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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又是清明時節(jié),淅淅瀝瀝的雨,零零散散的人。
僅有的幾人不是飄蕩如孤魂便是匆匆似狗追。這個時候會出來的人不是要去祭親友,便是要去種瓜點豆。
煙籠澄塘,一漆紅小亭靜坐其中。
洛青坐于亭中,看著一個個行色匆匆的人只覺一陣好笑。這些人大多都只是像螞蟻一樣,碌碌無為的終其一生,但他們好歹知道自己從哪來要到哪去。
她一沒親友二沒田地,但卻不擔(dān)心無處可居,也不用為生計發(fā)愁,其一是因為她是個妓,曾經(jīng)。
曾經(jīng)有人許諾萬頃良田,有人笑說田園人家。如今,洛青卻連一安置其身的小窩棚都求不得。
無聊至極,可笑之至。
“洛青,糖粥!碧K巧把吹涼的糖粥送至洛青眼前,軟軟的小臉上露出可愛的笑,笑得瞇起的一雙眼睛里閃著亮亮的星星。
“我不愛喝!甭迩鄵u了搖頭,這對她來說太甜了。
蘇巧眼睛一轉(zhuǎn),想出個好主意“那我一口,洛青一口!碧K巧舀起一小勺先自己喝掉,然后又舀一勺支到洛青面前“洛青,啊——”
洛青無奈,只得俯身。
洛青曾經(jīng)是個妓,而如今是自由身,還有一生都花不完的錢,原因便是她身邊這個八歲的小姑娘,或者說,是因為蘇家——曾經(jīng)在朝中位高權(quán)重的蘇家。之所以說曾經(jīng),是因為蘇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存在了。
蘇家從家主到仆從共一百一十二口人,無一幸存。因為那位蘇家家主暗中招兵買馬,伺機謀反,從而招來了滿門抄斬。
洛青還記得那位家主在事發(fā)前一天來她這里,他仍然沉靜如水,只是一反往常的喝了很多酒。
他說了許多,什么都說了。最后他說出請求,請求她照顧他的小女兒蘇巧。
洛青冷笑著拒絕,婊|子無情,你當(dāng)知道。
按理說,一個賣笑的不該對她的客人這種態(tài)度,而應(yīng)該巧笑顧盼,溫言軟語,自己的喜怒哀樂應(yīng)當(dāng)放到一邊,趁他心還在自己身上,撈他一筆才是要緊。
但這個男人的心可不在她身上。洛青可不會把這個男人現(xiàn)在說的話當(dāng)他的肺腑之言,什么酒后吐真言酒后顯真情,在這個男人身上全部無法套用。
這個男人繼續(xù)說,說他讓別人買下了她的賣身契,她將會自由,也可能會掉入另一個深淵。他要的很簡單,只用她幫一個忙。也許洛青可以利用這點完全自由,畢竟這是一個馬上要赴刑場的男人,他死了后又怎么會知道她在人間做了什么呢?
但洛青不想多事了,因為她不知道這個男人還有多少后手。
洛青同意了,但他臉上沒有流露出喜色,仿佛早知如此。他說今天蘇巧已經(jīng)死了,蘇家如今只有一百一十二口人。
洛青恍然,好一招貍貓換太子,不知是哪個沒名沒姓鬼換了這蘇家小姐的命,怕是此時連個全尸也沒。
之后他講給洛青聽去哪找蘇巧,又如何離開京城。他的安排那么詳盡,語言冷靜又清晰。這如何叫人相信是一個醉酒的人能說出的話。
洛青以前知道蘇家有個不受寵的小姐,據(jù)說一出生就害死了親娘。因此蘇家家主甚至眼不見為凈,讓她奶娘帶著她一起去了個偏遠(yuǎn)的院子自生自滅去了。于是今天洛青知道了,也許這個男人從八年前就在計劃著謀反了,他甚至為謀反失敗留了條后路,盡管不是給自己。
燭火輕搖,這個男人的眼神卻一秒也不動搖,他坐的筆直,眼中只有平靜。
若反賊都是他那樣,那也難怪,那皇帝總怕留下禍患,要殺人滿門。這樣的人,哪怕只留下一個也會把半邊天翻起來。
洛青是在一家香火斷了不知多久的小店里找到蘇巧的。蘇巧正學(xué)著邊上的老和尚,跪坐在泥地上,穿著尋常人家的衣服在陽光下開心的敲著木魚。
泥菩薩、老和尚、官小姐,妓|女。哈。
老和尚抬起松弛的眼皮看向洛青。洛青對上那眼睛的瞬間垂下了眼皮。道,我來接蘇巧。
蘇巧聽到自己的名字,轉(zhuǎn)過頭來好奇的看她。洛青看著蘇巧天真無邪的樣子突然笑了,直直對上蘇巧的眼。
“小女子洛青,從青樓來!
