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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蟲)
最近辦公室里大家侃侃而談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從誰與誰撕逼、那個誰誰誰竟然和那個女生在一起了轉(zhuǎn)變成了“欸,王姐,你看沒看最新的那個電影啊?”“就是那個前任3。”琴姐也湊過來說“小胡有沒有去看啊,你們年輕人喜歡湊這個熱鬧呀!
我只笑笑搖頭,轉(zhuǎn)身拿出躺椅開始午休。戴著耳機開始循環(huán)播放那首“體面!
我沒有去看那部電影,因為光看著朋友圈刷的那些動態(tài),我就已經(jīng)沒有了勇氣。
這個星期天的晚上,我的朋友圈炸了,這都源于我也發(fā)了一條動態(tài),沒有屏蔽任何人。
這條朋友圈我只等讓你看到,等你點了贊,我們便互刪吧。
今天,是你結(jié)婚的日子,盡管我得周六一大早坐四個小時的動車,再轉(zhuǎn)三個小時的大巴,才能親手將祝福遞給你。
我還是這么做了。
從婚禮開始,到回來的路上,我笑的比跟你在一起過的每一天都燦爛。因為你說,你終于結(jié)婚了,因為愛情。
配圖第一張是新郎新娘和伴娘及我的合照,另外一張,是剪成兩半?yún)s還能看清圖像的照片,那是兩個背影,一個短發(fā),一個長發(fā)。
這就是我那條讓朋友圈炸掉的動態(tài)。那桌面上紅色的68 讓我覺得,原來,自己還是有血有肉有存在感的活在這世間。
同事們發(fā)過來的無非是“我去,原來你也是個有過漢子的人”。
我還是在笑,我23歲了,從來沒有過漢子。那張破裂的照片里,短發(fā)的是自己。
距離認(rèn)識那個身無分文卻說“一起私奔吧”的人,已經(jīng)第六年了。
那一年,我16歲,才剛剛因為成績倒數(shù)第三名,被淘汰出了重點班。為了上大學(xué),媽媽送我去學(xué)了美術(shù),進了藝考班。
那是高二,第一天,我就認(rèn)識了最后一排,全班唯一身邊有空位的小虎。
后來,怎么開始的來著,應(yīng)該是她給了悶悶不樂的自己一顆大白兔奶糖。
她與大多數(shù)的高中生都不一樣,她是全校唯一一個燙了小卷,化了精致的妝,還抹了口紅的人。
后來聽她說,校長找她也沒辦法,因為她學(xué)的播音主持,藝考的時候,是能加分的。
后來自己問她,為什么要在第一天給自己一顆奶糖,是因為那時候就盯上我了嗎?
她卻說,是因為知道自己是從重點班轉(zhuǎn)過來的,是大家眼里的乖乖女。乖乖女的生活很無聊很乏味,所以就給了一顆糖,讓自己嘗嘗甜味。
我們之間的交情源于一顆大白兔奶糖,快速的升溫卻是在自己很喪的畫著自己根本不愿意,也看不懂的東西時,給她發(fā)了一條短信。
“小虎,不想畫畫,想去建南路的元氣小猴點一杯六塊錢的奶茶,在那坐到店關(guān)門!
后來,自己更喪了,因為小虎沒有回我的短信。
可我卻在半個小時后,接到了對方的電話。
等我偷偷溜出去,看到畫室外面,那個已經(jīng)長發(fā)及腰,額頭的碎發(fā)與薄汗黏在一起,連氣都沒喘勻的小虎時,笑了。
兩個人一直待在建南路的元氣小猴,直到打烊,兩人又偷偷摸摸的,爬圍墻進了宿舍樓。
自那以后,元氣小猴也成了兩人的根據(jù)地,我們在別人眼中,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可自己知道,我們無話不談,卻不是好朋友。
在去隔壁省會城市參加藝考時,兩人都沒有叫上父母,我們相約一起去藝考。我們第一次住在同一個房間的夜晚,小虎下了床,爬到自己的床上,她親了自己,只是淺淺的碰了一下,可自己還是感覺到了。
假裝睡的很死,可現(xiàn)在想想,那個時候,小虎一定知道了自己在裝睡。
兩人相約參加同一個城市的高校藝考,可后來,自己上了一個本省的大專美術(shù)學(xué)院,小虎去了兩人當(dāng)初約好的城市,距離老家1450公里。
大一開學(xué),在爸爸回家后的第一個晚上,自己就抱著手機到樓下操場給小虎打了電話。
現(xiàn)在自己想想,還有些不可思議,那會自己是怎么在操場哭得一塌糊涂,說自己很害怕,說好像全世界只有自己一個人了,說想她。
第二天下午,自己曠了大學(xué)的第一節(jié)毛概課,因為我接到了一個電話。
“快到校門口來。我給你買了你最愛喝的紅豆奶茶?”
