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壇海會(huì)大神，造訪我小小道觀，有何貴干？”
　　昨夜翻書熬得晚了，虧得那該死的猴子送來，說什么好看得緊，從頭翻到尾，總覺得故事挺眼熟的緊。
　　合上書，把包在外面的紙撕開。
　　哦，怪不得。
　　——《封神演義》

　　打著哈欠起身，赤腳出去，見哪吒正逗哮天玩兒，他手里拿的不知是什么，哮天倒喜歡。

　　“那是什么？”
　　“磨齒棒，猴子給的�！�
　　“死猴子最近沉迷網(wǎng)絡(luò)購物？”坐鏡子前，打理頭發(fā)后，細(xì)細(xì)上起眼妝，“對了，到付？”
　　“嗯�！�
　　“收了你多少？”
　　“挺多的，三百。”
　　“啪”一聲，眼線筆折斷，嘴角一抖，指尖法力流過將筆恢復(fù)。
　　再對著鏡子一瞧，嘖，畫歪了。
　　“死猴子送我一本書，到付，收我三千，怎么你的就便宜那么多？”
　　“可能他還在記仇？”小哪吒眨巴眨巴眼睛，真想筆扔過去給他戳瞎。

　　哮天搶走他手里的磨齒棒，哪吒閑來無趣，趴在桌上拿混天綾編蝴蝶結(jié)。
　　“楊戩大哥，你化妝怎么這么慢？”
　　“廢話，剛剛畫歪了�！�
　　“你都畫了幾千年了還畫歪啊�！�
　　“哪吒�！�
　　“��？”
　　“你現(xiàn)在停手，別動(dòng)�！�
　　他很聽話，真的不動(dòng)了。
　　“你現(xiàn)在看看，你蝴蝶結(jié)是不是編錯(cuò)位了？”
　　“……”
　　得意輕聲一哼，提筆繼續(xù)上眉：“你看，你混天綾玩兒了幾千年，還不是能玩差。”

　　“好了，”轉(zhuǎn)過身來，沖人眨眼，“來找我何事？”
　　“沒什么，就是有點(diǎn)無聊，我們出去踏青吧？”
　　詫異地瞧他幾眼：“踏青？踏哪座山？花果山？上次被我踏扁了，要不這次去踏斗戰(zhàn)勝佛的峨眉山？”
　　“……你不想去能不能換個(gè)別的理由搪塞我�！�
　　“哦，我懶得換衣服�！�
　　哪吒拍桌子大吼：“你剛化妝花了那么久時(shí)間！穿個(gè)衣服能要多久！”
　　聳聳肩：“沒辦法，我美。”
　　“你夠了！”
　　“唉，”嘆口氣，回到房里，將那本書拿出來拋哪吒手里，“要怪就怪它，看了一晚上，沒睡好，不想動(dòng)�！�
　　“…頭一次聽說神仙熬夜看個(gè)小說還會(huì)累的�！�

　　哪吒在房里安靜看書，那小子難得能安分呆一會(huì)兒。喚來哮天，一人一犬上山打獵。
　　回來時(shí)已是夜里，灌江口幾千年，向來親自動(dòng)手羹湯。
　　哼著小曲兒，手里提著木勺攪動(dòng)熱湯，一邊騰出手招來鏡子，對鏡理衣妝。
　　出門獵個(gè)兔子，亂了打扮，多不好。
　　嘖，我怎么這么好看。

　　“楊戩大哥，在闡教的時(shí)候，只有玉鼎師伯能享到這口福呢。”他抱著碗，舌頭還在舔嘴。
　　“來我這里蹭吃就蹭吃，什么踏青，當(dāng)我看不出你那點(diǎn)心思？”
　　“嘿嘿……留點(diǎn)面子嘛�！�
　　哪吒喜歡我這兒的酒，釀了千年的醇厚。
　　“…為什么，你這兒的酒這么容易醉呢…嗝�！�
　　為什么？
　　捏住一只酒杯，盯著杯沿，看它滴酒波光。
　　嘴角微動(dòng)，似笑非笑：
　　“這千年醇釀啊…釀的不是酒，是愁，是恨�！�

　　“楊戩大哥…”他抱著酒壺，咧嘴直笑，“他們都說你變了，果然…還是我沒看錯(cuò)，我的楊戩大哥，才沒有變呢……嗝。”
　　“嗯？”右眼一眨，俏皮一笑，“那當(dāng)然，我依舊那么好看。”
　　“哈哈哈…嗝，不對不對，還是變了，以前的楊戩才沒這么臭美呢！”
　　他抓起那本破書，隨手翻兩頁，又打起酒嗝：“好懷念啊……”
　　“我不喜歡天庭，只有在大哥這里，才能找到點(diǎn)曾經(jīng)的感覺……”

　　哪吒走時(shí)，順走半壇子酒，他提溜著酒壇，腳步虛浮。
　　“吾當(dāng)生長不記年，只怕尊師不怕天，昨日老君從此過，也須送我一金…嗝兒，金磚�！�

　　曾經(jīng)的感覺？
　　生命太長，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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