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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周末偶遇一人,十分趣怪,忽然想寫篇關(guān)于他的文,于是花費兩晚寫了這篇文。誰知一路寫下來,原本的主角成了毫不起眼的小人物,(各位可以猜猜,當(dāng)初引我動筆的是文中的哪一位。)
實話說,寫完此文,發(fā)現(xiàn)自己其實無聊,此文完全是一個真空,文中的人在現(xiàn)實中毫無道理存在。 可是,做夢,做夢,目前我唯一的愛好啦。
內(nèi)容標(biāo)簽: 破鏡重圓 輕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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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月
錫中


一句話簡介:還可以做夢 .....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1446   總書評數(shù):2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73,069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9225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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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年忘記?

作者:阿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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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98年圣誕剛過,念泉叫我去相親時,我剛剛過了三十歲生日。
      念泉說對方是個異國人,“你總該見見,也不枉了我給你算過一卦!
      念泉平日辦事兒雖有些不著調(diào),這話倒沒說錯,她十幾年前剛學(xué)撲克算命時,確實給我占過一卦,卦上說我跟異域人士特別有緣。
      為了圓她這神算子的卦,我還是見見吧,這樣安慰著自己,我出了門。
      小小的咖啡館大白天也搞得黑不隆冬,我就不明白了,情調(diào)一定要靠黑暗培育嗎?媽的,等我有了錢,一定開一間陽光充裕的咖啡吧,把所有的情感都交給陽光培育,看誰還哭哈哈地戀愛。
      坐在黑暗的角落,我管不住自己的腦袋,凈顧著安慰自己的情緒,基本沒聽見念泉和那位異國人士的同伴談?wù)撔┥。說是異國人士,原來就是一南韓人。本人雖然宣稱不持種族歧視觀念,可是骨子里對某些民族好感不大,高麗人不幸正在此列。
      對面的南韓人士似乎也興趣不大,幾乎不開口說話。
      我倆正相對出神呢,念泉忽然伸過頭來,“月月,你們公司不是也搞什么員工英語培訓(xùn)嗎?找的還是家挺有名的培訓(xùn)公司?”
      她說的是兩年前的事兒了,當(dāng)時公司大佬不知怎么動了心思,從總部至分公司,全體動員,一律參加公司的工余培訓(xùn)。雖然我很喜歡英語,可是不得不說,一天的繁忙后,再上兩三個小時的英語課實在讓人頭疼,何況還常常餓肚子。估計其他人的感想好不到哪兒去,所以這種培訓(xùn)在兩期以后宣布告終,大家都松了口氣,我也終于得以繼續(xù)看我的原版小說以茲消遣。

      “早就停辦了,”我漫不經(jīng)心回應(yīng)念泉,這丫頭的記性真是不好,跟她說過多少次了,不要動不動就跟人提英語,已經(jīng)差不多整個民族崇尚英語了,不需要我們再去錦上添花。
      “不是啦,他們公司也曾經(jīng)在那家公司作過培訓(xùn),你們算是同學(xué)呢,巧不巧?”念泉顯然很興奮,不打算放棄這個話題。
      搞什么呀,這也叫同學(xué)?面都沒有見過好不好?
      我剛想出聲糾正她,對面的異國人士忽然開了口,“秦小姐也在那間學(xué)校學(xué)習(xí)過?那有沒有參加過他們組織的活動?”