那個時候,自己已經(jīng)從寸頭長成了及肩,我跑到校門口,那熟悉的長發(fā)及腰,還有她額上的細(xì)汗,都讓自己為之動容,我跑過去,抱住了她,雖然代價是浪費了兩杯紅豆奶茶,可那個擁抱讓自己很幸福。
她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而自己也請了一個星期的病假。
我們沒有再訂過標(biāo)間的房間,我們每晚都抱在一起。
她告訴我,這一個星期,她要帶著我,熟悉這個城市,這樣我就不會再害怕了。
最了解我的人是她,最清楚她的人,是我。起碼那個時候還是。
她拒絕我花錢,只要她在場,一杯奶茶的錢她都要趕緊付了。她待的最后那個晚上,我知道她買完機票可能連頓肯德基都吃不起了。
在她睡著后,我偷偷摸摸的把自己這些年存的壓歲錢,放在了她的行李箱里。
第二天一早,我抱著她,跟她說舍不得她。
她像第一次見面一般,給了我一顆大白兔奶糖,還跟我開玩笑。
“那我們一起私奔吧!
我笑著打她,還一邊說著“做白日夢吧,誰要跟你私奔”。
后來,她回學(xué)校了。
直到這兒,我們誰也沒說過喜歡,可我的心里,早已說過千遍萬遍。
兩年半,每天晚上我們兩人都通語音。
可在自己的畢業(yè)答辯結(jié)束后,她在語音里說。
“奶糖妞,以后別再跟我聯(lián)系了,我的女朋友有意見了!
我們在□□上說了很久,我質(zhì)問她,控訴她。可她說,朋友是不能代替戀人的。
那一刻,我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原來,我們只是朋友。
原來,你會依著我一次次逃課,一次次爬圍墻,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原來,你會跨越1450公里,來到我的眼前,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啊。
那你藝考那天親了我,也是因為朋友嗎?
這句話,我最后沒機會問出口。
因為,她告訴我,她和她的女朋友已經(jīng)在一起半年了,她很愛那個女孩,不想再惹她不開心。
接下來的一周,我渾渾噩噩,沒有去找實習(xí)公司,直到我媽給我打電話,讓我去h城的d廠實習(xí),正式畢業(yè)后,就進d系統(tǒng)內(nèi)工作。
我安靜的接受了家里的安排,一個人坐著動車到了陌生的h城。
宿舍是d廠自建的雙人間,另外一個舍友因為快結(jié)婚了,就跟男朋友出去了。
第一個晚上,一個人在d廠的宿舍里,我害怕的想給她打電話,轉(zhuǎn)而還是給大學(xué)宿舍那個走的還近的舍友打了電話,哭著告訴她,這個d廠建在h城十大監(jiān)獄的后面,這里的安靜讓自己害怕的忍不住哭。
那是12月底,h城下雪了。
那個早晨,我接到了她的電話。
沒來得及換鞋,我汲著拖鞋,跑到廠門口去領(lǐng)人。
到了宿舍,我問她怎么來了,又怎么知道我的地址的。
她從黑色大衣的懷里掏出了一杯紅豆奶茶,那是2015年h城第一個積雪的凌晨,我不知道她是從哪里買來的奶茶,可我把它打落在地。
我大聲的質(zhì)問她,你的女朋友允許你來看我這個普通朋友嗎?
她抱著我,帶著哭腔說她的女朋友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叫胡奶糖的女孩。
她的臉碰到我的脖頸,冰的我打了一個哆嗦。
我才想起,我也不過才來到h城12個小時,她又是怎么來的這兒?
