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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軒窗,懶梳妝
庸起擬霓裳,塵陽入榭倉
高大的圍墻
冰冷的深院
庸懶的梳妝
素白衣袖輕撫玉釵
懶散撥動油即燃盡的燈芯
一只貪玩的飛蛾不小心撞了上去
火焰就要猖狂的吞噬它掙扎的薄翅
蔥手輕啟玉釵撩動燈芯試著就它一命......
和親的消息從高墻那邊傳來
"啪-"玉釵落地,擊節(jié)而碎
火焰在明眸中肆意的跳動
思緒在那一刻激活
去?還是留?
留下來?繼續(xù)這禁錮庸懶閑適的生活?
離開?到異域中享受萬人膜拜,一生錦衣玉食?
潮水般的艱難選擇猛烈擊打著她脆弱的心房.
天生麗質無人識,對鏡只能孤芳自賞.銅鏡中已不再是昔日的笑靨,兩彎愁眉,空洞幽怨的雙目.
入宮已有一年,卻不見皇帝面.一年里,她被世人所遺忘,空留一副軀殼.本已死去的心被這一消息激活了,仇恨的火焰在繼續(xù)妖艷的舞蹈.
當衛(wèi)官拿著名譽,身份,富貴征求和親的人時,宮女們一想到要遠離家鄉(xiāng)到蠻彝之地去,都紛紛抱著而逃.當衛(wèi)官正欲離去時,一身素衣淡妝的笑臉出現(xiàn)了.
美輪美奐的皇宮,金碧輝煌的大殿,還有他颯爽的英姿,一身龍袍卻遮不住的陽光青春氣息.可惜,她現(xiàn)在是以夷后的身份見他.仇恨勝于愛慕!是他毀自己無憂的心靈,是他讓自己成了一個冷若冰霜的怨婦,她的青春永遠被禁錮在那幽深的黑暗里!強顏歡笑,為了給他報復.此刻,他正眼不瞧自己,只顧與呼和傲首領笑談議事.妒忌之火越是旺盛,從開始他就不在乎,現(xiàn)在亦是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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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無語,獨自登上西樓.
一彎殘月,清冷如鉤.
一抹不知是喜是悲的笑容融入冷月中.
她成功了,成功的在半道上逃跑了.現(xiàn)在,那些匈奴人應該向他怒聲征討了,讓他們知道自己不屬于皇室子孫,不是金枝玉葉,只是一個替代品,呼和傲定是怒發(fā)沖冠了!他們性格蠻橫定讓他無眠無休頭疼不已了吧!快感如銀蛇縈繞心間,"哈哈哈"恐怖得意的笑聲響徹整個靜謐的黑夜,天邊那一彎殘月顫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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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園中鶯恰恰,秋天塞外雁雍雍.牡丹雍容,荷花清秀,梅花傲骨,蘭花素雅.北國萬里飄雪,江南鶯飛草長,塞外駝鈴聲聲,水鄉(xiāng)牧笛裊裊.
三年過去了,在她的第二十個年頭時回到了這個讓她恨過又無數(shù)次思念的地方.
少了幾分嬌弱,多了七分堅強.舟泊楊柳岸,孤舟對短棹.兩鬢風霜,途次早行之客.白衣少年有青松之俊美,雙眸又含蘭草之清幽,面若翠竹之秀麗,體如楊柳之婀娜.她已不是以前任人宰割的小女子,搖身一變翩翩公子哥兒.
三年里,逃過追捕,避過驚詐.不曾歷經世事的心變得飽經風霜.三年不曾穿紅戴綠,不曾梳紅妝.你芙蓉如畫柳如眉,我滿屋詩書自開顏,腹有詩書氣自華.現(xiàn)在已沒有人知道她是誰,只把她當作赴京趕考的才子.而她,早已經習慣扮成男兒裝了.
她已經逃過追捕,為什么還要回到這個是非之地呢?因為她心里還有一個結必須打開.而且只有考上狀元才能接近狗皇帝,才能手刃殺父滅門的仇人.閉上眼,凄厲的慘叫,房屋的摧毀,還有家人頸上沉沉的鐵鏈猶在眼前.只因當時自己一時任性逃走,狗皇帝就誅連了柯氏一族!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眉頭一蹙,晶瑩的淚珠滾落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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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得意馬踢急,一日看盡長安花.京城內鑼鼓聲聲,鞭炮四起,人們都在街道兩旁爭相觀看新科狀元郎.
