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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夢
木門被推開,吱呀一聲,有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灰塵落下,在他和她之間形成一道看不清彼此的幕。
“跟我走吧,我叫杜弋飛!闭Z氣篤定,那是初見。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樣的存在,從有思想起就是現(xiàn)在這個樣子,這個小屋是她待著的地方,出不去。
世界如何,都存在什么樣的生命,她一概不知,沒有任何的概念。一直一直一個人,好像很久了,也好像只一瞬。
直到那扇木門被推開。
一個身形頎長和自己相似的生命站在面前,說了一句自己不明白意思的話,但聲音很好聽,想要回答他什么,卻也只能發(fā)出幾個嗚嗚的單音。
似是明白她的不知世事,杜弋飛伸出手,微微笑。
她看著那人,沒有猶豫的學(xué)了他的動作,也伸出自己的手。
指尖相碰,觸感溫潤。
“從今天起,你叫紫錦吧!
她點(diǎn)點(diǎn)頭,雖然還是不明白意思,但覺得應(yīng)該這樣做。
她跟著杜弋飛離開,回頭看看那個木屋,遠(yuǎn)遠(yuǎn)地,有種會坍塌的錯覺。
人間四月芳菲盡。
“他叫杜弋飛,是魔。我叫紫錦,是……”突然想起什么,紫錦跑到書房,全然不顧旁人的眼神。
飛起一腳踹開門。
“杜弋飛!杜弋飛!我是什么?”
看著紫錦這幅瘋丫頭的模樣,杜弋飛微微皺著眉頭“什么你是什么?”
“就像你是魔一樣,我是什么?我不像人那樣會衰老,我也是魔嗎?”
“不是”杜弋飛一時也不知道怎么說,斟酌一會“你是,妖!
“妖?和魔一樣嗎?”紫錦偏著頭,似在惡意賣萌。
杜弋飛握著筆的手不著痕跡一抖,在宣紙上留下一個細(xì)小的墨點(diǎn)。
“紫錦,這世間萬物本質(zhì)并沒有什么不同,妖和魔也是一樣!
“哦”
得到答案,紫錦蹦跳著離開了。
看著她在陽光下被拖的長長的影子,杜弋飛在那張被點(diǎn)上墨點(diǎn)的紙上落筆。
“桂言……”
紫錦學(xué)的很快,可以進(jìn)行簡單對話,也認(rèn)識了很多事物。但杜弋飛沒有教她識字,她也不在意這一點(diǎn)。
從木屋里出來后,她明白了計算時間的方法,現(xiàn)在想想,大概是在那里待了近百年吧。
她和杜弋飛住在人界的一個宅邸里,食五谷,過的與常人無異,緩慢,充實(shí)。
從沒想過自己為什么會被他找到,也懶得去思考。
紫錦做了一個夢,她夢見有一個看不樣貌的男人對她說:“阿浮,我很強(qiáng)的,你別擔(dān)心!
醒來的時候是半夜,床邊有個模糊的身影。
“杜弋飛?”
“你醒了就起來收拾些細(xì)軟,我們要離開這里了!
“嗯?好.”
紫錦不問去哪里,也不問去做什么。她一切都會聽他的,只是借著月光看杜弋飛,隱約看得到一抹訣絕的神情。
她沒有什么東西,她只帶著一樣物件,是在遇見杜弋飛那天,他給她的一枚玉佩。
他說,這是她身份的證明。
紫錦發(fā)現(xiàn)杜弋飛有很強(qiáng)的目的性,似乎特意研究過,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去那種天地靈氣匯集之地。施一種很繁復(fù)的法術(shù)。
她對這些提不起絲毫的興趣。不知道他做些事是為什么,更想不明白的是,杜弋飛明明知道自己最討厭這種枯燥的事情,為什么還每一次都要帶上她。紫錦發(fā)現(xiàn)在每次施法布陣時,杜弋飛都像是忍著巨大的痛苦,但手上在做的事卻從未有過停滯。
“呼!”紫錦將臉色蒼白的杜弋飛甩到客棧的床上,長呼一口氣,看著沒有沐浴就睡熟的他,輕輕搖搖頭,吹熄了蠟燭,躡手躡腳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紫錦沒有睡意,雖然她不喜歡修煉之事,但也明確的感覺到了杜弋飛靈力的消失。
就是從離開那座宅邸他第一次施法起,到今天為止是第十二次。他的靈力已經(jīng)所剩無幾,按這樣的情形發(fā)展,至多還有一次,他的靈力就會散盡。
突然涌出一種很頹喪的情緒。
“杜弋飛,杜弋飛,我要怎樣做才能幫到你?”
