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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上好的鮫人幼體,客觀來看一看。”
“喲,還是只雌的!
“可不,長大了準比這長安內(nèi)所有的歌姬加起來好看!
“你可就吹吧,一個畜生,能有多好看,最后不都是要被吃的!
……
“啪”的一聲,一個錢袋落在了那魚販子的腳邊。
“這只畜生,我要了。”聲音冷清,那是一個負劍的道士。
魚販子掂了掂那個錢袋子,扔給了那道士一個滿是油腥的鑰匙。“原來道長也要靠這種方式來延年益壽啊,修為太淺了吧。”
“那可不見得,”隔壁的果攤老板打趣道,“你不是說這畜生長大了定是個美人嗎?說不定人家道長也要嘗嘗海味呢!
那道士從頭到尾都沒說一句話,接過了鑰匙就從魚販子的木桶中拎出了那個滿是鐵銹的籠子,頭也不回地御劍離開了。
哐當,籠子被扔在地上。由于缺水,籠內(nèi)的娃娃智能大口地,用力地呼吸著。由于浸泡在有油污的水中時間過長,那娃娃青色的魚尾上的鱗片一片接一片的往下落。
“嘖”道長看著被弄臟的地板,皺了皺眉。
那娃娃的瞳孔有些泛白,許是影響了視力,聲音怯怯的,卻不帶有哭腔:“是弄臟了您的寶地嗎?抱歉,那水太臟了!
籠子的門被打開,門與籠子間磨出刺耳的聲音,道士將鐵籠拎起,將籠子傾斜,隨著重力,那娃娃落入了水中,濺起了一個不大的水花。
道士有些驚異,那水中是加了藥的,那娃娃竟然可以面不改色的同他道謝。
“謝謝您,讓您費心了,抱歉!
“無礙,”道士聽不慣一個孩子老成得不斷與自己道歉,只想早點結(jié)束對話,“你平常吃些什么,要用什么,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嗎?”
“飲食生肉即可,穿衣布料貝殼都行,水質(zhì)不能過臟,清水與鹽;靹蚓托校壬粝胧澄,去鱗扒皮蒸煮,即可食用!
那娃娃聲音啞啞的,卻不失大氣。
“我是個道士,你不必叫我先生,喚我北七就行。我不會吃你!
“在下北冥鯤,道長食我可延百年壽命,增千年修為,那販子有眼無珠,誤將我認為鮫人,這次道長可是賺了,但還望道長遵守諾言!
北七真的沒有騙鯤,他用心的將鯤癢了起來,治好了鯤的眼與尾,且從不聲張,也從未將鯤示與旁人。
“道長一不求我眼淚,二不食我肉身,三不與我行□□之事,那道長究竟為何養(yǎng)我?”北冥攀著木桶的沿,看著屋內(nèi)打坐修行的北七。
“養(yǎng)個寵物罷了!
“在下既不會打趣逗悶,也不會搖尾撒嬌,道長為何不去養(yǎng)那些貓貓狗狗!
“我喜歡清靜,又不喜歡太清靜,你這樣的最好。”
北冥臉一紅,沉入水底偷偷地吐著泡泡。
“道長,我與觀外的那些脂粉美人相比,誰更好看?”與北冥相處時間久了后,北七才發(fā)現(xiàn)無論她說的話如何老成,終還是個孩子。
“自然是你!
“在下不施粉黛,不穿金銀都比她們好看?”
北七笑了笑,起身走向書桌,拿起一支純銀簪花,仔細地別在了北冥耳畔,“這樣就更好看了。”
道長為了維持生計,常常出門為人降妖,每次北七出門都會將北冥放入后山的深潭,再在潭邊放上兩袋鹽巴與一兩生肉。
“道長此行何時歸來?”
“明日便歸。”
“道長可要早日歸來,免得我被旁人發(fā)現(xiàn),捉去做了魚羹。”
“有我護你,沒人敢傷害你!
“那可真是有勞道長了,再過幾日,在下便可化身為鵬,生雙足,長雙翼,到那時,就不用道長為我費心了。”北冥聲音輕快,青藍色的魚尾激起一串水花,耳畔的簪花在陽光下閃閃發(fā)光。
“道長最近可忙了許多!北逼叱鲩T次數(shù)越來越多,回來得越來越晚,升上滿是脂粉的香氣。
“妖禍聚集,王上恐其非人之物會危害人民,故著急天下能人意欲共同抵御外敵!
“在下見識短淺,從未見過哪里的軍隊同煙花柳巷一般滿是脂粉氣味!北壁ふZ氣平靜,不見慍色,“想是我這非人之物,學識淺薄罷了!