"哇~新科狀元好俊俏!"
"狀元郎~狀元郎~"
涌動的人群接二連三發(fā)出愛慕的尖叫聲.而她只抿嘴一笑:爹!娘!孩兒就要替你雪仇了!
策馬緊跟在新科狀元身側的是榜眼,高頭駿馬,風流倜儻的公子不經意間捕捉到她嘴角的笑,恍若驚鴻,瞬間迷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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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愛卿,天賜良才,予我大唐.今得狀元一名,榜眼一名,探花一名.實數(shù)實至名歸.小玄子,傳朕旨意!"
"新科狀元蘇璃,榜眼穆澤上前聽封!"
"臣遵旨!"她和其他兩名男子各自上前一步,衣袖一擺,單膝跪下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今開科取仕,喜得良才,朕特封新科狀元蘇璃為滄州城主,榜眼穆澤為九州縣尉.探花留任議事院.擇日上任!欽此!"
"謝主隆恩!"蘇璃接過圣旨.
"各位愛卿,有事啟奏,無事退朝."皇帝起身下朝.
"恭送皇上!"
等皇帝離開后,眾人喧嘩起來,結伴恭喝狀元三人.
"新科狀元,傳皇上口御,到御書房一見."小玄子喚住正欲離去的蘇璃.探花一愣,為何只召見狀元?榜眼則饒有意味的打量狀元,從他見狀元第一眼起就留意上了.從來就自負是當朝太師之子的他本以為拿定了魁首,沒想到落在這個秀氣清俊的后面.以他自負狂妄的性格本該刁難狀元的,可是自他見了狀元后竟對他產生了奇異的好感.卻不知為何聽到皇帝單獨召見狀元心里很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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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璃隨小玄子進了御書房.皇帝正在翻閱奏折.
聽到太監(jiān)給他請安的聲音,她不禁好笑,這些人都甘做他的奴才!甚至她也不得不按禮數(shù)下跪,雖然跪的是仇人.
"新科狀元快免禮!請起!"他抬起額首雙手伸向前,順帶示意小玄子離開.
寂靜的房間只剩他們一君一臣.正是千載難逢報仇的好機會,可是她卻下不了手,心里"咚咚"的響,對他難道還有情么?他已經遺棄自己了,不該!
"新科狀元!抬起頭來!"他高高在上的命令打斷了她的思緒.
"遵旨!"她抬起頭卻被兩道炙熱的光灼紅了臉頰."民間傳言到新科狀元學富五車才高八斗不假,可又言他俊美清秀勝于女子,如今所見,所言不虛啊!"
這一席話說得她心驚肉跳,強顏不顯于表,只得尷尬敷衍的笑.
"蘇璃,我們見過面,是嗎?"皇帝突然問到.
她稍作驚慌拱手而道:"未得仕之前臣乃卑賤之身,怎可有幸得見龍顏?"
"也對......你怎么可能是她呢?是朕恍惚了."
"皇上若沒有其他事,請準臣告退."她一心急著離開以免露出馬腳,也未聽出方才皇帝話中意思.
"恩---過幾日朕要出獵,愛卿可否愿意一同前去?"皇帝走上前,扶住她.像被刺到一般,她肅然抽去雙手,后退幾步:"皇上旨意,臣不敢不從!"
"那就這樣了!哈哈哈哈......"
她落荒而逃,他釋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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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當空,萬里無云.清澈如洗的天空下大隊的人馬在奔馳.皇上今天出獵,這是個好機會.蘇璃心中一動.飛奔上前:"稟報皇上!臣聽聞西部郊外有翔鹿,不知皇上愿意前往補獵?"
"好!"他興趣十足的準奏.
樹林前,蘇璃再次稟報,說翔鹿生性靈動,不便多帶人馬進入.這皇帝卻信了,只帶幾個隨從與她一同進了西郊林子.
