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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川往事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zhuǎn)移。——題記
敘別章
時年隆冬,大雪淹了半座廬江城。域外的韃子踏著鐵蹄,搶糧草,占領(lǐng)地。大抵是陳家的氣數(shù)盡了吧,自后主登位,陳國三年無雨,國師一句“天罰”道破了這皇城多少人的怨。
他說“前川,寧戰(zhàn)死,勿茍且。”那時,他撫著她的發(fā),眼里蓄滿了溫柔,卻也帶著不甘。
她垂眸,埋在他的懷里,輕聲嘆息著。他的無奈,他的壯志雄心,她又未嘗不懂。只不過,她為女子,女子多憔悴。
他望著她,目光愈加變得火熱。在他火熱的目光下,她清瘦的身子微微顫抖著,薄汗布滿手心,卻倔強地不肯退卻。“前川,若我沒有歸期,你便安于宿命!彼L嘆道。
她粲然一笑,擁住了這個稱的上是脆弱的男子“阿景,你我即為媒妁,此次一別生死有命,前川既為陳家子,何敢另嫁他人?”
趙家多奇女,他的前川顯然也是其一,他這樣想著。陳家的氣數(shù)盡了啊,這些年,他的三哥當今的天子,不想著怎么將這肆意的瘟疫控制,不想著如何將失去的領(lǐng)土收回,反倒是加劇對兄弟的迫害!扒按ǎ愕任。待我回來,定要十里紅妝迎你過門!”那時,他大抵是真心實意愛著她吧。
情絕篇
她等了他五年,班師回朝的那天,城門擠滿了人。阿娘問她怎不去城門迎他,她不語,只使梳頭的小婢女將他送她的挽風簪插上。他說待他歸來,便要迎她過門,想必不出半個時辰他便過府尋她,又何必在城門出那等風頭。
午時已過,趙府庭前依舊靜得出奇,她心頭微微顫動,遂又壓下。辰時至午時,都可將廬江城走個遍,卻不見庭前守門的小子來報。
未時三刻,庭前終于有動靜了,她穩(wěn)了穩(wěn)心緒,慢慢踱步至前庭。分明來時聽著有說話聲,待她走近,卻又變得死寂。她看著阿爹臉上的怒容,有些不安,淺笑著朝王府的管家道“王爺今日回朝必是多要事打理,徐管事怎過趙府來?”
徐管事望著她淺笑的面容,提了提嘴角,面帶不忍。垂眸低首道“三小姐,王爺派我來……”后面的話如蚊蠅在耳,微乎其微。
她再問道“王爺派管事作甚?”
徐管事頭快垂到地上了,喃喃道“王爺派我來退親……”
她阿爹終于不忍,將幾上的茶盞摔下“回你們王爺,這親事是他自己求來的,讓他自己來說!”
“好!甭犓龖,前庭又變得一片死寂,她阿爹和跪在地上的徐管事都滿臉驚訝地看向她。
“寶兒你……”她阿爹喚著她的乳名,手微微顫抖著,整個人仿佛蒼老了十歲不止。
她差人將陳景的生辰八字與王府送來的彩禮一并交還。徐管事雙目含淚,面容悲愴“前川小姐,是我們王府沒福氣,是我們王爺對不住您……”她面上依舊恬淡,只眉頭微蹙,屈膝將這個半百的老人扶起“徐管事不必如此,前川與你家王爺無緣,無怪乎此!庇謱λ瓨O的阿爹道“阿爹,寶兒在家侍奉您不好嗎,若寶兒出嫁,趙府便就剩下您老了,還是阿爹嫌棄寶兒要攆寶兒出府?”她半是嬌嗔半是嗔怒地搖她阿爹的袖。
“怎會?阿爹心疼寶兒都來不及,那舍得攆寶兒!彼⒌泵Φ,遂又使人將徐管事送走。
陳景差人退婚,她也未過問緣由。后來啊,李侍郎的大小姐同她說,原是他陳阿景從敵國帶回了一個公主,嬌俏可人貌似傾城。與她退親后,立馬上朝奏請皇上賜婚,大婚之日更是十里紅妝鋪滿了整座廬江城。讓廬江城里的姑娘婦人羨慕不已,恨不得取而代之。她問她可曾怨恨,她便反問她可曾羨慕,她倆俱是搖頭。她不曾怨恨,她也不曾羨慕。
后來的后來啊,王府的婢妾多了,當年那個嬌俏可人的公主卻越發(fā)憔悴了,才及花信年華,卻要比徐娘蒼老。若是旁人問她“愛是不愛,悔是不悔?”不知她此時又作何答。
前川幸而又幸地想道“怕是信了他這張皮囊,他陳阿景自頭到尾便從不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良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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