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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章全
謝安走進臥室的時候,蘇沐桐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的身子不自然的蜷縮著,像是孩童在母胎里的姿勢,聽說這樣睡姿的人都極度的缺乏安全感。一眼看過去她臉色蒼白而毫無生氣,整個人躺著如同死去一般,劉海有些長了還未修剪,略微遮到眼睛。
擔心頭發(fā)弄到眼睛會不舒服,謝安輕輕的伸手想將她的頭發(fā)撩至一旁,如此輕微的動作卻讓蘇沐桐乍然驚醒,她睜開眼睛看見謝安,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表情細微的變得充滿厭惡,隨即又恢復(fù)了麻木。
謝安注意到這點卻寧愿她如同往常那樣大力的打開自己的手,或者咒罵出聲也好。
從一開始,這一切便都錯了。
蘇沐桐和謝安,從一開始便是一場孽緣。
三年前的蘇沐桐剛剛學(xué)成回國,知性、優(yōu)雅,少見的同時擁有著漂亮的外表和有趣的靈魂,完美的如同電影里的黛博拉,一顰一笑間皆是風(fēng)情,周圍獻殷勤的人不在少數(shù)。
然后她遇上了謝安。
在某個drama朋友舉辦的化妝舞會上,兩個人眼神相遇的一瞬間就知道了彼此是自己一直的等待尋找的那個人,因為喜歡的人眼里原來真的會出現(xiàn)星光。
穿過人海,沒有絲毫遲疑的牽起彼此的手,一人說著羅素的《論老之將至》,一人談著赫爾曼的《提契諾之歌》,多么巧妙,命中注定的偶遇,讓他們相遇。
相戀的過程永遠是幸福,寒風(fēng)里可以體會對方溫暖的懷抱,殘垣斷壁蒼松古柏都有人陪伴在旁,連住家樓下偏辣的面店都變得甜蜜,陽臺怎么澆水也奄奄一息的培植在對方來到后似乎也煥然了生機。
但童話里的相遇,不一定帶來童話里的結(jié)局。
從爭吵到冷戰(zhàn),一切的轉(zhuǎn)折點出現(xiàn)在蘇沐桐提出分手的那天。她站在一片狼藉的家中,玻璃、陶瓷所有能砸的東西幾乎都變得粉碎,蘇沐桐神情冷漠又帶有憤怒,“我們分手吧,我實在忍受不下去了!彼粗藭r跪在自己面前正懇求著自己原諒的男人這樣說到。
而原本跪在地上的人神色立馬變得慌張了起來,“不要說這樣的話,你怎么生氣都可以,但請別提分手。”
蘇沐桐神情疲倦,“我實在忍受不下去了,沒有信任的愛根本無法維持下去。”
只要出門無論去何處都得實時報備,定位隨時都得開啟,而且無論男女,只要是關(guān)系好的朋友都會莫名其妙的疏遠,幾次追問后才知道原來他們都曾被人威脅警告過。
一開始蘇沐桐當然不肯相信,她知道謝安一直都缺乏安全感,但對于這個小毛病謝安也早就誠懇的同她討論過,她并不覺得這會是什么大問題,反而有時看他緊張吃醋,撒嬌著希望多一些陪伴的樣子覺得有趣又甜蜜。
在一起的日子自然是幸福,就算是如今回憶起來,兩人懶洋洋的在陽臺的搖椅上曬著午后陽光,聽著藍調(diào)爵士的日子還是會忍不住嘴角帶笑,但世界永遠不可能之剩下彼此兩人,她也不可能允許自己被圈養(yǎng)在一個數(shù)百平的房子里。
而今天謝安又一次監(jiān)察她手機的行為終于點爆了一直以來心理暗藏的怒氣。
一再地道歉、無數(shù)次的悔改都沒能改變,蘇沐桐覺得自己終于到了忍耐的極限。并不是不愛,但為了愛而讓自己的心靈背負上枷鎖并不意味著從此將自己鎖進牢籠,心靈鑰匙的交付并不代表步伐的停下。
分手,似乎成了唯一的選擇。
“但我怎么會允許呢?”謝安伸出手摸了摸蘇沐桐的臉頰,她一貫皮膚白皙,但如今已經(jīng)說得上是蒼白了,神色里也透著一種懶散與麻木,仿佛整個人都變得有些透明,除了剛驚醒的那瞬間外整個人沒再有過任何情緒!澳闶遣豢梢噪x開我的!敝x安略帶委屈的說著,“明明說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不是嗎?”
對謝安來講,蘇沐桐如同著荒誕蒼白世界中唯一的色彩,舞會上見到的一眼便是萬年。他當然知道自己有時的手段過分了。
“但,這就是愛,不是嗎?”謝安用手細細的臨摹著蘇沐桐顯得有些疲倦的睡顏,他用盡了手段終于將蘇沐桐留在了自己身邊,看著她從如同盛夏的花至枯萎凋零。
愛是占有,是嫉妒,是愛而不得后的不擇手段。有時他也會忍不住思考,看著了無生趣的蘇沐桐,盡管留在了自己身邊,但又似乎隨時都會離去,握不住的掌中沙在不停流逝。但世界上沒有后悔藥可吃,他已經(jīng)將事情做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與其放手讓她直接離去,他寧愿備受煎熬的把握現(xiàn)實中還可得的一天天。
他也曾經(jīng)忍耐過,按耐住心中的猛獸,他并不是想將蘇沐桐整個世界侵占掉,或許有那么一點點,但他只是希望著自己在對方心中能重要一點,再重要一點。
為什么要擁有那么多朋友呢?為什么要離開自己?
發(fā)生爭吵的那天,謝安心中有著驚慌與如釋重負,盡管知道自己很可能會失去對方,但心里卻又另一個聲音在不停說著,“她之前愛的根本不是真正的你。如果她愛你,她又怎么會無法接受?”
在視野黑暗前的最后一秒鐘,蘇沐桐看到的景象是花瓶里的那只玫瑰。
以往謝安會不時的帶回新鮮的花束,但自從兩人分手,家中的另一個主人離開了家后,那個花瓶就一直沒有換或加水過了。玻璃花瓶中的水已經(jīng)蒸發(fā)了大半,不復(fù)清澈反而顯得些許渾濁,原本鮮艷的花瓣也帶上了灰暗。
在倒下那一瞬間蘇沐桐突然想起曾經(jīng)的一個朋友,那個朋友曾提醒過她,讓她小心謝安的控制欲,遠不如她想象中如此可愛,反而一直在試圖構(gòu)造出一個完美的牢籠,讓她心甘情愿的呆在其中。
當時她笑著對方的杞人憂天,“后來這個朋友怎么樣了呢?”蘇沐桐突然有些疑惑的想到,“好像是因為三觀不合之類的原因,和其它許多朋友一樣漸漸地就沒有了交往。”謝安真的如同這個朋友所說的一樣,侵占了蘇沐桐的全部。
有時候她會希望謝安對她的情感并不是因為愛,而是他就真的是個單純的控制狂,免得玷污了當初在她記憶中一幕幕的美好。
她不屑與他談愛,因為愛絕不是只想占有,她也不愿意同他說恨,或許曾經(jīng)有過,但如今她已經(jīng)不想不再想和他有所瓜葛。
無愛亦無恨,孽緣早就理應(yīng)結(jié)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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