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無愛
那天你走的時候 我坐在候車室的凳子上 看著你的背影
一直說我喜歡你我喜歡你
你既沒有聽見 也沒有轉(zhuǎn)過頭
后來我在太陽底下走了好久才曬干心里的眼淚
那是我第一次送你也是最后一次
。ㄒ唬
林想對李明康的恨還真不是一天兩天,遠在沒有見到他之前就恨上了。外婆對她說:“想想那,你爸爸會給你再找個媽媽。你還會有個弟弟!绷窒胍宦暡豢,像是沒聽見外婆說什么,繼續(xù)在板凳上寫著她的作業(yè)。第二天放學(xué)的時候,老師把她留了下來,問她寫在作業(yè)本后面那滿滿的,涂的滿滿的一頁的“殺死你”究竟什么意思。林想歪著頭,抿著嘴唇,兩只手一個盡地卷著上衣口袋,不發(fā)一言。老師嘆口氣,摸摸她的腦袋就讓她走了。
林想出了學(xué)校,死命地往野外跑,跑過一條一條的田梗,一直跑,跑的辮子都散了,腳上的布鞋都掉了,跑的心都要從胸口躥出來了。她站在小樹林里,張大嘴巴開始干嚎,像是要把胸腔里所有的聲音都發(fā)散出來,只是沒有一滴眼淚。夕陽從地平線隱去,鳥兒從樹林驚飛,群起盤桓在天空中,村莊在暮色里就像一個剪影。林想不想回去。林想無處可去。
過了一個多禮拜,林想家就辦了一次喜事。林想也就見到了李明康。大大的腦袋,小小的身子,穿著一件明顯太大不合時宜的罩衫,不時地吸溜一下鼻涕。父親對林想說:“以后你要好好照顧小弟弟,不要欺負(fù)他!毙聥寢屢彩疽饫蠲骺担骸翱旖薪憬恪!崩蠲骺悼纯此,沒有叫她,但伸過來的手上有兩顆大白兔奶糖。林想在心里想:“真惡心,不知道有多少鼻涕!绷窒胍宦暡豁懙剞D(zhuǎn)身回了自己的房間,她看見她的床這頭窗戶這邊搭了另一張小床,上面鋪著新的被子,床下面還有一雙藍色的塑料拖鞋。林想走過狠狠地踩了那拖鞋兩腳,不能平復(fù)心里的恨意,繼續(xù)再踩兩腳。她轉(zhuǎn)過身,看到李明康跟在她的后面正盯著她看,這讓她嚇了一大跳。李明康走過來把那兩顆糖往床上一放,然后迅速的跑掉了。
晚上李明康來睡覺的時候,那兩顆糖仍舊還在。兩個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若大的房間林想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在黑暗里,這么近,那么遠。
(二)
早上的時候是父親送他們兩到的學(xué)校,父親叮囑林想,放學(xué)了記得帶弟弟回家。一聽到放學(xué)的鈴聲,林想迅速收拾好書本拎著書包就往外跑,一溜煙就跑去了樹林子。林想趴在巖石上做完了作業(yè),就一直在那呆坐著。她在想,還有兩年才念完小學(xué),還要念初中,念高中……什么時候自己才可以長大,才可以離開這里,離開這個已經(jīng)不再是自己的家。她是那么急切那么急切地盼望長大,而每一天都過的那么的慢。
背著書包磨蹭著走回家,看她一個人回來新媽媽很吃驚,問她李明康呢。林想冷冷地回答她不知道就到灶上去盛飯。新媽媽連忙把手上的活計放下去找李明康。她把李明康領(lǐng)回來的時候,林想以為她會罵她,但是沒有,新媽媽只是張羅著讓李明康吃飯。李明康扒拉著飯粒說:“姐姐,我一直在等你!绷窒氚咽稚系耐搿芭尽钡匾幌路帕,“我不是你姐姐”,就回了自己的屋。林想躺在床上,用被子蒙著頭,她在等著,等父親回來,等新媽媽去告狀,等父親來打她。等著等著就睡著了,連李明康什么時候進來睡覺也不知道。
半夜的時候,她聽到低低的呻吟聲,醒了過來。她沒穿衣服,赤著腳,走到李明康的床前。借著窗外透進來的月光,她看見李明康的臉紅紅的,她把自己手放在他的額頭上,覺地火燙火燙的。林想在那默默地站了幾分鐘,爬回自己床上,她聽著他的呻吟聲,聽著他在輕聲呼喚“媽媽”,她緊緊地捏著自己的拳頭,一遍一遍地念著“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ㄈ
升初中的時候,林想拿了體校的報名表讓父親簽字,父親很意外。從沒想過林想會喜歡體育,會想去體校。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林想很高興地告訴外婆:“外婆我可以去城里上學(xué)了,我可以寄宿了,我可以不用呆在家里了”。外婆摸著她的頭,問她現(xiàn)在的媽媽對她好嗎,爸爸對她還好嗎,弟弟還好嗎。林想把腦袋埋在外婆的懷里,她問:“外婆,你會來看我嗎?”
