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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在諸司
回一
“石像坍塌了!石像坍塌了!”
“是混沌!混沌要來了!混沌要來了!”
“神像…倒了……”(無主眾人)
伴隨著石像坍塌后的異象天狗食日,驚慌失措的喊叫聲四起彼伏,使人聞之色變。
“日有食之,亦孔之丑,彼月而微,此日而微,今此下民,亦孔之哀。此乃天兆也,大禍…大禍啊……”年近三旬的江湖算命術士,打眼兒一瞧,身著頗為破敗,不似智者,愚骨子掐算著手指低語呢喃著。
回二
隔日。
跨門而出,目所及之處,皆是朝拜神明祈求庇佑的人。
這一日,恰是農歷七月十五日的中元節(jié),本是鬼門大開民間祭祖之日,卻逢此異象。
“日又紛紛夢,神魂預吉兇,這位大娘,我看你印堂發(fā)黑,近日似有兇兆,可愿知否?”是昨日算命術士的同門師兄弟姓錢字宵,江湖道稱“愚爭子”,于一口稱大娘的悍婦拉拉扯扯的說著些甚。
這悍婦天生面目兇煞,語氣里也頗顯膽氣。原是屠夫胡沖之妻趙氏,是街里鄰里出了名的悍婦,剛進門還沒能生下個娃娃,臘月隆冬里頭原想多囤點年貨的胡沖外出打獵卻再也沒能回來,有人傳趙氏命硬八字里克夫,又有人傳趙氏平日里頭不解風情,屠夫胡沖是被山里頭的地精給招了去,年紀輕輕就守了寡的趙氏哪兒能聽的這些個風言風語,憑著潑辣性子收拾了一番碎嘴皮子們,邊等著胡沖能哪天回來邊干起了屠夫的行當,這一等就是幾十年過去了,也沒再見著別人敢說些個什么,凡是這些個神啊鬼的,趙氏從來都是不信的。
這剛給自家漢子燒完香就碰上了愚爭子這么檔子事兒,能不煩才怪嘞。
瞪著走江湖的愚爭子眉一橫就給喝退了。坦然倚站著瞧這熱鬧的趙氏倒是最打眼兒的,這不就給盯上了么。
當天夜里,趙氏便遭了秧。
起初也沒人發(fā)覺,隔了幾天也沒見肉行開門,這才有人去敲趙氏的家門,瞧著門沒關,揣著疑心喊著人進了門,這才發(fā)現(xiàn)失了人氣兒的趙氏,僵硬的青紫遺體依舊保持著生前嘴微張驚恐的模樣。
回三
也不知是誰起的頭,這一傳十,十傳百,最后就給變了味。
“混沌回來了,一定是混沌回來了!”(眾人)
就連這說書寫話本子的,口口相傳的依舊不離此事。更別提以此謀生的江湖術士了。
“話說這七月是屬坤,是八卦中至陰的一卦。鬼門一開,混沌就會涌入地界吞食人的精元,霍亂人間!
是誰在傳言?愚爭子。
問其此兆作何解?
“作法祈福方可上達天聽,得神助力,需時七載,鑿得七竅,滅其混沌。”
問作此法可有講究?
“年農歷七月初二,鬼門初開之日,未開神識的善惡二部童子,一名曰同名,一名曰同生,天選之子,身著紅衣,口含舍利,環(huán)懸璞玉。百里結界,誦念業(yè)力,天召。方可壓制混沌,緩過一載!
問善惡二部童子身何處?
“掐指一算,恰是村頭破爛茅屋里那六親緣薄相依為命的搗蛋孤兒,乃是受村民接濟才得以活了下來,此等天煞命格與天象八字相合,也是該他們報答村民恩惠的時候了。”
問鴉來時與那桂九不以身犯險又該作何?
“是人總得活著不是。如今天象有異,走?走去哪?”
