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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向日葵
cp:黑羽快斗x工藤新一
他緩緩睜開眼,周圍的聲響從遠至近一樣開始慢慢往他耳朵里爬。
圓窗外是安靜的天空,底下沉淀著藍灰色的大氣層,遠處還有仍舊閃著微弱光芒的星,快要被從綿軟的云層下面滲出的魚肚白吞并。
這是飛機上,是去美國的飛機上。
二十七歲的黑羽快斗看了看腕表,然后又閉上眼。
還有兩個半小時。
黑羽快斗決定給自己放個假。
去旅游吧,就去旅游好了?墒侨ツ膬耗?他試圖這樣詢問自己,然后立刻就訂了飛去美國的機票,好像那些必要的準備和猶豫就都只是象征性的。
他也算是子承父業(yè)的做了一個魔術師,不過只是在本國內小有名氣的那種。
其實這也就是他所希望的。
有話說人怕出名豬怕壯,倒是話糙理不糙。平平常常多好,免得到時候和他爹一樣落得個被人陷害的下場。而且一方面“十年前神秘消失的怪盜竟復活現身”這樣的新聞他真的一點都不想看到。
起碼也是個衣食無憂的人,湊合湊合挺好。反正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都過去了,也不用擔心有人來取你性命或是某塊兒愚蠢的破石頭云云,雖然心里還是有點后怕的。
嘛,不想那么多了。本來就是出來玩的,現在根本就是仍然處于胡思亂想的緊繃狀態(tài)。放松的目的根本沒有達到嘛。
他蹭蹭經濟艙舒適度欠佳的座椅,睜眼又閉眼,視線里尚還殘留著的機艙的天花板忽明忽暗地閃爍,動搖。
——
車站熙熙攘攘的人群里,他拿著電量只有百分之九的手機像塊溪流沖不走的石頭一樣杵在出口,腳邊是少的可憐的行李。
下了到紐約的飛機又馬不停蹄地坐了車趕到這個他父母留了套房子的州時,異國的陽光已經新鮮感盡失。這個州看起來并不是大多數游客的選擇,所以幾乎到處漂浮著的都是金色、棕色和藍色。唯獨他一個黑發(fā)藍眼,傻得突兀。
肚子的哀嚎緊跟著手機電量不足的提示音讓他意識到該解決的問題還有很多,多到讓他根本沒辦法再去想點其他的什么。便只好作罷,匆匆走出車站就近找了個咖啡館。
姑且安頓好了手機,黑羽快斗起身準備解決肚子的問題。這個時候他才感覺有點不對勁,明明已經過了早高峰期,這家普通的星巴克里卻仍然擠滿了顧客。他皺著眉頭站在隊尾,踮著腳尖試圖看清面前的狀況。奈何洋佬個個人高馬大,他幾乎都要跳起來了才只能從金色和褐色的間隙里頭看到前面墻上的菜單。
可是把萊單翻來覆去看了兩三遍他才發(fā)現其實不是人多的問題,而是柜臺服務生的速度問題,等了老半天也才堪堪挪動一步,而且從柜臺處走開的顧客臉上也沒有半點慍色。
雖然不知道前面站著的是哪尊大神,不過他真的是沒有湊熱鬧的興趣。
但是這樣想著的時候他轉眼間已經排到了最前頭,直面那身星巴克員工制服。
從圍裙向上一路到黑色的襯衫,當視線觸碰到鏡片的時候速度被莫名其妙的減慢,仿佛光都被拉長不少。穿越時空隧道一樣終于穿透那層薄薄的鏡片后,黑羽快斗無法控制地墜入某個空間。店內的音樂仿佛按了暫停鍵一樣被驅逐出耳道,非常戲劇化的只能聽見不知道是誰的心跳。
其實是很普通的藍色罷了。那種幾乎是美國佬標配的顏色在咖啡店的燈光和異國上午十點鐘的陽光的漸染下卻流動著奇特的光影。那些東西一下子滲進黑羽快斗的身體,擠滿他的小裂痕小缺口。
“What would you like,please?”
“A、a cup ofホットココア……!”
