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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師父常說,山下的玩意兒極多,可惜我年紀尚小,不曾出過遠門。我的性子向來頑劣,就算師父把院里院墻都放了滿是利刺的荊棘,也擋不了我出去的決心。
趁師父還在睡覺,我悄悄起身,怕開門會吵醒他,就翻了窗,院里鎖得再嚴又如何,我早就在墻角挖了一個洞,為了就是今天能出去。
雖然洞有點小,可是我個子也小啊,沒有費多大力氣就出來了。
嘖,這才卯時,天兒竟然下起了毛毛細雨,我不想讓師父發(fā)現(xiàn),就冒著雨下了山。
雨越下越大,山路也十分的滑,踩著一塊石頭想要借力跳過去,誰知一個不小心就連滾帶爬的轱轆下來了。身體仿佛融入了泥地,雨水打在我的眼睛里,瞬間感到刺痛無比,腦子里昏昏沉沉,后腦勺好像撞著了石頭,有血就出來。
就這么死了嗎?眼皮重的像是鐵疙瘩壓著,我實在堅持不住,昏死了過去。
這里的味道真香啊,甜甜的,似是丁香的味道。
我就是被這股味兒給熏醒的。
“呀,你醒啦?”有人跟我說話,陌生的聲音。
有刺眼的光照進來,我剛睜開還沒看清人就被這光給刺的又閉上眼睛,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我才睜開眼睛,適應(yīng)了一會兒。
手上有人握著,我順著觸感看清了身邊的人。
細長眉眼,雄雌難辨。
“哎呦,你可醒了呢!”瞿扇塵支著下巴眼睛巴扎巴扎的看著我。
我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緩了一會兒,道:“這是哪里,你又是誰?”
他斂著袖子掩面輕笑。道:“這里啊,是皇宮,至于我……”他又對我拋了一個媚眼,“我是東廠的掌印太監(jiān),瞿扇塵!
哦…原來是個太監(jiān)。原來是個太監(jiān)!我震驚之余更納悶兒的是我為什么會在這里。
瞿扇塵似乎知道我想要問什么,他道:“昨兒個咱家去山里拜訪故人,奈何天公不作美,下了一場大雨,到半山腰的時候竟發(fā)現(xiàn)了暈倒的你,咱家一時慈悲心大發(fā),就把你救了回來。”
頓了一下,他忽地湊近我身旁,詭異的笑道:“你要怎么感謝咱家?”
你一個死太監(jiān)還想要我怎么著?我吞了一口唾沫,道:“我餓了!
“餓了?好,咱家給你點好吃的!闭f著他一拍手,外面就有幾個丫鬟各個手里端著精致的飯菜,逐一擺在桌子上。
飯香味頓時充滿我的鼻腔,我不自覺的下床走到飯桌旁,珍饈滿桌,色澤誘人。雖然不一定能吃完,但是還是撿著幾個吃完了。
“你可慢些吃,蔣怡!彼。
口中的飯拒絕一半,硬生生被他這句話給驚著。我咽下那口囫圇的飯,說:“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坐到我身邊,身上的丁香味把我熏得頭疼。
“沒有咱家不知道的!
我蜷起兩根手指頭往他頭上一敲,“你可趕緊滾吧!
“你敢打咱家?”
“沒有我不敢打的!
“………”
吃飽喝足后,外面的天都已經(jīng)黑了,現(xiàn)在能出宮是不可能了,瞿扇塵還這里,我問他:“明天能把我送出宮嗎?”
他眼神一暗,上來對我說:“別出宮了,當咱家的媳婦兒。
“你一個太監(jiān)娶什么媳婦兒啊!”我嫌棄的撇嘴,“我不管,明個就給我送出宮!”
他起身走到門口出,背對著我,道:“你可別想了,咱家看上你了!
我那叫一個惱怒,氣憤啊,上前一步底氣十足的道:“你不送,我也要自己出宮!”
猛地牽住我的手,把我抵在門扉上,他離我只有三寸近,近的都能看見他的眼睛里有暗潮在涌動。
等等,這是要干嘛?我被這舉動嚇得噤聲。意識到不對,我使勁兒推開他,瞪著眼睛道:“你是不是想死?”
“出宮你是別想了!
真真兒是東廠太監(jiān)啊,權(quán)利大得很,導致我出宮沒有一次成功過。
第一天,我趁沒人的時候溜了出去,可誰告訴我,這破皇宮怎么這么大!
