。
      “你們一定會贏!
      光頭男說明了來意,他們是受柯林雇傭的邊境雇傭兵。雖說每個人都在刀尖上舔過血,但是暗殺秧歌老板的任務(wù)他們還是第一次接到,而這六個人里面有兩人是替身使者,一人是防御,一人則是傳送。說是傳送,其實(shí)只是類似于憂郁藍(lán)調(diào)的「倒帶」,能將他暫時標(biāo)記過的人「倒帶」回走過的位置。
      阿帕基因為替身的關(guān)系,自愿留在了船上。那些雇傭兵給了他一把槍防身,還有一把三菱軍刺。
      “這玩意你照準(zhǔn)了捅,血止不住的!
      光頭男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見阿帕基不理解為什么會給他特地留武器,光頭男跟同伴對視一眼,嘿嘿笑了兩聲,沒什么顧忌說了。
      “畢竟是上頭特地交代過的人嘛,赤手空拳的老危險了!
      “……”

      看著布加拉提他們走進(jìn)了納骨堂,阿帕基這才靠著船坐下?粗鴤z小孩還站在原地糾結(jié),他屈起手指敲了敲木板,發(fā)出點(diǎn)聲響讓他倆回神。
      “下不定決心就不想了,費(fèi)腦!卑⑴粱久,“你倆還是想想回那不勒斯之后上什么課比較好。”
      “…………你也瘋了?”這個時候還開玩笑。
      “我說真的,你考慮一下教納蘭迦到考研!卑⑴粱鰪难澊鲆话鼰,表情有些惆悵。
      畢竟這事關(guān)他的終身大事。
      “我看你是真的瘋了。納蘭迦怎么可能考研?他連二位數(shù)的乘法都做不對!”福葛說。
      納蘭迦:“喂!”
      他還在旁邊呢,這兩個人怎么這么口無遮攔?一點(diǎn)都不顧及他這個當(dāng)事人的感受!
      “好歹也要想想想我的感受吧。你要知道,讓他上小學(xué)都已經(jīng)很困難了,”福葛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他看起來想給面前坐著說話不腰疼的阿帕基來上一拳,“考研?不如我自己去比較快!
      “福葛你太過分了!”納蘭迦難以置信,平時說他是低能兒也就算了,居然還在學(xué)習(xí)這方面打擊他?
      這個人到底懂不懂什么叫委婉!
      “我說的不是實(shí)話?”
      福葛看了他一眼,很是疲憊地蹲了下來。聽他這么說,納蘭迦更是氣急了,站在他面前又跳又罵,惹得整條船只蕩來蕩去。誰知阿帕基不但沒幫他,還呵斥他要跳到練舞室去跳,給納蘭迦吼得一激靈。
      “連阿帕基你也這樣!”
      納蘭迦心頭一委屈,正想從船里跳到岸上,一轉(zhuǎn)眼卻坐上了電梯。

      福葛看見他的身影消失,自己又兩只腳踩在了臺階上,一時間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這回信了?”
      “……嗯!备8鹫f。
      任誰發(fā)現(xiàn)自己突然瞬移都會慌那么一下的,特別是還跟某人的預(yù)言重合上了,不管是石墩的貓還是船偏移岸邊的幅度,都符合10秒內(nèi)發(fā)生的事。
      可他還是不太能理解,為什么這群人能為了一個認(rèn)識不到一天的女孩豁出性命。甚至連那封郵件背后的家伙也要為這個從沒接觸過的女孩使用如此強(qiáng)大的替身能力,從那幾個雇傭兵來看,她的出身大概也不俗,不是每個人都有這么大的財力來雇傭這些為財賣命的家伙的。
      一個陌生人而已,從她嘴里說出來的話真的值得這么多人信任嗎?
      布加拉提也就算了,這個人實(shí)在是過于好心。
      ……可是為什么連阿帕基也?
      “因為我信她,僅此而已。”
      阿帕基抖了抖煙灰。