最讓林想高興的事情是念了體校后,居然每個月還有補貼金拿,這樣她更可以不用回家了。有時候父親來看她,給她帶吃的,給她帶用的,給她錢。偶爾也會帶李明康來,林想從不和李明康說話,連正眼也不看他。李明康倒很喜歡跟著父親來城里看林想,林想念的學(xué)校讓李明康覺得很新奇,每次來的時候在學(xué)校食堂吃蔥花卷,是李明康非常喜歡的。他知道林想非常之不喜歡他,但每次他來了林想總會讓食堂的師傅打四個蔥花卷,讓他吃兩個再帶兩個回家。有一次他一口氣吃了三個,林想就又打了兩個。雖然,他要叫她姐姐的時候,林想總會很冷很直接的說:“我不是你姐姐!
李明康有點興奮地對林想說:“爸爸要進城工作了,以后一家都要搬到城里來了!闭f完他偷偷地看看林想。林想?yún)s仍舊面無表情,像這是一件與她全然無關(guān)的事情一樣。林想在心里盤算,還有一年多就畢業(yè)了,畢業(yè)了就直接去教書,再也不念了。
。ㄋ模
父親果然沒過多久就上調(diào)到城里來了,李明康跟他媽也一起來了。他們的新家離林想的學(xué)校很遠,林想還是不怎么回家,雖然家里給了她單獨的一個房間。畢業(yè)的時候林想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去工作了,父親與她談了一次話。說她現(xiàn)在去工作以后會吃虧,學(xué)歷太淺了,學(xué)校里可以繼續(xù)升讀高中,她應(yīng)該繼續(xù)念書。父親說:“我知道你的用意,但你要為自己的將來好好作打算!彼某煽冊趯W(xué)校里也算不錯,老師也打算直接保送她升讀高中。這樣,林想,就在學(xué)校里繼續(xù)呆著升學(xué)了。
不過,念高中還沒多久,林想就在學(xué)校惹了禍。林想的專業(yè)教練是個挺年輕的小伙子,對自己的學(xué)生都很和藹,平時會經(jīng)常關(guān)心他們的生活學(xué)習(xí)。林想周末經(jīng)常不回家,那時候?qū)W校食堂周末不開門,那老師就讓林想上他宿舍吃飯。林想覺得他人很好,少女的心剛開始萌芽,就寫了封信偷偷地塞到那老師的房間表達自己的好感。她無論如何也沒想到那老師會把那信交給學(xué)校然后到了父親手里。那一天,父親特意趕來學(xué)校把她領(lǐng)回家。雖然父親覺得自己根本無法管教自己的女兒,但那時候,林想作出這樣出格的事情來是很為不齒的。一家人坐在客廳里,父親一直抽著煙,那封信攤在茶幾上,林想冷冷地看著,想著平時好好的老師怎么可以這樣出賣她,為什么這個世界所有的人都要背叛她。李明康的媽媽開口:“想想,向你爸認(rèn)個錯!绷窒霅汉莺莸囟⒅骸澳愎懿恢!备赣H的手掌用力地打在茶幾上,煙灰缸跳了起來翻倒在地,他對林想呼喝道:“跪下!”林想的頭高高地昂著,斜著頭,倔強地站在那:“你打吧,打完了我就不再是你女兒!备赣H怒不可遏地用皮帶狠狠地抽她,不管李明康他媽怎么攔還是把林想狠打了一頓。林想白襯衣的整個背部幾乎全被打的碎裂,她努力了好幾次,也不能把襯衣脫下來,只是感覺火辣辣火辣辣的疼。晚上她趴在床上,覺得自己整個人就要被燒起來了,她想,如果可以,就把我燒成灰吧。她想著自己死去的母親,覺得自己就快要見到她了,很快很快。
李明康聽著隔壁房間有響動,很不放心地站在客廳里猶豫了一會,推開林想的房門,發(fā)現(xiàn)林想已經(jīng)燒糊涂了,馬上叫醒了母親讓她去叫在單位上夜班的父親,自己背著林想就往醫(yī)院跑。在他背上的林想迷迷糊糊的:“李明康,關(guān)你P事!崩蠲骺抵皇羌奔钡赝t(yī)院跑,跑的飛快飛快。
破了的襯衫□□綢的血粘在傷口上,醫(yī)生清理的時候,林想覺得要痛暈過去了,她緊緊地?fù)钢蠲骺档氖,李明康用另一只緊緊地抱著她壓著她不讓她動彈。醫(yī)生對著李明康說:“你哭什么!绷窒敫械揭淮箢w一大顆的眼淚砸在她的背上,砸在傷口里腌的疼疼的,冰的涼涼的。她的指甲摳破了他的手掌,滲出血來,就像她背上一樣發(fā)出腥甜的味道。
(五)