趴在臥房的案幾上,紫錦覺得很無力,也覺得自己很無能。什么忙都幫不上,甚至連事情發(fā)展成這樣的原因都不知道。
迷迷糊糊間不知道過了多久,紫錦有了睡意,想著不能一直趴在桌上,跌跌撞撞的滾到榻上。
無論如何,都要阻止杜弋飛繼續(xù)!
眼皮漸漸變得沉重,突然一道光束從窗外照進(jìn),正巧投在紫錦的臉上。疑惑地坐起身來,它透過黑夜的厚重,像是照進(jìn)了紫錦心里。
光似乎變的遠(yuǎn)了,沒有多想,紫錦向著光源追去了。她心里有一種想法,在那光源處,有人在等著自己。
一條一條的巷道阡陌縱橫,入夜寂靜,她只聽得自己的腳步聲蓋過了她心臟的怦怦聲。
終于,到了。
那是一間普通的宅邸,門口懸著兩盞燈籠,透過那油紙的燭光變成了橙色。紫錦不覺得這一幕詭異,相反的,這種顏色的光讓她莫名的很心安。
拉住門上鐵質(zhì)的門環(huán)正準(zhǔn)備扣下,忽見門上的紋樣。用手撫上,似曾相識。
輕輕叩響,沒有應(yīng)聲的人,用上一點(diǎn)力氣,門便緩緩的開了。
或許是門口燭光的影響,宅子里伸手不見五指,路過院子走到一間像是主堂的屋子。走進(jìn)了紫錦才發(fā)現(xiàn)里面有極其微弱的光。這次她沒有再敲門,果然和她想的一樣,門是虛掩著的。
屋里的桌旁坐著一個男人,沒有風(fēng)過,燭火卻搖晃著像是要熄滅。
借著那點(diǎn)光,紫錦只看得到那男人的大概輪廓,覺得很熟悉,就像剛才大門上的紋樣,像是曾經(jīng)日日相對過。
開口欲詢問,卻不知道自己想要知道什么。
一股風(fēng)吹過,蠟燭終于還是熄了。周遭變得黑暗,紫錦并不害怕,但她還是要離開了,有些不想面對那個男人,有種欠他一份情的錯覺。
“阿浮,你又要離開了嗎”男人的聲音從黑暗的角落傳出,充滿了悲傷和紫錦說不出來的情緒。
“我不叫‘阿浮’,我叫紫錦!甭犚娔莻人叫自己阿浮,紫錦不由得想起那個夢,就有一種要為自己辯白的沖動!白襄\”這個名字是杜弋飛取的,一定不能叫錯!
“紫……錦……”男人迪迪的重復(fù)了一邊。燭火被重新點(diǎn)燃,明亮的光照映著男人俊秀面容。
嘴角上揚(yáng)成一個讓人暖心的弧度“紫錦姑娘,很高興你能來,喝杯茶嗎,我叫顏正司。”
猶豫著坐下,有婢女端著茶盞走上前。茶的清香縈繞在紫錦鼻尖,只是那婢女的動作僵硬,沒有表情的臉如同沒有心般。
顏正司瞟了一眼婢女,“她是沒有靈魂的人!
“沒有靈魂?什么意思?”
“她的愛人病重,我有一個可以救她愛人的藥方。但這藥方需要她的靈魂作為藥引,她同意了,于是我救了她愛人并按她的意思抹去她愛人關(guān)于她的記憶。”
“雖然沒有了靈魂,但□□是活著的,我憐惜她,讓她做我的婢女!
紫錦點(diǎn)點(diǎn)頭表示明白了,沒有多說什么。但她覺得那個婢女做得不對,至少不應(yīng)該除去她愛人的記憶,這一定不是他想要的結(jié)果。一個人降臨到這世上然后離開,如果連最愛自己的人都不記得自己曾經(jīng)存在過,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件殘忍的事,無論是誰都沒有這樣的權(quán)利。
她能感受到顏正司身上強(qiáng)大的靈力,消除別人的記憶應(yīng)該是易如反掌的。至少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一定不是普通的仙魔。
但無論他是怎樣的大人物都和她無關(guān)了,那個婢女的故事讓她很不想繼續(xù)面對著他,虧欠感愈發(fā)濃重,讓她想要逃離。
“謝謝您的茶,這么晚打擾,很抱歉!弊襄\起身,微微彎腰,準(zhǔn)備離開。
“你要走了?”像是平常主客間的客套話,沒有多余的挽留之意。
“是的,還有人在等我,告辭了!睂Π。胚w還毫無防備的睡在客棧里,自己怎么能離開這么久。
“你不用著急,他已經(jīng)來了!
“什么?”