所以我光榮地,迷路了。還是瞿扇塵派人四處搜尋才找到了我。
第二天,我爬到房頂上看看這皇宮的構(gòu)造,其實就是想要制作一份兒出宮的路線?烧l告訴我,為什么這房頂這么滑!
所以我又光榮地,從天而降。還是瞿扇塵從門外過來,看見我要摔下來,飛幾步就把我接著了。
第三天,我尋思著該怎么出去呢,腦子里靈光一閃,還沒跑到宮門口,就被瞿扇塵給拎了回來。
“別想了,明日咱倆大婚。”
大…大婚?我一個黃花大姑娘年紀輕輕的就要嫁給一個太監(jiān)!我堅決不從,道:“我不嫁!”
“不嫁也得嫁!”他低頭看我,道:“這是皇上的旨意!
也是,他一個掌印太監(jiān),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眾人尊仰的廠公,是皇上面前的紅人,雖然他是個少了點東西的男人,但是當下時風開放,太監(jiān)娶妻并非什么有悖常理的事情。他只要在圣上面前稍稍提一句,皇上一揮手,可不就成全了他們。
我一介草民怎能違了旨意?心里淚水嘩啦啦地流,心想道,我?guī)煾杆先思襾聿涣耍艺鎸Σ蛔∷?br> 可能我這一生就被這么毀了吧。既來之則安之,反正這里啥都有,也不至于太過凄慘。
翌日一早,我被幾個丫鬟給拉起來,我迷迷糊糊的坐在銅鏡前,剛想睡著,就覺得臉上一股悶痛,我睜眼就看見她們拿著五彩線在我臉上絞著。
“姑娘不必著急,這是開臉,女子嫁人時的規(guī)矩。”
“哦…”
天已經(jīng)亮透了。因為在宮里舉辦婚禮,沒有弄太大排場,簡單來個過場算是完事兒了。
我坐在洞房里嗑著瓜子,喝著茶,反正現(xiàn)在還早,先睡一會兒再說。旁邊的丫鬟一臉震驚的看著我,我不在意的笑笑,道:“沒事兒啊,他回來了你們就叫醒我!
“是!
夢里有淡白的梨花,縹緲的遠山,還有兩個黃發(fā)小兒。
我是被瞿扇塵給吵醒的。
“夫人!彼。
我迷迷糊糊的睜眼,就見他老大一張臉停在我的面前,嚇得我手忙腳亂地坐起來,說:“你,你要干嘛?”
我起來的時候撞了他的頭,他扶額道:“當然是圓房啊!”
圓房個屁!你一個太監(jiān)還想圓房!
“我困了,先睡覺吧!蔽覜]好氣的說。
瞿扇塵干笑兩聲,沒有言語在我身邊躺下,朦朧中,他的手臂攔上我的腰身,下巴抵在我的頸窩,說了幾句什么,我也沒聽清,翻個身睡覺。
第二天,他道:“這幾日我會忙些,你在這里好生待著,若動了心思逃出去,被我抓住了可沒什么好果子吃哦!”
這語氣,著實像個孩子。
我啃著宮里新貢的桃子,翻了一個白眼,“那可說不定。
他沒有理睬我,整理了衣衫出去了?此怀鋈,我心里頓時放松許多,拿出那張繪制好的出宮圖,正琢磨著呢,就聽見一聲尖利卻又糯軟的聲音響起。
我連忙把圖收起來。
“干娘,兒子伺候您來了。”小太監(jiān)呵著腰,滿臉訕笑,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
“誰是你干娘?”我繼續(xù)啃著桃子道。
小太監(jiān)走到我身邊,笑嘻嘻的說:“您啊。兒子福延給干娘請安!
我想起來了。這宮里時興新來的太監(jiān)認老太監(jiān)為干爹,我跟瞿扇塵成了親,自然成了福延的干娘。
這算是…喜當娘吧。想通了這一點,我說:“得了,那你先下去吧,我有事再找你。”
福延站在那里不動,我又說:“怎么的?想干嘛?”
他又滿臉堆笑的道:“干爹說了,讓兒子看著您,怕您跑了,他就守寡,他若守寡,兒子就沒有干娘了。”
……我一口桃子渣滓要吐出來,守寡,守個大頭鬼。
“得得得,你擱這兒待著,我在院子里轉(zhuǎn)悠一會兒!
