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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小短篇,喝碗茶再走撒233
內容標簽: 虐文 悲劇
 
主角 視角
蒼慎


一句話簡介:終究是要過去了

立意:

  總點擊數: 559   總書評數:0 當前被收藏數:1 文章積分:315,15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長吁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8838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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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霎辰光

作者:連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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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我總會做一個重復的夢。
      一個紅衣美人從碧水深處飄搖上來,潑墨般的長發(fā)繾綣旖旎,像極了晌午時分的夢,凄迷又徘徊。
      她緊閉著蝶翼般的雙眼,面色蒼白,我心里有個聲音說,必是絕世美人無疑了。
      時間伴隨著水浪流過,忽然湖面“噗通”一聲響,一個男人跳進湖里,鷹一般的眸子攝住美人,堅毅的眉宇間劃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疼惜。
      他俯身將她攬進懷里,落下輕如蟬翼的一個親吻,帶著她不容置疑的游了上去。
      而我也從窒息中睜開了眼睛。
      小嬋聽到了我的動靜,掌上燈輕聲問我:“少主又做夢了?”
      我靜靜地摸了一把額上的汗,擠出來一個虛浮的笑,說:“沒事,睡吧!
      她走過來悉心幫我整理床褥,細聲埋怨:“趕明兒要好好請個法師看看!少主總讓我不要告訴主上,不要告訴主上,這都多少年了,打從奴婢剛伺候您,您就一直都有這毛病。也不知道上輩子是做了什么孽!唉!”
      我心里空落落的不著邊際,睜著眼睛看帳子上用金絲線繡的大團牡丹,映著忽閃的燭光,半明半暗的,像是要把人吸進黑洞里去。
      小嬋又叫了我一聲,我驚了一下,緩過神來不敢再看。
      睡是睡不著了,她給我墊上引枕:“再睡一會吧,明日還有要緊事呢!
      我輕輕按住她幫我揉太陽穴的手:“什么時候了?”
      “回少主,寅時一刻!
      我輕聲說:“你回去再睡一會吧,離天亮還有好一陣子!
      她用憂愁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我微微笑了一下:“去睡吧!
      小嬋不敢再說什么,乖覺的回到外廂房睡下了。
      整個房間里只剩下我一個人,這無邊夜色幾乎將我籠罩,漫進屋子里來,不顧一切的吞噬掉所有。
      其實并不是什么可怕的夢,只是我每一次在夢中都會心悸,看見他們的臉,我的心口就像是有一把鋒利的小刀刺進去又推出來,反反復復,沒有始終。
      這無疑是個亂世,前朝景云皇帝在位時與項國離國簽訂的不再開戰(zhàn)合約終于被打破,先是項國嫁到景國的公主失蹤,項國舉國憤怒,鐵騎踏破衡水,直取景國皇帝景澈的人頭;再有離國征討景國,打的旗號是景國百姓越過邊界線。
      一時間,天下硝煙紛起,景國國富民強了幾百年,仗已經打了三年了,兩國聯軍還是沒能攻破景國。江山在風雨飄搖中艱難支撐著,不知道哪一天,景澈的人頭就會高高懸在聯軍的戰(zhàn)旗下。
      這天下,已經沒有立足之地了。
      但這和我們沒有多大關系,我阿爹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江湖人士,一心只想著開山立派。二十年前,他在衡山頂上創(chuàng)立了屬于自己的門派——蒼云派。