說完,北冥晃了晃魚尾沉入潭底,也不顧在岸上一臉驚異的北七。
北七知自己做錯了事,說錯了話,之得買了一支銀步搖,放在岸邊,以示賠罪。
“北冥,我要去參軍了,妖界終是發(fā)起了進攻,你不要再生我的氣了,好不好?”背起身穿軍裝,站在潭邊笑得一臉苦澀,“戰(zhàn)亂平息后,我就帶你回北海,好不好?”
北冥躲在湖底,無聲地說道:“好。”
北七一走就是半個月,半個月后,北冥在湖底見岸上有人走動,有一樣的脂粉氣味。
北冥浮出水面,發(fā)現(xiàn)岸上僅有一女子,正在端詳那支銀步搖。
“他平日就用這些玩意兒哄你開心?”岸上的女子開口,天色正晚,北冥看不清她的臉。
那女子輕笑一聲,將步搖扔在地上,自顧自的說了起來:
“十五年前,王位唯一繼承人安宜郡主與一鮫人男子相戀,不想造化弄人,安宜病重,藥石無藥,那鮫人乃妖王座下一員大將,為了安宜刺殺妖王,取妖王心臟以救安宜,安宜得救,妖王卻只留下了一年僅五歲的女兒——北冥!
北冥在譚中靜靜地聽著,道:“我知道!
女子又是一聲輕笑:“那我就講些你不知道的!
……
那夜,道觀后山金光大作,亮如白晝,有鳥長鳴沖天,展翅可遮天邊明月,有人翻古書查閱得知,是鵬。
妖兵壓境,為首者是一金袍女子,貌若天仙下凡,身子婆娑,步步生花,“吾乃妖王北冥,今率妖兵百萬,為父報仇。”聲音悠揚,猶如天籟。
妖王橫空出世,原本有些散漫不合的妖兵頓時萬心歸一,愈殺愈勇,人類一敗再敗。
“此次,眾妖兵本事為了尋找妖王遺孤而來,今北冥回歸妖界,各位為何還要攻打?”安宜一身黃袍,站在城墻之上,居高臨下,同那夜北冥見到的一樣。
“當年舊賬,郡主難道想要賴賬不成?”北冥展翅飛于空中,宛若神靈,“郡主只需將兩物歸還妖界,吾既往不咎,妖界退兵!
“何物?”
“吾父心臟,和當年叛亂的鮫人——北七。”
北七站上城墻,仰視空中北冥。
“北七!你犯上作亂,與人類私通,你可……之罪!”北冥這是第一次喚北七全名,北七聽后心中泛苦,這些年來一躲再躲!氨逼咧,”北七在袖下握緊了拳,“望妖王念在北七的十年情誼,放過安宜!
北冥仰天長笑,眼角有淚滾落,化為血色珍珠。
“北七啊,北七,食鯤僅可延壽百年,食鵬卻能延壽千年。當年你用吾父心臟救回安宜,卻不知足,竟妄想,等吾化鵬,取吾心臟,獻給安宜。好讓安宜同你一樣,可活千年,這就是你我所謂的十年情!北壁ひ稽c點向北七逼近,氣勢逼人,卻帶著一股莫名的苦澀,“你當真……如此愛她?”
北七感覺到自己在袖中捏緊的手,被另一只柔軟的手握住。側(cè)頭看,是一臉恬靜的安宜,那側(cè)臉同十五年前,他在北海海岸見到的一樣美好。
北冥見此情景,踉蹌了一下,一步步向后退去,“好好……是我自作多情了……”拂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三個月后,妖兵已至皇城之下,一年輕鮫人孤身一人手執(zhí)一玉面雕花的盒子站在了安宜面前。
“無望說,人間之地污濁之氣過重,不宜妖族生存修煉,此次攻打權(quán)當給安逸郡主一個教訓,這個是給北七將軍的一點小禮物!
北七接過盒子,打開看過一眼后立馬合上,轉(zhuǎn)身對座上安宜行禮,“臣想回北海看看。”
安宜深知,這位當初允諾自己山盟海誓的人,心中早已換成了那人面魚尾面容姣好的妖王之女,于是閉上眼,忍住淚,道:“去吧!
北七將那盒子放在安宜面前,一步步退出了大唐,徒留安宜一人,在那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哭得像個孩子。
幾個月后,有妖在北海海岸見到滿地珍珠,雪白的珍珠中,有一血色珍珠,有一銀色發(fā)簪,有一銀色步搖,恍惚之間似乎可以聽見有人低聲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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