“好嘞,院子里也有人看著您,兒子不擔心!”
“……”
約摸過了半個月,我都沒有見過瞿扇塵。就算見著也不過晚上的時候,他會摟著我睡覺,他說他很累。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但是我的伙食倒是一天比一天好,自我感覺,足足胖了一圈。
我出宮的心依舊強烈的存在,試了幾次,總被抓回來,實在無法,我認命了,就這么呆著吧。
可是師父那邊,我心里沒有底。
幾日不見瞿扇塵,我多嘴問了福延,福延道:“干爹這幾日忙得很,據(jù)說前朝有些動蕩,他貴為廠公,自然會忙些。”
好奇心起來,我問:“什么動蕩?”
福延眼神飄忽,“這是秘事,不能說的!
我這個人,好奇心一旦勾起來了就別想再壓下去,我拍著他的肩膀軟磨硬泡了許久才讓他說出那么一點兒。
他去關(guān)上門,又過來悄聲道:“前幾日,一個江湖騙子四處行騙,騙了不少百姓,當?shù)氐难瞄T管不住,就報了朝廷!
就這么點破事兒?
“還有呢?”
“這個江湖騙子叫洪涼尋!
我心頭猛地一震,定定地看著他,想要再次確認,“當真?”
洪涼尋,江湖第一騙子,騙術(shù)千奇百怪,騙的人上至皇親貴胄,下至手無縛雞百姓。行騙唯一的特點就是在行騙后拍一下受騙人的腦門,讓受騙人忘了這件事。
我之所以這么熟,是因為我是他的關(guān)門徒弟。
我也是個騙子。
“干娘,您怎么了?”福延用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我會回過神,淡定的拿起了個葡萄,道:“沒什么啊!
江湖人速來不與朝廷打招呼,這次的破例是為了什么呢?我想不明白,想要親自問明白。
晚上等了瞿扇塵回來。他換了一身竹青色暗紋錦布長衫,頭發(fā)高高束起來。
眉眼如畫,可是我現(xiàn)在沒空欣賞這些。
“呦,這么晚了還不睡,是在等為夫嗎?”他低頭蹭蹭我的腦袋。
我避開他,直道:“洪涼尋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他眼眸忽暗,見我神色正經(jīng),他才嚴肅起來,道:“你知道了?”
“我不知道問你干嘛!”
揉揉鼻頭,瞿扇塵道:“嗯,他…現(xiàn)在在大牢里被逼問。”
大牢?師父他雖然是個萬人厭惡的騙子,可只有我知道,師父騙的人都是那些作惡多端的壞人,就算騙來的錢財也全部捐給了貧民,何來被逼問之說?
我鼻腔微酸,強做鎮(zhèn)定的告訴他:“那你能帶我去見見他嗎?”
瞿扇塵垂眸,抿嘴思忖了一會兒,見他猶豫的模樣,我心知不太可能了,可是沒想到他竟然答應(yīng)了。
我高興地拉起他的手,道:“那咱們走吧!
午夜的梆子已經(jīng)敲過了,白日里人來人往的宮道上此時格外的陰森。瞿扇塵用大氅護著我,道:“別怕,一會兒就到了!
我心安的點頭。
走了大概一刻鐘,我們才到牢里。這次地處西北,巍峨的宮殿幾乎不會讓陽光透進來,因此顯得非常陰暗濕冷。
師父是有多受罪啊,我有些心疼。
瞿扇塵拉著我進去,里面的獄卒朝他道:“這深夜,不知廠公來這里有何事?”
他端起平時的架子,身板挺直,語氣清冷,“不過來看看那些個罪人罷了,你在外面等著就好!
“是!
這里的味道刺鼻難聞,讓人窒息。我慌張的四處找?guī)煾,瞿扇塵一把把我拽過來,走到一處相對來說不太臟亂的牢房里。我看見師父在床上睡得愜意。
他什么時候都沒有緊張過,總想著把自己現(xiàn)在過好。我懂得他的脾性,他似乎被吵醒了,坐起來伸了個懶腰,看我在他身邊站著,像個熟人來了自己家一樣,對我道:“我的乖徒兒,許久不見你了啊,來,到這里坐坐!
我吸吸鼻子,忍住內(nèi)心的酸楚,坐在他自己閑來無事做的草垛上,笑道:“是徒兒錯了,不應(yīng)該隨便下來!