躲什么呢,完全沒有必要,只是個和尚罷了。就算是那佛祖,也不會怪罪一個迫于生計的弱女子吧。佛不是說了嗎,眾生平等。于是洛青笑的千嬌百媚,她對著蘇巧向老和尚自我介紹,毫不避諱。她笑,笑佛祖,笑塵世,笑自己。
蘇巧還是看她,一時間洛青竟又緊張起來。
只是一眼,就讓洛青明白,她根本不是坦然,而是無奈,因為毫無辦法。在真正純潔的東西面前,她根本無處遁形。云泥之別,再清晰不過了。
“蘇小姐叫我洛青便好,我是來接蘇小姐離開的!
“小女子蘇巧,洛青叫我蘇巧便好!碧K巧學(xué)著洛青的話,還背著手故作老成。
洛青想說身份談規(guī)矩,但或許是想到她的父親,或許是真的很累,洛青沒有再說什么。
蘇巧站在泥菩薩前,離洛青也不遠(yuǎn),就一道不高的門坎,一段短短的距離。蘇巧歪著頭瞅著洛青,像只小麻雀。
“那么蘇巧,我來接你了!
蘇巧一聽,笑嘻嘻地,蹦蹦跳跳的跨過門坎,像只小麻雀,撲棱著翅膀落在了洛青身邊。蘇巧向老和尚告別,老和尚笑的一張老臉皺起,看樣子對蘇巧喜歡得緊。
洛青牽著蘇巧走了老遠(yuǎn)后回頭一看,老和尚還站在那里,站在陽光下,站在破廟前。洛青想知道老和尚臉上是什么表情,但太遠(yuǎn)了,看不清。
或許出家人看得淡,不在乎。但洛青看著那冷冷清清的破廟不禁想,在這連鳥都不來的地方,日復(fù)一日的吃齋念佛,葉落了掃葉,雪落了掃雪,人死了連個破草席都沒人蓋。那么在一個討喜的小女孩來了又走后,他究竟會是什么表情。
難道出家人就能看淡這一切嗎,能看淡香客的往來,結(jié)緣人的離開嗎?
于洛青,常常是一夜云雨的人,一分別變成永別。她該悲傷嗎,她不該悲傷嗎?可日日如此,豈不要愁斷了腸。
洛青聽說過,這里也曾是有名的廟宇,可香火會斷,香客會走。這廟宇也便沒落成如今這幅模樣。
繁花落地,還有一絲凄美。但人們看著如今的破廟,頂多唏噓,美是半點也談不上的。
突然洛青又不想知道他的表情了,洛青想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卻又怕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她怕看到一個人老珠黃的女人看著人遠(yuǎn)去笑著哭。
洛青看看蘇巧,小女孩開開心心的樣子,不見一絲難過。
“和那和尚分開,蘇巧難過嗎?”
問一個小孩子干嘛呢。
“他陪我玩了,我很喜歡他!碧K巧答非所問。洛青不知道此時心中的情緒是失望還是本該如此的放松。她到底哪來的期待呢,難道她想從一個小孩那得到一個自己連問題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答案嗎。
“我為什么要難過?”蘇巧反問。洛青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出口。
蘇巧又在看她了,這孩子不依不饒的。洛青想,然后心中一驚,這種韌性她曾在一個男人身上見過,那是蘇巧總是極有耐心的父親。洛青曾以為那是成熟男人的氣質(zhì),后來才知道那是掠食者天生的特性。
這蘇巧,果然是他的孩子。
“你不是很喜歡他嗎,一分開當(dāng)然會難過!
“我不難過,要是我還想找他玩就來了,不用難過!毙∨⒌玫搅舜鸢妇筒辉诳绰迩啵^續(xù)一蹦一跳的向前。
到底是小孩,洛青想,小孩看東西都是簡單的。
洛青帶著蘇巧離開,盡量走避人的小路。但兩人總要住店子,住店子就難免會遇上人,有人的地方就會有閑話。而近日可談的,自然是那蘇家被抄一事。人們放聲交談,沒人會避一個已死之人的嫌,聲音自然不會壓低。洛青聽的心驚膽戰(zhàn),忙去看蘇巧,卻見蘇巧忙著攆雞追狗,登時安下了心。
“你都不知道啊,他從十年前就開始暗地準(zhǔn)備,真是好耐性。”
十年?看來自己還少算了兩年。不,也許十年也是少了,沒人知道那個男人有多深的城府,也沒人敢去探。
回到今日,一切風(fēng)波已定,又趕上農(nóng)忙時分,平時閑著的人們終于失去碎嘴的時間。洛青也終于不用再費神去注意周圍。蘇巧好動,總能給自己找著樂子,這讓蘇巧省了不少心。
才剛放下糖粥沒多久,蘇巧又叫著洛青要她往湖里看。洛青一看,細(xì)密水紋,飄搖浮萍。蘇巧要她看這做什么?
