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楚留香之長明塔
是夜。秋夜。
月黑風(fēng)高的殺人夜。
有湖,有風(fēng),有月,有竹柏。
有劍,有血,有人,有殺氣。
就是這樣一個夜晚,在城外二十里的荒野處,月明星稀,星云慘淡。
一展幽黃的枯燈,被這入夜的風(fēng)帶著搖曳起來,火苗忽大忽小,火光忽明忽暗。但是它卻遲遲未滅下去。總會在幾近消匿時分,忽的一聲再亮起來。
為何會有一盞燈呢?一盞放在牛車上的燈。
因為有一個人,是什么人呢?是一個想都想不到的人。
為什么說這是一個想都想不到的人?因為——
“你!你是誰?”此刻,一赤膊上身的白發(fā)老翁,驚恐的頻頻后退。他的眼睛里似乎倒映的不再是眼前這個漂亮的女人,而是一頭兇猛的野獸。
可是話說回來,他面前的女人,單說漂亮是遠遠不夠的,若說是天上仙子也還差了一點。
她有著縱觀武林一等一的氣質(zhì)與容貌,男人愛她,女人也愛她。
男人愛她的絕世容顏,女人愛她的妙手回春。
她的武功是云夢的招式,但是暗香的心法她也精通。
有人這樣評價她——仙、魅、雅、狂。
至于這四字評價出于何人,只能說,也是一個像她這般了不得人,一個了不得的男人。
“是你此刻心中所想之人!彼男,笑的溫柔極了。
“不,你明明已經(jīng)死了,你不是她!崩衔掏拙o縮。
“聽你這口氣,當(dāng)日毒殺火燒我曲南雅州怕是也插了一手。”說著,她的探手一點,皓腕如霜雪,盈盈潤潤,只是眨眼的功夫兒,那老翁便動彈不得。
“你這妖女!你!你究竟施了什么法術(shù)?”
“妖女?”女子聽到了好笑的事情,展顏一笑,“不不不,此言差矣。你稱我為妖女,原因只有一個——無非是你打不過我。”只見紫袖一甩,那白發(fā)老翁頃刻間便魂歸西去。
風(fēng)中的燈火終于滅了,女人理了理發(fā)髻,雙目遙望明月,自言自語的哼了一聲:“我才不是妖女呢。就算是,也不是你口中的之意!
她面若桃李,不施粉黛,卻唇紅齒白,明眸笑面,哪里是妖女呢,她眸子了一池春水,倒影進繁星點點。
此刻,月亮好似近在咫尺,那般的大,仿佛可以裝下一座城池。她面朝明月,不見神色,背影素雅,好似從月下而來。
你看,這就是不一般的女人。
“你殺了鶴孤翁。”在這月色下,白色的袍角被風(fēng)吹起來了。
“你來了!迸訌V袖翩翩,避而不答。
“是,我來了。”那人揚了揚下巴,嘴角噙著一縷若有若無的笑。
“為何而來?”
“為你而來!彼叩脚由磉叄氯A籠罩在他玉容之上,華光彩彩,劍眉如墨,白面黑眸,美如冠玉。
這臉白的好似敷了面粉,眼珠黑的好像是碳球。
芝蘭玉樹,風(fēng)姿特秀,爽朗清舉,溫潤而明。
“哦?為我而來?”女子笑面相對。
“不錯。”男人笑起來宛如朝陽初生又似暮色含星,神姿不似凡人。
“曾經(jīng)你救了我,所以我來報恩!蹦腥诵χ嗣亲,這個動作出自這樣風(fēng)華的男人身上,竟然有幾分可愛。
“如今我是武林正道人人得而誅之的妖女,武當(dāng)?shù)娜烁呛尬胰牍,如此,你也要報??br>
“那江湖這般危險,刀光劍影命不保夕,就要因此而退隱江湖嗎”?”男子從容,不答反問道。
“楚留香……”女子終于轉(zhuǎn)過身,聲音里飽含萬千,同他兩兩相望。
楚留香。
在江湖上消失了許久的楚留香,此刻就站在這里。
輕功一流,風(fēng)流一流,足智一流,氣質(zhì)一流,是一流的強盜,亦是一流的流氓。
蘭花一笑自雍容,香帥多情也無情。
荒蕪平野,疏星明月,這一刻,月光渡在了兩人身上,猶如華光所籠,仿佛是月中的仙人。神姿仙容,風(fēng)華絕代,登對至極。
“曉曉……”
“香帥!崩鏈u淺笑間好似萬千鮮花怒放在蒼茫夜色下。
有誰能想象,在這樣一處偏僻的山田里,有聞名四方的曲南雅州東方曉,也有香命遠揚的風(fēng)流俠盜楚留香。
這前者,憑一人之力屠殺了江湖八怪,剛剛又除掉了武當(dāng)派的鶴孤翁。
而后者,風(fēng)流情史不枚勝舉,江湖無人不知。
“鐵七鷹雇了殺手前來奪你的命!