      布加拉提他們下來的時候,阿帕基跟福葛已經(jīng)經(jīng)歷了三四個「時間跳躍」,阿帕基煙盒里的煙少了起碼一半。見他們出來,福葛猛地站起身往后看,察覺納蘭迦還能蹦蹦跳跳的,他登時舒了一口氣。自家小組的人一個不少,除了衣服上的灰塵和血跡以外,基本都沒缺胳膊斷腿。
      倒是雇傭兵那只小隊只剩三人了,打頭的光頭男臉色灰敗,身上扛了一具尸體。他的同伴和米斯達(dá)各扛了一具。布加拉提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因為在最終殺死老板的時刻,光頭男其中的一個同伴拼著最后一口氣砍掉了他的頭,這個行為無疑是用自己的命換來了其他人的。
      “我們的任務(wù)結(jié)束了,”光頭男努力咧開嘴想笑,這個表情讓他做得像是在哭,“這狗屎任務(wù)的結(jié)局我們早就猜到了,幾個兄弟都是打著撈完這筆就不干的算盤來的!
      “還是死了仨,真幾把操蛋!
      布加拉提沒有說話,他只拍了拍光頭男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邊的幾人在聯(lián)系殯儀館,來把這邊的幾具尸體打包運(yùn)走的事,這邊的阿帕基卻無端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看來已經(jīng)告一段落了啊!焙鋈怀霈F(xiàn)的柯林借著阿帕基的眼睛將現(xiàn)況盡收眼底,“是時候了!
      “什么?”阿帕基下意識問。
      “還有的一些叮囑,我都發(fā)到布加拉提的郵箱里了!彼龥]有搭理阿帕基,而是自顧自地說著?铝值穆曇袈犉饋碛袣鉄o力的,像是握在手里卻從指縫滑落的沙,稍稍松開一些就洋洋灑灑全都飄落了去。
      阿帕基有點(diǎn)想說她這像是在交代遺言。

      “Morituri te salutant (將要死亡的人們向你致敬)!
      “Leone。”

      ☆

      在處理完熱情的所有事務(wù)后,阿帕基跟喬魯諾告假,迫不及待買了前往西西里的船票。批假時,布加拉提看著他略顯焦急的臉,似乎是想說些什么。米斯達(dá)說他的表情像是個擔(dān)心兒子與相識多年的網(wǎng)友見面,而且立馬就會被騙財騙色的老母親。
      然后布加拉提用拉鏈拉上了他的嘴。
      “阿帕基,你大可不必那么著急……”
      “可我擔(dān)心她!辈技永狍@訝于他如此直白,“我想弄清楚她所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帕基坐在靠窗的位置,在腦海中想著與她的第一次見面要說些什么。盡管他們在一起相處了許多年,可他仍無法控制那股雀躍的心思。
      阿帕基去了柯林的故居。
      那是位于郊外的一座安靜的小洋房,共兩層。從解開的謎題中,阿帕基知道里面住著兩個女傭,深得柯林的信任,也負(fù)責(zé)照顧她平時的起居。
      開門的是個上了年紀(jì)的婦人,她穿著黑裙子,頭戴黑紗。見來訪的是個年輕的男人,她的神情悲切,向阿帕基致意后,側(cè)身請他進(jìn)了屋子。屋內(nèi)所有的家具都被蓋上了白布,里面還有一個年輕一些的女人在整理,她手里抱著一些樸素的衣物,材質(zhì)看起來只能算中上。
      “那是貝塔小姐的衣服!
      “什么意思?”阿帕基攥緊手里的花,盛開的向日葵垂下了頭,“她怎么了?”
      婦人用手絹擦去眼角的淚水,緩緩而又沉重地?fù)u了搖頭。
      “您是阿帕基先生吧,小姐的閨房在二樓左手邊第二間。您去了就知道了。”
      “……”
      女傭沒有跟上來,或許是想給阿帕基留下私人空間,亦或是她們還有工作要做。
      阿帕基站在柯林的房門外,輕輕扣響了門板,明知道里面沒有人在,他還是這么做了。
      跟樓下一樣,這間房間里的家具也都被蓋上白布。阿帕基踏進(jìn)來的腳步不自覺放輕,他下意識觀察起了這間有她生活痕跡的房間,按照謎題上的提示,他拉下蓋在書桌上的白布,桌上擺著一本有著斑駁痕跡的薄本子。
      阿帕基叫出替身,將時間調(diào)整到合適的時間,憂郁藍(lán)調(diào)逐漸變成了一個小女孩的模樣。她翻開薄本子,做出了握筆的動作。阿帕基往她手里放了根筆,然后進(jìn)行
      「倒帶」。