嗚哇糟!整個人的心都被那股藍色緊緊抓住,根本顧不上控制語言中樞。本來就有點蹩腳的日式英語進行到一半直接硬生生被大腦和聲帶擅自掰成了日語。
那邊的服務生明顯懵了,但是本著敬業(yè)的精神讓他下意識地回了句“好的請稍等”,只不過也是被他給掰成了“Ok,少々お待ちくださいただいま”。黑羽快斗當場啼笑皆非,心里的可惜卻是大于困窘。
可惜啊,可惜了那口標準地道的美式英語,被他一下子就給帶成了日語。
半個小時之后黑羽快斗渾渾噩噩地坐在星巴克不起眼的角落,面前擺著杯熱氣騰騰的熱巧克力以及某尊“大神”。
躲在水汽背后的那個家伙戴著副死板的黑框眼鏡,很隨便地在制服襯衣外面套了件米色的毛衣。翹著腿望著他,眼睛里看不見十七歲少年應該有的閃亮。
“……所以,讓我翹班來陪你,你是想說些什么?”
“我以為你會對當咖啡店老板更有興趣!
一開口就是習慣性的揶揄,他還沒來得及剎車就非常意料之中的收到了白眼。
“所以說是朋友的店啊,朋友的店。加上父母也用“入學之前增加社會閱歷”的借口把我扔過來,還能怎么辦呢!
“那,k……”
“k”的音搶先一步漏出喉間,接下來的那幾個短短的音節(jié)卻沒辦法繼續(xù)被吐出來。
工藤?柯南?
黑羽快斗像是被掐住脖子一樣徒然動動嘴唇,望著對面的少年。這個時候他倏地感覺店內的燈光明度大了很多,強弱不同的氣流擊打聲帶產生的震動讓整個咽部都澀澀的。
“江戶川!
糾結產生的尷尬很快就被對方結束了。黑羽快斗眼睜睜看著他扶著椅子站起來,直直地走向服務臺。
“忙著呢,沒什么要緊事我就先失陪了。沒你那么閑!
淺淡的聲音連同背影一起溶進嘈雜的人群,只余巧克力在透過玻璃的虛假陽光里頭消散溫度。
——
按照手機里保存的地址,黑羽快斗搭了十五分鐘計程車又走了一段小路才找到那棟沿海的房子。這里完完全全偏離了熱鬧的市中心,人少到讓黑羽快斗開始懷疑這里到底有沒有通水通電。
他踩著淺色沙子上用石礫鋪陳的小路,用在花盆里面刨出來的鑰匙打開了門。門才堪堪推開一條縫,海風就一下子全部灌了進去,揚起的塵粒和沙灘一起閃閃發(fā)亮。整間屋子都充滿著的灰塵的味道被拂開,和海腥味混雜得十分微妙。他摸了一手灰才安置好自己,安定下來就順手拿過手機。
可是把通訊錄翻來覆去也沒找到可以打個電話炫耀一下的人。
他坐在灰蒙蒙的屋子里沒由來而矯情地寂寞了一把,可面前墻上灰蒙蒙的相框里他年輕的父母卻都在沖著他燦爛地笑。
得,知道這兒為啥這么臟了。感情這屋子他爹媽度過蜜月之后就再也沒來過。
黑羽快斗像是期待著什么一樣又瞥了一眼相片,然后兀自嘆口氣,卷起袖子開始打掃。
行了吧你,又不是掛在霍格沃茨的墻上,要是真能動起來那早就對著自己來發(fā)一忘皆空了。
打掃結束之后累到不行的他無比慶幸這作為度假房來說顯得頗有些磕磣的小面積。當旅途中的疲勞感一下子全部疊加在一起的時候他是怎么也無法抵抗,在接近黃昏的時候干脆把自己摔進床里昏睡過去。
糊弄過去的午餐并不能提供很安定的睡眠,凌晨的時候他就迷迷糊糊的醒了,任憑海浪怎樣輕柔地摩挲著沙灘來安撫都毫無用處。于是在和海平面緊貼著的天空微微泛白的時候他便索性爬起來拎了個鑰匙就出了門。
五六點鐘的淺灘仍然像深夜一樣安靜,聒噪的海鷗似乎仍然還在休憩。連日光都小心翼翼地貼著海面蔓延過來,讓米金色的沙柔柔地泛著微光。
沒有了燦爛陽光的海濱和印象中異國典型的碧海藍天金沙灘完全不同,海水因為陽光的穿透而泛著淺淺的豆綠,盡頭則是很淺很淺的暖橙色。牛乳一般的泡沫偶爾會打在他的腳踝上,但更多的它們都只是靜靜隨著細浪在沙子上浮動。
太淡了,淡得讓他覺得海水的氣味都有些不太明顯。他甚至覺得這是淡水,完完全全的淡水而不是海水。
這可不妙。
他努力使自己回想起來海水咸澀的味道,可是一叢又一叢的那些鮮亮的植物卻莫名其妙的瘋狂在腦內生長。夸張到那成打成打的鉻黃和熟褐一下子就從其中溢出,一滴一滴地飛快灌進海水間。
他恍惚間以為那些十年前親眼見過的本來應該在畫布上綻放的植物開滿了一整片海。
可那僅僅只是日出。
——
“……哇哦!那可是常春藤哎,江戶川你可以啊!”