“好!睎|方曉冷冷道。
“……武當(dāng)與少林已經(jīng)協(xié)議,想必不日也會來尋仇!背粝悴蛔匀坏拿嗣亲,對于東方曉的冷漠,他仍有些不適。但是他知道,這是他咎由自取。
“香帥,夜深了,回去吧!睎|方曉沖楚留香淺淺一笑,同他擦身而過。
空氣中暈開了一股蘭花的香氣,似有似無,似濃似淺,就著風(fēng),擦過楚留香的鼻尖。
可惜……他聞不到。
2
東方曉有些忘記十年前的生辰是什么感受了。
是刻骨的恨?還是如白雪般的迷茫。
她的耳邊總是縈繞著母親那聲凄厲的尖叫:“曉曉,快逃!逃的越遠越好!”
或許是上天庇佑,她逃開了,她遇到了一個人,有趣的人。
蘭花先生。
她對她很好,但是又不太好,如果很好,蘭花先生便不會五年前不辭而別。
如果不好,蘭花先生便不會教她武功。
但是蘭花先生離開之前叮囑過她,不要入暗香派。
所以,她的十年,一半給了蘭花先生,一半給了云夢派。其中還貢獻了一部分時光給了楚留香。
許多年以前,她還是嬌滴滴的小姑娘,能扶傷,卻一點不能救死。
她奉命去普陀山上尋找靈芝,就在她累的氣喘吁吁的時,前方一處芭蕉叢傳來沙沙的聲音。警覺的看去,只見,一只蔥白的手如撥弦一般撥開了那翠綠欲滴的芭蕉葉子,蔥白與翠綠仿佛天生就該搭配到一起,另一側(cè)的芭蕉被一沉香木打骨的聚骨扇徐徐推開,露出一雪白衣袍。
他踏步而出,不緊不慢,不疾不徐,像是林間散步,雍容閑散。
那一刻,綠竹裊娜,翠色連片,如碧波綠海。
面對眼前此人,東方曉心中劃過二十四個字——面若敷粉,眸燦若星,芝蘭玉樹,風(fēng)姿特秀,爽朗清舉,溫潤而明。
郁金香氣自鼻尖流淌,東方曉燦然一笑,如此公子,怕只有一人。無非就是那盜帥中的大元帥,流氓中的佳公子。
楚留香是也。
東方曉沒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能見到楚留香。
而且還是……眼瞎的楚留香。
是了,普陀山瘴氣漫天,她在師門早就做好準(zhǔn)備,只是卻沒有準(zhǔn)備好照顧一個盲人,何況這個盲人還是楚留香。
東方曉的醫(yī)術(shù)一點都不精湛,武功也只是過得去。
她簡短的自我介紹了一下,楚留香展開折扇,悠然的搖了搖,音似玉石:“沒想到在這深山老林還能遇見位佳人。”
東方曉那年才16歲,她聽著香帥的調(diào)笑,鼻尖都紅透了。
“我,我不能保護你什么,遇到危險,我肯定要先跑的!
楚留香優(yōu)雅的點頭,毫不在意。
倆人一路相伴,倆人本都不是太沉悶的人,東方曉為了不那么尷尬也刻意尋找話題。
“你為何總愛摸鼻子?”與他行走了一會兒,他卻摸了三四次的鼻尖。
“就像男人為何喜歡女人一樣,不需要理由。”他施施然的甩開扇子,側(cè)目笑看東方曉。
嚯,這楚留香說話總是一層意思夾帶著另一層意思。但是偏偏讓人啞口無言。
這普陀山最奇怪的一處是下山比上山還要難,仿佛有人施了一層饒人暈頭轉(zhuǎn)向的陣法。
“我們迷路了!背粝愦丝棠_踩一碩大的巖石上,淡笑道。
“你竟然還能笑?”東方曉此刻已經(jīng)是心煩意亂,只差搬起石頭把自己敲暈才能勉強讓自己舒坦一些。
“這里風(fēng)景如畫,即便是迷路,卻也舒適。”
東方曉懶得接話,悶悶的找了一地坐下。
楚留香見狀,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東方曉身邊在半米外停下來,他問:“你來著普陀山干什么?”