“是水珠,還在滾!”
洛青順著蘇巧指尖望去,一片小小的碧綠荷葉圓盤似得在水面展開,荷心有一顆滾來滾去的圓潤水珠。
“魚,還有魚!”蘇巧開心地笑著,連連叫著洛青生怕她錯過。
“是錦鯉!”洛青驚喜道“今天會有好運氣!
錦鯉本來躲在荷葉下,一擺尾要游走時撞了荷葉,上面的水珠便不斷打轉(zhuǎn)。錦鯉的紅與黑在水紋輕蕩的水面下仍是清晰。錦鯉游走了,蘇巧追著錦鯉跑,在亭子里打轉(zhuǎn),好一會才安靜。
時間就這么過去,竟也不覺得無聊。
雨停了,也歇夠了,二人繼續(xù)趕路。蘇巧一會跑到前面去,一會又停在路邊,不一會又帶些奇怪的葉子和果子回來。
洛青一直擔(dān)心蘇巧要是問起她們要去哪里或者什么時候回家這樣的問題時要怎么回答,好在蘇巧的注意力總不斷被引走,沒有問過這樣的問題。洛青不知道蘇巧若是知道她父親已經(jīng)不在了會是什么心情。她想,就算從未見過,總不會沒有一絲感情。
“洛青,看吶,是橋!
遠(yuǎn)處還籠著淡煙的青山上掛著一道淡淡的虹,朦朦朧朧的,好像馬上要消失,不細(xì)看根本看不到。
洛青心中一動,突然一陣輕松,她笑答“是啊,是橋!
也許總有人會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吧。
“小姐也來賞景嗎?”問話的是個書生。不過洛青不用看就知道來的是個什么人,抱著個什么心思。這雨連綿的下,稍停一會也還是濕漉漉的,往日秀氣的小道也泥濘的不成樣子。這里可沒景可賞。
已得自由身的洛青淺淺一笑,算是回應(yīng)。而得了這一笑的書生像是得了什么應(yīng)許,神色越發(fā)興奮,講那水洗后越發(fā)翠綠的葉講那細(xì)密如霧的雨。若是來個小姑娘可能就真被他唬住了,可惜洛青聽這話聽得多了。談雅談美誰不會?
洛青聽的好笑,這人怕是連那天邊掛的七彩的虹都沒看到吧。講起話來一套套的,全是老套。
洛青想起曾經(jīng)有個女人,尖叫著,罵她不要臉,狐貍精,勾引人家夫君?墒悄憧,男人不就是這樣嗎,不過是一個笑,他就以為人想跟他上床。再說,要一個賣笑的潔身自好,這不是講笑話嗎。
洛青不想生事端,只聽著那男人的喋喋不休。終于,那男人邀請她了。
可算進(jìn)入正題了。
“洛青是和我一起的,不能和你一起玩。”
“你算什么,大人說話小孩別插嘴!睍f的義正言辭,后又腆著臉“小姐叫洛青啊,只是好名字。”
“抱歉不能應(yīng)約。”洛青一揚眉,一雙上挑的眼中含笑,艷如桃花“因為在我看來,你連她的一根小指頭都比不上。”
洛青牽著蘇巧轉(zhuǎn)身便走。蘇巧感受到洛青發(fā)抖的手,問“他不會因為我們不和他玩就生氣吧,他會那么小氣嗎?”蘇巧仰起臉看洛青,極為天真的樣子,而在洛青看她時,她極快的眨眨眼。
“不會的,沒有那么小氣的男人!甭迩嘈念I(lǐng)神會。
走了老遠(yuǎn),洛青一下笑出聲“你這小丫頭,剛剛是故意的吧?煺f,從那兒學(xué)的?”
“你要是夸夸我,我就不會想罵你了!碧K巧抬著小下巴,洋洋得意的樣子!安贿^偶爾也有那種還想罵你的人,這時候就要趕緊跑!