話音未落,廳堂的門被踹開,那人沒有了紫錦離開時的疲憊,依然和以前無二的豐神俊朗。她明白,這只是表象。
“紫錦,我們回去了!
“嗯!”
看到杜弋飛,紫錦歡快的跑到門口。
這一幕在顏正司看來,太!刺!眼!
“您似乎弱了很多啊,辰?jīng)鹛焐。哦,不,現(xiàn)在因該叫辰?jīng)鹉е。?br> “不勞您煩心了,我很好!倍胚w不帶絲毫感情,突然抓住站在身邊紫錦的手。“你明白的,還有一處,屆時我一定會物歸原主!彼f完,拖著紫錦離開了。
看著兩人漸漸被黑暗所吞噬,隱在燭光里顏正司看上去很脆弱。
“阿浮……”
一輕一重,兩人的腳步聲因?yàn)榧澎o而顯得很突兀。
紫錦心里有不少的疑問。
杜弋飛曾經(jīng)是天神嗎?那個顏正司究竟是什么人?他為什么要叫自己‘阿浮’?而她最想知道的是,杜弋飛最后那句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物歸原主?是指自己嗎?要將自己給顏正司?太多太多的疑問堆積在紫錦胸口,壓得她很難受。
想要知道事情的全部和他們對話的含義。但她不愿意麻煩杜弋飛,不想讓他說他不想說的。
兩者權(quán)衡之下,紫錦最終決定保持沉默,就像無數(shù)個想問卻沒有問出口的過去一樣。
她沒問,杜弋飛也沒有打算做什么解釋,就這樣沒有言語的回到客棧,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guān)上門的一刻,紫錦輕嘆一口氣,不知道今后會是什么樣子。
“杜弋飛,祝你有個好夢!睙o論怎樣,我都會陪著你。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jīng)完全亮了。
猛地推開房門跑到杜弋飛的廂房前,發(fā)現(xiàn)里面已經(jīng)空了。紫錦覺得渾身癱軟,慌得不知所措。
杜弋飛,你拋棄我了嗎?
走兩步摔一步,跌跌撞撞地跑到伙計面前“小二!你有沒有看見和我一起來住店的那個公子?”
小二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紫錦“你說的那位公子,不是好好的在大堂里坐著!
她著小二指的方向看過去,杜弋飛面前擱著一杯冒著裊裊熱氣的茶,有些心不在焉的看著窗外。
頓時松了一口氣,心中百味雜陳。
還好,還好你還在,還好你還沒有拋棄我。
沒有去打擾像是陷入深思的他,紫錦轉(zhuǎn)身回到房間收拾自己的細(xì)軟,也順便整理下心情。不出意外的話今天就會前往杜弋飛要去的最后一個地方。如果不能阻止,也要保護(hù)好靈力盡失的他。
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
紫錦在一旁看著忍受著巨大痛苦的杜弋飛,自己也心疼的快要哭出來。他還是和以前一樣,盡管大滴大滴的冷汗從額頭滑落,但那控制著陣法走向的手沒有絲毫的抖動。
杜弋飛,究竟是什么讓你這樣不惜一切?以靈力盡失的代價你想要得到什么?
終于,天地歸于平靜。一切都結(jié)束了。
接住癱軟在地上的杜弋飛,看著他與往昔無異的容顏,感受他體里那最后的靈力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散落。
“都結(jié)束了,杜弋飛,你別擔(dān)心,我會陪著你的。要不,你先睡一覺?我會把你帶回去的,你太累了。”紫錦語無倫次,她不知道自己能說什么,現(xiàn)在說什么都那么蒼白無力。
她唯一可以的就是一直重復(fù)一句:“我會陪著你的……”
相較上次需要被紫錦拖回去,這次杜弋飛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好太多了,至少他還有力氣說話。
“紫錦,謝謝你!鄙ひ暨是和初遇時一樣的好聽,但情形卻完全不同了。、
“我什么忙都幫不上你,你謝我做什么?”
“你幫了我很多,謝謝你,謝謝你……”聲音越來越低不可聞,終究還是體力不支昏了過去。
看著他,紫錦更加厭惡自己的無能為力。明明是妖,怎么會什么都做不了。
杜弋飛是被紫錦吵醒的,她尖銳的聲音穿過房門刺進(jìn)耳膜。
心中疑惑是什么事情讓紫錦失態(tài)至此,像一個罵街的潑婦。
正與推門出去,又聽得門外的人說:“沒錯,里面是杜弋飛不錯。但這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我不管你和他有什么淵源,只要沒有得到他本人的許可,我是不會讓你進(jìn)去的!我看你靈力強(qiáng)大,除非你殺了我,不然不可能!