      他醉心于法術,十七年前,阿娘剛生下了我,就從衡山頂上跳了下去。阿爹傷心欲絕,我阿娘唯一的血脈就是我,他只能將我養(yǎng)大,為我取名蒼慎。因為他姓蒼,阿娘小名叫慎慎。
      這天晚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平常夢醒都會再次沉沉睡去,可是我今次睜著眼睛一直捱到了天亮。
      天空剛有了一絲魚肚白,我就抱著我的碧血劍到衡山之巔練習劍法。這一套劍法十分霸道,阿爹當時沉吟了半晌,我看他的神情,分明是不相信我能練得好。我卻偏要練的好,給他好好瞧瞧。
      碧血劍難得的不聽我的控制,我氣沉丹田全身蓄力,還是不能抵消方才勁道的反噬。變故就在陡然間,衡山之巔的颶風從碧血劍的劍尖發(fā)出,橫貫在半空之中,我猛的睜開眼睛,已然被這巨大的力道彈出。風獵獵的吹過耳邊,我甚至來不清看清最后的半霎光芒,整個人就狠狠落入萬丈深淵。
      我才活了十七年,藏書閣里面的愛情故事那么美,我還沒有遇見過一個好兒郎,就要這樣死去了。
      心里被巨大的求生欲籠罩,碧血劍反手扎在巖壁上,刀石相撞閃出一連串刺眼的火光,金石聲響泠泠入耳,我的手上已經全是血跡,但還是不停手。緩沖帶來的時間終于讓我找到空門,巖壁上倒掛的巨大松樹就在下方,我腳蹬石壁,借力攀上枝丫。
      我得救了。
      腳下就是滔滔碧水,我坐在樹枝上晃著腳,手撫上碧血劍,發(fā)出嗡嗡的震顫,我側耳貼在劍刃上聽這些嗡鳴聲,思量著以我的輕功,能否安然無恙的飛身上山。
      一個玄袍男人負著手從岸邊走過,幾個踏躍旋身上壁,就在愣神之際我已經穩(wěn)穩(wěn)的在他懷中了。
      我掙開他的桎梏,橫眉冷對:“你做什么?”
      男人氣定神閑的整理袍角,鼻梁高而挺拔,唇角繃得緊緊的,自是一副無怒自威的模樣。
      我冷哼一聲就要離開,身后傳來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我救了你,你就這么走?”
      聲音低沉,極有磁性。我呆了一下,這個聲音,我是在哪里聽過?為什么這么熟悉?
      在我發(fā)怔的時候,他已經撫著拇指上碧玉的扳指走到了我面前,劍眉微挑:“蒼慎,不認識我了?”
      我像是被一塊巨大的飛石砸中,任由著他一步步逼近,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抬起我的下巴,強迫我對上他如鷹的眼睛。那雙眼睛!
      我全身上下都打了一個寒噤。
      是夢里的那個人!
      我永遠都忘不了他愛如珍寶的親吻那個水中的紅衣女子,那是我整整十七年的夢魘。
      他冷哼一聲:“我還以為你死了!”
      我身體的每一處都戰(zhàn)栗著,不僅僅是因為夢境,他的靠近讓我悸動又害怕。
      “關你什么事!”我掙開他的手掌,聲音從我嘴里出來時,連我自己都震驚了:這明明不是我想說的。
      他不怒反笑:“害死了阿婠,你就應該徹底消失。”
      眼淚悄無聲息從我臉上淌下來,我不知道為什么哭泣,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咬緊牙關用手狠狠抹去冰涼徹骨的淚。
      心為什么這么痛,痛得幾乎就要死去。
      綠水嘶吼著從山上落下來,濺出來數十丈高的水串子。遠處是連綿無際的蒼黃草地,映著起伏的山脈。
      這是哪里?我心一驚,我住了十七年的衡山腳下哪里有這般光景?
      回過神來,我才驚覺把這句話問出了口。
      他的眼睛危險的瞇起,踏出的每一步都像是山岳般壓在我的心上。
      我練了那么多年的法術,我的碧血劍號稱三國血濺,可是當他撕扯我的衣服時,我卻無能為力。
      劇烈的疼痛鋪天蓋地的席卷過來,我潔白的裙裾鋪展在蒼黃色的草地上,絕望地像是一朵巨大的地獄之花。
      血色的花染上白色衣裙,我明顯看到他的眼眸漸漸暗了下去,疼痛湮滅,他盯著我一字一句的開口:“你不是蒼慎?”
      荒野上的風吹干了我臉上的淚,眼角又流出綿延不絕的淚水。我從來都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留出那么多的眼淚,一個人的痛苦可以這么龐大。
      可是這些都來自我的胸腔,這個身體里面仿佛住了另外一個人,陌生的令我疑惑。
      我在他的身下看到隱隱的天空一角,是沉重的令人恐懼的鉛灰色,我閉上眼睛:“我是蒼慎。你是誰?”
