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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好像忘了什么。
西撒如是想。
西撒•安東尼奧•齊貝林。
20歲。
于上周的約會的接吻中初次恍惚走神,剛剛經(jīng)歷了女孩從熱辣的邀約眼神到看著小處男的憐憫眼神的整個過程,砸掉了從小到大的花花公子金字招牌,現(xiàn)在正在苦惱中。
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掉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甚至是重要到了當他貼上女孩濕潤柔軟的嘴唇時都會意識出神飛到了不知哪里的外太空的地步。
是什么呢。
斑馬線上人行紅燈轉(zhuǎn)綠的聲音刺破了他的思緒。
托連日陰翳不晴連綿細雨的福,濕氣仿佛滲透進了天靈蓋每每試圖回想起來就一陣陣陰痛。西撒煩躁地甩了甩腦袋,煩躁的恨不得往旁邊的行道樹上撞個兩下,抓著包帶跟著人流往前走。時近圣誕,街上川流不息熱熱鬧鬧的熙攘人流倒是襯的他愈發(fā)面色病白,低沉的精神狀態(tài)帶來夜夜噩夢的黑眼圈也是愈發(fā)明顯,連頭上看上去很好摸的金發(fā)都蔫的像是黃菜葉兒。滿臉寫著“我現(xiàn)在很不好我好困啊好困啊我只想回家睡覺”一身喪氣的意大利人在一路沖撞回了公寓時卻還不忘途中紳士地扶了一把腳下不穩(wěn)的路人姑娘。
“啊啊……馬克看到我這樣又該說我像條腌過頭的咸魚了…”西撒摔上公寓門嘟囔著,手指伸進金發(fā)里用力的揪了把緩解煩躁,他呼氣,順著門緩緩滑了下來,二氧化碳仿佛不是從鼻中呼出而是從胸腔里噴泄了出來!癝tronzo(混賬)……。別做什么亂七八糟的夢了。這樣可回不到貧民街時期的精神狀態(tài)啊…”他甚至意識不到自己說了什么,困到眼皮上下直打戰(zhàn),直接就在含糊不清的喃喃之中墜進了夢淵。
他還是夢見了。
他在一片黑暗里睜開眼。
突然灑落的陽光刺的他一時半會兒沒能完全睜開眼,透過被激出的淚他恍惚間瞅見了眼前有個模糊人影。
“……行了,爺爺,你別講了!我早就想揍這個混賬了!他的波紋根本連只鴿子都贏不了!”
……Mamamia,那么跋扈自恣的話也虧的這人說的出來?下意識地泛上一陣厭惡,西撒揉了揉眼睛,總算是看清了身處的場景。
鴿子。噴泉。廣場。
熙熙攘攘的人群。
眼前一頭黑色亂發(fā)的青年,嘴角還可笑的蹭了點類似墨魚汁的黑色液體,仿佛個跳梁小丑一般在嘰嘰歪歪地沖他叫囂。
“噗嗤!彼杏X自己血液里有什么被點著了,從自己嘴里講出的話雖然理不順聽不懂卻意外的順理成章毫無違和,“別勉強自己了,你的波紋明明連這個女孩都贏不了。”
西撒順手攬過身邊的路人女孩親了上去,唇齒間流過微弱的電流傳到了女孩身上,他從沒聽說過波紋是何方神圣,此時卻和它與生俱來一般熟悉。
“再說一遍!”他把女孩推向?qū)γ婺莻正在氣的跳腳的黑發(fā)鄉(xiāng)巴佬,好整以暇看這鄉(xiāng)巴佬被注入了波紋的女孩一個過肩摔扔進了噴泉池子,又騰身從手套里帶出大量泡沫,
“——你壓根連這女孩都贏不了。〕晕乙徽胁y浪潮,然后滾回你的鄉(xiāng)下去吧!”
西撒高高躍起,眼里映著碧藍的天接連的人群和驚起的一片白鴿噴泉灑落的晶瑩水珠,還有被困在泡沫里鄉(xiāng)巴佬眼里的怏怏和忿然。
他盯著那個鄉(xiāng)巴佬染著層桀驁的翠綠深邃的瞳仁就這樣產(chǎn)生了種莫名的虛幻感。
——他是不是曾在何時見過這雙眼睛?
再度回過神來,他已經(jīng)站在了片錯落城堡間,連身上的衣服都變了另一套。
“……西撒?”
“啊……!蔽魅鍪栈匦纳,還沒時間去整理整理混亂不堪的思緒就被剛剛那個還在噴泉里狼狽到不行的鄉(xiāng)巴佬幾乎要貼面的一張大臉嚇到心悸。
“剛剛在想什么呢那么出神?”鄉(xiāng)巴佬湊的更近,西撒甚至能感到他溫暖的鼻息拂在了臉上。他下意識地往后一躲,面前這人正好順勢一撈把他攬在懷里,蹭著了嘴唇。
“……!蔽魅鰪氐拙郊t了一張臉,掙脫出來背過身用手背抹了把嘴,想起剛剛那里被微妙擦過的觸感,愈發(fā)窘迫了。
“怎么了~西撒醬~~”罪魁禍首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滿臉戲謔地湊過來他面前,扯著一長串蕩漾至極的波浪號問他,“害羞啦~~~?”
“……哈!?怎么可能啊你個白癡!”