“我來尋靈芝,你又來做什么?”
他聞言,神色突然一怔,仿佛陷入了回憶,面色有難掩的憂傷,
“我有非來不可的理由。”他悵然的嘆了口氣。神色縹緲。
3
這個非來不可的理由,是東方曉對楚留香芳心暗許的時候才知道的。
知道以后,她的芳心摔了個西吧碎。
楚留香當(dāng)她是交心好友,順道,便與他引薦了胡鐵花。
第一次見胡鐵花,他墨綠套褂,一頭的細小波浪,像是異域之人,濃眉大眼,唇上蓄了一圈的胡子,聲音爽朗。
“老臭蟲的命可真是好,瞎眼的時候也能撞上個美人兒。”此時的楚留香已經(jīng)復(fù)明,他含笑搖頭,不置一詞。
胡鐵花是個爽朗的人。東方曉很快就和他抱著酒壇豪飲。
都說酒后吐真言,在她像胡鐵花吐出她少女心事的時候,胡鐵花神色古怪欲言又止的看著她。再三追問下,他說了三個字——張潔潔。
在普陀山上,她與楚留香朝夕相處,以天為被,以地為席。
在普陀山腳下的酒肆里,她帶著盲眼的他躲開那刀光劍影,倆人好像逃命的鴛鴦。
在水龍鎮(zhèn)的乞巧節(jié)上,楚留香贈予她一通透的玉簪,于是,她自然而然就芳心暗許了。
她覺得自己夠自持了,多少江湖女子,光是聽傳說就把芳心許了出去。
她與他相伴了兩月之久,她才芳心暗許,她覺得自己相當(dāng)矜持。
如果,胡鐵花不給他講這個醉前故事的話。她的芳心一定還是完好無損的。
張潔潔是楚留香唯一娶過的女人,但是這個女人,卻不知道是生是死,卻不知道今生還能不能與楚留香相見。
東方曉淚眼滂沱的望著胡鐵花說:“楚留香這種偷女人心的盜賊竟然會娶一個女人,這簡直是我聽過最恐怖的故事。”
但,光是這一點,她稀巴爛的芳心就再也沒有勇氣復(fù)原了。
4.
蘭花先生是個奇怪的人。
而且是一個奇怪的女人。
她改變著東方曉的的前五年,爾今,她似乎是正改寫著東方曉的后半生。
從蘭花先生那里,她漸漸理清了十年前被滅門的真相。
真因為一個——寶藏。
曲南是一地名,在江南之北,卻不達黃河之水。
雅州是水中的一處小島,風(fēng)景秀麗,雅趣宜人,這樣一處得天獨厚大自然所恩賜的小島,就成了日后名聞名天下的曲南雅州。
至于為何聞名天下,還要將時光退回到東方曉出生之前的十八年。
那年,前朝叛賊余孽剛被肅清,復(fù)燕的風(fēng)波剛剛平息,正是隆恩盛寵本該加官進爵的方生將軍卻請辭還鄉(xiāng)。
都說這世間男人只為兩件事而爭奪取舍。
一是名利,二是女人。
所以方生此次便是為了一個女人。
至于這個女人,有些了不得。她是當(dāng)年富可敵國蔡僅的女兒,閨名素素。
光是有錢那還不夠了不得,如果說容貌,也確實有第一美人之稱,但是這也不算了不得。
真正了不得的,那便是以女子之身一手建立了這曲南雅州,這曲南雅州到底是甚么的?
那就要問,江湖上都有甚么。
歌舞坊,酒茶肆,溫柔鄉(xiāng),金典當(dāng),殺手堆,江湖榜。
只要肯出錢,只要有好處,曲南雅州都會做。還會做的干凈漂亮。
方生上有軍功在身,下有如此佳人,自然是江湖人士艷羨的對象。他肯放棄加官進爵,回到江湖與此女共創(chuàng)雅州。也自然會是一段奇談。
但是,這段也會有畫上句號的時候。
東方曉本不叫東方曉,而是方曉。
如蘭花先生所說,仇一日不報,名便一日不復(fù)。
5.
