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蓋勒特不敢相信，人死了以后居然還有感覺！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一間他從未見過的房子里—但他可以肯定這不是紐蒙迦德附近，因為那周圍全是茫茫大海，四季都又濕又冷，陰沉的天下沒有一絲活物的蹤跡，而現(xiàn)在呢，他仰頭就可以看見落地窗外斜照進來的陽光。
　　蓋勒特皺皺眉，他最后的記憶是那個沒鼻子的混蛋向自己發(fā)了個阿瓦達索命咒，那道亮麗的綠光狠狠地打在了自己身上，沒有一絲一毫的偏差……換句話說，他根本沒有活下來的可能。
　　而梅林像是還要給他更大的驚喜似的，當他低頭看向自己的手時，看見的不是那雙蒼老的，布滿傷疤的老手，而是一雙光亮白嫩的，保養(yǎng)的很好的手。
　　他扭過頭，撇見一旁墻上鏡子里那個熟悉又陌生的金發(fā)少年。梅林的胡子啊，他居然回到了16歲！
　　那個他被德姆斯特朗開除的年紀，那個他開始尋找死亡圣器的年紀，那個他遇到了他這一生一世的愛人，不，仇敵的年紀。
　　蓋勒特就這樣愣愣地看著，直到一聲冷笑打斷了他的回憶。房間盡頭的高臺上，不知道什么時候站了一個女巫，她身后掛著一張猩紅色的帷幔，詭異地晃動著。
　　蓋勒特突然就明白了自己身處何地。
　　二
　　“貝利爾�！鄙w勒特輕輕念出那位女巫的名字，“梅林的助手�！�
　　女巫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是懺悔室，對吧？”蓋勒特挑起眉，全然沒有把眼前的神靈放在眼里的意思。
　　“你既然知道了答案，又何必問我呢？”貝利爾的聲音沒有一絲波動。
　　“我不認為我有什么要懺悔的�！�
　　“真的？前黑魔王蓋勒特.格林德沃認為自己不需要懺悔？你在紐蒙迦德那么多年是白待了嗎？你讓那些聲稱你流露出了悔恨的下屬情何以堪吶�！�
　　“如果你想讓我懺悔那些年我在歐洲大陸上所犯下的“罪行”，也許《預言家日報》會更合你的口味�！鄙w勒特冷冷地說。
　　“哦，你理解錯了，蓋勒特。我不是叫你死后來懺悔那些世人皆知的豐功偉績，我是叫你懺悔你認為應該懺悔的事情�！�
　　“比如什么？”
　　“你所后悔的�！�
　　“我？我從不曾后悔過任何事—任何事�！�
　　“是嗎？你不后悔在紐蒙迦德待的五十幾年？你不后悔1945年的決斗？你不后悔你1899年被德姆斯特朗開除？我想那一年不止這一件大事吧，你都不后悔嗎？”貝利爾身后的帷幔在她說話的時候異樣地動了一下。
　　“沒—沒有。”
　　“好吧，如果你說的話是真的�？赡阍摬粫B一點想改變的事都沒有吧，黑魔王先生。你知道你為什么被稱作黑魔王嗎？”
　　蓋勒特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沒意識到對方會問這個問題，他咬了咬嘴唇，突然爆發(fā)了：“我不知道！我又不是伏地魔！我沒那么變態(tài)，沒那么無聊！我從沒有屠殺麻瓜并以此取樂，我從沒有號召圣徒建地下王國，我從沒有分裂靈魂喪失掉人性！我并不貪戀權利，也絕非冷酷無情！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實現(xiàn)當年那個愚蠢的夢想！只是為了“更偉大的利益”！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吧，圣人貝利爾？我從不明白，為什么人們總愛拿我和伏地魔相比？！你要是知道答案你就告訴我啊�。。　�
　　“因為你最愛的人被你傷害地最深�！必惱麪柕穆曇衾淠疅o情。
　　三
　　“阿不思……”蓋勒特輕輕地念出這個名字。
　　他有多久沒有這么柔情地喊過這個名字了？一年？十年？五十二年？還是九十九年？阿不思死的時候，他喊過嗎？阿不思把他關進紐蒙迦德后頭也不回地離開時，他喊過嗎？阿不思背棄他們的夢想離開（至少在蓋勒特看來是這樣的）的時候，他喊過嗎？
　　蓋勒特眨眨眼，然后惡狠狠地瞪向貝利爾。
　　“所以這就是你讓我懺悔的？對他？那個只愛吃甜食的傻瓜？那個親手把我扔進紐蒙迦德的白魔王？那個對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關懷備至的大圣人阿不思.鄧布利多？”
　　“這可是你自己想到他的，我可沒說那個被你傷害的人是鄧布利多啊�！必惱麪栴^一次露出了笑容，而且是相當欠揍的笑。
　　“……”
　　“明明是他對不起我！該懺悔的是他！該痛哭的是他！他是個冷漠無情、薄情寡義的混|蛋！他拋下我們的夢想不管不顧，每一天都被沒腦子的崇拜者的溢美之詞包圍，而對那可憐的，無助的，被孤獨的關在塔頂?shù)睦锨槿酥弥焕恚≌迨晁麤]和我見過一次面！哪怕我放下架子放下驕傲甚至放下一切去懇請去乞求，他都從未理睬！圣人阿不思，你們的大圣人阿不思—他真的只在意他那捧在手心里的男孩哈利波特，那大難不死的白癡！”
　　“蓋勒特，冷靜點兒，阿不思從未在意過別人對他的稱贊和溢美之詞，確切地說，他只在意一件事�！�
