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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中桃花
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他站在自己公司樓頂?shù)奶炫_上,望著曾無數(shù)次踩在腳下的土地,車水馬龍,燈紅酒綠,喧囂的城市里,燈影交錯,紛忙之中透出些許紙醉金迷。
這也是他期許的生活,以前他期許的,那段什么也未發(fā)生的時光里所期許的。
而如今,在他古井不波的眼眸下,波瀾不驚的情緒里,胸腔中的躁動便愈放愈大。
他攥緊拳頭,勢必要在今夜得出一個他必須得到的結(jié)果!
時間推回到兩天前的深夜,他們在天臺上互訴心事。城市的星火在燈影里跳動,車輛的鳴笛成為他們心事的伴奏。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個想要統(tǒng)治未來世界的組織,在非法研究有了進一步突破的時候,竟派出一群人來強硬圍攻他們。
不過那群人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將她帶回總部。
B.S這個組織,能在殘酷的自然生存法則下存活至今,組織的頭目必然有洞悉一切的本領(lǐng),萬事萬物逃不出物競天擇、優(yōu)勝劣汰的窠臼,因此想要在世間存活下去,必然要有為達(dá)目的不惜一切的手段。
將目標(biāo)人物帶回總部,凡有外來阻攔者,格殺勿論!
這是頭目的命令。
冰冷的槍口對準(zhǔn)護在她身前的男人,女孩顫抖的雙手緊緊攥著男人的衣袖。
晚夏的風(fēng)牽來絲絲涼意,也穿透四季的屏障,將寒冬的嚴(yán)酷卷入他的胸腔。
商場如戰(zhàn)場,那個商場上從未失過手的他,此刻置身于真正的戰(zhàn)場上,竟感到力不從心。
只因為,身后是他彌足珍貴的人,是他要保護一輩子的人。
他們誰都不能有事!他若死于此時,他心愛的人便會被B.S帶走,從此墜入深淵,萬劫不復(fù)!
“李澤言……”女孩帶著哭腔,聲音顫抖。
“不要怕,”他努力壓制暴動的情緒,用畢生最溫柔的語氣予她回應(yīng),“有我在!
女孩貼在他的后背,將臉埋在他的黑色襯衫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打量著面前那群人。
他的后背堅實而溫厚,十足的安全感包圍了她,可她那雙盯著面前一群人手中冷酷槍口的眼睛,瞬間又將這份安全感的屏障擊碎。
胸口劇烈的起伏已經(jīng)模糊了她的聽覺,過激的緊張讓她忽略了面前男人與對面那群人的強硬對話。
但埋在襯衫后的眼睛不會膽怯,女孩緊密注視著蓄勢待發(fā)的槍支,心里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哪怕是死,她也要同他一起。她絕不會讓自己落入B.S的巨網(wǎng)。
她看到他們給槍支子彈上膛的動作,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即將按下。
千鈞一發(fā),幾乎是子彈迸出的同時,她已經(jīng)從他的身后躍出,雙臂死死環(huán)抱住他的軀體,將他面前的一切危險都隔在她身后。
是子彈入肉的悶響。
濺起一片血花。
他驚恐地瞪大雙眼,身軀止不住顫抖。
鮮血從她體內(nèi)源源不斷地涌出,劇烈的疼痛模糊了她的意識。
呼吸似乎就要在下一秒停滯,所以她貪婪吮吸著生前的最后一縷空氣。
眼前是無數(shù)記憶碎片的閃回,這一刻她看到了最美好的時光。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劇烈顫抖,酸軟的雙腿再也支撐不住上半身的重量,狠狠地摔在地上。
第三次、第三次了!這是第三次,他親眼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倒下,千般懊悔萬般無奈層層涌上胸腔,悉數(shù)化作悲慟,重重鉆噬他的心臟。
她就這樣在他懷中閉上了雙眼,她的一生便隨心跳的終止而結(jié)束了。
腥紅的血液在他身下開出簇簇凄艷之花,腳下的城市用喧囂演繹了一部繁華的悲劇。
晚風(fēng)襲來,陣陣清涼牽引著他的大腦,將兩天前的一切不斷在他眼前回放。
李澤言仍舊穿著那身黑色襯衫,兩邊袖口被隨意挽起,領(lǐng)口沒有紐扣的束縛,肆意松散著。
算算時間,女孩這會兒正在趕來華銳的路上。
是他執(zhí)意讓她過來的。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他更不能放她一個人在家。
他撥通女孩的電話,不消片刻,那頭便傳來女孩溫柔的嗓音:“我快到啦,你再等等哦!”