聽得紫錦說得這樣語氣堅決,杜弋飛覺得有些好笑,這丫頭,這么拼命做什么?
將門打開,想結(jié)束這場鬧劇,也見見那個執(zhí)意要見自己的人。
對紫錦而言,她告訴自己一定保護(hù)好虛弱的杜弋飛,不能讓任何可疑的人接近他,這是她唯一能為他做的事。
但紫錦沒有想到,從這一刻起,她就失去了從遇見杜弋飛起擁有的一切。
“弋飛!我回來了!謝謝你!”紫錦看著剛才那個氣勢凌人的美人突然紅了眼眶,瞬間就有淚珠滾落下來。她承認(rèn),被嚇到了。
跟隨著美人的視線,緩緩回過頭。
杜弋飛因?yàn)樯眢w的原因還要扶著門框才能站穩(wěn),現(xiàn)在扶著的那只手指節(jié)泛白,就像在盡力壓制要洶涌而出的情緒。與那個美人相同的,他眼眶泛紅,晶瑩的液體一直在那個區(qū)域里打轉(zhuǎn)。
“桂言……歡迎回來!甭曇羯硢〉南褚粋垂暮老人,這句話仿佛是穿越千年而來。
“弋飛….”那個叫桂言的美人哭得更加兇猛,撲進(jìn)杜弋飛的懷里!爸x謝你,謝謝你,我不會再離開了。”
沒有猶豫的接住了她。杜弋飛將她抱在懷里,輕撫著她的背。紫錦在一旁尷尬的站著,也看得真切。在安慰桂言的同時,那一直在杜弋飛眼里轉(zhuǎn)圈的液體滾落出來消失在了她的發(fā)間。
這一幕讓紫錦很可悲的發(fā)現(xiàn),這兩個人一定有一段不簡單過去,她不可能插足。就這樣,她看著那對緊緊相擁的璧人,或許是受氣氛的感染,她的眼睛也有些酸酸的。
等到桂言平靜下來,紫錦也收斂好了自己的情緒。
“紫錦,這是桂言,是我的……妻子!
簡簡單單一句話,幾乎把紫錦拼命壓制的悲傷全部激出來。
“妻子啊……”紫錦不知道用什么表情去面對這個事實(shí)。她只知道自己若再不離開,淚水會忍不住的滾落出來,也可能會像一個潑婦一樣沖上去扯住桂言的頭發(fā),大罵她為什么和她搶!
但她沒有任何立場這樣做,她只是受恩于杜弋飛的一只小妖罷了,怎么有資格去妒忌?且不說談?wù)撌欠裣矚g,就連喚他一聲“弋飛”的資格都沒有。
這段時間內(nèi)被允許陪伴他左右,也不過是他的心善和自己運(yùn)氣好點(diǎn)的原因,怎么能想要奢求更多?可笑自己竟然想著要一直陪著他,原來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些,他不要自己的承諾,不需要自己。
“桂言姑娘,很高興認(rèn)識你,剛才誤解你了真是不好意思,你們二人慢慢聊,我有些累了,就先回房間了。”她說完就走,留下杜弋飛和桂言還在原地。
房門被合上的以剎那,紫錦壓抑的淚水終于還是噴涌而出,用手死死的捂住嘴巴,不想讓聲音也跟著情緒泄漏了。
紫錦終于明白了,自己喜歡著杜弋飛啊,好喜歡好喜歡。
從第一次遇見起,從他教自己開口說話起,從兩個人住在那個宅子起,從他容忍自己的間歇性不正常起。
可是到現(xiàn)在才知道,明白自己感情同時也看見了他之所深愛。
一切都晚了,其實(shí)紫錦也明白無論是什么時候,也無論是早是晚,只要喜歡上他就注定要以悲劇收場了。
“怎么辦,怎么辦,我好喜歡你!
另一個房間里,桂言也不著急“第一件事,我很感激你將我的靈魂修復(fù)好,但我不相信除了這樣就沒有其他的方法了,你為什么就淪落到靈力散盡的地步?”
“其他的辦法也有,但所需要的時間太長了,我不愿意等。”
“好吧,我姑且把你這樣做理解成你對我愛的深沉?晌胰绻麤]有記錯,這種聚魂的方法,我本人在這個過程應(yīng)該會承受巨大的痛苦。但我卻就這樣復(fù)活過來,這種痛苦不能消失只能轉(zhuǎn)移,且只能轉(zhuǎn)移到施術(shù)者身上。而能辦到這一點(diǎn)的,只有一種已經(jīng)消失萬年的藥材——紫浮”
“嘖嘖,我的娘子真是聰明的和我一樣。”
“少油嘴滑舌的,快把這一切解釋清楚!