那次之后,林想一直沒回學(xué)校去上課,父親花了一些周折把她轉(zhuǎn)去了一所普高念書。因為學(xué)校性質(zhì)不一樣,課程安排也不一樣,林想念起來就非常費力。有時候,她想混混畢業(yè)就算了。但又好象唯有考上大學(xué)離開這個城市才是她離開這個家這個環(huán)境的唯一途徑。她拼了命發(fā)了瘋一樣的念書。她想,如果拿到大學(xué)錄取通知書她一定要拿到那個老師面前,她要對他說她恨他。
有時候李明康半夜起來上廁所,能看到林想房門里泄露出來的燈光。他親眼看過她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還在喃喃背誦英語單詞。而他早晨起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早就去了學(xué)校。李明康想著那天在醫(yī)院她在病床上燒糊涂了,一直喊媽媽,說著一定要離開這個家,李明康很想哭,他想不明白,究竟是誰做錯了什么,是誰的錯,怎么會這樣。
林想如愿所償?shù)乜忌狭舜髮W(xué),去了很遠的城市。父親很是欣慰。但林想拿著父親給她的學(xué)費說:“這是我最后一次拿你錢,以后我不會再回來了。”父親錯愕在那里半天說不出話,伸出巴掌去又收了回來。李明康要求送林想去學(xué)校,林想只說了一個字:“滾。”她是決意要跟這個家庭斬的一干二凈。林想走的那天,李明康偷偷地去了車站,他看見林想費力地抗著一個皮箱,拿著一個大包,她帶走了她所有的東西。他想上去幫她拿行李,但他知道她不會讓他碰她的東西;疖囬_的很遠很遠了,李明康仍舊在站臺站著:難道她真的不再回來了。
林想真的沒有再回來。林想的舅舅去看過林想,說她在那挺好的,就是不大適應(yīng)那邊的氣候,人比以前黑瘦。課余時間在外面打工,人倒挺精神,聽說學(xué)習(xí)成績還不錯,還拿了獎學(xué)金,塞給她錢也說不需要,還讓舅舅給外婆帶了些那里的糕點土特產(chǎn)。舅舅帶了張和林想一起合拍的照片,上面的林想比以前削瘦,真的黑黑的,但眼睛很亮,看上去很有精神頭。舅舅走的時候,李明康跟著出了門,問舅舅能不能把那照片給他。舅舅說外婆還沒看,但想了一下,還是把照片給了李明康。李明康把照片夾在英漢詞典里,經(jīng)常拿出來翻看,他想知道,現(xiàn)在的林想好不好。
(六)
一直到李明康去念大學(xué)了,還是沒再見過林想,仍舊只是偶爾聽舅舅講起一些林想的事情,林想經(jīng)常給外婆寫寫信。父親也去探望過林想,但沒見著,林想拒絕見他。后就再也沒有其他了。
但有一天李明康在宿舍呆著的時候,傳達室喊他下去聽電話,他怎么也沒想到是林想,而且林想來到了他的學(xué)校。林想說的第一句話是:“我懷孕了!崩蠲骺荡舻牟恢涝撟鍪裁捶磻(yīng),“馬上就畢業(yè)了,我不能讓學(xué)校知道。你陪我去做手術(shù)”。李明康聽著她的吩咐只能說“哦”,然后帶著她去招待所。李明康請了第二天的假,帶著她去了醫(yī)院。這讓李明康很緊張,在醫(yī)院填寫單子的時候手一個勁的抖,醫(yī)生嘲諷地看著他跟旁邊的醫(yī)生說:“現(xiàn)在的大學(xué)生那……”。他在手術(shù)室外面的走廊等著,像等了好幾個世紀(jì)那么漫長,才看見林想被一個戴口罩的醫(yī)生攙著出來,那醫(yī)生在喊他的名字。他扶著林想,林想整個臉煞白,額頭是上密密集集的汗珠,醫(yī)生叮囑著不要洗澡不要吹風(fēng)要增加營養(yǎng)之類的,李明康只是一個勁一個勁地點頭。
李明康去菜市場買了只老母雞到學(xué)校外面的小飯店,給他們加工費讓他們給幫他燉了好大的一鍋湯。林想虛弱的拿不起勺子只能就著李明康的手喝著湯,林想問他:“你哭什么!崩蠲骺颠B忙去擦臉上的淚,他覺得整個心揪在一起,很疼很疼。
過兩天,林想就走了,她說不能曠太多的課。李明康要送她去火車站,她說:“你也該去上課了!崩蠲骺蛋巡弊由系膰斫庀聛斫o她圍了個扎實。林想笑笑擺擺手就走了。她越走越遠,走的消失在視線里,李明康還是呆呆地站在那,一直站著。