蘭花先生的武功雖然不是最好的那一個,但是她的智慧卻是最足的那一個。
短短三年,東方曉的武功與醫(yī)術(shù)全都突飛猛漲。
楚留香與胡鐵花時而也會指點一二。
直到這天的夜里。
在這樣的夜里,陣陣微風(fēng),點點繁星,排排明燈,遙遙而上,燭火悠悠,溫暖明亮。
空氣中還有郁金香氣。碩大無朋的明月在點點孔明燈下顯得浪漫起來,可是此時卻并不是應(yīng)該浪漫的時刻。
“為何要來這里?”東方曉不明所以的望著漫天的孔明燈問道。
“在這里,才能報恩!彼麚P起潤和的下巴,露出修長的脖子,俯仰之間風(fēng)流盡顯卻不自知。他望著天空的燈,眸子里便映滿了光亮,是燈還是星,糅雜在一起,已然分不清。
東方曉想起那日楚留香的話,一時啞然,原來,這些日子不見他人影,是在忙碌我的事情。
“放燈做什么?”在這長明塔前放燈又不會真的長明,這里常年幽森,鮮少人會來,他為何來這里放燈。
“在等一些人!背粝憬K于收回視線,落在我身上的時候,我心頭一動,別扭的挪開視線,他的眸子里飽含的內(nèi)容令我一時間承受不大來。
“你看,有人來了!焙鋈,他笑了一聲。目光落像遠處。
“他們是誰?”東方曉問。
“殺人兇手。”楚留香這樣回答。
“你怎么確定?”東方曉覺得自己很失敗,十年間,她的恨意本就漸漸消減,但是蘭花先生的出現(xiàn),又讓她不得不背負起曾經(jīng)的血海深仇?墒,她更佩服的是,楚留香竟然能在短短的時間內(nèi)找出兇手。
只是因為他是楚留香?
是了。
這世界上還有楚留香做不到的事情嗎?
“因為,他們的衣服。”楚留香意味深長的說。
此刻再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他們衣服的樣式同楚留香的就不大一樣,似乎不是這個朝代的衣服。
“有何不同?”
“你可知長明塔的來歷?”
“不是放有一位得道高僧的舍利?”
“那你可知那位高僧是何人?”楚留香又問。他說的不疾不徐,不緩不慢,而遠處的那一行人卻越走越近。
“不知道!
“一位皇帝!甭勅祟伬淅涞拈_口,風(fēng)吹起了他的發(fā),他此刻擋在了我的身前。
黑衣人越來越近。
“哪位皇帝?”東方曉覺得稀奇,如今的國家已經(jīng)興盛近百年,如果說是皇帝,起碼也不會是當(dāng)今的這位。
“自立成王,前朝的血脈。”楚留香展開折扇,又啪嗒一聲,無意識的展合間說:“便是這道貌岸然的高僧!
楚留香的話讓東方曉眉頭一凝,有些東西漸漸清晰了,她突然能理解為何少林也與武當(dāng)勾結(jié)起來。
武當(dāng)派的林涂英,是她下毒殺的。正如十年前,他恩將仇報,下毒害了父親一樣。
“住口,口出狂言!”其中一角落位置的黑衣人厲聲阻止。
“哦?難道那假意布道實乃反明復(fù)燕的人不是這位高僧嗎?”他施施然反問道。
“找死!”說著,竟是要沖出來的架勢,如果不是為首的人擺手制止。
為首之人,坦然自若,反而將話題引像了楚留香,“都說香帥是千變?nèi)f化,倏忽來去,今在河西,明至江北,我看不然!