      他僵硬的身體慢慢立起來,沉默的幫我整理好衣裙,最后把我抱在懷里,我看見他眼里的光一寸寸暗下去:“蒼慎,對不起!
      愛來得那么倉促,恨又那么龐大。
      他漆黑的頭發(fā)在風中大幅度地飄搖著,良久,我聽見他的聲音:“不認識也好。也好。我是景澈!
      我虛浮的笑了一下,伸手觸上他的臉,下巴上的青茬扎人,但我還是固執(zhí)的一寸寸描摹,忽的笑了:“就在方才,我還想著我這一生,還沒有遇到過一個好兒郎就要死了,如今就遇到了你!
      他沉默地搖搖頭,聲音比剛才更嘶。骸斑@半年,你都在哪里?我找遍了能找的每一個地方,可是所有人都不認識你!彼盐业氖志o緊地貼上他的臉,閉著眼睛說:“蒼慎,你瘦了!
      我分明記得我是卯時練劍的,可是在這里看不見陽光,風像刀子一樣刮在人的臉上,心里的那個人,她的難過潮水一樣涌上我的心頭,就在這個剎那,我甚至想,立時死了也沒有什么遺憾了,我有世間最好的兒郎。
      他端詳著我布滿繭子的手,抱起我向江邊走去。風揚起我們的衣袍,黑白兩色亙古不變的糾纏在一起,發(fā)絲也在風里糾結著,仿佛這就是漫長的一生了。
      他伸手指給我看:“這是衡水,我們初識的地方!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從高處落下來的水激起萬丈波濤,而天的盡頭,安安靜靜的淌著一條沉默而洶涌的碧色河流,看不見夕陽,只有遠處的江水上極淡的一抹胭脂紅,像極了銅鏡里憂傷又沉靜的女子剛在臉頰上添的一抹暈紅。
      我只是覺得銅鏡里該有那么一個女子,描眉畫金,站起身來蓮步緩移,紅衣紅裙像是黑暗中的烈火,熱烈又絕望。
      那該是怎么樣一個美麗又憂傷的女子啊。
      景澈一路抱著我,我一路沉默著看一望無際的草原,這究竟是不是我從小長到大的地方,無從得知。
      木門吱呀一聲輕響,院落里冷冷清清不見人影,我的臉貼在他的胸膛上,聽見他一聲聲沉重緩慢的心跳,腦海里的一幀幀一幕幕像戲曲子一樣打馬而過。
      從前,這哪里是從前,從前早就死了。
      阿婠和我一起落入衡水中,景澈毫不猶豫的抱起了阿婠,而我在激流中無力的伸出雙手,只能看得見他溫柔虔誠地親吻阿婠。
      可他景澈,分明是我的夫君啊。
      我?guī)е鴪?zhí)念,靈魂不死不滅,在另一個平行世界中過了整整十七年,老天憐惜我,給了我一個便宜爹,讓我和景澈沒有任何交集。
      他做他的亂世君王,我自在山野中天真快活。
      可是我的碧血長劍,我的手心里還緊握著它,還是來到了這個讓我死不瞑目的地方。
      一個年老的婆子佝僂著背從里面接進來:“哎喲景爺,您可算帶著慎姑娘回來了,我在這里都等了半年咯!”
      我奇怪的看向景澈,他居然也會笑,雖然只是極清淺的一笑。他說:“勞福婆費心,蒼慎就麻煩您幫我照顧了!闭f罷看向我:“看什么?”