黑羽快斗捧著星巴克的熱飲坐在橋上一邊晃蕩著腿一邊抬頭看著坐在矮柱上的少年。背景來來往往的人群產生的雜音讓他不得不靠在冰涼的大理石上以便他能夠聽清對方的話。
“蠢貨,那個只是新常春藤……不是,這沒啥好嗎,是你的話我就不信你考不上!
江戶川柯南不動聲色地垂下手裝作拿起自己的紙杯,隔開只穿了兩件薄衫的黑羽快斗和冰涼的石柱。他啜飲著咖啡,眼神順著河流延伸。
“嗨呀你還真別說,我就是考不上!
“……沒出息!
他望著黑羽快斗笑得分外白癡的臉只能嘀咕一句。
“所以你千里迢迢趕過來就是為了和我干嘴架?”
“哪能啊!
黑羽快斗撐著地蹦噠起來,一把拽住江戶川柯南就往橋下跑。被拽住的一方明顯無比抗拒,另一只手中的紙杯都被捏得有點變形。他一邊跟上腳步一邊皺著眉扶正眼鏡,卻猛地撞在黑羽快斗的背上。
“嘿!”
他不滿地后退一步,揉揉被眼鏡框撞痛的鼻梁,馬上就要脫口而出的抱怨卻被哽在舌尖。背對著人流背對著光的笑嘻嘻的黑羽快斗拿一雙紺色眼睛看他,眼睛里面的什么東西在那個時刻格外明顯。
那種和他有著某種奇妙共鳴的東西,叫做寂寞的東西。
“我第一次來,忘了找導游,就請江戶川大人屈尊來給小的當個導游唄!
最后還是糊里糊涂答應了那個二十七八歲的幼稚鬼的江戶川柯南莫名有點心虛。他覺得自己當不了一個好導游,打心底里這樣覺得,雖然并不是因為對周圍不熟悉。他能感覺到答應它似乎只是本能,他只是在索取著什么。
太自私了,那明明也是他所需要、所渴望的,可是一個能和別人的寂寞產生共鳴的人怎么能做到呢。
——
跟著江戶川柯南晃了幾天的黑羽快斗開始有點明白為什么這里的客流量那么可憐了。
這里簡直是對外國游客太不友好了!
他有一點絕望地看著身邊和當地小販以嫻熟無比的英語交流的江戶川柯南,又默默想了想自己仍然掰不過來的舌頭。他畢竟是個大學生,一般的口語交流肯定是沒問題的,可是一個操著一口被包括印度在內的世界各國人民嘲笑的標準日式英語的家伙和當地人迷一般的口音碰撞在一起的時候瘋掉的就變成了旁邊自認為是圍觀者的江戶川柯南。
于是結局就非常順理成章地演變成了江戶川柯南負責交流,黑羽快斗負責在旁邊看熱鬧。
你這個家伙!作為一個稱職而專業(yè)的導游你不應該把你的游客晾在一邊的!
他試圖這樣反抗,好歹他還做過大學生不是嗎!
