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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十二】
【一】
“夏馬爾,我長大了可以做你的新娘嗎?”
我仰起頭,注視著那個比我高了大半個身子的黑發(fā)男人,他半瞇著眼靠在大理石制的柱子上,下巴的胡茬沒有剃得很干凈,一副懶散的模樣。
聽到我的話,他彎下腰把我抱在懷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當(dāng)然沒問題,我會等你長大的,mio Samanta.”
我高興地?fù)ё∷牟弊樱涯橆a貼在他的頸側(cè),臉上是不用看也知道十分幼稚的笑容:“好喜歡你,夏馬爾!
當(dāng)時的他還會應(yīng)和我?guī)拙洌骸拔乙蚕矚g你,薩曼莎!
【二】
夏馬爾是黑手黨界有名的天才殺手,無論是對于炸彈槍械的熟練運用,亦或是他聞名于業(yè)內(nèi)的三叉戟蚊子,都為他博得了許多關(guān)注和以及由之而來的大量追求者。
他的身上總是會帶有不同味道的香水,輕微褶皺的襯衫領(lǐng)子時常會沾上顏色艷麗的口紅印。
我知道的,他從來不缺女伴。
在他第一天來到我家時,我就明白這一點。
“小姐,這是老爺為你精心挑選的家庭教師,三叉戟夏馬爾先生!
我從琴凳上跳了下來,抬頭看向面前這個掛著放蕩笑容的男人。
我朝他伸出手,他挑了下眉隨即把我抱起來,我雙手撐住他的肩膀,拉開一段距離后,打量著他的眼睛。
那是一雙并不非常清澈的棕色眼眸,不同于我出生以環(huán)繞在身邊的奉承和尊敬,他以看待一個普通小女孩的眼神望向我,波瀾的水紋于他眼中緩緩蕩漾,平白為這雙顏色算不上出彩的眼睛增添了幾分溫柔的意味。
我笑了起來,我有點喜歡這個家教了。
【三】
夏馬爾一周會來我家上五次課,幾乎每次會待上一整天,當(dāng)然大多數(shù)時候是我纏著他。
“夏馬爾你快坐下,我彈給你聽我新學(xué)的曲子!”
我拉著夏馬爾的手,他的手很大,溫暖而干燥,能將我的整個手掌包裹起來。
每當(dāng)我以強硬的姿態(tài)拉住他的時候,他總會像是拿我沒轍一樣,小心翼翼地把我的手握在掌心中,然后放任我拖著他跑來跑去。
我把夏馬爾按在鋼琴不遠(yuǎn)處的沙發(fā)上,順手給他端來了一壺紅茶。
雖然知道他其實不怎么喝茶,大概比起紅茶更偏愛紅酒,但是我依舊固執(zhí)地給他倒了一杯,因為我喜歡別人一邊喝我喜歡的紅茶,一邊聽我彈奏我喜歡的鋼琴曲。
我坐上琴凳,調(diào)整了一下座位與鋼琴之間的距離,深吸一口氣,雙手撫摸上琴鍵,音樂自我的指尖傾瀉至空氣中,而我的余光能瞥到男人正單手撐著頭,垂著眼皮看向我的位置。
他在看我,他的眼里全是我。
一股不知由何而來的滿足感席卷了我的胸口,我空不出雙手去捂住此刻劇烈跳動的心臟,任由它以比平時快上幾分的節(jié)奏跳躍著,鋪天蓋地涌來的情緒使我手上的動作停頓了幾秒。
靜不下心,完全沒了以往那種把自己全部投入演奏中的心情。
因為他的眼中只有我。
夏馬爾放下了手中的杯子,踱步朝我走過來,他微微蹲下身,手落在我的頭頂,略帶力度地揉了揉:“今天這是怎么啦?剛剛的訓(xùn)練太累了嗎?”
我能聽得出他語氣中的關(guān)心和憐愛,也知曉他對我抱有一種怎么樣的感情。他的溫柔不局限于我個人,他對所有的女人都彬彬有禮,都會露出讓人莞爾的笑容。
他不屬于我,這一清晰的事實使我心口發(fā)疼。
我只能憑著一腔孤勇每天每天重復(fù)道,我喜歡他。
“……夏馬爾,我好喜歡你。”我捂住了眼睛,眼淚卻不停地從指縫中流出,聲音中帶著壓抑的哭腔,“我能做你的新娘嗎?”
