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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自從前幾天沈安和鄰居張朝陽有過倒垃圾的一面之緣,這個人好像就自然而然的長在了沈安的生活里,沈安一邊看著張朝陽遠去的背影一邊怔愣的想。他手里機械的握著所謂順路送來的傘,豆大的雨點適時地撲簌簌掉下來,沈安連忙撐開傘著急忙慌跑進單位大門,只擔心這大雨來的太急,張朝陽可別淋了雨回去。倒是眼看著上了大巴,可是,萬一……絮絮叨叨想一堆有的沒的,到底到底,掐在手里張朝陽的電話號碼就是沒撥出去。算了,那么大人了,怎么都能照顧好自己吧?瞧,就是借口。
張朝陽一向大大咧咧嘻嘻哈哈沒個正經,可就是這么個人,連著幾天又看世界杯又上班的連軸轉,好容易碰上個大禮拜還能記著蹦起來給沈安送個傘。用他自己的話說,見沈安第一眼,就是對了的感覺!但是這話可不能明告訴了沈安,好在近水樓臺先得月么,可得徐徐圖之,不能把這樓臺月早早地嚇跑了。他迷迷糊糊聽著雨點拍打公交窗戶的聲音,心里想著沈安干干凈凈的小模樣兒,美滋滋兒的跟著公交車顛簸的頻率又補了一小覺兒……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張朝陽這個人就跟野草一樣在沈安的世界里深深根植瘋長起來了呢?忽而回想,好像也并不能記起什么標志性事件,只是突然有一天,一個笑嘻嘻的青年開始熱絡的打招呼,那笑容帶著溫度,不是清清淺淺的禮貌微笑,卻也不是夸張火熱的咧嘴大笑,溫溫熱熱的,好像化在心里細細流淌過來的溫柔,就像是已經見過千百萬遍,理所當然的溫暖。這人帶來的感覺太舒服,眼里時不時涌動著讓人不敢深究的感情,卻沒有絲毫侵略性。沈安從來不覺得自己是一個聰明人,但是這感覺總讓他無所適從,真的想去抓住點兒什么又總是差著點兒什么,索性任其發(fā)展,左右一時半刻也想不明白,就這樣可也挺好。
踩著晚飯點兒,張朝陽又假借單身狗一個人吃飯怪孤單的理由去隔壁沈安家蹭飯。其實張朝陽最拿手的就是做飯,但是,一來沈安臉皮薄,總不好意思虧欠別人,所以張朝陽自然做那個臉皮厚的,二來,大概誰也不知道,沈安做飯的時候,安安靜靜有條不紊專注認真時候的樣子多好看,好像一頓簡單的飯菜都傾注了極大地心意,包含了極大地意義,好像坐在那里的張朝陽是個極重要的人了。沈安吶,總是真誠得讓人移不開眼,第一眼看上去普普通通,仔細看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內在的光芒是這么耀眼而溫暖。沈安認真的做飯,張朝陽就那么認真的偷偷看著沈安不打擾,兩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互不干涉,倒是相得益彰。
“洗洗手,吃飯了!鄙虬捕松蟻碜詈笠粋湯,又回身拿了兩個碗,這才招呼張朝陽。張朝陽一邊嚷嚷著“好香”,一邊趕緊洗個手坐好了等著沈安收拾收拾一起吃飯。沈安一回身就忍不住笑了,張朝陽乖乖坐好眼神充滿期待的樣子,就像幼兒園等里著吃飯的孩子。每次每次,可不能讓這雙眼睛失望啊,沈安這樣想著,心情都變得輕快滿足起來。不大的餐桌,簡單的菜色,因為有了一份等待變得更加溫暖踏實。果然,還是兩個人一起吃飯更好吃。
吃完了飯,沈安被張朝陽強行安置在沙發(fā)里,還貼心的泡了杯茶給他握在手里。連天的雨,澆滅了本該屬于夏季的火熱,甚至有些微的涼。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仿佛就在自己家一樣嫻熟,沈安幾次想起身奪回主動權都以失敗告終……張朝陽美其名曰:來而不往非禮也,不能讓你一個人忙活啊,不然下次還怎么愉快的蹭飯。說著話呢就已經擼胳膊挽袖子刷起碗來。
沈安怔愣的看著廚房里性格毛躁,但是做事穩(wěn)當?shù)膹埑,一個個盤子認真的拿起放下,脫掉平日里的活潑,居然透出成熟穩(wěn)重的味道,寬厚的背,看著那么安心。
一時間,整個房間只剩下流水聲,杯盤發(fā)出的細碎碰撞聲,電視里電視購物主持人扯著嗓子喊998的聲音,還有沈安終于踏實的喝下一口茶咽下去的聲音。只有這最后一聲讓張朝陽登時松了一口氣,別看他主意正膽子大,但是終究還是怕的,越來越超過鄰居界限的關心,怕沈安察覺什么出來,但是有時候又怕沈安是個木魚腦袋什么也察覺不出來!昂魚”,張朝陽輕輕淺淺的呼出一口氣,這似嘆息似放松的些微聲響很快又被流水沖走,連一點兒痕跡也沒有留下。
也許這就是喜歡的感覺,想給對方最好的,可又怕突然給得太多,這喜歡來的太快太重而累壞了對方,所以只能自己揣著滿滿的心意,重重壓在心上,一點點緩緩地給他。屏著呼吸,深怕松了一口氣,所有的感情和秘密如洪水蔓延,排山倒海洶涌出去再收不回來。
可也是因著喜歡,人會變得細膩而柔韌,就算恨不得時時刻刻都見到他,心里千回百轉著那個人的一顰一笑,也能在見面的時候保持禮貌的距離,假裝成一個溫柔的好鄰居。很顯然,這種事沈安一直都做得比張朝陽好得多。
張朝陽收拾好廚房回過頭的時候,沈安還在捧著杯子老神入定狀。累了?聽到由遠及近的腳步聲,沈安回過神,還沒等張朝陽說話,沈安先打破沉默:“要不要看場電影再走?”咚咚……咚咚……極短的時間里,沈安和張朝陽的心臟仿佛都在超負荷高速運作,兩個人眼中一時間都閃著不同的復雜光芒,若火樹銀花在漆黑夜幕里炸裂,游移不定的試探,忐忑,不可置信,但當塵埃落定后都仿佛飛蛾撲火一樣狂熱。“求之不得。”盡管張朝陽仍然充滿了疑惑,但是卻堅定的說道;蛟S,他也不是對我毫無所覺?其實他也不知道在堅定什么,只是覺得,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莫名的悸動雀躍了很久,一直到兩個人并排坐好,電影開始,看著沈安眉眼彎彎眼里亮晶晶的光,才終于放下心來。
謝謝你的電影。
不必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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