      我若無其事的轉過臉,趴在有著干凈熏香的床上,銷金帳上鴛鴦交頸而臥。我看得見角角落落里的情意,但我只是半晌后才說:“我想沐浴了。”
      福婆乖覺的退了出去:“慎姑娘稍等,老奴馬上準備。”
      他坐上床邊,我背對著他不出聲。他默了半晌,終于還是垂下了手,玄袍抖動,是他起身了。我只聽見風里帶過來的咸澀聲音:“我有空了就過來看你。”
      我們,終究只能這樣了。
      我落下懸崖之前的亂世帝王景澈,其實是我的夫君。那個引發(fā)項國鐵騎的小公主,也就是我。
      閑暇時也和阿爹指點江山,我曾笑道:項國號稱鐵騎之國,離國魚米之鄉(xiāng),竟合舉國之力三年也未能攻下景國,可見景國皇帝景澈,是難能多得的英雄人物。
      原來我即便再多活十七年,還是會喜歡上他。
      福婆做事利索。我讓她下去休息,獨自一人泡在鋪滿花瓣的桶里,熱氣氤氳上來,滿屋盡是馨香旖旎,甚至這花香都是阿婠喜歡的味道。阿婠也好,我終于不再面對他們。
      天色很快暗下來,我在半睡半醒之間回想我們倉皇的過去。
      景國的三皇子,先帝去世后毫無懸念的坐上了寶座,天下人知道,憑的就是三皇子鐵血般的手腕和猛虎般的智慧。
      景澈登基第二年,年僅十五歲的項國小公主泠然公主奉項國國主之令,帶著數以萬計的寶物嫁到了景國,景國許以極大地禮遇,皇后。
      我就是當年那個年僅十五歲的小公主,懷著最熱烈的憧憬,等著我的如意郎君掀開我的蓋頭,那時我的臉頰必定像我們項國的漫山遍野的山茶花一般熱烈火紅。
      可我等來的卻是徹夜冷寂。
      我是項國最小的公主,父親去世后哥哥們更是待我如珍似寶,我沿途憧憬了無數次的新婚,就這樣一個人度過了。
      我?guī)淼氖膛葟男「乙黄痖L大,看不得我受一絲一毫的委屈,氣勢洶洶的告訴我景國的皇帝新婚之夜宿在一個叫阿婠的女子房內。而那個女子,無名也無份。
      小嬋甚至不經我下令,就要派人處死那個女子。我握住了她的手。
      來這里之前,我的皇帝哥哥就告訴了我,今時不同往日,受了多大的委屈,也不能失了自己的驕傲,永遠記得,我是一國的公主,嫁到外邦,就代表了整個國家的顏面。
      所以我平靜的掀開了蓋頭,坐了一夜的我身體的每一處都是酸軟的,我還是勉力吹熄了高堂上的合歡燭。
      我對小嬋說:“梳洗!
      小嬋壓下了所有的委屈和不滿。
      我很快見到了我的夫君,那人玄色衣袍,玉旒晃動間我看見他冷冽的眼。
      那一眼,我就知道,我要萬劫不復。
      我還是端莊得體的見了禮。他是帝王,臉上看不出來半分喜怒,和我一起在眾人面前琴瑟和鳴,卻從來不去我的寢宮。
      宮里流言四起,我的哥哥甚至從遙遠的項國傳信過來,問我是否真的如此。我咬破了指尖,壓下心頭的痛楚,強作我從來不曾認識過他,回信道一切都好,望皇兄勿念。
      小嬋跪在盛夏的日頭下,阿婠的宮殿向陽,青磚燙的嚇人。
      我聽到消息時正好看見阿婠抱著手臂站在臺階上,與我遙遙對視。
      小嬋抱住他的腿,滿臉都是蒼白的汗珠子,她的聲音凄厲:“皇上我求求您,求求您了,您就去看看公主吧,看一眼,看一眼也好啊……她是您的皇后,您不能這樣對她。∥仪竽!”額頭磕在青磚上的聲音沉悶,小嬋哭的嗓子都啞了。
      從來沉穩(wěn)的我疾步走過去,扶起小嬋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打的就是你這不長眼的奴才!”
      小嬋睜大了眼睛,眼里的悲傷濃的像是化不開的墨汁。
      跟我一起來的兩個奴婢很快扶起小嬋。我盈盈拜下去:“陛下日理萬機,臣妾的奴婢沖撞了您的雅興,臣妾代她受過,F在可以讓她走了嗎?”
      景澈的臉繃得緊緊的,我看得見那一刻他抑制不住的怒氣,鬢邊的青色血管突突跳動著,他揮手讓我起來。
      我還是跪著:“小嬋可以走了嗎?”這已經是大不敬了。
      景澈沉聲道:“朕沒說過要她留在這里。”
      我站起身來,側立一旁,雙手籠在袖子里,偏過頭對我宮里的人說:“你們走吧。”
      景澈似乎要走,我上前一步道:“臣妾還有話說!
