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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
永貞元年九月,革新失敗,貶邵州刺史。
閑靜少言不慕榮利卻性嗜酒。
身著白色長袍,長長的頭發(fā)被披散在寬厚的肩膀,腳下一雙白靴輕踏著充滿生機的泥土。一雙勾人的眼睛微微瞇起,嘴角向上揚起弧度,步伐穩(wěn)重地朝前方的酒館去。
“店家,上酒罷。”身上的長袍被輕微帶動,慵懶的嗓音在酒館里響起。
“先生來了,酒馬上到!钡曛饕宦曔汉龋阌幸晃幻铨g女子從簾后出來。
“先生怎么稱呼?”她眼波流轉(zhuǎn),如黃鶯般的聲音在他耳邊停留。
他笑了笑,溫暖眾生,歪頭似思考:“五柳先生罷!
她輕輕一笑“現(xiàn)竟有姓五之人,也甚是奇怪。罷了罷了,此乃女兒紅!
五柳先生只是看見眼前女子眉眼彎彎甚是好看,心也曾輕微動搖:“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芍藥!
“芍藥皆牡丹也!
“先生淵博!迸友凵癫▌,滿目創(chuàng)傷。
“何曾介意小女子一起陪喝?”
“不曾不曾!
若不是芍藥看出五柳先生眼中的疑惑又何曾想說起曾經(jīng)的故事?
當年,春末夏初的五月,芍藥開得正歡。
那時的花叢像是在天地間開出了一道通往不知去哪里的路,妖艷美麗,使人驚嘆不已。
“小姐,可否把腳抬起?”
她微頓了一下,抬起了腳。
“如此美好的景色,若是被踩壞了,這該如何得了。”
她低下頭,看見一位穿著白色長袍的男子。“是啊,這該如何得了。”她輕輕回答。只見男子站起來,笑了笑,仿佛眼里帶著滿滿的星辰。
此后,他們相聊甚歡。直至夕陽落下,黑幕降臨,天上的星星布滿了月亮的周邊。
“姑娘叫什么名字!
“芍藥!
男子的眼眸閃了閃,似乎帶了些不知名的情緒。他笑了笑,轉(zhuǎn)身欲走。
“公子,未曾告訴芍藥你的名字!
“還是不知道好!蹦凶恿粝乱粋清冷的背影,兩袖被風吹起,他輕撫了一下,快步離開。
萬萬沒有料到,當她回到家時,發(fā)現(xiàn)全家人暴死在庭院中。只是這一日,便發(fā)生此事。那一夜的芍藥開得十分燦爛,像是不眠不休的血液。那一夜,她家破人亡。
第二天的宛城里百姓紛紛議論,
“我就說此女是禍女!
“據(jù)說是宛城將軍所為!
“真是可憐!
“唉,看她以后一個人該如何生活咯”
“......”
人潮洶涌,黃土飛揚的道路上,她看到了,看到了昨日相聊甚歡的人,原來是將軍吶,身披鎧甲,高高在上,眼里沒有一點昨日的溫情。凌亂的馬蹄聲從她身邊經(jīng)過,晃晃悠悠掉下一張紙------
立即抄斬芍家。
“先生定覺得荒唐罷!鄙炙幱终辶艘槐啤
五柳先生搖搖頭,拿酒杯的手竟與她的手握在了一起。不知是酒喝多了的熱還是什么,終究還是冷淡了下來。
“此后我一人孤零零,就算知道了屠我家門之人是誰,也無心去報仇,這無非是歡喜在作怪。唉,若是再能見到曾經(jīng)的景象便好了!鄙炙幊p輕點頭,“先生請慢飲,小女子先告退了!
這一日也便是五月上旬,他踏著凌亂的步伐,發(fā)間微亂,額頭帶著些細珠!暗昙,芍藥呢,吾找芍藥姑娘!彼Z氣似有些著急。
“先生莫急,芍藥姑娘立馬出來罷!
“先生找小女子何事?”芍藥從簾后走出。
他牽起芍藥的手,眼睛里滿是欣喜,“吾帶你去看芍藥,跟吾走!
這時候的芍藥就像是當年的那樣,像是用千百萬人的鮮血染紅的,妖艷美麗。風輕輕吹過,一陣花香拂過臉龐。
“若是能一直如此便好!
像是在一個好天氣里傳來的一陣嘆息,輕輕悠悠,帶著無限的悲傷。
可是他們都不知道芍藥還有一個名稱,叫做----別離草。
只不過是過了一個月,就已經(jīng)是物是人非。
“店家,為何芍藥姑娘還是沒有出來見吾?”這是他第九十九次來問店家。這一次店家沒有說話,遞給了他一封用芍藥花粘好的信。
“先生,許久未見!北闶沁@一句就讓他想到她的淡淡一笑!翱上Р荒芘c先生看明年的芍藥了。芍藥能夠與先生相識是小女子的榮幸。多謝先生,芍藥此生的愿望已經(jīng)完成了,那天的花的確是美得不像話!奔幢闳绱,他也能夠知道芍藥寫信時的心情,也許是一種無比的釋然吧。“那時的宛城將軍或許也已經(jīng)猜想到芍藥是芍家唯一的孩子了才會放過罷了,不過芍藥還是很想見他一面,只要一面便好。世人皆愛牡丹,可牡丹只能愛一人,芍藥也只能愛一人。希望如同那日便好。愿先生一切安好。先生勿怪允芍藥在此胡言亂語!
他只是悠悠地拿起酒杯,舉頭喝下,任由酒流到頸喉。像從前那樣,踏著沉重的步伐,慢慢離開酒館。
“如此便好!
風中的一陣嘆息。
先生不知何許人也,亦不詳其姓字,宅邊有五柳樹,因以為號焉。
路上留下八個字,也不曾曉得是哪個寫下。
忘懷得失,以此自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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