"看!翔鹿!"蘇璃低呼,指向一躍而過的白色靈影."駕---"皇帝一揮鞭子追了上去.蘇璃緊跟其后.
"該死的!一眨眼就不見了!"他氣憤的跳下馬.她也下了馬,見他仰頭望天心氣浮躁的樣子,悄無聲息的接近他.袖中的匕首在袖中泛著寒光.
"大膽的奴才居然還沒跟上來!"他一回頭正好對上她漆黑如夜的眸子,剛要滑出的匕首藏到背后,她眼中閃過一瞬間的驚慌,"是......是啊,怎么還沒來呢?"
"你在做什么?怎么發(fā)起抖來?"他星目劍眉凝視著她.
"沒什么,可能有點冷吧!"她更加退后.他脫下披風扔給她:"快穿上,你們這種文弱書生頭腦厲害,身子骨可還差."他轉身環(huán)視四周,"真是奇怪,他們怎么還沒過來?真是一群飯桶!"而她正慶幸,她在路上撒了好些紅豆黑豆,再加些巴豆.現(xiàn)在那些馬兒肯定拉得腿不能行了!
夜幕降臨,月亮從黑云中探出腦袋.他們在樹林里穿梭了一下午,這林子像迷宮似的.濃濃的霧彌漫在林間.湖!他們終于看到除了樹木之外的一汪青泉了.馬兒也來了精神向那波光粼粼奔去.
疏落的影子橫斜的映在清清的湖水中,幽淡的香氣浮動在月下朦朧的霧里.如醉如夢,馬兒低低的伏下飲水,它們相依著發(fā)出"嘶嘶"的聲音.
"晚晴風歇,一夜春威折.脈脈花疏天淡,云來去,數(shù)枝雪.勝絕,愁亦絕.此情誰共悅.唯有兩行低雁,知人倚,畫樓月."月夜,梅花,湖水,此景陶醉了她,一首詞脫口而出.
他順著她的視線看了去,零星幾顆.再看她,月光似水灑在她清秀的臉上.水靈水靈的眼睛一絲不動的凝視天空.他好想伸手替她理理額上凌亂的發(fā)絲.她薄薄紅嫩的雙唇散發(fā)出誘人的香甜,他看得出了神,若有所思的轉移了目光.他是狀元!兩個男人之間怎么產生這樣的感覺呢?!為什么每次看到他就想起那個被自己拱手送人的女子呢?他站起來,抖抖龍袍,想湖邊踱去.
手中匕首在月光中像極寒冰玉,他完全不知危險正一步一步逼近他.當?shù)蹲优e過頭頂,湖面上閃過一道寒光.他一個翻身閃到一旁,刀子撲了個空."你!究竟是何人?膽敢三翻兩次行刺朕!"
他果然是防著的!不愧是皇帝.她又刺了去,他一腳踢飛匕首,他竟然會武功!她不可思議的摔倒在地,發(fā)釵脫落,一頭烏黑秀發(fā)散開.
"你......你原來是女的!"他亦驚亦惱的看著她.
"你是?柯靈兒?"
風馳電掣的一瞬,她不知是喜是悲的淚水滾落.他竟然還記得她的名字!仇呢?報不了了,只恨她無法學得一招半式.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抓起匕首猛的像胸口插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只聽到滾燙的鮮血緩緩離開身體,迷糊視線的一剎,她看到他驚慌失措痛心疾首的表情,她知道自己贏了,她讓他愛上了自己,而這代價就是索去她的生命,痛苦后悔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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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朝太師被抄家了!"
"聽說這穆太師中飽私囊,陷害同僚,甚至意圖謀反呢!我們大唐皇帝終于狠心拔除這顆心頭患了!"
"聽說三年前柯大人一家被株連九族就是這穆太師陷害的,當年吶......"
"你說的可是真的!"大街旁茶肆里,一衣著素衫頭簪牡丹的清秀女子拉扯住正講得起勁的說書人,驚駭?shù)牡芍p目.
"姑娘,男女授受不輕,你松手."說書人扯回袖子,肅然道,"大唐皇帝已經下了諭旨,于三日后處決穆太師一家子呢."
"疑?這位姑娘好生面熟啊!"說書人突然說到.
她逃也似的離開.