“是”杜弋飛正經(jīng)起來,事無巨細(xì)的將一切告知。
……
東邊的天邊泛白時,桂言已經(jīng)了解了整件事情。
“所以,這樣說來,那個被你勾引的小姑娘紫錦就是那株紫浮嗎。”
“什么叫被我勾引啊,我明明一直都有保持距離,恪守己分的!”杜弋飛對桂言的用詞不當(dāng)表示出抗議。
“你沒勾引,那你為什么不在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就把她變回真身?”
“那是因?yàn)槲衣犝f,若紫浮能修成人形,那么它的各種功用都會達(dá)到最高,我還不是想著娘子你!
“這樣荒誕的話你也相信,那你現(xiàn)在準(zhǔn)備怎么處理那個小姑娘對你的戀慕?”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桂言想到那個紫錦看著杜弋飛的眼神和那種維護(hù)的語氣就覺得頭疼。
“娘子不必?fù)?dān)心,紫錦她可不僅僅是紫浮,她是世上唯一一株紫浮。”杜弋飛格外嚴(yán)肅,像是在說什么天大的秘密。
“她是唯一的紫浮這我當(dāng)然知道,可是這怎么了?”
“那么娘子你還記得關(guān)于‘辰誥天神’的事嗎?”
“你的意思是……她是那個阿浮?”
“是的,所以我會把她送到顏正司那里去,也算是將我欠他的還他了!
“那就安排吧,她看你的眼神有些恐怖,我看著都害怕。”
“誒,娘子你這是吃醋嗎?”桃花眼微微瞇起,那里面是藏不住的笑意,“來來來,娘子給我親一個!”說著這話的同時杜弋飛就撲向了桂言。
“滾遠(yuǎn)點(diǎn),成熟些別像個孩子……喂!”說到一半的話被咽回去。
杜弋飛像個樹袋熊一樣伏在桂言頸間“言兒,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你還在我身邊真是太好了。言兒,我們一定一定不要再分別一次了!”杜弋飛聲音低沉,帶著已是不易察覺的哽咽。
了解他就像熟悉自己的桂言又怎么會聽不出來。
“一切都過去了,我回來了,我們以后都不會再分開了。”
一句話,是對過去的總結(jié),對未來的期許,經(jīng)歷過重重磨難的兩人之間的承諾。
剛剛知道自己喜歡上一個人馬上就失戀的痛苦,讓紫錦有些無法承受。但是更加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她會被送走!
“紫錦,馬車備上了,可以去了。”門外將一切都打點(diǎn)好的杜弋飛,想著顏正司和紫錦,心里有些感慨,希望他和她能好好的吧。
紫錦走到杜弋飛面前,還是像平時一樣的笑著。但是那種勉強(qiáng)的情緒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詭異。她不是不想留在杜弋飛身邊,但是杜弋飛親口告訴自己要被送到顏正司那里去,她不想拒絕他,況且沒有理由留在他和桂言身邊的。
馬車距離客棧越來越遠(yuǎn),紫錦不準(zhǔn)自己探出頭往回看。她怕自己會哭,她怕自己會舍不得離開而給杜弋飛添麻煩。
就這樣,馬車還是到了宅邸,也就是她上次來到的地方。一切和紫錦深夜來訪時沒有區(qū)別,大門上懸著的燈籠,熟悉的紋樣,熟悉的人。
忽然覺得,這里的主人是在等著自己的,他等的只是自己。
這樣想著,紫錦突然就覺得心安了。不論怎樣,杜弋飛將自己送來這里是有理由的吧,聽他倆那晚的對話似乎是舊識。或許,可以從他那里了解什么。
一路暢通無阻,推開正堂的門。顏正司就坐在那個位置上,這次不是搖搖晃晃的燭光了,明亮的日光充斥著整個房間。
他笑得很好看,微微有些偏著頭,看著推開門的紫錦。
紫錦又產(chǎn)生了那種這個人一直等著她的錯覺。他就那樣一直看著自己,就像是這個人的眼里和心里都只見得到她一人。
突然間有些感動,雖然知道那些很大可能性都只是錯覺罷了。但她還是有想要落淚的沖動,像是在外受了委屈的孩子,回到家就能肆無忌憚地哭出來。
顏正司發(fā)現(xiàn)紫錦像是陷入了某種情緒,“紫錦姑娘,別在門口站著了,進(jìn)來坐著吧!闭Z氣溫柔輕和。
“嗯?哦,好!弊襄\反應(yīng)有些慢,挪著步子,坐到椅子上。
還是上次的侍女端上兩盞茶來。
紫錦有些猶豫的看著那茶,不知道能不能喝。
看出了她的防備和警惕,顏正司有些哭笑不得。眼見氣氛又要變得尷尬,他覺得好無奈。
“你不想問我什么嗎?”既然你想知道卻問不出口,那就由我來好了。
“我……我想知道杜弋飛和桂言的過去”
顏正司一副“我就知道會這樣”的欠揍模樣。“這故事有點(diǎn)長,你要有耐心聽!