堂堂蘇家小姐,本該集萬千寵愛。哪怕橫蠻些也是應(yīng)該,但這蘇巧卻早早懂得了退卻之道。誰能想到這蘇巧做了這么個憋屈的小姐。洛青不知道還有哪家的小姐像這蘇巧一般全無脾性。
這是蘇巧又叫洛青了,這回蘇巧帶回了一朵小花,紫色的瓣兒,黃色的心,小小的一朵被蘇巧放在手心。
洛青看到蘇巧從各個方向看著朵普通的小花,好像這朵小花是什么美不勝收的世界珠寶。
莫名的違和感。
你不會真以為這孩子什么都不懂吧?從目前來看,這孩子并非什么都不懂,還早慧的過頭。那么這樣一個孩子,到底知道多少。洛青不相信一個能注意到淡的看不到的虹會什么都沒察覺到就跟著一個不認(rèn)識的女人去一個不熟悉的地方。再仔細(xì)一想,突然被送到那個人生地不熟的破廟里,就算是一個普通孩子也不能馬上開心的給自己找樂子吧。
就在洛青思考時,蘇巧又跑遠(yuǎn)了。等洛青理完頭緒后才注意到蘇巧已經(jīng)不在自己邊上了。蘇巧正在稍遠(yuǎn)些的地方和一個黑臉大漢說著什么。
“我爹也養(yǎng)了馬,有這么高,我爹騎上馬一下就能跑出老遠(yuǎn)!碧K巧手舞足蹈的比劃,那黑臉大漢聽了便笑,笑聲嗡嗡地從胸腔傳出。
“您騎上馬一定也能跑好遠(yuǎn)吧?”
“這是拉車的馬。”大漢嘿嘿的笑,露出一口白牙。
“拉車,要拉去哪?”
大漢報了個地名,蘇巧一聽是洛青說要去的地方就問能不能帶上她們。大漢憨憨的撓頭,說要是不嫌棄就坐吧。
而洛青就聽著蘇巧飛快地解決了她們的行路問題,哭笑不得,F(xiàn)在她們不用去雇馬車了,得坐干草垛了。
洛青和蘇巧坐上了大漢的馬車,大漢牽著馬往前走,蘇巧就趴在干草垛上和大漢聊天。洛青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著聽他們說話。蘇巧似乎對那匹馬抱有很大熱情,不斷問它吃什么喝什么。而那大漢似乎也很滿意自己的伙伴被人欣賞,有問必答。
那大漢說他和那匹馬相依為命,走到有人的地方就找點活做,到?jīng)]人的地方就去自己想去的地方。聽起來很是逍遙自在。洛青從不去想自由,對她來說連自己的命都不屬于自己還想死么自由。自由于她不僅僅是奢侈,更是可怕。在青樓,好歹那些都習(xí)慣了。在外面會遇到什么就完全不可想象,也不敢想。那天洛青離開青樓時感受到的不是輕松,而是恐懼,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向她擠壓而來的恐懼。
但聽著那大漢的話,洛青竟不知覺的側(cè)過身子側(cè)耳去聽,聽他走過雪山,跑過草原,穿過森林。
到了晚上,他們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大漢把干草垛和馬都留給了洛青她們,自己另找了個地方歇下了。
洛青和蘇巧躺在干草垛上,以天地為床,以星河做被。
洛青看著星星,突然想起曾經(jīng)有個男人指著天上的星星對她說,你若真想要,我便是將那星星摘給你又何妨。這種逢場作戲的甜言蜜語聽著也著實動人。
蘇巧也在看星星。雨下過了,星星就都出來了,全都在那黑絲絨般的夜空里閃著光。
“洛青,我們也養(yǎng)一匹馬吧!碧K巧說“然后我們倆和馬一起,天天都看這樣的星星!
“可養(yǎng)了馬就要不斷的旅行,就不能停下了!甭迩嗖辉诤踹@是不是小孩子的心血來潮,也許她心底也有這樣的想法蠢蠢欲動,所以她要拒絕自己。
“不用停下來,哪里都是一樣的。”
洛青面上不變,心里卻猛地一震,她下意識的想轉(zhuǎn)頭看蘇巧,最終又沒去看。洛青閉了閉眼,嗅著清新的空氣,然后睜眼,說“好,那就買一匹馬吧。”
蘇巧說哪里都一樣,洛青一下就明白了蘇巧說的其實是沒有對她來說特別的地方了,蘇巧什么都知道。或許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她也許感受到了,自己已經(jīng)永遠(yuǎn)失去了某些東西。從此,哪里都是一樣的。
“不要一匹,要好多匹!碧K巧又軟聲念著。
“你還太小了,我們照顧不了好多匹!
“不要,就要好多匹!碧K巧又說,只是更小聲。蘇巧這是在使小性子。洛青知道,這是蘇巧在問她。就像一開始蘇巧在她叫了她的名字才跑過來。而現(xiàn)在,蘇巧在對她撒嬌,蘇巧在問,我可以完全把信任交給你嗎?
“好,那就養(yǎng)好多匹!
“那等我長大,養(yǎng)好多匹!碧K巧得了回應(yīng),退了一步,又變回那個乖巧的小孩。
“好,等你長大!
蘇巧沒有再出聲,應(yīng)該睡著了。
洛青看著星空想,她大概再也不會有花前月下,海誓山盟了,她也不用別人給她摘星星了,因為她現(xiàn)在有一整片星空。
洛青支起身子看蘇巧,蘇巧在哭,安安靜靜的。洛青又躺回去,只是把蘇巧一抱。
“我會等你長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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