      秦小姐?我忍住心里的反感,盡量保持友好的聲調(diào)!敖形仪卦戮托,千萬別稱呼小姐,怪別扭的。”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那么您有沒有參加過呢?”這人脾氣到挺好,不象傳說中的南韓人。
      本人本就不是什么壞人,也知道應(yīng)以善意回應(yīng)善意,那就好好想想,來回答一下他的問題。

      記憶中,參加培訓(xùn)的第一年,好像是參加過學(xué)校組織的圣誕年會,那天本來準(zhǔn)備獨自回家補覺的,卻被老總抓了差,說道人家校長親自來了電話,不參加不好,誰成想公司大半員工都有約,所以沒有約的一律參加。
      我本想扯個謊,只說我也早已佳人有約,誰料老總頭一個點我的名,“秦月,一起去,我知道你男友在國外。”
      我想說您老人家的消息來源太可疑,他在國外沒錯,可惜不是我的男友。卻又覺得說出來未免矯情,想要同情?還是想要表示自己不在乎?同情千萬別來找我,在乎不在乎的也沒用,反正他不在乎。心里一痛,隨口答應(yīng)了老總的邀約。
      再想想,記憶中的那個餐會好像還不錯,吃飽喝足,又分組作了一些游戲,好像是知識問答一類的益智節(jié)目,不牽扯黃色,似乎挺高雅,挺小資。
      我正回想著呢,異國人士急切地說,“參加過,對不對?”
      我是參加過,可是您激動個什么勁兒呢?
      “不記得了,不好意思。”我有點兒不耐煩。
      “怎么會呢?”口氣十分無奈,落寂。
      “不記得就是不記得,那么多事情要應(yīng)付,怎么會記得兩年前的事兒。”對面的眼睛本來亮起來的,又暗了下去。頭也有點兒低。
      他的同伴拍拍他的肩,“錫中,怎么搞的,振作一點兒。”
      他叫錫中嗎,剛才介紹的時候沒太在意,挺別致的名字,有點兒耳熟呢。我方才有點兒困惑,異國人士低聲嘟囔著,“都不記得了,怎么會這樣?當(dāng)時明明那么投機嘛!
      不可否認他的漢語說得極好,如果不是念泉事先告訴我他不是中國人,我絕對不會想到他來自異國?墒撬拿郑臉訉?
      我從包里掏出紙筆,“你的名字很別致,哪兩個字呢?”
      他盯著推到眼前的紙筆,半餉后說,“我不會寫漢字,我不是中國人!
      我張大嘴,記憶中有些情景沖出來,沖得我說不出話來。

      那年,我們彼此“give me five” 以后,那個人站在燈光的黑影中,跟我說,”我不會寫漢字,我不是中國人。”
      “錫中,你是錫中!蔽业穆曇粽业搅顺雎,終于大聲沖了出來。
      嘩,對面的嘴巴一下咧開,“你終于想起來了,我以為你這輩子都記不起我了。”
      “怎么會,怎么會,你是錫中呀,怎么會想不起來。”我一時不能從記憶中走出來,語無倫次。
      那年餐會上的游戲,有一個是英譯漢,我們這一組遇到的是漢語成語,可能吃得太飽,可能缺覺太多,我的腦子不太轉(zhuǎn),半分之八十的成語竟然是我的同伴譯出來的。他很大方地與我分享成功,我們大叫“give me five”, 然后就是寫下那些成語張貼出去,我的字丑,心想對方的學(xué)識不錯,字應(yīng)該也不錯。誰料我把紙筆遞給他后,他眨了眨眼,然后很無辜地說,“我不會寫漢字,我不是中國人!北M管當(dāng)晚確實有很多外國人士,可是他的漢語實在地道,所以我壓根沒往外字頭上想。結(jié)果只好我來出丑,把我丑丑的字拿出去好一番展覽。以后的時光卻過得十分愉快,錫中的中英文造詣都不錯,我們邊聊邊游戲,一路過關(guān)斬將,彼此的情況也知道了個八九十。他的中文是爺爺教的,自小啟蒙,天天不誤,竟然比我們的古文教育還全面,可惜他的爺爺不會書寫,所以他也就缺了這一門。他大學(xué)畢業(yè)后,應(yīng)聘到一家貿(mào)易公司,又被派駐中國,剛剛幾個月時間。正趕上公司又培訓(xùn),因為有幾個朋友也在這間學(xué)校學(xué)習(xí),他也就可有可無的參加了進來。可是餐會結(jié)束,我們的聊天也就喀然而止,等我想到跟他道再見時,他的朋友們早已拖他進了汽車,不知去到何處繼續(xù)逍遙了。
      今晚怎么回事兒?老天開我玩笑嗎?這個人忽然又出現(xiàn)了,還成了我朋友給我送作堆的對象。我感慨莫名,不知接下來該說些什么。
      “你那年最后去了哪里?我們都沒來得及道再見!