和往常一樣,他把我抱進了那個不知道多少女人流連過的,不屬于我的胸膛。
他的聲音包圍著我,胸腔微微震動。
“當(dāng)然了,我的薩曼莎!
【四】
我渴望在他的生活中多留下一些痕跡,多留下一些只有他和我才懂得的東西。
“夏馬爾!”我朝那個剛進了門口身穿白西服的男人奔了過去,“我有個東西想要給你!”
夏馬爾邁著不緊不慢的步子,臉上配合地掛上好奇的表情:“是什么呢,我的薩曼莎?”
我喘了口氣,在他面前雙手背后停了下來。他臉上的表情對我十分適用,我緊了緊手里那張薄薄的物件,悄悄地去觀察他細(xì)微的面部變化,滿足于他維持了那么久還沒變的神色,我伸出手。
“鐺鐺!看!”
一張方形包裝擋住我的臉,我小心地探出頭對夏馬爾說:“這是我錄了好久的,你家有留聲機的吧?沒有的話我可以給你配套送一臺的。”
夏馬爾眼帶笑意接過我遞給他的唱片,他用力揉了幾把我的頭發(fā):“留聲機的話還是有的,另外我就說你怎么最近沒拉著我聽你彈琴,原來準(zhǔn)備讓我回家自己聽了?以后還能有機會聽現(xiàn)場版嗎?”
原來他也有期待我給他彈琴!這個消息沖擊了我一段時間忙于錄制鋼琴曲疲乏的心,我大幅度地點了點頭:“只要你想!”
【五】
三年的時間足夠讓一棵小樹苗長成樹干壯實的大樹,足夠花園里的玫瑰三開三謝,也足夠我脫離過去半大孩子的身份。
夏馬爾教導(dǎo)了我三年的生存法則,可我用的最好的不是他的炸彈,而是槍。
雖然一開始練習(xí)時我是八歲的柔弱身軀,巨大的后座力往往會讓我的虎口開裂,但是沒關(guān)系,因為在我射中十環(huán)的時候,我能清楚地看到他眼中的驚喜。
他因為我的舉動而改變表情,因為我而舒展了眉梢,因為我而牽起嘴角微笑。
他會對我說:“做得好,薩曼莎。”
又一次的,我閉上左眼用右眼瞄準(zhǔn)正在高速運動的移動靶子,找準(zhǔn)時間差扣下扳機,不出意料的十環(huán)。
將最后一發(fā)子彈打出去之后,我摘下頭上的帽子,甩了甩長發(fā),睜大了眼睛去辨認(rèn)那個男人臉上的表情。
他笑了,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我把槍放到一旁等候的仆人手上,踏著小皮鞋走了過去,我皺起眉有點疑惑:“夏馬爾,你怎么了?”
夏馬爾無奈地扯扯嘴角:“薩曼莎,這應(yīng)該是我最后一次給你上課了!
我的心臟頓時好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揪得緊緊的,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雙手抓住了他為了配合我的身高而蹲下來時在我眼前的衣領(lǐng):“為什么?”
他抓了抓自己尾部翹起的頭發(fā):“啊,因為我已經(jīng)完成我的教學(xué)任務(wù)了,而且有新的雇主找到了我!彼氖謸碛辛钊诵陌驳臏囟,落于我的頭頂,“所以啊,下次見面可能就不能再這樣摸你的頭啦。”
我瞪著他,什么叫做教學(xué)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我除了槍什么都不會用,任何暗器一竅不通,他的醫(yī)術(shù)我也沒有學(xué)到半點皮毛,這能叫做完成?明明完全就是半成品啊我。
我拼命練習(xí)的槍法促使他離開了我。
一剎那間我全身的力氣都消失殆盡,雙腿支撐不住地一陣陣發(fā)軟,堅持挺直的后背也瞬間彎了下來,差點我便要跪倒在地。
“不要……我不要這樣!卑杨^埋進他的胸口,我努力強撐著的表情終于一下子垮塌了,三年來所有積壓在心中的委屈將我壓得喘不過氣,那是我印象中哭得最放肆的一次。
“你總要長大的!毕鸟R爾由著我把他黑色的襯衫打濕,“我相信薩曼莎會成為一個優(yōu)秀的女性!