看她身上只穿了一件毛衣和套著一件薄薄的黑色大衣,自己才想起來,她的學(xué)校離h城有一千八百多公里。
計算與小虎的距離,那是自己每到一個新的地方前,有的習(xí)慣。
我明明很心疼,卻不知道為什么,嘴上卻依舊問著,為什么要說那些話騙自己,為什么你會舍得傷我的心。
她說因為我是乖乖女,不應(yīng)該跟她在一起。她說因為她是個女孩,因為她不是乖乖女。
我很想笑,因為,我只是個父母眼中聽話的乖乖女啊。你怕不是忘了,我跟你一起逃課,我跟你一起騙老師。哦,不對,應(yīng)該說都是是我?guī)愕,明明只有我是個叛逆任性的小孩。
沒多久,我們便和好了,只因為她的那句“我愛你”。
她說她來前,已經(jīng)查好了h城的攻略,她請了兩個星期的病假。她說,她會跟我一起熟悉這個城市。
可能是大家都知道我是走了關(guān)系,只過來實習(xí)的,兩個星期的病假,領(lǐng)導(dǎo)愉快的答應(yīng)了。
這兩個星期,我們清醒著面對面接了吻,我們每天都走了很多路,我們一起熟悉了這個城市,甚至連d廠前面的那些個監(jiān)獄,她都帶著我路過很多次。
我說過我很了解她。她才是那個乖乖女,盡管她從高中開始就標(biāo)新立異,可她其實很膽小。我們第一次去元氣小猴,那是她第一次逃了播音老師的課,從她爬墻的方式,我就看出來了,那是她第一次爬圍墻。
她騙老師,她一次又一次,路過一個個陌生的城市,來到我的面前。
那個膽小的乖乖女,認(rèn)識了我這個表里不一的惡魔。
后來,半年,我們便分手了。姑且把那一次“我愛你”當(dāng)成算是在一起了吧。
她說她跟別人發(fā)生關(guān)系了,一個學(xué)姐,也是老家的人。
我聲嘶力竭的在電話里朝她說著那些難聽的話。
我當(dāng)時腦子里唯一一個想法便是,她出軌了。
這半年,我們只見過三次,每次兩個星期。
除了牽手,接吻,我們沒有再進一步。
我一直在等她主動,因為我就是那種表里不一的人啊。
明明自己心里想做一件事,卻還是要等著對方主動。
就像當(dāng)年的逃課,我總是要等她來到畫室門口,我才會溜出去。
我跑到她所在的城市,這是我第一次,主動朝她走去。
我想去看看,那個學(xué)姐是不是比我好看,是不是一個真正的乖乖女。小虎她,喜歡乖乖女啊。
飛機的起飛與降落都讓自己不適,一下飛機便打車來到了她們學(xué)校門口。
入住了曾經(jīng)在她口中的,校門口最受歡迎的小賓館。
然后去了她們宿舍。是的,我知道她在哪棟樓的哪一個房間。我總是裝著自己是那種不粘人的戀人,可我其實是一個對小虎有些變態(tài)占有欲的戀人,我總會在一次次的聊天中,知道她每天認(rèn)識的人,發(fā)生的事。
就像這次,我隨便在語音里換著法子一問,她便騙不了我,說了真話。
看到我,她好像很驚訝。
我們回了那個最受歡迎的小賓館,我脫光了自己的衣服,我無理取鬧的說,不就是上床嗎,你他媽上我啊。
她比我高,就那樣低著頭,一件一件幫我穿好衣服。
她說,我在她的世界里,是不可褻瀆的。
她竟然用了褻瀆來形容,我到今天也沒辦法理解這兩個字。
后來,她接了一個電話便走了。我在窗戶里看到了那個學(xué)姐,她牽著我最愛的人的左手。
而我最愛的人,竟然帶著微笑。
第二天,我便離開了那個城市。
我留在了h城,去了另外一個單位。單位的前輩們,除了剛開始會多給新人一些活,后面也倒好。
我還是那個乖乖女,一個平時不愛說話,文文靜靜,很聽長輩話的乖乖女。
我喜歡在周末的時候,拿著一杯紅豆奶茶,走在h城的馬路上。
她的兩個手機號我都能倒背如流,她的□□和微信我也從來沒刪過。我看她的每一條動態(tài),試圖窺探出她現(xiàn)在的生活。
兩年,我們什么聯(lián)系都沒有,直到上個星期,她邀請我出席她的婚禮。
她說她要結(jié)婚了,因為她的女朋友父母怕人言可畏,所以她們選擇了形婚。
我看著照片上,笑得開心的新娘和伴娘。
笑著笑著,我哭了。
最后,我嚎嚎大哭,我才明白過來,原來我真的失去了她。
對了,我是不是還沒說過。
其實,我不僅不是個乖乖女,我還是個適應(yīng)能力很強,一點也不膽小的人。
還有我一早就知道,她有我當(dāng)年大學(xué)宿舍所有舍友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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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也很體面才沒辜負(fù)這些年。
我哭到哽咽心再痛就當(dāng)破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