      我嘆口氣,怎么男人都這樣呢?明明是他跟朋友跑的飛快,倒成了我不辭而別。
      “我沒去哪里,我回家睡覺養(yǎng)腦子去了。”
      錫中笑起來,“不要太小氣,我不過就無意中說了你那么一句!
      還笑,我瞪他,那晚的游戲,我竟然苯到連英文的“聯(lián)合國教科文衛(wèi)組織”都寫不全,輸?shù)袅岁P(guān)鍵的一分。錫中無奈地揉我的腦袋,說要看看我的腦子去了哪里。
      “說真的,這么多年了,你的腦子到底去了哪里?還沒有養(yǎng)出來呀?見了面這么久都沒有認出來,虧我還一再提醒你。”他接著調(diào)侃。
      “怎么沒有養(yǎng)出來?我這幾年可是長足長進了,不過某人一直不抬頭,還坐在陰影里,讓我怎么認呀?”我反攻。
      錫中笑得羞澀,他笑起來一直是羞澀的,有一種天然的純真感。“我怎么敢相信那么好運,所以也不是很有把握一定是你嘛!辈挥梦以僮窊簦呀(jīng)坦白了。
      我看著他,這人的笑容還是那么忠厚,讓人覺得他永遠不會欺騙你。明明是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明明知道這只是我的直覺甚至是錯覺,怎么這種印象總是揮之不去?

      我們東聊西聊,時光流逝無痕,這天成了我們交往的開端。
      所謂交往,其實簡單,兩人閑暇時見個面,談?wù)劷诠居惺裁词聝,自己有什么事兒,這個城市有什么事兒,這個世界有什么事兒。開始還約在酒吧或歌廳,沒幾次我就厭煩了那些吵鬧的場合,早已過了年少輕狂的日子,對聲色場合的好奇也已經(jīng)隨歲月消磨殆盡。之所以跟錫中見面,有幾分是舊友重逢的喜悅?幾分是無人言談的寂寞?我說不清,可是對我而言,有他相伴,隨心所欲的瞎聊足矣,我并不想在大庭廣眾顯示我的喜悅來增加幸福感。
      錫中似乎覺察我的心意,又或者他也不喜歡那些嘈雜的燈光,有一次竟然提議我們在他的小屋聚聚,他來做飯給我吃。
      我有幾分好奇,韓國的男人很男人,沒聽說他們會下廚房,可是指望我,那也是做夢。反正錫中不象那種會把自己餓死的人,我吃與不吃本身也不是大事兒,了不起兩人來點兒方便食品,只要不去那些時尚的場合,我無所謂。
      錫中的手藝還湊合,我也沒太表揚他,畢竟獨自在外時間也不短了,會做個飯也不是大事兒。至于我獨自居住卻不會做飯,那不是我沒下功夫?qū)W嘛,咱要是出馬,好歹也不會讓他比下去。

      酒足飯飽,繞屋三圈消食,接下來干點兒啥?我摸著圓圓的肚皮,有些慚愧吃的太多,尤其還搶了錫中半碗湯。“要不我教你中文吧?你不是一直遺憾不會寫漢字碼?”我決定作次大好人。誰讓咱的良心非要出來遛遛呢?擋不住啊。
      錫中果然高興,顛顛的拿來紙筆,兩人這就開工。頭一課不能太簡單,不能讓人笑話,也不能太落俗套,不能讓學(xué)的人失去興趣。寫點兒什么好?思量一下,提筆寫,“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枸!睂懲晗茸x一遍,以他的古文造詣,自然知道這句話的出處,不必我再多言,“可是,照我的理解吧,這句話不一定局限在男歡女愛里,像今晚,我吃過你做的好飯,為了表達我的謝意,教你漢字,也可以是一種瓊琚嘛!蔽掖笱圆粦M,得讓小鬼子明白,我這中國人沒占他的便宜,吃頓飯換來大學(xué)問,多劃算呀。
      誰知錫中撇撇嘴,“你用詞不當(dāng),這叫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你這腦子也涌不出泉來呀!