我不想把滿是淚痕的臉露出來,低著頭用力擦了擦臉才看向他,他一如既往地掛著漫不經(jīng)心的笑容,與我第一次見他時半分不差。
他仍是那么溫柔,永遠(yuǎn)不屬于我。
“夏馬爾,我長大了你會娶我嗎?”
不同于以往的回答,他撫弄了下我的長發(fā),輕聲說道:“薩曼莎,你是我最珍愛的女孩!
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在他眼里我只會是個孩子,而他作為一個成熟的男性并不會把我列入選擇范圍,我從一開始就失去了站在他的身邊的權(quán)力。
“我希望你能找到更出色的男伴,他不會是我。”
我逼迫自己露出一個微笑,眼前那雙棕色的眸子依舊很溫柔,像是一片能夠包容萬物的海,又像是座能夠吞噬一切的深淵。
十五年的溝壑,到底有多深呢?
【六】
如同小孩子賭氣般的,我一點點減少槍械的練習(xí),甚至在往后幾年中摸槍的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而體術(shù)的鍛煉被我提上日程。
日復(fù)一日的高強度體術(shù)訓(xùn)練將我原本軟綿綿的四肢磨煉得堅韌有力,我同樣盲目地認(rèn)為自己的內(nèi)心能通過這種枯燥無聊的練習(xí)得以強化。
起碼不要在下一次見到他時露出任何破綻。
我的生活被硬生生挖去了名為夏馬爾的那一塊,我試圖用其他部分進行填充修補,妄想達(dá)到和遇見他之前一樣充實,可惜修補過的東西終究是和原來不同的。
他過得是否還好,是否還留著那張唱片,是否還記得那個名為神圣的女孩。
我自虐般地拒絕接收一切有關(guān)夏馬爾的消息,似乎單方面斷絕與他的交往能使我好受一些,而他也像是意識到了什么從來沒有聯(lián)系過我。
他的理智不會把我的身份轉(zhuǎn)變?yōu)樗陌閭H,去了解他如今的生活包括情感問題只會讓我越發(fā)痛苦。
我還在努力忘記你,你會不會早已輕而易舉地把我拋于腦后?
【七】
十八歲那年,我再次見到了夏馬爾,在我的生日宴會上。
他的身邊又是一位我沒有見過的漂亮女伴,穿著低胸的紅色長裙,有著耀眼的金色長發(fā),是個美人。
我端著酒杯,準(zhǔn)備過去敬往日的恩師加暗戀對象一杯,可卻沒想到他扭頭看了過來,我那顆沉寂了七年的心突然劇烈跳動起來,塵封的愛意擠滿了我的每一根血管。
我記得圣經(jīng)里有一句話,愛是永不止息。
你無法阻止自己去愛一個人,時間不會是遺忘愛情的良藥,它會把點點滴滴都刻在你的心頭,讓你每日每夜捂著心口細(xì)數(shù)過去。
七年的時間沒有讓我忘記,我?guī)缀跄馨阉心阄业膶υ挶痴b出來,當(dāng)初說要忘記你仿佛是小孩子一個可笑的誓言,說好的不露出任何破綻可如今我渾身充滿了漏洞。
盡力做到面不改色地走到他的面前,我微微一笑:“好久不見,夏馬爾!
他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我,眼中暈散著我熟悉的溫度,那片海令我沉溺:“你果然長成了很優(yōu)秀的女性呢,薩曼莎!
“呀夏馬爾,這就是你以前提到過的學(xué)生嗎,竟然是格雷頓家族的小姐!”
尖利的女聲插入我們兩個的對話,我嘴角下撇不悅地看向她,她難道連參加宴會的舉辦者都不知道嗎?或者是為了引起他的注意?他選擇女伴的要求是不是太低了?