“哦?是哪里不對?”楚留香摸鼻頭的手微微一頓。
“我看應(yīng)該說是,千嬌萬女,多情多意,今在河西榻,明臥江北花!闭f著,又是一陣放浪大笑。
楚留香可能是個臉皮厚的人,他無所謂笑了笑,卻在下一句變了色。
“東方姑娘和張潔潔,你覺得哪個更美一些?”那人真是不怕死,或許可是說是傳說中的藝高人膽大。嚯,這話不僅楚留香會變色,東方曉也會變臉色。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東方曉不樂意聽,楚留香估計也不樂意聽,都說打人不打臉,這下可好,兩個人的臉都打了,如果說容貌,東方曉并沒有見過張潔潔,暫且不提,但是如果說喜愛,毋庸置疑,一定是后者。
氣氛驟然降溫,“你知道,我從來不殺人,可是當(dāng)聽完你這句話的時候……”楚留香搖頭輕笑了一聲,轉(zhuǎn)而繼續(xù)道:“我竟然動了殺人的想法,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楚留香,你的武功確實絕佳,你的輕功也是天下第一,但是有一樣?xùn)|西,卻是你的輕功也比擬不了的。”
“哦?是什么?”楚留香說話間,視線與我相交。面若敷粉,眉目似畫,劍眉朗目,泠然俊貌如清風(fēng)緲緲。所以每次望著他的臉,聽著他的聲音,我都生出一種奇怪的想法,究竟是哪個大師打造出如此絕妙的公子?我別開視線,不去看他。
“風(fēng),你比不過風(fēng)!
此言一出,東方曉不禁提高了警惕,質(zhì)問道:“你為何要殺雅州的上百人口!贝丝,她異常平靜,雖有憤恨,卻無力表達,在殺人兇手面前,尤其是這樣心智不明,如瘋?cè)绨d,不可理喻的人面前,過多的關(guān)于憤怒的表達,都是徒勞也都只會增添他們的滿足感。
“有些事情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即便你活不久了!彼僖鈩褡。
“不應(yīng)該知道什么?不知道曲南雅州下的巨大寶藏沒有尋到徒勞而返?” 楚留香嘴角含笑,目中有劍。
“哼,那本就是我大燕國的寶藏,是你們的狗皇帝打著肅清余孽的名頭,實則命方生那小偷竊取了我慕容家的財富,名義上告老還鄉(xiāng),還不是受狗皇帝的旨意,趁機將財寶一同埋入那曲南雅州?”那人生氣了,很生氣,他生氣的時候青筋都出來了。
“你殺了這么多人,你以為能漫天過海嗎?”楚留香的笑意變得很敷衍,他皺了皺眉頭。
“呵,所以我還要殺了你!蹦侨艘宦暲浜,“楚留香,你這人總是多管閑事!
“不是我多管閑事,而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你不清楚嗎?”楚留香就算再怎么不高興,但是他說話的時候都是溫柔而有禮的。
“那你也很清楚,威震八方的俠盜楚留香,今夜便要死在這長明塔下!蹦侨苏f的很有底氣,似乎楚留香今夜一定會死。
“哦?你真能殺了我?”他的這聲問句很柔和,很好聽。他好脾氣的說下去:“就算你能殺了我,你就保證事情不會敗露?你們拼盡全力也要保護的新皇帝就能安然無憂?”他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楚留香果然聰明,可是越聰明的人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就會死的越快!
“你口口聲聲說別人會死,你可算過你的死期?”東方曉嗤笑一聲,心中好奇,他的胸有成竹,究竟是從何而來。
“狂妄!不過云夢派不入流的野丫頭,也敢口出狂言。”那人目光發(fā)狠,我輕蔑的眼白朝上。
“有我在,誰也不能殺她!闭f話的是楚留香,他將我擋在身后,留下溫柔的背影,月光一瀉而下,流淌了一身,渡了一層的銀白,好像真是月中仙人。
“你知道,我是誰嗎?”東方曉眼睫微顫。“東方曉,與方曉,你們竟然辨不出嗎?”
“哼!不論你是誰,今夜,便是你的死期!楚留香!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需要費這么多麻煩事!”那人恨恨的咬牙。
“你能殺得了我?你們設(shè)計引我來這長明塔,我就不會將計就計嗎?不然我放這么些孔明燈不是多此一舉了?”說話間他眼里有光,萬千風(fēng)月似乎都在他的眼底。
“哼,等你一死,什么都容易解決了,你雖然聰明,知道放燈引人矚目,可是不也一樣是難逃一死?楚留香都能死掉,那還有誰不會死呢?與你說這么多做什么,都是將死之人!闭f著露出陰瘆瘆的笑容,滿口的黃牙令人心生厭惡。
“哦?只有這一個用處嗎?”楚留香搖頭嘆息。口中還念念有詞“老胡啊老胡!