      還涌泉呢,我先擁你個大馬趴再說。我剛要發(fā)飆,他卻提起筆來,認真問道,“怎么寫,投?筆順再教一遍吧。”我搖搖頭,我大中華的女子,不跟小番邦的人計較。
      兩人打打鬧鬧,時間過得快,這課程算是開了幕,再相約基本沒有別的節(jié)目,全貢獻給漢語言文學(xué)了。

      交往至中秋時節(jié),錫中說中秋是大節(jié),要回國團聚,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玩玩。拜托,這大半年我們雖然見面挺勤,也牽個手,接個吻什么的,還不至于要隨他歸鄉(xiāng)吧?當(dāng)然拒絕。
      “那,可不可以幫我照看家?我的小魚,還有花花草草?”錫中可憐巴巴地再問我。
      這倒不成問題,不就是每天來溜一趟嘛,離公司也不遠,樂得賣他個人情。
      “你要是愿意,住在這里也行,反正你房子也是租的,我這兒上班又方便!卞a中大力推薦自己的公寓。我不為所動,笑話,我一個大姑娘住到你這里,好說也不好聽呀。
      我沒去送機,就那么幾天假,一忽兒又再見面了,整那么傷感,何必呢。錫中走后,給他照看房間,才真正覺得他是個稍稍潔癖的人,我竟然不能十分保持住房間原樣。而且那些花花草草十分難伺候,有一兩盆被我照料的日益枯萎,幸好小魚一直很活潑,每次我去都搖頭擺尾,顯見的跟我感情日深。
      預(yù)定錫中回來的最后一個周日,我干脆在他那兒呆了一天,把房間再收拾一遍,順便跟小魚聊聊天。錫中不在,我竟然又開始覺得孤獨呢。他的歸期也是算了又算。這是什么情形?我拒絕深思?墒鞘赂舳嗄辏约航K于又可以牽掛一個人,讓我覺得幸福。
      下晚,我把粥都熬好了,錫中還不見人。以為飛機誤點了,打去機場,回復(fù)說班機沒有誤點。正在忐忑,門口淅淅索索,好像有人開門,迎過去,不是錫中,是一個留黃毛刺頭的男人。嚇了一跳,那人不以為意,問我,“你就是秦月?”
      我傻,我點頭。
      那人接著說,“錫中不回來了,我是他的朋友,來替他退租,收拾東西!

      我不喜歡這個人,他的打扮太女氣,上身收腰風(fēng)衣,脫下來,里面穿緊身灰紫體恤,下身緊身牛仔,腳上套著雙粉色板鞋,耳朵,脖子,手指,手腕上都是金貨,隔老遠就能聞到他身上的香氣,十分濃郁艷麗,他的手上挽著一個女士坤包,十分適合三十出頭的少婦使用。他的臉缺少表情,他的眼睛太冷漠,他的動作太忸怩。這個人超出我的認知范疇,不是我可以應(yīng)付的同類人?墒鞘玛P(guān)錫中,我只能努力穩(wěn)定自己,盡量跟他探聽。他倒合作,有問必答,可是聲調(diào)冷漠,說不出實質(zhì)答案。只說他與錫中自小的朋友,來中國也有幾年了,而且已經(jīng)在中國娶妻,這次回國過節(jié),兩天前突然接到錫中父母的電話,拜托他處理錫中在中國的事物,而錫中則留在韓國,加入家族事業(yè),不再回來了。
      我大腦有些短路,錫中不是個小小公司職員嗎?哪來的家族事業(yè)?可是我確乎從沒問過他們家里的事情。我心里已經(jīng)把他定位,和我一樣的小人物,無須再問。
      朗仔,也就是錫中的朋友,不屑地撇撇嘴,“他們家不是太有錢,可是從祖輩就是大學(xué)教授,是有名的書香門第,自然希望他也走這條路。前幾年由著他折騰,不過是為了贈加他的閱歷,為以后的事業(yè)打好基礎(chǔ)。現(xiàn)在時機成熟,自然不能再縱著他鬧下去!