此后逢年七月之交,朔月辛卯,村村寨寨的人們扶老攜幼,撇開同名(桂九)同生(鴉來時),逃往百里之外躲避混沌的危害。
再問愚爭子此人身何處?
音迅全無,死生未卜。
回四
不過三載,善惡二部童子隨著年長后陰陽之力衰弱,混沌卻是日甚一日。
“紙鳶桂花飛上天,唉…就要變天嘍…”(愚骨子)
今逢農歷六月一十二日,赤云于野,雷斧鳴動,不寧不令,山冢崒崩,無主孤魂肆虐成災,哀嚎遍野。
祭臺之上。時日顯差。
“此弓之力,箭可射殺龍,取其首級之寶珠;(龍頭之珠)
華麗之詞,假幾可亂真,奈何玉枝非俗物;(蓬萊玉枝)
華美之裘,熾火了無痕,徒有虛表枉用心; (火鼠之裘)
此生之待,燕之子安貝,縹緲之說可是真。(燕之子安貝)”
隨著善惡二部童子同名同生的不斷低聲吟唱,竭盡耗損七魄,然神識依舊無動于衷,只得諸鬼顯召。御罩之內,四竅擊鑿之聲引以虛耗。
“同生。時無久矣!
“終為末路,吾心甚歡,同名!
“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吾之友矣! (同名)
“鬼司何在!御鬼壓鬼!起!”
“冥鼓,援戰(zhàn)!保ㄍ
相視而笑,莫逆于心。
一時其鑿者留于御罩結界之內,余等,皆為戰(zhàn)。
食時。
晡時。
日輪有三。
隨七竅而出,混沌封,險勝。御罩內,得生少者,不問世事。其余劫歸神隱,散的到處的魂與魄被鬼屬們牽引著再入輪回,生而為人。經此一戰(zhàn),平時略閑的鬼屬可有的忙了,這可苦了平日里頭打頭陣的“走走停!。
斷壁殘垣的舊有神廟人煙罕至,凄清荒涼,人間似地獄,人間本地獄。
世間再無同名同生。
久之。
回五
夢中廟宇,人來人往,香火繁盛。
五個十載爭先恐后的跑著。
只聽轟勿聲起,損毀殘破的石像又開始馬不停蹄的修復搭建。
前往朝拜的信眾只多不少。
數(shù)九寒天,飛雪。
一日。烏合之眾攏了攏冬袖,言語碎碎。
“餛飩是誰?”(年幼者)
“小叫花子,你那病死的爹媽不是給你取名叫混沌的么,除了是你這個傻小子還能有誰!保晟僬撸
“取什么不好偏要取這個,真是晦氣,別影響我們這小本買賣。去去去,一邊兒呆著去!迸赃厰傋由系男∝溸呑焐喜荒蜔┱f著邊作勢驅趕著小叫花子。(年長者)
“都別圍著看熱鬧了,散了散了啊,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唉…這孩子也是怪可憐的…”(年老者)
“餛飩…餓……”
“我說娃娃,此餛飩非彼混沌也!保ㄓ薰亲樱
“那餛飩到底是誰?我會是誰?老爺爺你又是誰?”
“我是我,你是你,他是他,一人一個活法,管那么多去作甚,能活著已經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嘍!蹦赀^八旬的愚骨子瞧著三三兩兩散去的看熱鬧的人,吁著煙感慨著。
“吃最重要,走,爺爺帶你去前街頭吃王嬸家的拿手餛飩去!闭f完愚骨子顫顫悠悠的在前面走,小娃娃在后頭緊步著跟。
這條街角落里頭方才還在說話的人。
存在過。
“善惡到頭終有報,舉頭三尺有神明!
回六
誰?
是誰在說話。
混沌。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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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
是誰在說話?
我聽到了。
你聽到了。
他聽到了。
他也聽到了。
你們聽到了嗎?
你說沒聽到。
他說沒聽到。
它也說沒聽到。
我聽到了。
是我瘋了?
是你和他瘋了?
還是這個地方本來就沒正常過?
這個地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