“唔…知道就好,為師原諒你了。”他拍拍我的肩膀,見瞿扇塵在門口站著,他微愣,旋即客氣的道:“沒看見廠公在這里,是我的失禮了!
“無妨。”瞿扇塵把牢房的門關(guān)上,對我說:“現(xiàn)在有什么話快些說,我在外面等著你!
我嗯了一聲,有點納悶師父怎么知道瞿扇塵,不禁問道:“你如何知曉他的?”
師父挑眉看我,道:“你們都成親了他還沒告訴你?”
說到成親就來氣,我只不過下山玩玩,誰知被這犢子來了個“霸王硬上弓”,搞得我現(xiàn)在十分尷尬,畢竟我嫁給了一個死太監(jiān)。
不過師父說的什么“他還沒告訴我”?
“他要告訴我什么?”
“他就是你小時候常在一起玩的二蛋。 睅煾傅。
二蛋!當初我還小,師父就算教了我什么,我也沒心學,所以干脆放養(yǎng)我了一段時間。這段時間我經(jīng)常下山玩,但是我太小,集市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只好在山下玩。一日里我下山玩耍,無意間瞧到有人在河里撲通,還不停地叫著“救命”!我連忙上前去救他,我也是一個旱鴨子,但好歹會一些狗刨,費了老大力氣救了他上來。
小時候的二蛋長得黑黢黢的,除了那雙眼睛水靈靈外,其他地方著實丑得很?墒潜藭r我沒人玩,加上我又救了他,我倆自然而然廝混在一處,經(jīng)常今天偷了這家菜地里的黃瓜,明天又吃了那家的紅薯,別提多爽快了。后來我就被師父給圈到山上不讓出來了,我跟他也失去了聯(lián)系。
只是誰知道,當初的“鋼鐵男兒”變成了今日娘唧唧的太監(jiān)。
我不禁唏噓一番,師父在我面前晃了兩下,“想起來了?”
我頹頹地點頭,道:“想起來了,他太慘了!
只聽門外一聲輕笑,“我的確太慘了些!
“你怎么還偷聽話啊二蛋!”我脫口而出這句話,就又聽見他道:“是啊,蔣怡,二蛋現(xiàn)在娶了你,你還不高興?”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話,竟老臉一紅,誰讓我小時候還暗戀過他呢。
然而我又意識到現(xiàn)在的處境,我問:“那我?guī)煾冈趺崔k?”
師父過來揉揉我的腦袋,道:“你還真信為師被關(guān)起來了?”
“可你不就活生生地在這里呆著的嗎?”
“……咳。”師父握拳干咳,眼睛瞥了一下瞿扇塵,瞿扇塵領(lǐng)意,道:“你師父可不是一個騙子那么簡單,他還是皇上的親弟弟容親王!
我被這個容親王嚇得差點從草垛上轱轆下去。
敢情我一個人被蒙到這么大一個鼓里啊!我有些許氣憤,對師父道:“那你怎么還在這里呆著,怕是你不是皇上親弟弟!”
“嘖…”師父嗔我一眼,“怎么能這樣懷疑為師,你先回去,等過幾日你就知道了!
還打啞謎?我更氣憤了,道:“現(xiàn)在就告訴我!”
師父又對瞿扇塵使了個眼神,瞿扇塵過來摟住我的肩膀,強行把我給拖了出去,趴在我耳邊道:“說了過幾日就過幾日,那么急干嘛!
我一巴掌把他的頭呼過去,“得了,知道了,說個話還離那么近,你大概是想死了!”
“想死?”瞿扇塵哼笑,“你敢對咱家施暴哦,怕是你要守寡啊!”
守你個頭啊守!
自打我知道了師父的身份,就不那么擔心了,曉得他們現(xiàn)在在下一盤大棋,我也不好摻和什么,就還是每天吃吃喝喝。
瞿扇塵倒是難得清閑,對我也百般的好,可是一想到我嫁了個太監(jiān),雖然算是青梅竹馬的太監(jiān),但是也著實難受。
所以尋了一日,我想探個究竟。
這天,天朗氣清,惠風和暢,是個問東西的好日子!我難得的殷勤伺候著瞿扇塵,燙茶做飯,捶腿捏肩,就尋思著找個機會問他呢,誰知他自己倒先開口了:“你是不是又想從我這里打聽什么?”