      “鬧?錫中鬧什么了?”我還是轉(zhuǎn)不過彎來,錫中的性子多沉穩(wěn)哪,怎么會鬧人呢?
      “還不夠鬧?都要留在中國終老了,還要怎么鬧?本來他父母就不同意他來中國,要不是爺爺支持,錫中這幾年應(yīng)該去歐洲游歷。我說,你們的事兒根本沒希望,你要是背景高一些,還好說。像我太太,是本市某局長的千金,家里才勉強同意。你這種。。。別做夢了!
      朗仔話挺刻薄,可是我挺麻木,我們的事兒?我們什么事兒?我喃喃自問,朗仔不耐煩,
      “別裝傻了,你不是準(zhǔn)備拴住錫中嗎?”
      我沒裝傻,我是真傻,不知道他們在背后怎么談?wù)撐,不知道我的命運竟然握在別人手里。
      趁我又犯傻的功夫,朗仔已經(jīng)動手,先收拾出了錫中的衣服,報紙雜志一類看來是要賣破爛,壓根沒瞧,書籍倒是一本沒留,統(tǒng)統(tǒng)打包;ɑú莶莨烙嬕腿,也沒有上心,我本還擔(dān)心怎么跟錫中交代將死的幾株草,倒省了。小魚大約他也不要了,我問朗仔討來,抱著魚缸出了門。為什么?我懶得追究,好歹是個生命,活潑潑的陪了我這許久。
      我的心平靜的出乎意料。我是個成熟的人了,經(jīng)歷了那么無望的情感,還有什么是我不能承受的?我在心里如是告訴自己。心理暗示很管用。我知道自己潛意識里等待錫中出現(xiàn),哪怕是分手,由他親口告訴我的好。也知道這個希望渺茫。我決定等他一個月 ---- 或聚或散,聚我不怕,散,我會得自己平復(fù)傷口,轉(zhuǎn)身離去。

      期限到頭時,寒流降臨本市,錫中沒有出現(xiàn)。
      晚上我加完班,獨自往家趕,只想趕緊鉆進熱被窩。寒風(fēng)吹得行人個個腳步匆匆,無暇旁顧。隱隱約約有人在背后叫。綠燈亮起,我腳步?jīng)]停,抓緊時間過馬路,邊回頭張望,那張熟悉的臉就在眼前。幾年的國外生活似乎沒有給他留下什么痕跡,他依然是那個優(yōu)雅從容的海舟,即使在寒風(fēng)里跑過了,當(dāng)街大聲喊過了,頭發(fā)吹亂了,臉色漲紅了,于他無損。
      “快過馬路,綠燈很短。”我轉(zhuǎn)頭大步走,他隨后跟過來!皠倓傇诤筮吙矗X得像你,果然是你。”他有點兒喘。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慶幸我沒變?謝謝他仍然記得我?
