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叫出水琴，英雄名比較俗也比較直白，叫水神。
　　如名所示，水特性就是我的能力。
　　在我哥嫂剛去世時，我一度想繼承他們的英雄名沃特豪斯，以此來追擊兇手，或者說誘惑兇手上門。但最終我還是沒這么做，因為我害怕看到沃汰——我小侄子的絕望神情。

　　仿佛這個世界再也沒有光亮的……表情。

　　02.

　　很長一段時間里，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對沃汰。
　　恰逢敵襲事件增加、眾英雄都忙碌到腳不沾地的時期，因為擔心潛逃的兇手會找上來，事務所給我放了假。社長還特地叮囑我，沒事不要出去瞎晃悠。
　　在他們眼里，英雄夫妻都沒辦法對付的兇手，我這樣一個女人更對付不了。
　　誰說的。

　　我回到家，對著餐桌上一點都沒少的早餐吐出一口氣。

　　03.

　　剛開始，沃汰和我很少交流。
　　他大部分時間都靜靜地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抱著膝一言不發(fā)。我剛休假那段時間，每天都試著和他說話，得到的回應非常少。
　　久而久之，我不再試圖和他交流。

　　只是在半夜時分、沃汰以為我睡著后在房間內壓抑地哭泣時，默默坐在他的房門口。
　　這舉動很傻而且很戲劇，但沒人知道有什么關系？

　　04.

　　我沒想到，和pussycats以及雄英合宿了一周回來的沃汰，開始和我交流了。
　　他再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姑姑，你能教我控制能力嗎？”
　　我當時眼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我有多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05.

　　我知道了沃汰在合宿期間發(fā)生的事情。
　　高一那群英雄科的學生竟然又遭遇到了襲擊。這事還是我從相澤開新聞發(fā)布會的時候看到的，在那期間沃汰一個字都沒跟我提。
　　我問他為什么不告訴我，沃汰的回答卻是：“因為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被噎了一下，說：“但你也要告訴姑姑啊�！�
　　正在試圖在手心上制造一個小型水龍卷的沃汰頭也不回道：“可是就算告訴姑姑，姑姑也已經做不了什么，不是嗎？”

　　……這小鬼，還想不想學怎么控制你的能力了！

　　06.

　　雄英校長和我事務所的社長一起找上門來了。
　　還帶來了一份合同，我翻了下，這是一份去雄英教書的合同。

　　“為什么？”我有點不解。
　　“敵營正在招兵買馬，我不能確定他們什么時候會再次發(fā)動攻擊�！毙ｉL說，“我看過你的資料，你這幾年英雄履歷很豐富，而且對控制力的訓練很有自己的一套方法�！�
　　“實際上不到一年�！蔽艺f，“我去年九月份才從學校畢業(yè)�！�

　　我頓了一下：“所以你希望我教會他們控制？但我之前看運動季，他們大部分人的控制力都挺不錯。我想并不需要我專門去教，相澤前輩應該就能搞定。”
　　校長沒有說話，他就是靜靜地看著我。

　　看著我干嘛，不去就是不去。

　　07.

　　“之前殺害沃特豪斯的兇手肯定會再次現身�！�
　　“他們沒有殺到綠谷同學和爆豪同學，肯定會發(fā)動第四次襲擊。”
　　“這段期間可以讓沃汰一起到雄英�！�
　　“工資加你三倍�！�

　　“成交�！�

　　08.

　　我正式成了雄英的老師。
　　相澤前輩帶著我、我?guī)е痔透咭籄班的學生會了個面。然后在所有學生中，我一眼找到綠谷出久，一個之前救過沃汰、有著綠色頭發(fā)的小男孩兒。
　　綠色頭發(fā)？這形容有點糟糕。

　　然后我就看到了他。
　　半邊白發(fā)半邊紅發(fā)，和小時候幾乎沒兩樣，只除了左半邊臉上那仿佛被燙出的痕跡。
　　我看著他，他也正注視著我。

　　09.

　　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因為不清楚他還記不記得我。
　　畢竟我瞞著他爸爸、偷偷帶著他一起玩的時候，這小鬼還非常小。
　　不過我也不大，頂多比他大了個……

　　七歲？應該有。
　　……這件事還是爛在肚子里吧。

　　10.

　　再也沒有一刻，我慶幸自己長了張娃娃臉。

　　11.