西撒再次背了身,臉上熱度一直漫上了耳根。Holy shit。他不知不覺被英國佬帶走了罵人語言體系,在心里暗忖著,這下糟糕了,不回頭都知道那個白癡現(xiàn)在肯定是在對著他紅透了的耳朵笑得像個智障。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逗你啦,西撒醬~”后面那人果真一邊傻笑著一邊抱了過來,跟個巨型犬一樣蹭了蹭他,黏津津的汗水帶著炙熱的體溫透過衣服一起傳了過來。“回去啦!回去啦!我好餓啊~”
“……在那之前,先放開我。∵有,回去記得洗完澡再吃!臟死了!”
“不要啊西撒醬!我都快餓死啦!”
西撒想對那人笑——明明上一分鐘還厭惡的牙癢癢這一分鐘心里倒是填滿了相當魔幻的寵溺,一回頭卻又復陷入了一片黑暗和混沌。
這次,他在晦瞑之中動彈不得,甚而聞到了厚重的血和灰的味道。疼痛漸漸從四肢漫上來淹沒過天靈,遙遙遠遠傳來的是飄然如線的呼喊聲,一聲一聲叫的是他的名字。
西——撒——。
西——撒——。
他想要回應他,但是喉嚨里仿佛哽住了一般發(fā)不出半點聲音,煙霧從啞然無聲的口中涌入一路翻騰到了胃里!猛窗 K鼥V朧地想,好痛啊。和女孩子的親吻沒有一絲感覺反而疼痛的實感倒是直扎心底…真是糟糕到不行的夢境了。
西——撒——。
噓,別叫了……別叫了。他努力在被疼痛攪成一團漿糊的腦海里擠出點清明,腦袋里支離破碎地閃過陸離光影卻又組不成任何片段,記憶渾渾噩噩地仿佛被壓路機碾碎過了十幾遍,他昏昏沉沉地快要墜入意識深淵,卻又被一聲聲“西撒”在清明和混沌之間反復再反復地來回拉扯。
別叫了……笨蛋。他想這樣跟他說。別喊我了,我只是有點困了,稍稍小睡一會,很快就會醒過來的…很快。
他竭力張口,卻發(fā)不出了任何聲音。別哭啊……也不要再喊我了…你還有很多人陪著你呢,要好好活下去啊,為他們……也是為了我。
不要哭。活下去。
他感覺自己仿佛被緊緊摁在了深海里,想要傳達過去的話語梗在喉頭里吐不出又咽不下,拼了命也只是從喉嚨里彈出了支離破碎的單音節(jié)。他被一層厚重的黑暗緊緊壓著,黑暗碾過了他的血和肉還有骨頭,碾得他在疼痛的極致里甚而感到了麻木。
…這人叫什么名字來著?
那個名字,明明是不該忘記,亦不能忘記,也不會忘記的。
…JO……!
他在夢魘掙扎著醒來,睜眼時已是滿面淚水滿身大汗,夢見的事物呲溜一下鉆到記憶的縫隙里又再度漸行遠去。
西撒胡亂擦了把臉扒拉開還壓在自己身上的背包跌跌撞撞起身去找毛巾擦臉,魘魔給他留下了絲縷的頭痛煩躁得他簡直想破口大罵,仿佛連邊邊角角都被掏空了一遍又一遍只剩一片虛無空白的大腦更是讓他如坐針氈。
——他好像夢見了一個人。
——他是誰?為什么會夢到他?
——那個人的名字叫什么來著?
西撒用毛巾捂住臉抽噎了起來,堅實的肩膀微微的顫抖著,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那么難過為什么會難過,唯一能感受到大概只有停不下來的淚水——都20歲的人了…還這樣哭真丟人啊…——他模模糊糊地想著,那些眼淚就完全不受控制從他的身體里涌了出來,涌了出來,仿佛已經(jīng)積攢了幾十年,仿佛他和什么珍貴的事物失之交臂了一樣。
-
翌日。
就算是再頭疼再心累西撒還是強打起精神頂著倆黑眼圈去了莉莎莉莎教授的課。
他垂著眼困到迷迷糊糊沒精神看路,直接撞在了旁邊的一路人身上,186cm帶過來的重壓直接讓倆人摔得人仰馬翻。
“啊,抱歉了…”
“你這家伙走路不看路嗎?”
西撒還未說完的道歉被這句話噎死在了嗓子眼里。他抬頭想看看這粗魯?shù)酶鷤鄉(xiāng)巴佬一樣的傻子長什么樣,卻猝不及防撞進了一雙翠綠的眼眸里。
“…話說……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有著漂亮綠眼睛的青年揉了揉自己一頭黑色的亂發(fā),說出了類似搭訕一樣的臺詞。“你叫什么啊……?我是前幾天才來這兒留學的。剛才的事就算了,當交個朋友唄!
“……西撒。西撒•安東尼奧•齊貝林。”
西撒盯著面前這人的臉,腦袋又開始生生發(fā)疼。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名字來著?
那個拿墨魚面砸人臉用鴿子往人嘴里面塞波紋爛的和屎一樣還死活不努力天天想著偷懶腦子里不知道天天在想啥順手還偷窺到了自家老師身上什么都不了解就滿嘴跑火車的笨蛋。
那個意外的有覺悟為了保護別人能愿意犧牲自己能讓人看到光和熱看到希望和未來帶著奇妙的可愛會在訓練完以后湊過來不顧汗?jié)窠o人一個熊抱和濕嗒嗒的吻的混球。
糟透了。糟透了。
他怎么會忘掉他的名字呢。
“……JOJO。”
西撒喃喃道。
“我叫喬瑟夫•喬斯達!
而那個英國佬笑得一臉放肆傻逼兮兮一如夢中。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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