。ㄆ撸
這一分別,沒想到又是很多年。期間李明康畢業(yè)了分配回了老家。然后父親下崗了。沒過多久,居然連明康也下崗了。李明康只能去企業(yè)打工,去換不同的工作。李明康也嘗試過去找林想,但外婆說林想畢業(yè)后留校然后又辭職說出國留學(xué),現(xiàn)在也不知道去了哪。李明康常常撫摩著那張舊了的照片,記憶里是那個對他惡狠狠地說“我不是你姐姐”的林想,是那個對他冷冷地說“滾”的林想,也是那個緊緊地?fù)钢氖值牧窒,也是被單下面蒼白的臉的林想。
李明康覺得生活有時候真沉重,工廠派他出差去要銷售款,他去一家家企業(yè),見了不少難看的嘴臉。這次去的這家公司,居然讓保安把他直接給打發(fā)了出來,李明康站在那公司樓下,覺得很懊惱。然后,他看到了林想,站在那公司對面的街道上。李明康木木地站在那,他知道她看到了一切,看到他被人推搡,看到他怎么給人陪好話。她走過來,什么都沒說,挽著他的手,領(lǐng)了他去吃飯。林想也沒問他家里怎么樣,他來做什么。她只問他什么時候走。李明康說第二天的車。林想就說去我家住吧。
李明康跟著林想去了家。林想的境遇看上去還不錯,只是能看出來還是一個人。林想拿了個信封給他,他打開來一看是厚厚的一疊錢,連忙推了回去!安皇墙o你的!绷窒胝f。李明康就把它裝在了包里。那一夜,睡在林想的客廳里,他看著四周的東西,李明康想:“這么多年,她是怎么過來的!
第二天送他走的時候,林想說:“明康,你來幫我吧。”
李明康回家后就把工作辭了,把林想給他的錢給了父親,沒說自己見著了林想,更沒說是林想給的錢,只說是公司給的辭退金。他要去其他城市打工。
。ò耍
只是李明康沒有預(yù)料到林想做的是什么生意。林想做的是半黑半白的夜總會酒吧KTV。這讓李明康始料未及。林想帶他去夜總會看的時候,她問他:“你有準(zhǔn)備么?如果沒有我給你去其他地方找個正經(jīng)工作!崩蠲骺悼粗趯γ娼z絨沙發(fā)里的林想,反問她:“你怕么?”林想輕輕的笑了。
無論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她總是帶著他,她把她會的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教給他。她只是叮囑他,有些東西自己千萬別碰。林想跟別人介紹他的時候,只說他叫李明康,從沒告訴別人這是她弟弟。只有一次,那時候李明康來還不多時,下午時候沒什么生意,林想在家休息,有一幫人來了后大呼小鬧,還把叫進包廂的小姐給弄哭了出來。李明康進去的時候,里面有個戴眼鏡黑黑胖胖的正拿著酒瓶子在拼命灌另一個小姐。李明康一把奪過那酒瓶。那眼鏡放開了那小姐,走到李明康面前:“你誰啊。給我出去”。李明康想也沒想就拿著酒瓶子掄了過去。那一幫人沖過來把李明康一頓好打,直到林想來了,“住手。”所有的人停了下來,林想扶起李明康,讓侍應(yīng)生把李明康送回家。那眼鏡不依。林想說:“這是我弟弟!毖坨R才罷了休,但一定要老板娘親自陪他們喝酒唱歌。
李明康坐在家里的客廳里,一直坐著,坐到天黑,坐到晚上,坐到深夜,坐到將近凌晨,林想才回來。她已經(jīng)醉的歪歪斜斜站不直身,她走過來,坐在李明康的旁邊:“那幫人是公安局的,是專門管我們這一片的,我們以后還要靠他們吃飯!崩蠲骺禍仨樀攸c點了頭。林想伸過手去摸他頭上的傷,問他還疼嗎,他只是輕輕地?fù)u了搖頭。李明康扶她去盥洗,服侍她睡覺,換睡袍的時候李明康轉(zhuǎn)過了身,從穿衣鏡的倒影里,他瞥見了她背上曾經(jīng)的痕跡,細(xì)細(xì)的,原來一直沒有消失。
(九)
新年的時候,李明康說:“林想,我們一起回家過年吧!绷窒搿皳溧汀币幌滦α耍瑔査睦锸撬募。李明康低了頭不能說話。林想說:“你回去吧。早點回來。我們這還要開門做生意呢。”李明康想想也沒回去,年二九還興沖沖買了很多年貨回來,林想也沒問他怎么就不回去了,給了他一疊錢,“郵回去!