　　出乎意料又意料之中，轟焦凍還記得我。
　　那個時候我正坐在辦公室，拿著筆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思索著怎么幫學生們更好訓練他們的控制力。不過其實目前也不用太煩惱，反正他們也沒有什么控制力可言。

　　轟焦凍敲門走了進來，懷里抱了一堆作業(yè)。
　　“出云老師�！彼哌^來就喊。

　　“嗯，轟同學�！蔽姨痤^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下去。
　　兩秒后，我又抬起頭望向他：“有事嗎？”
　　轟焦凍同學稍稍抿唇，他垂著頭，異色瞳孔一錯不錯地盯著我。

　　這個表情……
　　我突然彎起眉。

　　“臭小子，我現在可是你老師，不準這么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12.

　　轟焦凍愣了一下，隨即表情以肉眼可見地柔和下來。
　　“我還以為……”他頓住，“我認錯人了，姐姐�！�

　　久違的稱呼再從他口中溜出，少了很多孩童時期的稚嫩，多了份青春時期變聲時的低沉。平心而論，轟的聲音挺好聽的。
　　“我沒想到你還記得我。”我吐出一口氣，隨即讓他拖張椅子過來坐。

　　轟沒有遲疑，直接將我隔壁相澤前輩的椅子拉了過來。
　　坐下后，我有些感慨：“你都這么大了�！�
　　轟低低嗯了一聲，開口：“姐姐沒變�！�

　　我愣了下，笑出一朵花兒。
　　真會說話！小子！我決定著重訓練你！

　　13.

　　我沒有和轟過多的憶往昔。
　　在他準備離開辦公室的時候，我想起一件事：“轟啊，以后在學校還是喊我老師。畢竟姐姐什么的有點不太正式，你明白的�！�
　　轟焦凍停了下，乖乖點頭：“好。”

　　我對他笑了笑，也滿意地點頭。

　　14.

　　控制力的訓練提上日常。
　　采取的是一對一的方式。

　　我如同我?guī)滋烨罢f的那樣，著重關注轟焦凍。

　　這家伙的情況比我想象中得要糟糕——大開大合暫且不說，明明火能力應該比冰能力更活，但在運用過程中，火能力幾乎只起到防御作用。
　　而且身體上附著冰渣之后，攻擊速度和防御速度都在穩(wěn)定下降。

　　除了那幾乎包圍自身的冰山，滿身漏洞。

　　15.

　　我有些失望，并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水柱將被冰山包圍在中間的轟焦凍送上了天。

　　16.

　　說真的，轟焦凍下來后的表情，挺萌的。
　　嗯？我說挺萌的？
　　不，應該是挺懵的……
　　但他沒有對我將他沖上天的行為報以其他激烈的情緒，當然在我記憶中他小時候也是這樣表情淡淡的。如果非要說什么時候有表情，大概就是使用能力時迸發(fā)出來的熱情與決心。

　　17.

　　非常耀眼。
　　耀眼到我差點移不開視線。

　　18.

　　……我是不是說了什么糟糕的東西？

　　19.

　　不管怎樣，在繼轟焦凍被我送上天，爆豪勝己也被我一水柱沖了上去。
　　即使爆豪這家伙極力避免這件事，我也能從他的動作中看出來他不想被沖上去，但很可惜，我現在還沒有找到哪個人，能在我想把他送上去的時候成功避開的。
　　水柱分大分小，分多分少。
　　小的不行上大的，少的不行上多的。
　　畢竟我不是相澤前輩，明明能力是最強的消除卻患有干眼癥。

　　20.

　　我的水，很——強——：）

　　21.

　　訓練還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控制力最好的毫無疑問是綠谷，畢竟我聽說這家伙很久之前就已經學會將能力集中在一個點上爆發(fā)，只是這樣做的后果往往是斷胳膊少腿。
　　至于轟，現在倒是能冰火兩種能力同時使用，但那涉及范圍和不穩(wěn)定程度……
　　真的，我倒是想把人壓到海邊去稀釋海水里的鹽分，但相澤前輩說我這樣做太欲速則不達，而且這種精細工作也不是英雄會做的。
　　說是這樣說，相澤前輩請你不要轉頭就打電話去跟校長申請海邊特訓好嗎。

　　22.

　　事實證明海邊特訓是假的，來玩才是真的。
　　相澤前輩我打從心底鄙視你。
　　不過誰不喜歡看肌肉呢，更何況是年輕□□的肌——

　　23.

　　我抬眼，對著站在我面前的年輕□□，不對，轟焦凍歪頭：“怎么了？”
　　轟焦凍沒說話，只是抿了抿唇，隨即在我旁邊坐下。
　　年輕的□□——好吧，轟焦凍的少年氣息……算了，年輕的□□帶著僅在這個年齡獨有的少年氣息沖了過來，我有些愕然，后知后覺意識到，轟焦凍坐下的位置離我有多近。

　　24.

