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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茨】桃花源記
【酒茨】桃花源記
傳京都有一商人,名修一,一日外出進貨,途經(jīng)山林。見天色已晚,又恐豺狼虎豹,鬼神精怪之流,抬頭忽見炊煙自林中升起,裊裊不散,興奮不已,想此處必有人家,遂尋之。
遍尋無果。心灰意冷之余又饑腸轆轆,欲掉頭返回,卻只見林中樹木頗為相似,其冠竟連為一體,直入云霄,加之天色暗淡,身周似有陰風盤繞。忽憶常人所言,此林有妖孽作祟,故兩股戰(zhàn)戰(zhàn),心下惶惶,卻無法可想,悔之晚矣。
玉兔東升,此君倚于樹下,欲待明日再尋出路。雖為夏日,林中卻陰寒無比,甚為怪異,此日恰逢滿月,月色中升,銀輝遍地。此君抬眼,忽見燈火自霧中透出,隱隱綽綽,心下好奇,起身尋之。
只見一屋立于空地,雖不甚華麗,卻大氣無比,非常人所居之地。此君驚懼,欲轉身即走,不想一男聲自屋內傳出:“ 吾這地方久未有人來,君既至,何不坐坐再走,何以驚惶至此?”
修一聞言,心道不好,拱手朗聲道:“主人家勿怪,在下乃誤入此地,實無叨擾之意!
“無妨,我二人獨居慣了,今見個生人也是好的!毖砸阎链,修一只得硬著頭皮回返。甫進院,忽覺豁然開朗,不曾想這院中竟別有洞天。一古木居于院內,繁花似錦。大異之,定睛一看,乃為櫻木,嘖嘖稱嘆:“前幾月因故錯了賞櫻,本心下懊惱,想盛夏早已無櫻花可觀,不曾想在這里竟見一晚櫻,得以大飽眼福,幸甚!樂甚!”
“吾這櫻樹非為晚櫻,此為神木,無論何時皆會盛開。”只見二男子自屋內走出。一人紅發(fā)束起,艷若焰火,瞳為紫瞳,凌厲若刀鋒,俊朗無匹。而其行走間終護著另一人,不離其左右。
另一人也為男子,白發(fā)如瀑,發(fā)絲微卷,一雙金瞳耀眼無比,唯有半張臉布滿可怖傷痕,漫至脖頸,似為焰火所灼,依稀得見其原先之俊美。頸間有一舊傷,傷痕之重觸目驚心,且行走時一袖口空空蕩蕩,唯有一臂,惜甚,憾甚。
見修一之目光,紅發(fā)男子也不以為忤,只一笑,拉過另一人于櫻樹下席地而坐,不知從何處拿了酒杯,滿上酒,邀道:“如何?共飲幾杯可否?只吾一人飲酒著實寡淡!
修一猶豫幾番,聞酒香醉人,口中津液泌出,便點頭答應,坐下接了酒杯,好奇道:“何不請這位公子一同品鑒?”
紅發(fā)男子淡笑,輕撫那人長發(fā)道:“他早年受了傷,喉嚨受損,口不能言,還時常疼痛不已,吾便禁了他酒!
“原來如此,在下初來乍到,若有得罪,萬勿見怪!贝司龍(zhí)酒杯一飲而盡,以為自罰。
飲罷,只覺此酒回味綿長,后味甘醇,實為不可多得之好酒,大贊:“在下走南闖北十數(shù)年有余,曾自矜見識良多,今日得以品公子之酒,才覺此前實乃坐井觀天耳!”
“過譽!蹦凶用嫔唬o甚多余表情。另一人卻眼神晶亮,取了酒葫又幫他滿上,似要讓他再品嘗一番。
修一看主人,紅發(fā)男子點頭應允,摟過白發(fā)男子,道:“他之意便為吾之意。他既幫汝滿上,汝喝了便是!庇肿奈谴巳祟~頭,寵溺道:“汝只給他滿上而不給吾,是怪吾輕慢了你不成?”
修一心思活絡,早已看出二人關系,見此也不怪,畢竟斷袖之事雖有違倫理,卻也常見。飲酒自酌,不必再提。
酒過三巡,已有醉意,不覺與紅發(fā)男子竟已聊了許多。許是久未出世,主人對修一所談外界之事甚感興趣。白發(fā)男子聽了半晌,忽拉扯紅發(fā)男子衣袖,不知何故。
“只許淺酌,不可多飲!奔t發(fā)男子卻明其意,為其倒酒,細細叮囑。白發(fā)男子點頭應允,拿了酒盞,輕抿之。喉嚨微動,半晌未飲下一口,有吞咽困難之狀。主人家似以為常,以手輕撫白發(fā)男子喉嚨,助他下咽。后又以口哺喂之,毫不在意他人。白發(fā)男子推拒之,無用,只得順從。一來二去,許久才畢。
修一看罷,實耐不住好奇之意,問曰:“在下實為好奇,若有難言之隱,不答也罷。此公子之傷從何而來?傷情之重若此,可曾治過?”
聽聞此言,主人家黯了目光,低聲道:“也無甚么不可言說之事。早年氣盛,以自身為傲,以為天下再無敵手。不曾想中了他人計謀,飲下毒酒,身體無力。幸得他舍身相救,將吾藏身別處,現(xiàn)身將他人引開,自身卻被敵人所傷,險葬于火海。”
話未竟,白發(fā)男子便伸手止之,目光澄澈,定若磐石。主人家驀然輕笑,覆其目曰:“吾倒忘了,他不愛聽此事且惡吾此番自責之態(tài)!
修一惶惶然,忙起身告罪,紅發(fā)男子揮手言道:“非汝之錯,何罪之有?”遂坐,復與二人飲之。
月色西沉,東方將白,不覺已過了夜,修一卻精神百倍,毫無疲累之感。白發(fā)男子已有了困意,紅發(fā)男子見之,起身抱起,于修一頷首致謝,道:“天將拂曉,我二人留汝已久,感謝至極。吾攜茨木回房,汝可自便,恕不遠送。”
言畢,轉身離開。修一不舍,急問曰:“請問閣下二人尊姓大名,可否告知于吾?”
“吾名……酒吞,他名茨木!甭曇麸h渺不定,似自云端傳來。
修一自出院門,只數(shù)步,覺此二人名號甚為耳熟,遂苦思之。忽憶起數(shù)年前于京都作亂的大妖也名酒吞,聽老人言其作亂緣由為其大將茨木。因茨木身死,怒而殺人,直嚇的王公貴族遍邀國內能人異士除妖。此妖甚惡,旁人難傷其身。后安倍晴明前往,做了何事至今無人知曉,只知從此世間再無酒吞童子此名。
想到此處,背后冷汗涔涔,轉頭望去,身后并無絲毫庭院之像,唯懸崖峭壁,山林怪石耳。修一大駭,匆忙奪路而逃。說也奇怪,林間小路清晰可辨,再無昨日相似之狀。不久,自山林出。
修一只覺昨晚之事朦朦朧恍如夢境。回京都,與旁人言道此事,旁人皆笑之。
有人以為真,入林尋之,未果,后遂無問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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