他本想說一句“我等你”,可話到嘴邊又被他憋了回去。剎那間他做出一個重大的決定。
“你到哪兒了?”他低沉的聲音略帶幾分疲倦。
“還有一個路口就到你公司了!迸⒒卮。
“在公司樓下等我!彼恼Z氣狠絕,不容反駁。
女孩猶豫了片刻,不是說好在天臺見嗎,但聽電話里的男聲語氣有些強硬,她也只好應(yīng)了下來:“好。”
李澤言轉(zhuǎn)身離開天臺,回到大樓里,按下電梯。
兩分鐘后,女孩出現(xiàn)在他面前。
李澤言先一步開口道:“我們回家!
“回家?”女孩錯愕,“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
他牽起女孩熾熱的手掌,向地下車庫走去。
“有事回家說,外面冷!
“喂,李澤言,”她無奈撇撇嘴,“現(xiàn)在是夏天。”末了又補充一句,“你冷?”
他沒有回答,直到把她塞進副駕。
車子駛出一段距離之后,女孩終于忍不住了:“怎么突然要回家啊,不是你叫我過來的嗎?”
“我改變主意了!币痪浜喍痰幕卮鹱屌o法接話。
一路綠燈暢通無阻,十分鐘后車子停在李澤言家門口。
熄火之后,李澤言解開安全帶,卻在后視鏡里無意瞥見后方闖進來的車輛。刺眼的遠(yuǎn)光燈讓他的眼睛有一瞬間的迷離,而后有三輛車便堵在他的車子之后。
車上一共下來六個人,緊束的黑衣裝扮遮蓋不住手中的槍支。
李澤言有片刻失神。
還是,無法避免嗎……
他的手指一下一下敲打在方向盤上,副駕上的女孩顯然也注意到他們身后的三輛轎車與六個人影。
“李澤言……”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就是這顫抖的聲音,將李澤言的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
這一次,他堅決不能失去她了!
他突然握住女孩的手,掌心沁出一層薄汗。
“坐好,不要下車!彼麥厝岬貙λf道。
李澤言欲拉開車門,卻被女孩迅速扯住了衣角:“你要干什么!”
未來得及回答,車窗外赫然映上幾副陌生面孔。
他的車被六個人包圍,但囿于這六人手中的利器,李澤言不敢妄自行動。
他怕他的貿(mào)然會使子彈于須臾之間奪取他的性命,而她,將會被帶回B.S涉險。
最主要的,是怕她會突然沖過來替自己擋下子彈。這才是他最懼怕的。
車窗外的人敲了敲李澤言這側(cè)的玻璃。
他明白打開車窗會面臨什么。
這次的情況要比上次的更糟糕。
果然,敲了幾次玻璃無果,槍口便隔著玻璃,直直對向李澤言。
“小、小心!”女孩驚慌失措。
前一刻他還在斟酌暫停時間暫停子彈穿梭的可行性,下一秒就見車窗外的槍突然掉了下去,持槍的人消失在他視野內(nèi)。
李澤言沒有詫異,嘴角反而微微上揚。
“這是?”身側(cè)的女孩倒是十分驚訝。
他記得兩天前的同一個夜晚,女孩呼吸停止的一瞬,他面前的那群人也倒了下去。
看來這次他成功了,他用從公司到家的這段路程拖延了他們的時間。
李澤言拉開車門,剛從車座起身,就看見不遠(yuǎn)處立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晚夏的夜,那人卻穿著一件黑色西裝外套。
他手中裝了消音器的槍支潛伏在夜色里。
李澤言與他對視良久,空氣似乎也迫于他們之間各自不同的強烈氣場而停止流動。
女孩打開車門,從車上緩緩下來。
黑暗中的人望了一眼女孩的方向,繼而面向李澤言,用隱忍又透著一絲疏離的語氣說道:“這次,你得感謝我!
李澤言淡漠不驚:“我欠你一個人情!
男人背過身之際,眼神再次從女孩身上掃過。
“合作愉快!
這是男人消匿在黑暗之前的最后一句話。
“你們認(rèn)識嗎?”女孩從浴室出來時,發(fā)上還沾著水滴。
“嗯,商業(yè)合作伙伴!崩顫裳苑畔率种械奈募瑢⑴⒗M懷里。
明亮的燈光下,她這才注意到面前的男人臉色鐵青,像是好幾個夜晚都沒休息好。
“你為什么臉色這么差?”女孩的手掌附上他的臉頰。
看她為自己擔(dān)憂的模樣甚是可愛,李澤言在她的額頭留下了淡淡的一吻。
女孩臉頰微微泛紅,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
李澤言將懷中人橫抱起,輕柔地放在溫暖的床褥上。
“喂,李澤言,你今天好奇怪啊!
“哪里奇怪?”
“你今天居然不和我斗嘴!”
他笑了,讓女孩不明所以。
他也鉆進被窩,緊貼著她而臥。
“如果你不習(xí)慣,我今后可以每時每刻都和你斗嘴。”李澤言狡黠道。
“還、還是算了吧,我斗不過你……”
玩笑過后,他凝望著她,有些出神。
當(dāng)一枚深情的吻落在女孩唇上時,她的面容如陽春三月里最鮮嫩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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