      “你回來度圣誕假嗎?”才十一月,這問題有些蠢,可是我不知道該怎么切入話題。
      “我回國了,快半年了。你不知道嗎?”他詫異。我更詫異,我該知道嗎?我怎么才能知道?我的所有信息來源都告訴我他要留在歐洲。于是沉默。
      “你沒變,還是不善言談呀?”海舟有些無奈。
      我抿嘴,微笑,微笑,這是我最好的武器,當(dāng)年我就是憑借微笑對他過來的。
      可是,你不知道,我真的變了,我搬出了父母家,想要培養(yǎng)自己的獨立能力,我離開了原來的單位,想要多掙錢好去歐洲找你,我已經(jīng)不是那個羞澀的小姑娘,可以跟人周旋幾個小時不重樣,再也無須你擋在我面前。只是,我該怎么告訴你? 再見到你,我竟然還是那個羞澀的小姑娘。時間似乎沒有賦予我更好的面對你的方式。
      “念泉好嗎?你們還那么要好嗎?”他的聲音又響起。
      “好。她要結(jié)婚了。下個月!蔽衣曊{(diào)平穩(wěn),好像跟老總匯報工作。
      可是我怎么跟你講,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一見面就問念泉?你可不可以只記掛我?你當(dāng)年跟念泉到底有沒有交往的意思?沒有的話,你可曾考慮過我?
      我看著他,眼前的這個男人,我用了兩年來弄清楚我對他的心意(青澀少女的無奈),又用了兩年時間來猜測他對我的心意(一直未果),再用兩年時間積蓄力量,猶猶豫豫要不要跟他表白,卻用兩年來等待重逢,兩年來說服自己相信我們并不合適。似乎我整個青春歲月的記憶只有這個人是中心。

      路邊的音像店里有歌者在唱,“還剩下些什么,只留下冰冷的眼淚 。。。。。。 ”
      我沒有眼淚,我只是有些后悔,當(dāng)年他去國時,我為什么沒鼓起勇氣去擁抱他一下,那可能是我此生唯一能擁抱他的機會。
      路口到了,我們一個要前行,一個要左轉(zhuǎn),揮揮手,分離得很干脆。我甚至沒有跟他要電話。十年了,我終于有勇氣要將他遺忘。不可否認,與錫中的結(jié)識幫了我的忙,而一個歸國半年的人,絲毫沒有想到要來聯(lián)絡(luò)我,我到底要難為自己到幾時呢?
      那些分離后幾近死亡的苦痛,拼命把自己往瘋狂的境地逼去的苦痛,我不要再嘗一遍。哪怕他身邊沒有如許多的追求者,哪怕他跟念泉真的沒有什么,我的理智其實一直在提醒我,在自己有經(jīng)濟實力追隨他之前,任何的表白和承諾對他都只是負擔(dān),我們生活在二十世紀(jì),那種寒窯苦等的戲碼沒有人唱得起,那種恩情與怨情足以毀滅任何友情乃至愛情。
      這些苦痛與理智我再也不要承載。所以我們再見再見,不要再見。

      我累了,想給自己放個大假。此前一直懸著,要不要辭職跟念泉移民去一個濱海城市,這下不用猶豫了。念泉的老公要去拓展業(yè)務(wù),念泉隨行,準(zhǔn)備做全職太太。說來念泉的老公是一家美國電信公司的中層,實實在在的老外。我的卦運似乎應(yīng)驗到了她身上,氣得我直罵她當(dāng)時是不是把自己的生辰八字算給了我。念泉訕笑,發(fā)誓這次用塔羅牌,絕對不會出錯。我懷疑自己有沒有勇氣再次戀愛,代價太高,第一次讓我離開父母家,第二次讓我背井離鄉(xiāng),下一次,我不想去太空旅行。這話告訴不得念泉,我就只余苦笑。