“嗯”
“桂言是魔這件事,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了。她生來被人拋棄,獨(dú)自長大,獨(dú)自修煉。熬過了千萬年歲月,承受了別人所不能承受的孤苦寂寞,直到靈力和法術(shù)都位于巔峰,睥睨群雄。她去挑戰(zhàn)了當(dāng)時在任的魔主,雖然重傷但也成功的登上了王座!
“那一戰(zhàn)她的損傷似乎和靈魂有關(guān),導(dǎo)致靈力不僅沒有精進(jìn),反而讓她陷入了瓶頸。這件事本應(yīng)該無人知曉,否則她性命堪憂。但就是這樣,他在心里亂成一團(tuán)的時候,遭遇了情同姐妹的貼身侍女的背叛。”“魔主身負(fù)重傷的消息不脛而走,一波又一波的暗殺接踵而至,各種各樣的挑戰(zhàn)書被送到魔主府上,堆滿了一間屋子!
“無論桂言怎樣防范,總有能滲透進(jìn)魔主府的勢力。來人就算是以前的桂言也要全力以赴才能略勝一籌。以前就如此吃力,現(xiàn)在更是無法與他一戰(zhàn)。既然打不過,那就只能跑了。那個男人像是有內(nèi)部情報一樣,直接攻擊她的靈魂脆弱之處,傷害值成倍的增長!
“逃出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桂言終究暈在了杜弋飛在人界的宅地外,那個地方你也住過一段時間,應(yīng)該有印象吧。”顏正司似是無意間提起,卻在這樣說著的同時認(rèn)真觀察紫錦的臉色。
她并沒有表現(xiàn)出什么,神色一直都淡淡的,就像是真的很用心在聽一個故事。
端起茶杯小酌一口,清清嗓子繼續(xù)說。
“那是杜弋飛還不是魔,是三大天神之一,辰?jīng)鹛焐竦姆Ω邚?qiáng)家喻戶曉。桂言暈倒在他家門前,覺得自己的運(yùn)氣一定是負(fù)值!薄岸胚w看到了奄奄一息的她簡單料理了她的傷口,對于這個被趕走的可憐魔主,他沒有泛濫的同情心也不想打著正義的旗號加以處置。”
“就和所有話本子一樣,兩人產(chǎn)生戀情,彼此都不在乎魔和神之間立場的全然不同!薄岸胚w找到我,讓我治好了桂言靈魂上的創(chuàng)傷。啊,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三大天神之一,辰誥天神,最擅長的是治療和用毒。”
“我治好了桂言,她的傷痊愈,也奪回了魔主之位,和杜弋飛的感情也愈發(fā)深厚,本來這就該是圓圓滿滿的結(jié)局,但天界的家伙一致認(rèn)為在桂言統(tǒng)治下的魔界過于團(tuán)結(jié),這樣形成的力量讓他們害怕,隨便找了個由頭便要討伐桂言。這一戰(zhàn)沒有懸念的派出了靈力最高強(qiáng)的辰?jīng)鹛焐!?br> “沒有誰愿意與自己愛人在生死場上相對,兩人商議后做了個簡單的決定,私奔!”
“安定下來的第一個夜,桂言把最好的她托付給了杜弋飛,春宵一度,暖房紅帳。桂言是魔主,她有守護(hù)魔族的責(zé)任,用這種最低級的方式降低杜弋飛警惕,獨(dú)自一人去面對這場斗爭!薄叭筇焐裰幸粋不知蹤跡,一個不善法術(shù),還剩一個什么都不弱的辰棕天神,顧修何!
“當(dāng)杜弋飛察覺到桂言意圖并趕過去時,看到的是讓他日夜疼痛的一幕!薄肮鹧园踩唤邮芰祟櫺藓沃旅囊粨,她沒有防御和抵抗,安順且沒有遺憾但還是忍不住的想看到杜弋飛,覺得很對不起他!
“只能眼睜睜看著一生所愛慢慢魂飛魄散的杜弋飛,將他證明身份的玉佩捏碎,接替在原來位置上的,是魔主象征的一把短刀!薄八缮駢櫮,神界的人對此無可奈何,他的法力是三界最高,沒有能制服的辦法,但他們相信他不會做出什么危害蒼生的事!薄暗拇_,杜弋飛沒有做任何事,更沒有向顧修何尋仇。召集了剩余的妖魔,按照桂言遺留的制度進(jìn)行管理打點(diǎn),待一切安定下來便開始四處尋找能聚攏魂魄的方法!