年三十早上,李明康一大早起來做了一桌子菜,林想很詫異。李明康說:“下午晚上還要做生意,我們這就算過個年!绷窒牒戎菧,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說:“我已經(jīng)很多年沒過過年了!闭f的時候她感覺眼睛升起了一片霧氣。
生意一直還算不賴,店里的生意和活計林想都交給李明康打理,但還有些事情她自己做著也不告訴李明康也不打算讓他插手。李明康約莫也能猜到一些,怎么說這樣的店開著總要有人罩著,而也要幫人家做些見不得光的事情。林想不說,他也不問。只要是林想叫他做什么,不管是什么他也不推托。
只是突然有一天,李明康接了家里的電話說是林想父親重病,讓他立刻回家。李明康躊躇了半天不知道該怎么和林想說。而林想聽到李明康說的后,抱著茶杯怔在那里,好半天才說:“家里人不知道我在這里吧。”李明康點點頭。林想從保險柜里取出一大疊現(xiàn)金,“不夠了再打電話回來”。李明康知曉她的脾氣,只好一個人連忙趕去。原來一切已經(jīng)太晚了,李明康趕回去沒兩天父親就去世了。李明康辦理好喪事,把母親安頓好,一個多月后才回來。林想來接他飛機,李明康看了嚇一大跳。林想整個臉頰凹了進去,整個人瘦的像紙一樣薄,她的人空落落的,像是失去了一整個魂靈。李明康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車開來的;氐郊液,林想問他:“他說了啥沒有。”李明康搖搖頭:“他走的時候什么也沒說!绷窒肼囟紫吕,靠著他的褲管,捂著嘴巴,肩膀抖動,劇烈地抽泣。李明康蹲下去抱著她,她緊緊地勾著他的脖子,開始嚎啕大哭。
那一夜,她一直在懷里哭。他親吻她,細(xì)細(xì)地密密地,親吻她每一個手指,背脊上每一寸留有過往的肌膚。他看著她在他的臂膀上沉沉地睡去。
。ㄊ
過了幾天,林想跟他說她買了新的房子,她要搬出去住,以后這就留給他一個人了。“這房子我轉(zhuǎn)了名,以后就是你的了!崩蠲骺岛莺莸卦伊怂劾锼谙吹耐氲!拔易x書就給墮胎,畢業(yè)后就給人做小,你知道我這夜總會是怎么來的么,是我給人生孩子換來的!绷窒胝f,“你要喜歡上我,就沒有什么好下場。”李明康站在水槽那一動不動,一聲不響。
林想第二天就搬走了所有的東西,李明康也再也沒去夜總會上過班。他在房子里躺了七天,整整七天,收拾了家里的東西,然后開始出去找工作。又是一切重頭開始,慢慢適應(yīng),慢慢上軌道。每次回家來的時候他都有一點期盼,希望打開門的時候林想就在里面。而他也知道,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企圖欺騙自己,林想根本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xiàn)過,而這也是根本就不可能。他想她,每一分鐘都在想她,絕望的想著她。
而林想出了事,被抓進去的當(dāng)官了把林想供了出來,林想也被牽扯了進去。李明康連忙趕去了看守所。他說:“林想,一定會沒事的。你告訴我有什么關(guān)系可以活動我去想辦法。”林想說不可能了,這次增值稅發(fā)票的事情牽扯到太多人數(shù)額巨大,沒人愿意擔(dān)干系也不可能容易脫的了身。李明康四處忙活張羅想辦法到最后林想還是被判了刑。李明康去看她的時候,林想說:“明康,這下真的什么也沒了!泵骺抵皇菍λπΓπ,再笑笑,他說:“想想,你有我。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