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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恍惚間看見你向我伸出手,“言安同學(xué),該回家了!
1.
“言安小朋友,你要是夠得到,這根棒棒糖就歸你啦!蹦憧倫垡皇州p輕地抱住我,另一手拿著我最喜歡的棒棒糖,伸展開那一只手臂,將棒棒糖拿得離我遠(yuǎn)遠(yuǎn)的,叫我去拿那根棒棒糖。
我總是很努力的伸出小手去夠那根棒棒糖,但是每當(dāng)我快要夠著的時候,你就會將棒棒糖拿得更遠(yuǎn),我又努力地伸手,你又拿得更遠(yuǎn),往返幾次,我委屈地撇撇嘴,做出了要哭的姿態(tài)。
那時候,你最怕我哭了,我一哭媽媽就會教訓(xùn)你,于是你敢忙地將棒棒糖塞進(jìn)我的手里,但是卻又喜歡在那時候恐嚇我說,“你要是哭了警察叔叔就會抓走你哦,你就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也在也見不到我啦!蔽矣采谋镒∠肟薜淖藨B(tài),小臉皺成一團(tuán),你看到了,就止不住地大笑起來。
那是我還小的時候,我們最和諧的相處方式。
2.
“言安同學(xué),你怎么這么笨啊!蹦憧偸窍矚g用筆打我的頭,無奈中卻又帶點寵溺。
我揉揉頭,不滿地抱怨道,“我要是聰明了,還要你干嘛!蔽叶⒅坏烙忠坏缼缀误w,感覺搖一搖腦袋,腦袋里面的水就隨時都有可能會倒出來。
你總是會這樣,嫌棄我的腦子不夠聰明,但又會一次又一次地教我題目,哪怕是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言穆同學(xué),你可能不相信,那個時候啊,我從未嫉妒過你的聰明,那個時候啊,我的內(nèi)心只有滿滿的自豪。你可比別人家的小孩子聰明多了。況且別人家的小孩子都是獨生子,多孤單啊,而我還有一個哥哥陪伴呢。
想想,老天強(qiáng)行往我的腦袋里灌水,但還又給了我一塊海綿吸干水,那塊海綿就是你,言穆同學(xué)。
3.
我一直覺得,我在你心中是特殊的存在,直到那一天。
那天你打掃教室,我在樓下等你等急了,就一蹦一跳地跑上樓去找你。那是我頭一次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那么急躁,如果自己不那么急躁的話,就不會聽到那段傷人的話。
“李言安她我對她好是禮貌,你知道的,同父異母的孩子,關(guān)系能有多好她就像一個狗皮膏藥,總喜歡賴著我。她那個樣子真不討人喜歡。”我不知道你同學(xué)問了什么,我只知道那句話,真真切切是你說的,我放下了那正準(zhǔn)備打開門的手,跑下了樓梯,我做不到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等著你,于是我獨自跑回了家。如果我晚點跑走的話,我應(yīng)該能聽到你說,“不討人喜歡,但是討我喜歡,我和她就是同父異母關(guān)系都不好里的意外!钡俏覜]有聽到。
你回來的時候,質(zhì)問我為什么不等你,我回答說:“我有什么必要的義務(wù)要等你嗎”你當(dāng)下語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不再說什么話走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當(dāng)時的你可能只是認(rèn)為我心情不好吧。
但是自那件事情以后,我開始和你冷戰(zhàn),避免與你接觸,我總是早早地起床,吃完飯跑走,生怕晚一點就會和你碰面。你對我的做法也沒有過問,任我而去。但是你肯定想不到的是,我走出家門總會頓一頓,希望你追上來?墒菦]有,一次都沒有。
4.
言穆同學(xué),你記不記得,在我們鬧掰前的每個冬季,我們都會一起圍在火爐旁取暖,吃著暖烘烘的地瓜,我還總愛把冰冷的腳放在你暖和的腳上,你總會下意識的縮一下腳,然后任我而去。我們還會戴上厚厚的手套出去堆雪人呢,我們還互相堆過對方,吵著誰堆的像呢。
言穆同學(xué),你知道我有多么后悔與你冷戰(zhàn)嗎我們本來打算考同一所高中,但也因為冷戰(zhàn),你選擇了哪所與我不同的高中。哪所高中不在本地內(nèi),而在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
“你就這么想遠(yuǎn)離我嗎”他收拾行李的動作并未因為我主動開口而停下來。
“言安,你要知道我的離開是必然的,而不是為了遠(yuǎn)離你。 ”
“不是為了遠(yuǎn)離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嗎你心里想的不就是終于能脫離我這塊狗皮膏藥了嗎!”
你手上的動作終于停了下來,你轉(zhuǎn)身板著臉看著我,問:“狗皮膏藥你就這么想你在我心中的價值”
“是我這么想還是你這么想我也不怕和你攤開了說,上次你和你同學(xué)在教室里的對話我都聽見了,你不就是把我當(dāng)狗皮膏藥嗎!這么多年來,在你的心中我是不是就和一個小丑一樣!”說完話,我不等你回答,生氣的摔門而去。
如果我回頭,一定能看到你眼角隱隱有淚,可是我沒有,一直沒有回頭。
如果我知道那個冬天的爭吵,是我最后一次與你講話的機(jī)會,那么我肯定不會舍得和你爭吵。
5.
“于今日到達(dá)X市的火車中,藏有犯罪分子,造成了五死一傷,如果您有親人在這列火車上,請趕快打電話確認(rèn)
安全。下面播報死亡人名稱,李言穆,XXX……”
當(dāng)聽到這則消息的時候,我手中的杯子戛然而碎。我抓起手機(jī)給你打電話,我不相信,一定是他們搞錯了。當(dāng)時我的心里只有這個念頭。我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一天前還在我眼前活生生的你,一天之后,就成了陰間的人。你的電話撥打不通,也在沒被撥打通過。
你的物品都被寄回,我小心的拿起它們準(zhǔn)備存放,突然間從這中掉出一個盒子,我經(jīng)受不住好奇打開,頓時淚如雨下。里面都是我的照片,有我從小到大的,每張都被保管的好好的,還有一本日記,其中都是關(guān)于我……我為什么要生他的氣為什么如果不是我,他怎么會去X市怎么會死我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又一天,始終提不起精神。他走了。那幾天來,我的腦中只有這三個字,是啊,他走了,那個最愛我的哥哥,他走了。
他不希望看到我這樣吧墮落了一個星期,我開始發(fā)奮圖強(qiáng),我要活成他的樣子,這成了我活下的信念。
我活成了你的樣子,可是你回不來了。
6.
“我很想要過這樣一個溫暖的冬天有一場踩起來嘎吱嘎吱的大雪有路燈下昏黃得模糊的暖光有趴在桌下酣睡的貓咪有熱烘烘的烤地瓜有一壺暖胃的酒有本想看的書有窗上的霧有大毛毯還有你。”當(dāng)我看到這段文字的時候,我腦中突然浮現(xiàn)了你的面容,記得你和我,曾經(jīng)也過著這樣的生活。
7.
清風(fēng)拂過,似是故人來。
我慢慢地合上雙眼,言穆,你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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