      他不耐煩的轉過身。
      我在他懾人的眼光中不動如山:“臣妾聽聞,皇帝在每個月的初一十五,都是要留在皇后宮里的。臣妾好像記得,今日正是十五號,那么小嬋過來這里,想讓您到我的椒房殿過夜,是沒有什么逾距的吧?退一萬步來講,為了一個沒有身份的女人,皇上這樣處罰我身邊最得力的女官,是不是有點不太合適?臣妾想要一個說法。”
      他眼睛瞇起來:“你這是在怪朕?”
      “臣妾不敢!蔽倚辛艘粋大禮,卻依舊盯著他的眼睛。
      臺階上的阿婠著一襲紅色輕紗,侍女撐著遮陽傘裊裊娜娜移下來,嬌嬌俏俏的攀上景澈的肩膀:“皇上,您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別和皇后娘娘計較那么多了!
      我垂下眼簾看著地面,前面有點點血跡,正是小嬋磕頭留下來的。
      景澈安撫性的拍了拍阿婠的手臂,聲音低沉:“乖,你先進去,這里熱!
      明明是盛夏的天氣,我手心里浸出來的冷汗卻是擋也擋不住。
      一個人離你這么近,卻遙遠如天涯。
      阿婠咯咯笑著看著我:“皇后娘娘,依我看啊,您就回去吧。”她用十指丹蔻輕輕掩唇,轉身走了。
      屈辱從每一個毛孔里生出來,倘若是在項國,敢這么對我說話的人一定已經在我皇兄的刀下身首異處了。可是這里是景國,我還是一個皇后。
      忽然覺得可笑,但我還是跪在那里一動不動。
      景澈嘆了一聲,負手轉身:“你回去吧,我今晚過來!
      我迎著烈日腳步虛浮地走回了我的宮殿。顧不得頭昏腦漲,一進宮殿我腳不沾地趕去看了小嬋,她躺在自己的榻上,拉住我的手哽咽:“公主,您不要責怪奴婢,奴婢……奴婢是覺得您委屈啊,進宮一年多了不曾圓房,您知不知道……這宮里有多少人在看您的笑話!”
      我的淚簌簌落下來,手顫抖著撫上她紅腫的臉,抱住她說:“對不起……是我無能,讓你跟著我一起受委屈!
      她受用不住,想翻身下床卻又動彈不得,只能一遍一遍的哭:“公主不怪您,不怪您……是小嬋太愚蠢,居然去求那個皇帝,都是小嬋愚蠢!”
      景澈遣掉皇后宮中的所有人,剛好在踏進殿門的時候聽見了主仆兩人的對話,以及無望的哭聲。
      直到聲音漸漸低落下去,他轉身走了。
      那天晚上景澈就來了,他很沉默,吹熄蠟燭在我身上上下起伏,身體坦誠接觸的時候,我才敢抬手觸他的眉宇,他的挺鼻,他堅毅的嘴唇。
      他是上天完美的成品,眼淚無聲無息落下來,他沉重的呼吸停在我耳畔,嘴唇帶著我眼淚的涼意,覆在我的額頭。
      我聽到他沙啞的聲音:“為什么哭?”
      我沒有說話,黑暗里我看見他的眼神,不再像是那一年我看到玉旒下的眼睛,亮的驚人。
      他再問了一遍:“為什么不說出來?”