      濱海城市很美,空氣清新,天空瓦藍,綠樹環(huán)繞,碧波蕩漾。我在老城區(qū)租了一所老房子,簡單打掃,擺上幾張大大的木桌子,苯苯的木椅子,衛(wèi)生間收拾利索,夢想中的咖啡屋開業(yè)了。有充足的陽光,我一點兒都不擔(dān)心生意。
      念泉閑暇時會來幫忙,我抽空去學(xué)了學(xué)烤面包和蛋糕的基本技術(shù),找來幾本菜譜學(xué)做歐式糕點。在父母身邊,下廚的機會不多,可是我的媽媽是個愛吃也愛研究吃的人,我自小受影響,對廚房的事情其實并不陌生。而且,我篤信,烹飪之道恰如愛情之道,在于心之所想與恣意發(fā)揮,萬不可囿于前人之道。于是我們的咖啡經(jīng)常配上我自制的小點。客人漸漸喜歡上咖啡屋的充足陽光,明朗的笑臉,香香的糕點,濃濃的咖啡。回頭客日益增多。念泉的老公也經(jīng)常帶朋友來,日子長了,很多大學(xué)生也知道了這間屋,有許多老外聚會,是交談交流的好場所。半年后,我的小屋快要成沙龍了。
      可是不管多么熱鬧,我堅持晚上十點半就收攤兒。我需要休息,調(diào)整我的身心,這間屋的首要目的是要愉悅我自己,然后我才有余力愉悅我的店。

      生意好了,又招來一個大男孩克山。克山喜歡調(diào)酒,走南闖北增長見聞的同時,學(xué)的調(diào)一手好酒。開始不想聘用他,我的屋不是酒吧。可是他剛萌生學(xué)習(xí)的念頭,想在本城的大學(xué)旁聽,稍事安頓,需要錢交學(xué)費,而他調(diào)給我的開胃酒征服了我,實在不忍心他的手藝被埋沒。
      這樣我們的屋開始賣酒,不過僅限周末。我會把店留給克山,自己爬上閣樓休息。反正再嘈雜的聲音,我現(xiàn)在也能當(dāng)它不存在,反而生出有人在身側(cè)的安全感。何況幾次以后,我發(fā)現(xiàn)克山他們不太鬧,除非有重大體育賽事,大多時間安安靜靜聊天喝酒。
      幾個月后,我決定正式聘用克山。而隨他又帶來另外一項生意:做飯。起初看克山總是餓肚子來回跑,忍不住就留了些飯菜給他。誰知他一吃上癮,跟我死磨硬泡,帶朋友來吃了幾頓,更想把自己的飯食費交在我這里。他的朋友們也是一次之后,經(jīng)常找上門來要入伙。其實我做的只是一些家常菜,有些憑記憶中媽媽的手藝,有些是朋友家吃過的,也有菜譜上偶然看來的,為了打發(fā)自己的胃,現(xiàn)在一一實踐,誰成想這些常年在外的人竟然愛上了這些菜里家的味道。
      我不勝其煩,干脆聽念泉和克山的,定期來個家常菜聚餐 --- 也就是每周三,五晚飯,一,四的午飯,我做什么家常菜給自己吃,可以事先約好跟我一起吃。至于做什么,怎么做,由我自己說了算,只把量加大即可。
      因為費力不大,我也樂得當(dāng)成跟朋友定期聚會。誰想得到,我這個辦公室里枯燥無味的人,也可以活出這種精彩?心底其實欣喜。
      日子好過了,要么生事,要么郁悶。我屬后者。郁悶久了,忽然想起學(xué)生時代的志愿。當(dāng)年跟念泉瞎聊,講到以后自己的人生想要怎樣,念泉想找個好老公,我想做翻譯。她已經(jīng)找到了,而我還沒開始呢。
      這一急,馬上行動。我的底子還剩了一點兒,從簡單的入手。原則是自己喜歡的作品。起初英譯漢,慢慢加上漢譯英。這一年,網(wǎng)絡(luò)新興起,念泉讓她的老公給我搞來一套電腦,網(wǎng)速不敢指望多快,關(guān)鍵我喜歡在鍵盤上敲擊,看著屏幕上的文字,好像自己的譯作真成了那么回事兒。自從開始翻譯,我調(diào)整作息時間,每日五點即起。清晨的思路特別清晰,把原作者的意圖再加工出來的過程讓我心情愉悅。