“盡管如此,成效卻只能忽略不計,最后沒有其他辦法,他找到了我,我告訴他一種聚魂的方法,相對應(yīng)的他幫我恢復(fù)了一段我遺失的記憶……”聲音突然低不可聞,顏正司有意回避了一些事。
“我告訴他的織補(bǔ)魂魄的方法要求被聚魂的人能承受巨大的痛苦并且有強(qiáng)烈的求生意識。聚一個人的魂必定是要付出代價的,想要桂言復(fù)活,杜弋飛作為聚魂人會被一步一步蠶食掉所有靈力!
“雖然不舍得讓桂言受這樣的苦痛,但這是唯一的方法。在一切計劃實(shí)施前,他找到了一株對他有極大幫助的藥材,紫浮。這種藥材能將被聚魂人受的痛苦轉(zhuǎn)到聚魂人身上,當(dāng)然圣藥紫浮的作用不止這一點(diǎn),但對杜弋飛來說,只有這點(diǎn)才讓他覺得有意義!遍L吁一口氣,看著似乎已經(jīng)明白一切的紫錦,笑笑,組織好語言。
“看來你已經(jīng)明白了,你就是那株紫浮。后面所發(fā)生的一切都是你經(jīng)歷過的,我就不再贅述了!
紫錦低著頭,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顏正司想要說什么話到嘴邊還是換成了其他的!耙粫惺膛畮闳ツ愕姆块g,既然他把你交給我,你就住下吧!逼鹕黼x開,步履匆忙。
從和杜弋飛相遇起的一切都一點(diǎn)一滴都浮現(xiàn)出來,教自己認(rèn)識這個世界,教自己一些簡單的法術(shù)自保。
而自己在知道這一切時,竟然還可笑的為自己是一株能對他有幫助的藥材而開心。的確,這世上除了桂言就沒有誰對他而言是重要的。如果自己不是紫浮,那也不會遇見他,也不會……
那么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他。
好像突然間就能明白為什么在第一次見到桂言時就格外的敵視她,是因?yàn)槟茉谒砩细惺艿胶妥约阂粯拥那楦小?br> 好喜歡他,怎么辦。
“紫錦姑娘,我照主人之意帶您去您的房間。”
依舊沒有開口說話,紫錦只是站起身,木訥訥的向門口走著。她想睡一覺,現(xiàn)在的她除了顏正司這兒也無處可去,她是妖,可以慢慢遺忘。
紫錦的反應(yīng)和顏正司所預(yù)料的有些不同,他本以為遇到這種事的姑娘,不是
沉默不語日漸消沉,就是又哭又鬧發(fā)泄情緒。
但她還是整日沒心沒肺的笑,偶而說一些不著邊際的話,看上去很正常。但畢竟是難過的,也看得出每天精神不好常常發(fā)呆,顯得有些呆滯。
她有在好好的調(diào)整自己的心情,這點(diǎn)她很清楚。
杜弋飛和桂言卻面對著更大的磨難。
上一任魔主桂言完好歸來的事在上界引起了一場轟動,他們都還沒有忘記上次大戰(zhàn)的事。辰?jīng)鹛焐駢櫮У拇鷥r他們不能再次承受。所以,在那群覺得自己高貴無比的神的眼里,桂言不容存在!