老胡?胡鐵花嗎?
不遠處傳來聲音渾厚的男聲,“老臭蟲!”聽到這一特別的稱呼,東方曉就覺得心安,胡鐵花身后似乎還跟著宮中的禁軍。
“你終于來了!背粝阈Φ暮荛_心。
“哎呀,宮里的人辦事實在太磨嘰,不過人已經(jīng)送進去了。嗨!老臭蟲,那黃毛小兒脾氣太沖,沒把我氣死!你可要請我喝酒!焙F花撓了撓腦袋,姿勢憨態(tài),興興道。
楚留香淡淡一笑,避而不答,逼視那黑髯男人,道:“你不是想找寶藏?”說著,視線挪像夜幕中的孔明燈,燈已經(jīng)飛的很高了,一時間有些分不清哪些是燈,哪些是星。
“可惜,你們的皇帝沒有了,寶藏也不會只有你一個人尋了,你們做的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很快就要天下皆知了!彼曇羝降袂槠降。
東方曉此刻恍然,原來是這孔明燈上大有文章。他們設(shè)計加害楚留香,但是楚留香將計就計,一邊放了孔明燈明面上引人注目,實則是在燈上有做文章,其次找胡鐵花去暗地擒了自立稱王的小皇帝,交給朝廷,省去了麻煩,又找來宮中禁軍,以備不時之需,可是寶藏呢?寶藏究竟在哪里?這樣一來,天下人不都知道曲南雅州有寶藏了?
“你當(dāng)年殘忍的屠害曲南雅州的一百余口人,卻不知那寶藏并不在曲南雅州里!彼麌@了一口氣,轉(zhuǎn)而看向東方曉“你可知我為何在這里放燈?”
“難道,寶藏在這里?”東方曉幽幽的望著黑暗中矗立的長明塔,說不出的情緒。
“不錯,方生不是傻子,所以他不會傻到把寶藏埋到自己的家里,更何況這里埋的高僧又是你們的皇帝,你們不會想到,想找寶藏,必須先掘了自己皇帝的墳?zāi)拱。你們……?br>
胡鐵花來了,宮中的禁軍也來了,本來是歡喜無憂的時刻,楚留香卻驟然跪地,噴出一口鮮血,他的眼睛也在流血,一滴、兩滴、滴落在他白色的袍子上,滴落在他毫無血色的嘴唇上,他的眼圈發(fā)黑,雙目赤紅,紅血絲像是細密的蜘蛛網(wǎng),將眼球網(wǎng)住了一般,他一動不動,一眨不眨。
“楚留香!”東方曉哭著去摸他的脖子上的動脈,發(fā)覺還有跳動,懸著的心總算落下去一點。
6.
楚留香中了一種叫醉清風(fēng)的毒藥,引蠱而成,經(jīng)風(fēng)牽引。
在蘭花先生那里,東方曉讀的醫(yī)書是云夢的藏書閣也無法媲美的精妙,她將蠱引入自己的體內(nèi),日日放血,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楚留香身上的余毒便會隨之消失。
而,蘭花先生。卻再次消失。
武當(dāng)派和少林派也開始清理門戶,前朝余孽紛紛押入刑部大牢。
至于東方曉,在云夢派仍有一席之地,只是如今,她不愿意回去了。
又是月圓夜。
東方曉與楚留香月下對酌。
“如今,怕是換我要報恩了,如此報來報去,不知道何時是個頭。”東方曉支著下巴,喃喃道。
楚留香淺笑著搖頭,“你不需要報答我什么!
東方曉眸色漸暗,“我本來還想說以身相許,結(jié)果并不給我這個機會。”
楚留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似笑非笑的望著東方曉,眼神有些迷離。
“曉曉,你是個好姑娘。我,卻不算是個好人。”
月色下,楚留香的眼睛格外吸魄,東方曉不由自語的抬手拂上那雙明澈的眼睛,她一點都不自持,或許,在初遇的第一眼,她就喜歡上他了。
他自芭蕉叢中緩緩而出,蔥白的手握著一把折扇,英俊的臉含著一縷微笑,素衣白履,氣定神閑,面若敷粉,眸燦若星,芝蘭玉樹,風(fēng)姿特秀,爽朗清舉,溫潤而明。
“你是不是好人,你說了不算,楚留香,我們來日方長!睎|方曉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一杯,敬明月!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