      我看著他的眼睛,沉默著用力吻了上去,拼盡全身的力量去親吻他。他怔了一下,更加用力的抱緊我。
      那個夜晚我們究竟做了多少次我已經數不清了。我感覺我就要老了。死了一遍,我沒死;再死一遍,我還是沒死;最后的時刻,不用任何人任何事做助力,時光在我心上走過的路,漫長又遙遠,我的日子不多了。
      浴桶里的水慢慢涼下來,什么時候福婆走進來我都不知道。她默默地添了熱水,又悄無聲息的走了出去。
      霧氣蒸騰中,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在迷蒙中又想到了過去。
      自那以后他常常會來我的宮里,有時候是行些云雨,有時候僅僅是兩個人坐在一起聊聊瑣碎到絮煩的事,有時候也是半盤果子、一壺清茶,日子像是尋常百姓家的夫妻,默契又和煦。小嬋臉上的笑容擋也擋不住,宮里的流言不攻自破。
      我們不約而同的沒有提起過阿婠,仿佛這個人真的沒有存在過。
      炮仗炸開就在我們第一夜的兩月之后,那日也是黃昏,闔宮上下都聽見一聲尖利的女人叫聲,刺耳又悲傷,繞梁不絕。
      我額頭突突的跳,小嬋的消息傳過來,阿婠小產了。
      正用蓋子漂茶上浮沫的景澈一向沉穩(wěn),此刻卻失手打翻了碗蓋兒,幾乎沒有站穩(wěn)。
      太醫(yī)院的老太醫(yī)們背著藥箱一步一顛地在兩宮之間跑著,不知道處死了幾個太醫(yī)。盡管如此,老太醫(yī)們還是揪著山羊胡子顫顫下跪:“皇上!老臣真的是盡力了!阿婠姑娘小產是藏紅花服用過度。老臣無能,保不住皇子,只能勉強救得阿婠姑娘一條性命,求皇上開恩吶!”
      景澈一腳踹翻了老太醫(yī),“朕養(yǎng)著你們有何用!拖出去!杖二十!給我狠狠地打!”
      這些老太醫(yī)們都是黃土蓋了半邊身子的人了,哪里還需要跋扈的禁衛(wèi)軍的二十杖,就是幾杖下去也就嗚呼哀哉了。
      到第四個人時,我終于看不下去,跟太醫(yī)們一起跪下去:“皇上,您息怒啊,阿婠姑娘還躺在里面,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您要冷靜!”
      景澈一振衣袖:“什么意思?朕的皇子難道就不重要了嗎?朕要的是母子二人!不是你們跟朕扯的這些鬼話!還有你,”他的手指越過太醫(yī)直指向我,眼神像極了那天在烈日底下的神情:“這次的事情跟你沒有關系,”他一字一句地說:“我不想再看到你插手此事!”
      我在這皇宮里從小長到大,看多了太多的爾虞我詐、生生死死,人命再重要也沒有那么重要了,可這是第一次真真切切的生死降臨到我的頭上,但我面對的,卻是最愛的人最質疑的眼神。
      那一刻里,我才恍然明白過來,他從前給我的,不過是憐憫罷了。
      小嬋把跌坐在地的我扶回宮里。像我這樣的人,如今在宮里也終于沒有了賴以生存的鎧甲——尊嚴。
      從前的兩個月,我總是安慰自己,他就算不愛我也是喜歡我的。如今現實真的降臨到眼前,我才發(fā)現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堅強,所有的榮華、尊嚴以及那些虛無縹緲的愛情,原來不過是他施舍給我的罷了。
      后來的一切都是小嬋告訴我的。
      阿婠醒來之后生無可戀,一個女人失去了孩子,這幾乎不能做什么比喻,因為不會再有比這更痛的了。她成日里以淚洗面,連續(xù)三天不吃不喝,身體終于徹底垮了。
      景澈發(fā)動所有的力量,滿世界的尋找名醫(yī),最終還是太醫(yī)院的老太醫(yī)用參湯吊著,景澈衣不解帶一勺一勺的喂。
      她終于醒過來了。她在他的懷里失聲大哭,“阿澈,我們多年情分,因為一個小公主你就全然拋在腦后!那可是我們的孩子,唯一的孩子。 彼m然虛弱,但是面上卻是猙獰的殺氣,她掙扎著下床:“我要殺了那個女人!都是她,是她安排御膳房給我的飯菜里面放了藏紅花!除了她還有誰能這么做?”她睜著凄楚的眼睛仰面看向年輕的皇帝,梨花帶雨:“阿澈!你還不明白嗎?我們唯一的孩子被她害死了!”
      景澈沉默著,他是從小在鄉(xiāng)野間長大的,認識阿婠的時間,比任何人能想象到的都要久,他心下不忍:“還沒有證據!