刻薄的針對性質(zhì)問不斷在我腦中響起,可我沒有理由對他們?nèi)魏我蝗税l(fā)問,那些問題中包含的妒忌和惡意讓我心頭發(fā)酸,愛情使我卑微。
我能做的僅是靜靜地看向他身邊女伴臉上的驚訝以及連她自己都沒有發(fā)覺的嫉妒。
多可笑啊,你嫉妒著我的地位,可我卻在艷羨你此刻的身份。
夏馬爾像是察覺到了什么,自然地放開了摟在女人腰間的手,習(xí)慣性地勾起嘴角。
他朝我走了過來,背對那個面帶錯愕的女人說了句話:“你今天是不是有點不舒服?不如先自己回去吧?”
我注意到夏馬爾客套的笑容和眼底的冷淡,對他如此反常的不紳士行為感到有些奇怪,心底同時又劃過一絲驚喜,但是一瞬之后我便唾棄起自己低微的態(tài)度。
忽略那個掛著精致妝容的女人挽留得有多么撕心裂肺,我揮揮手讓下人把她請出會場,順從內(nèi)心安排地轉(zhuǎn)身跟隨夏馬爾的腳步來到露天的陽臺。
搖晃下手中的高腳杯,杯中的紅色液體掛上杯壁,再緩緩落回原點,輕抿了一口這傳說中用來敬拜酒神巴克斯的液體,我有點明白身邊男人鐘愛紅酒的原因了。
我低垂著頭,滿天星空投射于清澈的酒面,星星點點的亮光沾染上幾分暗紅。
我在等他先開口。
“薩曼莎……”他的聲音仍然那么低沉好聽,對任何人說話都接近于情人之間的呢喃,“你長大了!
“嗯,長大了!
他笑了笑,星光的余暉跳躍在他的發(fā)梢,使他整個人在我的眼中發(fā)光:“感覺你的話變少了很多,小時候還很粘人的。”
我從小到大糾纏的對象一直只有一個。
我沒能開口把心里的那句話說出來,他這樣的情場高手會看不懂我當(dāng)時七八歲小孩的心思嗎,真的太令人發(fā)笑了,分明是不想點破罷了,難道我的感情如此讓他為難?
“你錯了夏馬爾,我和小時候是一樣的。”
今天的見面打破了我給自己拷上的枷鎖,我意外地了解到我竟然從來沒有放棄過對你的情感,即使在得知我從最初就失去了爭取的權(quán)力。
忍耐了七年的無動于衷,于我今天看到他的第一眼起立刻支離破碎,我無法想象過去七年沒有他的日子我是怎樣度過的。
他愣了一下,沒接話。
我盯著他的臉看,話里的意思,我知道他聽得懂。
“薩曼莎……你的歸宿不會是我!彼麩o可奈何般地說出這句話,印象中是個漂亮女性就會去追問對方是否有男伴的人,為什么要拒絕我?
我的眼眶發(fā)熱,委屈擠滿了我整個心房:“為什么我不可以?我哪里比不上你的女伴們呢?”
我口不擇言地與他的前伴侶們進行比較,話一出口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
夏馬爾沒有看我,他背過身面對陽臺外層層疊疊茂密的樹林,輕聲說了句:“你和她們不一樣,mio Smanta.”
【八】
結(jié)束這段時隔七年的對話,我率先轉(zhuǎn)身離開陽臺。
留在那里不會增加一分讓我站在他身邊的可能性,反倒徒添我的悲傷和不平,我不想今天宴會的主人公落得個哭泣退場的結(jié)局。
將酒杯放入侍從手上的托盤中,我踏上臺階來到二樓,那里站著等待我的到來的父親以及兄長。
雖說名義上是繼承人之一,但是從小到大我的兄長才是繼承家族的唯一人選,而我只要做好一個千金大小姐便能享受榮華富貴平安喜樂地度過一生,那時要找家庭教師實際上是兒時的我不滿于下人陪伴太過無聊向父親提出的任性請求。
起初打好了命令家庭教師陪玩的主意,但是惹得一堆訓(xùn)練任務(wù)還甘之如飴,甚至進一步導(dǎo)致年幼的我因此養(yǎng)成定時訓(xùn)練的習(xí)慣,我苦笑著認(rèn)為自己不會是隱藏著另外一個人格吧?