是的,她就是蘇璃,也就是柯靈兒.她福大命大,仿佛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醒了,她身在一個落于山頂?shù)奶珡R里.廟里的尼姑對她必恭必敬,直到身體復原才離開.
她知道,是他放了她.下山后人間仿佛經過一場洗劫,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直霸占兵權的穆太師被抄家問罪,其黨羽一律送司部刑部查辦,革職的革職,殺頭的殺頭.但是更另她吃驚的是說書人的一翻話,當年柯家慘遭滅門一案,是她錯怪他了?她一定要問個清楚!
第三日,穆太師行刑的那一天,是個陰天.
正午,菜市口圍滿了人,她混跡其中,她還是相信這個穆太師是陷害她一家的千古罪人,所以她來親眼目睹仇人的死刑.唔?怎么行刑臺上少了一個人.人群里不遠處一個熟悉的身形晃動,她一驚,是他!他要干什么?
"時辰到!行刑!"判官令牌一扔,鄶子手舉起砍刀.那個熟悉的身影欲撲去,她已蹭過去一把拉住.只芯醯堵淙巳哼裥暌簧氖焙蛩硤逡徊?反身將她緊緊擁在懷里.他在害怕嗎?柯靈兒對這個榜眼并無對穆太師那般厭惡,縱然他是穆太師的兒子.現(xiàn)在他也和當年的她一樣,滿門被斬,被通緝.她是該悲傷還是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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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如畫,古道西風,兩人攜手對立.
有點頹廢的男子努力克制悲傷,擠出笑容,溫柔的對女子說:"靈兒,你會原諒我父親犯下的過錯嗎?"
美麗的女子堅決的搖頭:"決不!"
男子失望的說:"那你是不會原諒我了,也不會跟我走的對不對?"
女子釋然而笑:"傻瓜!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我怎么會討厭你呢?"
男子欣喜著卻又猶豫了:"你還是離我遠點吧!我現(xiàn)在是通緝犯,我不愿你跟著我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女子輕敲一下他的頭:"笨蛋!我又不是沒過過那種日子!別給我說那些傻話."
男子無奈卻又甜蜜的笑了,一把攬過她,"遵命,蘇狀元!"
女子聽到他嘲笑自己扮過男裝伸手變要打他.
"柯靈兒,穆澤接旨!"古道上飛奔而來的人高聲呼喚道.
穆澤暗叫不好,柯靈兒拍了下他手背,正說著來不及了,那人已翻身下馬.
"柯靈兒,穆澤接旨!"
跪下,一如當年在朝廷上受封,只是那里是皇宮,這里的郊外.
"朕念太師之子穆澤滿腹經綸才華橫逸,是人才也,不忍殺害.革去榜眼之譽,發(fā)配塞外,以贖其父之過......."
"柯姑娘,借一步說話."那人恭敬的說.
她見他沒有惡意,而且方才圣旨里也是從輕發(fā)落,所以她從穆澤懷里鉆出來.
"圣上有句話想問姑娘.若是當初不拱手讓人,姑娘還會像如今一般離開嗎?"
她一怔,望向差使來的那個方向,沒有人,他還是不敢來見她.倘若來了,她會改變心意么?所以還是沒來的好.她淡然笑道:"請回復皇上,相見不如懷念,現(xiàn)在的柯靈兒想要的感情是不能和別人分享."
那差使錯愕的盯著她:"柯姑娘,圣上也說相見不如懷念來著.奴才估計圣上之所以發(fā)配你們去塞外就是怕見著你,然后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他畢竟是一國之君,背負的責任太多了.恕奴才多言,三年前,圣上下旨株連柯大人一家也是形勢所逼.穆黨霸權,而柯大人又每每參奏得罪了他,圣上又剛即位不久......"
柯靈兒的目光覆蓋了他的眼睛,雪亮的目光盯得他渾身發(fā)顫,趕緊翻身上馬,滾著煙塵順來路消失不見.
"靈兒,如果當初你先認識的是我,而我又不是太師公子,你會愛上我么?"穆澤握住她肩頭,低聲問.
呃......她回答不上來.但是她下定決心和他一起生活了,這樣多輕松.
相見不如懷念,得不到才會永遠最好.其實在她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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