　　怎么了這是？
　　撒嬌嗎？
　　為啥？

　　25.

　　“想和我說什么嗎？”山不就我就，盤腿，弓背，撐著下巴，我偏頭問道。
　　轟焦凍也盤著腿，一股相當的熱度從我們倆輕觸的膝蓋上傳來。我微微垂眼，秉承著“我是老師他是學生我是姐姐他是弟弟”的道德防線，演技派十足地將腿從盤起變成曲起，然后雙手抱腿繼續(xù)問：“不跟同學們出去玩？”
　　相澤老師弄了個超能力排球大賽，現在場地上各種鬼神亂舞（不是。
　　轟焦凍頓了頓，低聲說：“更想待在這里�！�
　　我品了一下，半提的心放了下去，還帶著一絲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的失落：“不行哦，這個度假……特訓的目的是讓你們訓練能力的。”

　　26.

　　什么，失落？
　　絕對沒有的事。
　　我才不這么喪心病狂呢�。�！

　　27.

　　“姐姐，你剛才說了度假�！�
　　“你聽錯了。還有，在外叫老師�！�
　　“可你之前說在學校叫老師�！�
　　“現在加多一條，在外也要叫老師。”
　　“我想叫姐姐�！�
　　“……”

　　28.

　　我再次認真品了品，還是沒從這一聲平白直述的語氣聽到絲毫“撩”的氣息。
　　好吧……

　　29.

　　出水琴你這家伙不要再亂想了！
　　你可是比轟焦凍大八歲啊��！
　　整整八歲、八歲啊�。�！
　　嫩牛不吃老草的！�。�！
　　你清醒點�。。。。　�

　　30.

　　我清醒了。
　　于是很坦然地一點頭：“行吧，那你叫姐姐�！�
　　然后轟焦凍就露出了被我噎住的表情，而且看起來還有些苦惱和疑惑？
　　干嘛干嘛，我都依你了你還一臉不滿意的樣子，欠揍嗎小子？！

　　31.

　　晚上大家休息的時候，相澤前輩和我還在旅館大廳瞎聊學生們今天的狀態(tài)。
　　相澤前輩覺得這段期間大家普遍都有進步，我說看不出來這些小子姑娘這么有料；
　　相澤前輩認為這段期間大家的進步少不了有我的功勞，我說誒轟焦凍這小子是不是最近吃錯藥了總往我身上湊；
　　相澤前輩說：“你能不能好好聽人說話�！�
　　我說：“能啊。我發(fā)現我好像喪心病狂地喜歡上小我八歲的男生了�！�
　　相澤前輩：“……………………晚安�！�
　　我：“前輩！！前輩你別這樣�。『么跷覀冊浺苍谕粋�事務所同進退的關系�。。�！”

　　32.

　　最后，我就“難得相澤前輩肯說長句子卻屢次被我打斷”而跪地道歉，才制止相澤前輩丟下我在大廳的想法。
　　但他對我提出的“我好像喜歡上小我八歲的男生”的難題，在沉默將近十分鐘后，非常干脆利落地站起轉身就走。
　　徒留我一個人坐在大廳，看著悄無聲息出現在我身后的轟焦凍，風中凌亂。

　　33.

　　神啊，他應該沒聽到吧？？？
　　這表情應該不像聽到的表情！
　　什么表情？
　　對，就那張“對，睜開眼，看著我”的表情。
　　不知道沒關系，你只需要知道他眼里閃著星星�。�！

　　34.

　　之后？之后還能怎樣。
　　我拒絕了轟焦凍，以一種非常嚴肅的態(tài)度，告訴他你現在只是一時的迷�！碇罏槭裁次乙@么說！如果我知道這家伙竟然會記五年，在我邁進三十歲大關時，喝得一臉通紅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并二話不說用冰凍住我家大門和窗戶，大著舌頭說著：“迷、迷茫，個鬼！”并一把摁住我低頭就啃的話……
　　好吧，我仍不后悔我當初拒絕了他。

　　35.

　　“喂，轟，你什么時候喜歡我的？”
　　“……”
　　“干嘛不說話？這個時候你不應該答一句再次見到我開始嗎？”
　　“……不是。”
　　“什么？你竟然從小暗戀我？？”
　　“也不是。”
　　“……行吧，你別說了，笑什么笑！你敢說我就現在把你從這里沖下去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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