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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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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著野百合花束走出花店門的時候,我深切地嘆了口氣。
雖說買到了就花語而言,大概是足夠誠摯的禮物…這一部分完成得或許還算不錯,然而接下來的任務才是最艱難的地方。
要找到我想要贈予的那個人,將這束花親手交給他才行。
那個人并不難找,時常在這一帶徘徊著。
然而,基于我初見他時的情景,雖然深切地感謝著他,但對他的恐懼心理也依舊真切地存在于內心中。
在真正地見過面之前,有關于他的傳言則紛紛圍繞著「怪物」一詞。
擁有著如同能扭曲現實般怪力的怪物。
裝扮稍微有點特殊,聞名于池袋——雖然注意過他平日里也有著類似于普通人的細節(jié),但是在此之前,留給我的印象確實是「容易發(fā)火的怪物」。
現在想想,對于他本人而言,也一定是非常失禮的評價吧。
明明也是人類。僅僅是比普通人擁有更為特殊的力量,就被冠以「怪物」之名而被疏遠著。
正因為思考到了這一點,才希望他能夠被他人所理解。
也因此而買下了寓意著幸福的花朵。
一邊考慮著與那個人有關的事情一邊向前走去,以散步的姿態(tài)在這邊來回地巡繞著。
捧著花束在街道上坦然行走之人,在即使是怪人極多的池袋也是稍微能被注意到的景色吧。
況且,并不是求愛的紅色玫瑰花——就這一點而言,是不是多為我增加了一點點特殊性呢。
抬起了雙手,以環(huán)抱的姿勢圈緊了花朵。枝條觸碰著臂彎,能夠感受到因為被環(huán)繞而稍微上升的溫度。
今天的那個人也仍舊一如既往。
他出現的時候我還在如散步般悠閑地前進著,只是遙遙望見了他的影子就加快了腳步,稍稍轉向躲進了巷子里,躲避著那個人或許會掃視過來的目光。
——深呼吸,深呼吸。
——雖然完全沒必要做賊心虛、但是面對那樣的人的時候總是會下意識地膽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
嘗試著自我安慰的同時,我將頭探出了墻角。
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的那個人的剪影,已經逐漸邁開步伐向前,因此而逐漸消失。
我抱緊了花束,悄悄地跟上他。
他進入了某個游戲廳里面了。
等在門外的我只是不斷地盯著手表,等待著時間流逝。
實話說,和他在一起的話會有點危險。
因為他會感到惱火,接而動手,時常禍及他人也是常有的事情,這點我是知道的。所以我也沒有選擇進門跟著他,僅僅是在外面等待著。
緊張的不安與激動混合成了奇怪的味道。
在想到接下來我或許會完成一件對我來說很了不起的事情,我就略微地感覺到了滿足。
不接受也沒關系。
受傷也沒關系。
因為就算這樣,只要他收下了這樣簡單的禮物我就心滿意足。
我「祝!顾,這一點是認真的,而且不會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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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來的時候是一個人,那位時常和他一起的男性似乎還在里面,從我這里可以聽到那邊的聲音。
而我所望著的那個人臉上則流露出了他獨處時很少出現的煩躁神色。
是發(fā)生了什么嗎。
還是說只是單純地心情不好?
我無從知曉。
但是唯一能夠讓我知道的情報,僅僅是對方站在離我不遠的地方。
他什么都沒做,只是看著前方,除卻表情之外沒有任何不一樣。
野百合只是被風吹得稍稍搖曳起了花瓣。
我有點擔心它的花會不會壓折斷它的花枝——那是看上去很脆弱的花莖,被風所吹動時擺出了一副脆弱的樣子,似乎隨時都有著斷掉的可能性。
它在提醒我要早點去嗎、不然的話花會斷掉?
那個人也只是開始踱步,緩慢地重復著抬腳的動作。
怎么辦。
我要去嗎。
去推一推那個人,然后小聲地把花束遞給他…這樣的展開?
——有嘗試的價值。
因為我好像真的沒有辦法大聲地去搭話,別的可能性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覺得萬分不安……雖然我相信那個人,但是,但是…!
是因為沒有可能性呢,還是純粹的膽怯。事到如今,我也沒有辦法分清了。
我只是,從藏身的、游戲廳的墻角中踏出了一步,踩到了陽光下——
——然后對上了他正巧掃來的視線。
下意識地后退縮回墻角。
心跳加速,從心口傳來了清晰的聲音,不斷敲擊著。
怎么辦。
被發(fā)現了。
曲起膝蓋,將身體蜷縮。
游戲廳里的人來人往,也有目光掃視著我,大概是驚詫為什么有人會抱著花束蹲在門口吧。
但是那些細細碎碎人群說話的聲音也沒辦法掩蓋那個人的腳步聲。
因為恐慌而閉上的眼睛。
已經越來越靠近了。
越來越清晰。
我會受傷嗎?不小心做出了跟蹤狂的行徑,會不會被怪罪…會受傷嗎。
怎么辦。
開始恐懼去面對他的表情…不想要被討厭,也不想看見禮物還沒來得及送出去就失敗了。
還沒有嘗試就失敗。
……我不要這樣。
迎著判決的鐘聲睜開眼睛,連那樣的聲音也因此戛然而止。
在還沒有來得及看見對方的表情就將早就緊握著、甚至因為太緊張而被手心滲出的汗水稍稍打濕。我抬起手臂,以野百合的花束遮擋著視線,對著他直直地伸出了雙手。
“給…!”
被用力攥緊的花束。
我只能從花瓣之中的縫隙看見他的表情,茫然地注視著花朵的,那個人的表情。
他好像怔住了,暫時沒有發(fā)出聲音。
已經連心跳都顧不上,現在是說完這句話最好的時機。我抓緊時間,唇形開開合合,自聲帶中抓出一段早就在心里被反反復復翻爛的一句話。
“平和島さん、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
“…”
對方發(fā)出了近乎啞然的聲音,喉結上下動了動,露出了更加茫然的表情。
蹲著的人伸出手,將花束直直地伸向另外一個人——糟了,我終于回想起現在的狀態(tài)是這樣的場面。
太糟糕了。
太糟糕了…!太糟糕了太糟糕了,我在做什么啊,這種事情——
…已經是可以被稱之為變態(tài)的程度了。
在意識到這樣的事情之后,臉部開始很快發(fā)燙。
至少那個人沒有動手,好像只是茫然了…或許一會兒就要反應過來了。
腿部有點失力,我稍微有點艱難地以左手手肘勉強撐扶了墻壁,慢慢地站起身。
隨著動作,視線也終于可以平行…那個人,只是眨了眨眼睛,然后也跟著慢慢地勾劃開一個弧度。
他單手接過了花束,然后伸出了另一只手。
落到了我的頭頂上,小小地揉了幾下。
感覺到他的手穿過了發(fā)絲,帶著點安撫意味地蹭了蹭。
是因為看在我的年齡才做出這樣的舉動嗎,要是放在平時的話我會感覺到切實的不爽。
但是、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太好了。
他看上去并沒有生氣。
如果不是我自我妄想的話,可能還有一點點開心的意味。
那個人也張開嘴,大概、大概…是對我說的。
“……謝謝!
他說,
“謝謝。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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