      實際上,我不是個太好的譯者,我有時會忍不住把自己的理解加入原作,可是我的客人們知道我在做翻譯后,紛紛要求“看看”。我現(xiàn)時對自己一向很好,不舍得自己的努力無人分享,就拿出來共享。于是漸漸地,有中國客人推薦自己喜愛的中文作品給我譯成英文,有外國客人推薦英文作品。大家似乎很信任我,又或者這只是個游戲,他們好心地陪我一起游玩。

      因為客人中的高手不少,我還是狠狠督促了自己力求進步,再進步。他們也友好,時不時給我提個意見,交流看法。我慢慢的再次找回了生活重心,往日的陰影淡得幾乎看不見了。只在翻譯古文時,偶然會想起錫中。他的臉孔?他的身體?盡皆模糊,他的笑卻總在那里,忠厚的,羞澀的,讓人信任的笑。
      克山十分不解我為何不找男友。他選女友的條件似乎苛刻,因為總在聽他批評這個女孩腿短,那個女孩眼大,可是他身邊也沒缺了女友,似乎跟他那些苛刻的條件也不相符。搞得我納悶不已,現(xiàn)在的孩子都在想什么呢?
      日子在咖啡,酒,飯和書本中滑過去,兩三年的也不覺。算算自己,三十五歲了,這個年紀(jì),能再戀愛的幾率跟走在街上被原子彈炸了的幾率等同。我不再奢望,只看眼前的日子。網(wǎng)絡(luò)大興,我的譯作網(wǎng)站挺紅火,時不時也會有留言。其中一位署名漢關(guān)的留言格外窩心,或是評論譯作整體的優(yōu)缺點,或是就某一點深入討論,他的評論與意見十分中肯到位。盡管不知此人男女,可是我在心里暗暗定位為他。
      轉(zhuǎn)眼又是三月,我此前一直在攢錢,預(yù)備去歐洲旅游一趟。畢竟夢想了多年,現(xiàn)在沒有掛念了,正可以好好游覽一番,開開眼界。行程安排好了,把店交給克山和念泉即可。我的錢不多,又不想跟旅行社走馬觀花,計劃先玩一個國家,以后每隔幾年定期再去其它國家。
      出游前的周四下午,克山他們吃過午飯趕去了學(xué)校,說是新聘的古英文講師十分出色,萬萬想不到母語非英語的人可以有如此才學(xué),不可錯過他的課程。我莞爾,能讓克山他們這幫即將畢業(yè)的皮猴叫好,此人看來確實有料。只不知有沒有辦法偷偷帶我進去聽一聽?等他們混熟一點兒再說吧。
      我洗好碗,收拾好房間,開了音響,調(diào)到最小音量,躺倒角落的沙發(fā)上,閉上眼睛休息。這是一天中最愜意的時光,我的思緒忽忽悠悠,不知去往何方,也不急著去往何方。陽光慢慢從我身上褪去,我知道時光正在流逝,可是我如此享受,竟然不覺難過,最美的時光我已享受過了呀,沒有遺憾,就讓它這么慢慢褪去吧。
      半夢半醒間,門鈴輕輕一響,好像有人推門進來了。我懶得起身,這個時間,應(yīng)該是老客人,他們大多知道怎么招呼自己,不勞我操心;蛘咚麄冇行枰獣䜩斫锹浣形摇N议]著眼,繼續(xù)夢游,可是來客似乎不熟,腳步聲踩過了店里的每一寸,然后一個禮貌的聲音響起來,”有人在嗎?” 這個聲音, 我驀地睜開眼, 這個聲音很熟悉, 跟它配對的應(yīng)該是一張忠厚的,羞澀的,讓人信任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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