      「真令人驚訝,我居然回到了我八歲的時候。初到本家,印上烙印,一切都還沒有發(fā)生。我不知道這里有沒有他們的存在,但總歸是要試一試去找的。
      貝塔家族任務(wù)一向枯燥,雖說我早已將這份能力練得爐火純青,可我必須要把能力儲存起來,做最重要的事情。把身體中的容器一分為二,一半用作任務(wù),一半用作儲存。即便身體負(fù)擔(dān)會變大,這也無所謂,這是我應(yīng)當(dāng)承擔(dān)的。
      不管是情報還是計劃,我都應(yīng)該行動起來去好好調(diào)查一番了。
      不做詳細(xì)到一絲誤差都沒有的計劃,是無法打敗那個男人的。
      如果本家不是只有我一個獨(dú)女,我想我能把事情處理得更輕松一點(diǎn)!

      「大概是我的靈魂和這幅軀殼始終無法磨合,入睡時我的靈魂總會進(jìn)入到其他人的身體里,但大多數(shù)待上一小會兒都會被擠出來。直到……我進(jìn)到了一個叫雷歐·阿帕基的小孩兒的身體里。我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那種待上一段時間就會被擠出來的情況,而是安穩(wěn)地待上了一整天。
      能再次見到他這件事使我感到開心,我跟他開起了玩笑,為了讓他證明自己是阿帕基,我小小地刁難了他一下。這個小蠢蛋居然把賀卡和小汗巾都拿了出來,還有他那些朋友送他的、寫有名字的禮物,在地上擺滿了一排。我能聽出來他從一開始的拘束,到后來的真心分享。
      他問我,他以后有成為很棒的警察嗎。
      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事的我,根本無法對著仍對這個職業(yè)滿懷希望的他開口。哪怕我擁有著這份力量,我能夠扭轉(zhuǎn)將來的局面,可這些是得用在刀刃上的。
      我不能對他使用。」

      「阿帕基長大了。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什么,開始拒絕我給他的預(yù)言,有時候還要反其道而行。說實(shí)話,他這個時候的樣子簡直像個叛逆的小混球,脾氣變得又臭又爛,還總是不耐煩。大概是放棄了溝通這項機(jī)能,他嘴上說著不愿意,實(shí)際上早就用行動說出了他的答案。
      他是個鋒芒初露的好孩子。
      如果能好好吃蔬菜就更好了。
      本家的任務(wù)變多了,為了不使儲存的力量泄漏,我縮短了去往阿帕基那邊的時間。我的情報收集的還不夠多,真正有能力的替身使者也不會相信一個十幾歲,還沒有什么實(shí)權(quán)的小屁孩。說到底,還是我所擁有的東西太少,達(dá)不到引他人垂涎的資格!

      憂郁藍(lán)調(diào)記錄下了柯林長達(dá)十年的日記,也記錄了她這十多年來的樣貌變化和她平時的日;顒樱⑴粱杏X自己仿佛陪伴她一起經(jīng)歷了童年。
      也算是彌補(bǔ)了自己從未見過她容貌的遺憾吧。
      心急她留下的訊息,阿帕基把「倒帶」的速度調(diào)整到了二十倍,即便如此,也花費(fèi)了將近一天的時間才接近尾聲。那本薄本子也被寫滿了或長或短的一些字跡,最后竟是剛好寫完一本。
      ……因為她之后的記錄全都變成了口述。
      黑發(fā)女性的雙眼覆上了繃帶,面色蒼白。
      「那個噩夢一直困擾著我,不管服用多少安神劑都沒有用。事到如今,睡眠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十分奢侈的東西了,光明也是。
      我已經(jīng)無數(shù)次夢見我們的失敗,他們死去的光景不斷在我的夢境里出現(xiàn),我早就明白的,這就是反叛者的下場,無人幸免。這些東西給了我當(dāng)頭一棒,它們像是在冷冰冰地提醒我,我不該繼續(xù)這么安穩(wěn)下去,動作再快些!最好是趕在他們執(zhí)行前就做到!不然是該要了我的命的!
      ——這也許就是我的報應(yīng),是我一生都該背負(fù)的罪。」