父親看我正拾級而上,伸手調(diào)整了下他面前的麥克風(fēng)開口道:“挪用一些各位的時間。”看見臺下人聽到他的話抬起頭后,他再度開口。
我站在旁邊聽著父親一套又一套的場面話,每次宴會他都會至少說個十分鐘類似的話語再切入正題,而兄長也不厭其煩,一次不落地為父親撰寫不同的演說稿。
“那么我便不多說了,下面請小女為大家講幾句!
我還陷于回憶之中,父親就猝然結(jié)束了發(fā)言,兄長把狀況外的我推出去,下面的數(shù)百雙眼睛霎時望向了我。
反應(yīng)過幾秒,我撫平裙角,深吸口氣,緩緩?fù)鲁龊笳f道:“感謝大家來到我的生日宴會,名義上是成人宴會,其實不過是個普通的生日罷了,大家不必太過在意。所以,下面舞會開始。”
示意舞池一旁的交響樂隊,柔和舒緩的音樂流入空中,賓客們紛紛收回目光成雙成對地轉(zhuǎn)進舞池,我則提起裙擺行了個禮準(zhǔn)備退場。
轉(zhuǎn)身看到父親怒目圓睜,一副要對我進行兩個小時說教的表情,我馬上軟了下來,小步過去搖著他的胳膊撒嬌,順利熄滅了父親的怒火。
舞池中滿滿皆是情侶戀人翩翩起舞,溫暖的燈光配合著輕柔的音樂,眾人都沉浸在這美好的時刻。
我下樓去意圖再拿一杯酒,面前忽然伸出了一只手。
“這位小姐,請問我有機會邀請你跳一支舞嗎?”
發(fā)尾卷翹的男人彎下身子,棕色的眼眸中盛著一片海。
我把手放入他的手中,露出今晚第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臉,“當(dāng)然!
他已然不能像小時候那樣把我的整個手掌包裹起來了,可他的掌心依然溫暖干燥。
我多希望音樂不會結(jié)束,舞會不會結(jié)束,而他與我一起的旋轉(zhuǎn)也不會結(jié)束。
【九】
所有的故事都會迎來終結(jié)。
我的二十歲那年,格雷頓家族和彭格列家族簽訂了結(jié)盟條約,這意味著往后十年里我們會是同一陣營的盟友。
三年后,我在一次任務(wù)中遇到了夏馬爾。
我知道他前幾年潛藏于一個名為并盛中學(xué)的地方當(dāng)校醫(yī),彭格列家族確實有夠大的本事,把他留在那里當(dāng)做一道保護彭格列十代目的防線。
當(dāng)然,彭格列現(xiàn)在仍舊牢坐黑手黨界第一把手的位置,勢力遠(yuǎn)超其他所有家族,能與他們結(jié)盟是格雷頓家族的榮幸以及安全保障。
這次的任務(wù)中,我會與波克爾家族的少爺訂婚,滿足任務(wù)需要而已,任務(wù)一結(jié)束便不會再有波克爾家族,那位少爺同樣會在宴會當(dāng)場斃命。
格雷頓家族與彭格列結(jié)盟了三年,由我擔(dān)任本次任務(wù)的實施者不但是出于我合適的身份,而且能夠展示我身后的家族對彭格列的誠意。
目前距離宴會開席剩下一個小時,早在一個星期前波克爾家族就把訂婚的消息傳播出去,把整個黑手黨界鬧得沸沸揚揚,而我的心里暗暗懷著一絲期待。
我期待夏馬爾會來找我。
可是他沒有,或許是他知道任務(wù)內(nèi)情,又或許是他認(rèn)為這才是我最好的結(jié)局。
我坐在梳妝臺前面對著鏡中的自己,這是我第一次穿類同于婚紗的禮服,即使只是一場訂婚宴,對方家族堅持把一切往正式婚禮上套。
隔著裙子摸了摸綁在大腿上的槍支和匕首,我做出緊張嬌羞的神情,戲要演足。
房門在被敲響后打開了一條縫,進來的人不是通知我出場的侍女,也不是在隔壁做準(zhǔn)備的波克爾少爺。
“薩曼莎,你今天很美!