　　“什么？打敗食死徒和伏地魔建立新王國嗎？還是哈利哈利.波特的成長之路？”
　　“他只要求別把他從巧克力蛙畫片上拿下來�！�
　　貝利爾不知道從哪里變來一張畫片，向前遞給蓋勒特。
　　四
　　蓋勒特接過來，像是回憶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
　　【“蓋爾，你說我們?nèi)绻引R了死亡圣器，我們的名字也能出現(xiàn)在巧克力蛙畫片上吧？”
　　“當然呢，阿爾�！八郎竦恼鞣�，蓋勒特和阿不思！”
　　“看樣子到時候又會多兩張畫片了，畫片收藏者的收藏難度又增加了。”
　　“不！阿不思，我要跟你出現(xiàn)在同一張畫片上，上面還要寫明白，是蓋勒特和他的小阿爾！”】
　　我要跟你出現(xiàn)在同一張畫片上……
　　蓋勒特輕輕把畫片翻到了背面。
　　沉默。
　　“阿不思！”
　　“阿不思，你真是世界上最大的混|蛋！”蓋勒特眼里有什么光在閃現(xiàn)，“為什么？為什么他要在意這個？！炫耀他打敗了他的舊情人嗎？他真的—就那么恨我？恨我到刻骨銘心嗎？！”
　　“蓋勒特，承認吧，你還愛著他，否則你不會反應那么大，不對嗎？你沒有必要再去隱瞞，再去欺騙自己了，你想想當年你對阿不思造成了多大傷害！你當時真的沒有利用他嗎？你好好想一想�！�
　　蓋勒特嘴巴動了動，但他終究沒有說話。
　　“這里沒有別人，我見過的悲歡離合又多了去了，怎么會在意你的愛情故事？”貝利爾扯扯嘴角。
　　蓋勒特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一字一字地從牙縫里擠出來，“我確實愛他。紐蒙迦德的五十多年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他。一開始我咒罵他，恨他，恨不得把他脫下地獄，可之后呢？我才發(fā)現(xiàn)我一直愛著他。這是不是很傻，嗯？當年馳騁歐洲讓無數(shù)人聞風喪膽的黑魔王，居然愛著那個打敗他的“救世主”？聽到他死訊的那天，我沒有哭，我什么時候哭過？我只是懊悔，懊悔他為什么沒有死在我手上？！只有我配擁有他，擁有他的一切！我愛他，甚至愛他勝過愛我自己，我死前都還在幫助他那個蠢學生哈利波特，幫助他實現(xiàn)那個打敗伏地魔的愿望！可這有什么用呢？我懺悔，又有什么用呢？阿不思.鄧布利多已經(jīng)死了！他不知道，也無法知道這一切，現(xiàn)在說什么都太晚了！”
　　貝利爾身后的帷幔劇烈地抖了一下，然后又恢復了平靜。
　　“事實上，只要你能想明白，一切都為時不晚�！必惱麪枔]了揮手，拉開了那張帷幔。
　　五
　　一個紅頭發(fā)的少年站在帷幔之后，臉幾乎和他的頭發(fā)一樣紅，看樣子是聽到了所有的對話。
　　“阿爾！”蓋勒特驚訝地幾乎說不出話來，臉上的表情從震驚到欣喜然后惱怒，狠狠地瞪向貝利爾，“你不是說沒有別人嗎？！”
　　“難道在你眼里，阿不思是“別人”？”貝利爾攤開雙手，一臉無辜。
　　想起自己剛才說的話，蓋勒特恨不得趕緊把隱形衣披在身上幻影移形。
　　“蓋爾，你剛才的演說真的很動聽。”阿不思笑著走過來摟住他，“我還是第一次聽見如此別樣的表白�！�
　　“哼！誰要跟你表白了？只有巨怪才會向你表白吧？”蓋勒特掙開阿不思的懷抱，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如果我沒記錯，有個人在九十九年前曾經(jīng)說過，他這輩子要是找不齊死亡圣器，那他就連巨怪都不如。”阿不思忍笑忍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岸乙幌�?qū)ξ业挠洃浟苡行判�。�?br>　　“……阿、不、思！”蓋勒特差點一口血吐出來，“好了我認輸！”
　　“謝謝您，貝利爾�！卑⒉凰家贿吚^蓋勒特的手，一邊轉頭對貝利爾說。
　　“你不用謝我，就當我是閑的沒事幫你一把，別告訴梅林就行。那個家伙，自從沒有了亞瑟，簡直就見不得別人團圓了。”貝利爾無所謂地聳聳肩。
　　“那梅林要是知道了呢？”蓋勒特忍不住插嘴。
　　“估計會把我趕去清理伏地魔的魂片當臨時清潔工吧�！�
　　“……”
　　“你們該走了。”貝利爾指指門口。
　　“走？！去哪兒？”蓋勒特愣住了。
　　“來世�！�
　　尾聲
　　21世紀，法國巴黎埃菲爾鐵塔。
　　一個紅發(fā)少年和一個金發(fā)少年站在塔底的人群中，人群把一對情侶團團圍住，看樣子那個男孩正在向那位小姐表白。
　　“麻瓜的表白真沒意思�！苯鸢l(fā)少年不屑地哼了一聲。
　　紅發(fā)少年點點頭，“是啊，我聽過的表白比這有意思多了，那家伙為了讓我答應把自己說得連巨怪都不如�！�
　　“……”
　　金發(fā)少年恨不得把白眼翻到后腦勺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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