但是顯然沒有聽他講話的,正在和路邊的老婦人交流的江戶川柯南卻突然回過頭來看著他,兩眸彎彎,笑容無比燦爛。他舉著一塊什么東西,朝他“要嗎”這樣詢問著,黑羽快斗不知道為什么就下意識地點了頭,然后下意識地掏出一堆剛剛兌換的新鈔遞了過去。
回過神來才發(fā)現手里捧著的是一塊淡妃色的薄紗,一邊是不打算向他解釋什么的江戶川。黑羽快斗納悶地轉過頭想問個究竟,直面對方的側臉之后問出來的卻莫名其妙地變成了另外一個問題。
“江戶川啊,你為什么要帶鏡片這么厚的眼鏡?即使是裝飾眼鏡也很重的吧?”
對方顯然沒有料中會被問到這個問題,然后很不滿地瞪著他。
“總算是知道為什么你連小常春藤都考不上了……有常識的人都知道這個是近視眼鏡!”
“哇,那真的是太可惜了!那你把它摘下來還認不認識我?”
江戶川柯南忍無可忍地扭過頭不再搭理他,黑羽快斗也只好作罷,把玩著手里莫名其妙多出來的紗。
“……不認識。”
“哈?”
黑羽快斗因為他認真而有些迷茫的口氣而皺眉,表情被巧妙地偽裝成沒有聽清的疑惑。
“沒什么,我是說你真的是人傻錢多。那種手工制作的薄紗怎么可能要那么多錢,沒想到你還真的買下來了!
黑羽快斗默不作聲地望著少年的側臉。畢竟相差十歲,身高自然矮了一截,大概是稍稍抬手就能碰到發(fā)旋的程度。頭發(fā)……頭發(fā)似乎比十七歲的工藤新一要短一點點,但仍然是陽光經過就會變成發(fā)著光的栗色的深咖色。那雙眼睛更是不用說,比杜若色淺,但又不是火藥藍,比國中時實驗室里的硫酸銅溶液更加剔透……啊啊,美妙的,無法用語言描述的藍色。
簡直像極了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為這句從腦袋里自然而然冒出來的話感到奇怪,但是卻不知道怪在哪里。
對啊,他是十七歲的江戶川柯南,不是十七歲的工藤新一。工藤新一只認識怪盜KID,而黑羽快斗當然也只認識江戶川柯南罷了。
——
最后逛著逛著還是回歸了海邊。黑羽快斗倒是不在意究竟真的是這里旅游業(yè)不發(fā)達還是江戶川柯南這個冒牌導游不專業(yè),畢竟他的目的好像并不是為了旅游。
你不是為了旅游是為了啥?難不成真變成人傻錢多那一類的了?
黑羽快斗還暫時不想知道答案。
黃昏時的海灘仍然不是經典的黃藍色系。雖然顏色比拂曉時濃上許多,但仍然不算飽和度較大的鮮明。海水和天空一起泛著珊瑚色,和沙灘的交界處則是櫻色,頭頂上金星正在愛麗絲藍和薄柿色的交界處曖昧。
他終于無法控制地想到了日本的海。
為什么呢,明明哪里的海都是一樣的吧。
于是他強迫自己盯著低空中和自己距離不太遠的金星,然后它就被抽象成了梵高的星夜里的那顆。
他們在下午游覽了臨海的老街。那一整條街都是出售工藝品和裝飾品的,畫店也不在少數,不過大多數都是售賣臨摹的贗品。他們幾乎在那里找齊了梵高的七張向日葵,然后兩個門外漢就開始和十年前親眼見到甚至摸到的梵高真跡對比,雖然除了仿品的粗糙以外他們什么也看不出來。
但現在他又感覺到它們開始瘋長。即使眼前的景色和那些花朵根本不屬于一個色系。
“喂江戶川,你記不記得向日葵?”
“嗯?你最好說明白些。你是指梵高的還是那些仿品?啊,或者你指那些被插在汽油里面的可憐的假花?”
“……我想,似乎并不是這些。我是指那些開在淡水——啊不,或許叫它海水更合適——的向日葵……啊沒什么沒什么!”
黑羽快斗并沒有注意到他和江戶川在提到向日葵時如出一轍的反應的奇妙之處,而是問出了連自己都不太懂的問題。于是他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憤,從口袋里掏出被揉的皺皺巴巴的高價薄紗。
“看這邊喲!”