臉上的表情猛的愣住,耳邊傳來我五年的日日夜夜都在想念的聲音,而聲音的主人出現(xiàn)我的身后,任由我從鏡子中將他整個人收入眼底。
忍不住露出一個微笑,下一秒我又抿緊唇角,不過是聽到他的一句夸獎,怎么我連控制自己的表情都做不到了。
“夏馬爾,好久不見。”我重復(fù)起五年前在宴會上見到他時說的第一句話,Da quanto tempo,夏馬爾。
常年標(biāo)配白色西裝的男人走近我,我身著婚紗坐在原地恍然有了這是我與他的婚禮的錯覺。
他的下一句話狠狠打破了我的幻想:“這次由我來配合你進行今天的任務(wù),大約半個小時后宴會就會舉行了。”
“……好!蔽覕咳ッ嫔系谋砬,果然他知道一切,他不在乎最后我會與誰度過一生。
【十】
女人的尖叫,孩童的哭喊,男人的嘶吼。
沖天的火光自婚禮蛋糕中爆發(fā),彭格列安排的人手順勢掏出武器,旨在把場面變得更加混亂。
波克爾家族的少爺早在蛋糕爆炸前一秒被我一刀斃命,而此刻我正背靠在宴會廳角落的一根大理石柱子上,仔細(xì)洞察著廳內(nèi)的情況。
耳邊傳來走動的聲音,我將身體往后藏了藏,謹(jǐn)慎地看向聲源。
那是個不太高大的身影,像是在組裝著什么。是彭格列的人嗎,我怎么不知道,算了,我也沒猜到夏馬爾會來我的“婚禮現(xiàn)場”。
想到他,我轉(zhuǎn)移了下視線,把目光投向場內(nèi)那個操控著各類暗器以及三叉戟蚊子大殺四方的男人,他向來那么優(yōu)秀。
一個沒盯住,可疑者轉(zhuǎn)眼消失在人群中,像是沒出現(xiàn)過那樣。我皺起眉頭,沒來得及細(xì)想,波克爾家族的某個小兵向我撲了過來,我不得不重回戰(zhàn)場。
殺人簡單,滅口卻不容易。波克爾家族說不上龐大,但算得上一個中等規(guī)模的黑手黨,未來繼承人的訂婚典禮自然是來了不少人。
任務(wù)進行到收尾工作,我移動至夏馬爾的身邊:“夏馬爾,任務(wù)快要結(jié)束了!
他對我點點頭,白色的西裝一塵不染,唯有褲腳沾染上幾點血跡:“辛苦了,薩曼莎!彼┑轿沂种械呢笆,“現(xiàn)在不用槍了嗎?”
我笑了笑:“不是不用,是我不喜歡!
“記得當(dāng)初,你的槍法還是我教的呢,那個時候你才到我這里吧!彼檬直葎澚藗高度,“現(xiàn)在都可以和我并肩了呢!
是啊,十五年過去,仰視你的小女孩長成了能夠獨當(dāng)一面的大人。如果曾經(jīng)第一次見面時,我不是孩童的模樣而是現(xiàn)在這樣,結(jié)局會不會不一樣?
【十一】
收尾工作算是順利,但在清點尸體時,我沒有發(fā)現(xiàn)那個奇怪的人。剛想詢問身前的男人,第六感警醒著我身后有危險。
目標(biāo)不是我。
渾身的細(xì)胞調(diào)動著我奔向夏馬爾,我順利在下一刻撞進了他的胸膛。
他的懷抱和他的眼神一樣,永遠(yuǎn)和我初次見到他時那般溫柔,永遠(yuǎn)不僅僅屬于我。小時候的我可以整個人投入他的懷里,而此刻他只能將將把我摟住。
他的語氣焦急,神態(tài)是我從沒有見過的擔(dān)憂和恐慌:“薩曼莎!薩曼莎,不要怕,你會沒事的!”