      「我在一份古籍中找到了我想要的信息,我會去實(shí)踐的。」

      此時的柯林已經(jīng)變得十分虛弱,她平躺在蓋有白布的床上,胸腔的起伏近乎瞧不出來。白布和她的臉,阿帕基已經(jīng)搞不清楚哪個要更白一些了。
      「我知道你在看,阿帕基。」她說。
      「請原諒我的自私,已經(jīng)到最后了,我只是不想一個人承擔(dān)這些東西……我實(shí)在是太累了,同伴的死亡奪走了我為數(shù)不多的理智。能在理智接近閾值之時遇見你,大概是用盡了我剩下的好運(yùn)氣!箍铝止雌鸫浇,她的嘴唇干涸得裂開,這么一個小動作竟?fàn)康盟鼈儽懒验_流出血液,「一換七的買賣,確實(shí)是不虧的!
      話音才落,她裸/露的手腕上刻印著復(fù)雜的咒文,如同忽然有了生命般自手臂蜿蜒而上,直到覆蓋了她整張臉。然后它們開始往她的皮肉里鉆,并不斷擠壓進(jìn)去。蒼白的肌膚發(fā)出聲聲哀嘆,更多的血液和咒文融合到了一起,床上的人被血液浸泡得面目全非,這個場景看起來像是什么不得了的限制級恐怖片。
      他不忍心讓這樣的酷刑再持續(xù)下去,于是咬著牙要停止「倒帶」。
      「如果能回來的話!
      那聲音細(xì)若蚊吟,聽起來像是得了解脫。
      「我答應(yīng)了!

      “……”
      阿帕基嘴里泛苦,堪比單干了一大杯Espresso。
      柯林并非是「未來」的人,她分明是從「過去」回到了現(xiàn)在。
      而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他跟她是真正并肩的同伴,他們一起踏上了那條船,然后……他替她死在了撒丁島。而她則替他前進(jìn),并在羅馬斗獸場目睹了一場相當(dāng)失敗的反叛行動,然后所有人都死在了那里。
      「這是不一樣的!
      這么說來,他確實(shí)不是他。

      婦人給要離開的阿帕基拿了一只紫色的鳶尾,緞帶上印著星星。
      “她喜歡這個!
      阿帕基出門時外邊飄起了小雨,他無端想起柯林的調(diào)笑,大概所有的苦情劇都需要雨水的襯托。
      柯林的墓就在不遠(yuǎn)處的公墓內(nèi),按她本人的意愿,安置在了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里,那兒瞧起來孤零零的。他上前將那朵鳶尾放到她的墓前,雨水打濕了他的發(fā)尾,它們胡亂貼在他的脖子和臉上。于是他這會兒便又想念起了以前她夸過的寸頭,或許這么做會比較方便。他還想念起跟她一起偷喝父親的酒,辣得他喉嚨像火燒,梗得眼淚都要下來。
      “嘿,你在哭嗎?”
      頭頂雨水落下的觸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黑色的雨傘。
      阿帕基若有所感地轉(zhuǎn)過頭。
      戴著面具的黑發(fā)女性把傘往他的方向傾斜,他看見她費(fèi)力地踮起腳,腳腕卻止不住顫抖。
      “……不,”他說道。
      阿帕基握上那只持著傘柄的手,伸臂環(huán)住了她的腰。
      “那是落到我臉上的雨水,女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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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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