      阿婠歇斯底里的笑:“她愛你就是唯一的證據!”
      小嬋說,景澈當時的臉色繃緊的像一張張滿的弦。而我什么都不知道。
      故事到這里就漸漸清晰,景澈松了口,太監(jiān)宮女們一班列開從我的宮殿里翻找,最終還是找到了一個小太監(jiān)串通御膳房的證據。
      小太監(jiān)在我和皇帝面前瑟瑟發(fā)抖,但還是承認了和御膳房串通是我指使的,小嬋逼上前去再問,被迎面走過來的阿婠狠狠打了一巴掌,嘴角浸出血跡來。
      阿婠高聲說:“蒼慎!你還有什么話說!”
      整個宮中都知道了皇后娘娘的名諱被人呼喝,我這個皇后,當的還真是沒有顏面。
      景澈沉聲問我:“是不是你做的?”
      我還傻傻的對他抱有一絲希望,我護不住我的小嬋,但我還想最后再看一眼我支離破碎的愛情。我跪在他腳邊,仰頭看他:“你相信我嗎?”
      他閉上眼睛,嘆息一般說:“朕也想相信不是你做的,可是你看,”他睜開眼睛看我,黑色的瞳仁里不帶感情:“鐵血一般的證據就在眼前,朕要怎么網開一面?明日,你就搬到桑梓宮吧,好好清醒一下!
      我慢慢站起來,扶著小嬋進了內殿。
      那年秋天已經有了涼意,阿婠約我去城外的衡水邊上,說有事要對我說。
      我心下疑惑,卻也不做聲響,應了她獨自策馬向衡水。
      我穿著白色的寬袍廣袖,沒有繡花,沒有金銀,像是服喪的青年女子。風獵獵灌進衣袖里,冷的叫人直打哆嗦,連我□□的駿馬,也打了一個響鼻。
      阿婠比我來的還要早,她喜歡穿紅衣,站在荒草碧水畔,明麗宛如畫中仙。
      我勒馬下身,牽著馬一步步走到她面前。
      她笑了一聲,問我:“你知道你為什么輸了嗎?”
      我搖搖頭。
      “因為你太傻了!彼郎惤遥骸拔覑哿怂敲炊嗄,他為了我放棄后宮佳麗,卻獨獨你,你來之后他就不再是我的!我恨你!”她的笑容在我眼前放大,在她問出那句話之后愈發(fā)猙獰不堪。她說:“蒼慎,你知道墮胎藥是誰下的嗎?”
      我睜大了眼睛。
      “是我下的!”她似乎瘋狂的笑著:“我親自毒死了我自己的孩子!但我得到了他!”
      不容我說什么,一股大力帶著我跳下衡水。
      我項國兒女縱橫天下,無不精通武術,身為一國公主,我當然也不例外?墒俏覅s任由她和我一起沉下去,在那一瞬間我甚至惡毒的想:有人給我陪葬,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所以景澈跳下水來就看見了我拽著阿婠,在水中我看見他的眼神,夾雜著失望與痛心,還有一絲厭惡。
      我松開了手,看著他親吻阿婠,慢慢將她帶上去。心想這又有什么關系,反正我蒼慎此生,對你,也只剩下無休無止的失望與痛心,還有無邊無際的愛意。
      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眼前消失。
      方才福婆無意之間提起來,我離宮之后,景澈萎靡不振,遣阿婠出了宮。偌大個皇宮,只剩下一片茫茫殘冬。
      阿婠是吊死在一棵大樹底下的,她紅裝盛衣,美艷不可方物。
      我托著腮聽她說,其實這些離我已經很遙遠了。倘若如今景澈說愛我,也跟我沒有什么關系了。
      我沐浴畢,一層一層穿上了白色的華服,對著銅鏡畫上了我無數次幻想過的妝容,添上最后一抹頰紅,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床上。碧血劍發(fā)出輕微的震顫,百年名劍鋒利無比,在脖頸上輕輕劃過,我?guī)缀醺杏X不到痛楚,就看見了艷紅色的血霧。
      這半霎辰光,終究是要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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