到底是在安慰我不要怕,還是在告訴自己會沒事的呢。夏馬爾,我好像始終沒能看清你的感情,現(xiàn)在是只為我一人而害怕?lián)膯,有點開心。
我乏力地枕靠在他的肩膀,指尖是結(jié)了冰似的發(fā)冷,可我抑制不住笑了起來:“夏馬爾,你好久沒有抱我了。”
他的胳膊摟得更緊了,聲音發(fā)顫:“薩曼莎,你感覺怎么樣,別擔(dān)心,醫(yī)療隊就快到了。”
是沒有聽到我的話嗎,為什么在自說自話,我根本不擔(dān)心哦。
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我把臉頰貼在他的動脈上,照著小時候做過的那樣,口吻一起變得幼稚起來:“好喜歡你,夏馬爾……”
他沒有說話,可我感覺有幾滴液體落在我的發(fā)頂,但我貌似沒有力氣伸手去摸了。
我并不期待可以得到他的回復(fù),我明白他對我是何種態(tài)度,他看重我、憐惜我、珍視我,然而他不喜歡我,更不愛我。
盯著他下巴上的胡茬,我輕聲道:“抱都抱了,再摸摸我的頭吧。”
頭頂傳來記憶中的溫度,自他不做我的家庭教師起,十二年里我沒有讓任何人觸碰過頭發(fā),因為他說以后沒機會再摸我的頭了,那其他人更不應(yīng)該有機會。
指尖的寒意一點點蔓延向周身百骸,我漸漸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夏馬爾…我長大了呢……”
他像是用力點了點頭,又在知道我看不見后擠出一個“嗯”。
緊貼我臉頰的動脈不規(guī)律地跳動著,全身僅剩的這點熱源對比著其他部位,讓我如同被扔進冰窖里一般寒冷。
“你有好好等我嗎?”
“……”
“我擁有被選擇的權(quán)利了嗎?”
“……”
“可以問你最后一個問題嗎?”
“……”
我用盡全部的力氣,從他懷里身,勾住他的脖子,直視他那雙令我沉迷的眼睛,一字一句認(rèn)真地問道。
“夏馬爾,可以娶我做新娘了嗎?”
我不知道他的回答,可能也沒有機會聽他的回答了,我隱約明白這次沉睡恐怕再也不會醒來。
啊,好可惜,沒能做成夏馬爾的新娘呢。
【十二】
一生所愛,夏馬爾之妻——薩曼莎·格雷頓之墓
插入書簽
補充:
要做你的新娘從第一次問出口時就不是玩笑話,黑手黨的女兒分得清崇拜與愛。
開在你白西裝上血色的玫瑰,是讓我獻(xiàn)給心愛的人的,眼淚還是不要出現(xiàn)在求愛現(xiàn)場了。
最好的歸宿從始至終都是你,只是你。
我和你相識相伴三年,分離又糾纏十二年。
用這十五年來填補我與你之間那道十五年的溝壑,可以將其抹平了嗎。
走到你面前花了我好多力氣,長大又費了許多時間,希望你能等等我。
如果你不娶我,那就入贅格雷頓吧。
在你二十三歲時,我認(rèn)識了你,我覺得那是個很好的數(shù)字,只是沒想到我會在二十三歲離開你,抱歉吶。
這輩子不行,那就下輩子再做你的新娘吧,或者換我來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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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作者的話:
趕在銀色情人節(jié)最后一秒發(fā)出來,大家情人節(jié)快樂哦。
寫得很認(rèn)真的一篇短篇,是個大叔蘿莉和愛而不得的故事。
結(jié)局從動筆就想好了,看開頭應(yīng)該也能猜到發(fā)展。
夏馬爾很久以前就喜歡上女主了,但他始終不認(rèn)為那是愛人間的感情,那么花心的一個人可能早就忘記真愛一個人是什么感覺了。
女主眼中自帶夏馬爾光環(huán)濾鏡,所以你們不認(rèn)識文里這個男人也很正常(別為ooc找借口了
希望你們喜歡這個故事,下次短篇可能是魯斯利亞BG或者銀魂的無CP吧,你們想看什么呢?
ps:意大利成年年齡是21歲,不想讓女主等那么久就改了幾歲;Samanta在意大利語里是神圣的女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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