“啥?”我假裝沒聽見。
“……那成,晚上你再問我吧,我出去辦點事兒!彼鹕砭屯庾。
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我伸著手讓他回來,可他還是出去了。
果然晚上的時候,他收拾完畢后躺倒我身邊,又跟我耳語道:“說吧,想問我什么?”
他就喜歡跟我說話這么近,鼻息打在我的臉上癢癢的很難受,我離他稍遠些,吞了一口唾沫,反正已經(jīng)關(guān)了燭火,黑不拉幾的就給我壯了不小的膽子,終于,我問:“你真的成了太監(jiān)了嗎?”
他頓了一會兒,這一會兒對我來說很難熬,我也屏息以待,良久,聽他帶著戲謔的口音說:“你要不要證實一下?”
證,證實?我怎么證實啊?我道:“你就說你是不是吧!”
“我說了讓你證實一下啊?”
“我怎么證實啊?”
黑夜里聽他壞笑一聲,道:“你可以摸一下!
摸一下……講真的,我看的話本子不少,其中不乏那些羞于見人,難以啟齒的故事,一聽他這話,饒是我再想純潔也純潔不起來了,我惱羞成怒,管他三七二十一,上手就拍了他的腦袋。
他吃痛的低呼一聲,瞬時離我不過三寸遠,手臂環(huán)住我的腰,語氣里帶著微微的不可言喻的熱氣,對我說:“女人,你是在玩火。”
“………”不及我反應(yīng),就感覺自己已經(jīng)被他給桎梏住。
該死的二蛋,你個太監(jiān)怎么還會這樣審兒的玩弄我,哦,不對,他不是太監(jiān)。
瞿扇塵你個臭男人!
……………………………………
三日后,瞿扇塵告訴我,師父已經(jīng)出來了,原來是朝中有逆臣造反,皇上便叫了容親王回來,至于為何把他關(guān)進牢里,是因為師父他常年“行騙”,偷的都那些逆臣的東西,加上他們因師父不在朝里,沒有人認識他的真實身份,但他是騙子的這個身份人盡皆知,所以逆臣們一下認出來他,皇上怕打草驚蛇,便佯裝不認識他,把師父關(guān)進大牢里。而師父“行騙”所偷的東西,正是打倒他們的證據(jù)。
終于把逆臣的人都牽制住了,皇上才放了師父出來,師父甩出那些證據(jù),將那些人一網(wǎng)打盡。
我心里高興得很,這下應(yīng)該能出宮了吧,我笑嘻嘻的問他:“那你明日送我出宮怎么樣?”
他瞬時眉頭緊蹙,“你都是我的人了,還想著出宮?”
“我對你不夠好,還是你終究對我沒有情?”他語氣略帶一些低落。
有沒有情?我被這句驚住。心里某處像針扎似得隱隱作痛,進宮一個多月,他對我百般示好,我雖每次欣然接受,甚至曾自私的以為,他對我做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我也不知道何時萌生了“他就應(yīng)該這樣對我”的想法。
我鼻腔里有微微的酸楚,我抬眼看他,道:“大概,我真的不喜歡你。”
“那你還為何心甘情愿的把自己給我?”
“我…”我躊躇一陣,道:“那只是我一時糊涂,當不了真!
他倏地起身,背對著我,道:“一時糊涂?”他自嘲一番,又道:“罷了,你心不在我這里,強留你也沒用,明日就隨你師父出宮吧。”
我淡淡點頭。
今晚瞿扇塵沒有來,我一夜無眠,也不知道為什么睡不著。寅時的時候我就收拾了衣物,師父昨天跟我說過,要趕在眾臣上朝之前走,避免一些麻煩。收拾到最后的時候,師父來到我這里,叫我快些,我看見梳妝臺上的那根絲帛,那是瞿扇塵常用來束發(fā)用的。師父不停地在催促我,我腦袋一熱,拿起那根絲帛藏在自己的懷里,跟著師父走了。
…………………………
大約是冬天要來了,我回到山上已經(jīng)兩個月了,師父不再行騙,但他的爵位還在,所以過得尚且富足。他每天還是把西廂房里弄得暖暖的,里面他有種些花草和蔬菜,天氣好的時候,還會搬出來曬曬太陽,因此有時還能吃到新鮮的菜。
瞿扇塵,我有時還會想起他,卻不似剛回來時想得那樣強烈,可腦子里一旦出現(xiàn)他的影子,我就莫名其妙的看見他穿著竹青色淡素長衫,眉眼帶著痞痞的笑意,唇邊還會有一抹詭計得逞的得意。
怎么又想起他了,我搖搖頭,繼續(xù)嗑著我的瓜子。
“我來了你不歡迎我?”久違的聲音在我不遠處響起,我猛地抬頭,迎頭撞進一個懷里。
還有那股甜膩的丁香味,以及許久沒有感受過的溫暖懷抱。我不自覺的摟住他的腰身,生怕他跑了似得,畢竟他總是這樣在我的夢里。
我這兩個月,都在想著他。
“就這樣想我?”他揉揉我的頭發(fā),下巴輕抵在我的額頭。
真實的觸感,我感覺到他是真的,我摟的更緊,道:“我很想你!