他的手指靈巧地上下翻飛,只看見被茜色穿透的薄紗在指間飄動。
“鏘鏘!沒有啦!”
黑羽快斗晃著手,并拍拍口袋示意里面什么都沒有。而他唯一的觀眾不置可否地看著他,一邊念叨著“不過是騙騙小孩子的把戲”一邊被拽起了右手。然后江戶川就感覺手腕一涼,接著在黑羽快斗移開的手下看見了環(huán)繞在上邊的淡妃色。
“不錯的魔術,哈!”
江戶川饒有興趣地觀察著手腕上那個復雜的結,在若干次試圖解開未果之后只能無奈地看著他在海風里浮動。在黑羽快斗給他解開之后他仍然非常不服地抓著對方的手腕打算完成他口中逗小孩的把戲。
突然變強的海風讓他猝不及防,手中的紗還沒握緊就被氣流卷走,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它落進海水。這個時候一大群海鷗和他們擦肩而過,拍打翅膀的撲棱聲和鳥叫十分嘈雜,他們都只能看著羽毛和鳥兒的間隙里不斷變換的口型,聽不清對話的內容。
可是我覺得我很清楚彼此應該說些什么。
他們不約而同地因此無言,但顯然這看起來至少不太合理。
——
黑羽快斗握著提前訂好的機票鎖好門,又重新在花盆里埋入鑰匙。又搭了剛好十五分鐘的計程車,站在車站旁邊的星巴克門口。
離起飛時間還有五個小時,他又確認了車票,抬腿走進咖啡館。剛剛吃過午飯的時段總算是一個低峰時段,這讓黑羽快斗可以毫不費力地站在收銀臺面前。面對著那個戴著眼鏡的年輕服務生,他很完美地說出了不帶奇怪口音的英語,并在遞過去兩張鈔票的同時拿到了背面一角寫著一串數字的紙巾。
哇哦!天知道他也在鈔票里頭夾了張寫了電話號碼的小紙條!
離起飛時間還有四個小時,黑羽快斗走出咖啡館,很隨意地朝一邊的暗巷里看了一眼,然后突然眼睛一亮,摸出手機就是一頓猛按。
離起飛時間還有半個小時,黑羽快斗坐在候機廳掏出手機和皺巴巴的餐巾紙開始編輯聯(lián)系人。按下保存之后他毫不意外地看見收件箱里“江戶川柯南”一欄下面顯示“兩條對話”,并且順手發(fā)過去一張圖片。
離起飛時間還有十分鐘,黑羽快斗坐在經濟艙仍舊差強人意的座椅上看完了對方發(fā)過來的新信息,笑著關掉了手機。
耳邊傳來飛機起飛的轟鳴和廣播里溫柔的提示,黑羽快斗閉上了眼睛。
他路過那個暗巷時恰好撞見兩只小貓蜷在一起,窩在零星的陽光下相互舔舐傷口。于是他掏出手機遠遠地拍了下來,并且在翻著肚皮的那只貓臉上加了一副眼鏡,頭頂上歪歪扭扭寫了“江戶川”,另一只也如法炮制,只不過頭上是頂禮帽,旁邊是仍舊不怎么好看的“黑羽”。
他坐在候機廳保存好聯(lián)系人之后立刻興致勃勃地把它傳給了江戶川,結果對方居然秒回!然而屏幕上“去你的黑羽快斗,你他媽的才是小母貓”的字樣讓他哭笑不得。
可是過了大概十分鐘,他的手機又震了一下。他點開圖片,看見江戶川貓肚子上的傷口被江戶川本人用非常拙劣的創(chuàng)口貼的簡筆畫蓋住了,底下還附上了多余倆字。黑羽快斗只是無言地笑笑,按下了鎖屏鍵。
他當然記得蘭在那場年代久遠的惡戰(zhàn)中死去時小小的孩子在他懷里沉默地留下的一塊水痕和后背被用力抓住過的皺褶,也記得幾年前媽媽去世和青子難產去世時半夜睡不著時躲在被子里分別收到的兩條顯示著來自大洋彼端,寄件人是未命名的“節(jié)哀順變”,現在卻出現在名為“江戶川柯南”的聯(lián)系人的短信。
或許那個時候向日葵們就靜悄悄地開滿在了褪色的淡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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