“咳咳…徒兒就這樣在為師面前亂摟亂抱?”師父握拳輕咳,聲音里卻沒有一絲不高興的意味。
我哼一聲,松開瞿扇塵的懷抱,對師父道:“您可趕緊走吧,徒兒要跟他嘮嗑呢!”
師父對我翻了一個白眼,直對我揮手道:“得了,得了,我這徒弟有了相公忘了師父,為師甚是心痛!為師先去吐一會血…”說完便去廂房里捯飭他的那些花草了。
我和瞿扇塵相視而笑,他似乎變得更憔悴了一些,我拉他進房里坐下,“你來這里做什么?不會過一會兒又該走了吧!
他眼珠子轉(zhuǎn)轉(zhuǎn),挑眉對我道:“我來自然是找你啊,兩個月未見,你看我都瘦了許多!
的確瘦了許多,但我還是假裝不在意的道:“活該你嘍!”
“活該也是因為你,你不是也瘦了嗎?”
我摸摸自己的臉,道:“我瘦還是因為你!
他過來又把我摟在懷里,低頭吻了我一下,道:“我不會讓你瘦了。”
他說:“我辭了官,皇上起初不答應(yīng),我先前早就找好了接班人,把經(jīng)驗傳授給了他,他在皇上面前表現(xiàn)得很好,我借機又說了許多話才打動了皇上!
“你說什么了?”
“我說…”他對我笑一下,道:“我請纓去邊疆守土,邊疆一直都挺亂的,我又是皇上信任的人,自然允了我!
那不是還要走?我有點難過,道:“那何時走?”
“明日,我?guī)е,就是怕你受不了苦。?br> “我不怕!”我道。
“當真?”
“當真!”
確認了之后,我想起他的身份,問:“你不是太監(jiān)當初怎么進宮的?”
瞿扇塵趴在我耳邊輕道:“我是上一任廠公的侄子,當時家里窮,我又不想凈身,我叔父當時也是抖著膽子才我弄進來的,我就瞞到了現(xiàn)在!
原來是這樣,那他叔父也是膽大。
我明白了之后,又摟緊他,道:“你可別走了!
“我不會,就怕你再走了,如果那樣,我怕是會死掉!
“別說那話,我不會走的!
忽然想起那根絲帛,我起身找到那根絲帛,把他的頭發(fā)散開,用絲帛綁住,道:“你這樣,我看著最順眼!
他悶笑,道:“你看著順眼,我就天天帶。”
第二天一早,我們就辭了師父,師父滿臉不情愿,道:“為師養(yǎng)了個什么徒弟啊…”
瞿扇塵用大氅護著我,對師父道:“你放心,我會照顧好她的!
“嗯…也好!
騎馬走了半個月才到邊疆,邊疆冷的很,還好瞿扇塵早就托人為我們準備好了房子。
到了地方,外面還是冰天雪地的,屋里卻像春天一樣暖和,我坐在炕上暖著手。
他收拾過后,走過來,執(zhí)起我的手,道:“以后我們就在這里過了!
我淺笑道:“好啊,我陪著你。”
“可是我們兩個太孤單了,我覺得需要幾個孩子!
我聽出來言外之意,老臉一紅,道:“你怎么這么不正經(jīng)!”
他傾身上來輕吻我,道:“我們現(xiàn)在就要個孩子吧!
風花雪月,有你足矣
我看見,有風吹過你的臉頰,勾起你額角的碎發(fā),唇角帶著比春風更勝的溫柔,修長的手,圓潤的指尖微蜷,抬起我的下巴。
你說:“風輕云淡,火樹銀花,都不及你。”
眼角眉梢,盡帶優(yōu)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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