戰(zhàn)書被寄到魔主府。對象是桂言,對方是辰棕天神,顧修何。
不會再逃避,桂言和杜弋飛決定迎戰(zhàn)。
這些天他進(jìn)行了一個短暫閉關(guān),稍微恢復(fù)了一點(diǎn)靈力。
杜弋飛還作為辰?jīng)鹛焐駮r,和顧修何交情是不淺的,但如今不同,無論為了什么,這一戰(zhàn)一定會發(fā)生。
當(dāng)日,或許是兩人多年的默契使然,戰(zhàn)場上兩方均沒有士卒。三人對立著,眼里的神色互相都看得明白。
“我從沒想過我們會站在今天這種對立面上。”顧修何覺得很難過,以前顏正司還沒有發(fā)生那件事時,他們還能笑著看著天地間的一切。
顏正司也是,杜弋飛也是,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情字。就這么輕易地讓他們放棄了自己擁有的一切,靈力也好,陣法也好。那些收集和修煉了千年的東西怎么會如此的不重要?他不明白。
戰(zhàn)斗還是開始了,杜弋飛看出了顧修何有意的放水,心里自是無比感激,他的靈力只恢復(fù)了一點(diǎn),這一點(diǎn)在同為天神的顧修何眼里,根本不夠看。
雙方均無戰(zhàn)意,事情本該這樣結(jié)束,卻總是有太多的意外。
他們所處的這里地勢開闊,無論彼方己方都不能埋伏人手,歷來被選為戰(zhàn)爭之地。杜弋飛只是在一旁站著,他現(xiàn)在的靈力無法介入桂言和顧修何的戰(zhàn)斗。
雖然是敷衍,但也像模像樣。
三個人都沒想到也沒注意到,顧修何身后不遠(yuǎn)處出現(xiàn)的人影。周遭靈力外涌,應(yīng)該是個剛成仙的小兵。不需要掩蓋氣息也不會被發(fā)現(xiàn),因?yàn)閷?shí)在太弱。
同樣靈力不高的杜弋飛看到那小兵是感受到了神弓的強(qiáng)大波動。那曾是他的兵器之一,有一定的熟悉感。
現(xiàn)在杜弋飛無心和以前的搭檔敘敘舊,,也沒有心思去思考為什么一個小兵能把只有天神才能使用的神弓拉到滿弦。他眼里所見的是一支已經(jīng)瞄準(zhǔn)桂言眉心蓄勢待發(fā)的箭。
這樣的畫面太驚悚,杜弋飛仿佛看到百年前桂言在他面前魂飛魄散。
沒有時間感傷和提醒,那支箭已經(jīng)射出。那個小仙則在箭離弦的那一刻迅速衰老化作白骨。
用雙腿奔跑肯定趕不上,瞬間移動是諭神之上才能使用的法術(shù),他現(xiàn)在連諭仙都不及,想要使用這法術(shù),只能將剛恢復(fù)的靈力舍棄了。
尖銳的破空之聲也引起了桂言和顧修何的注意。桂言下意識地想要躲避,但極快的速度和神箭給身為魔的她的威壓讓她動彈不得,這樣的情況下,桂言覺得不能不認(rèn)命了。
痛感沒有預(yù)想的強(qiáng)烈,她卻感受到溫?zé)岬难查g浸濕了一整件衣衫,這不是自己的血!
有些不敢睜開眼去面對,眼前是笑著的杜弋飛,面色蒼白的甚于剛見時為救自己耗光靈力的他。像一個將死之人。
“言兒,你還是受傷了,對不起!倍胚w努力想要扯出一個讓桂言不會擔(dān)心的表情,心里的酸楚和□□的疼痛讓他無力多做什么。
瞬間移動的代價是他不多的靈力,擋下神箭能用上的只有□□,沒有靈力便與凡人無異,所以盡管他擋在桂言身前但那支箭依然穿透他傷了桂言。
漸漸的反應(yīng)過來,她感受到杜弋飛靈魂逐漸消散,自己卻無能為力,心像是撕裂般的疼。
“不能這樣啊,我們不是說好的不再分開嗎?不是說好的以后一直一直在一起嗎?杜弋飛!你是騙子!”
大滴大滴的淚水砸在杜弋飛臉上,他不知道怎樣安慰桂言,這樣的痛苦他經(jīng)歷過一次,如果可以他不想和她分開也不想她承受這樣的死別。
伸手拂去桂言的淚,“等我徹底魂飛魄散時,你就離開吧。去找顏正司,讓他消除你關(guān)于我的記憶,然后,忘了我。”
“我不會去的,我一定能找到救回你的方法,無論代價是什么!
杜弋飛笑著搖搖頭,只有他自己知道,沒有任何可以救活的辦法了。用他修補(bǔ)桂言靈魂的辦法也不行,只因?yàn)樗切扪a(bǔ)者。
他知道說出讓桂言忘記自己的話很殘忍很自私,但他更不愿意桂言一直掛戀著自己。
意識愈發(fā)的模糊了,耳邊傳來桂言壓抑的哭聲。
他想起了初見時,她身受重傷的倒在宅子門口,覺得門前死了人太不吉利,便吩咐下人處理。原意是想讓人把她抬走,隨便哪里都好,不料卻被下人搬進(jìn)了宅邸還請來大夫療傷。
他還記得桂言曾經(jīng)很不屑地說:“天神又如何?和魔有什么區(qū)別嗎?”
和桂言發(fā)生過的一切都?xì)v歷在目,像走馬燈一樣浮現(xiàn)在眼前,最后一張畫面是自己抱著桂言,在燭光下說出在不分離的誓言。
言兒,對不起,是我食言了。
從重傷到死亡說來也不過一瞬的事,桂言只能看著杜弋飛的身體變得透明,然后四散而裂,無數(shù)亮晶晶的碎片漂浮在空中,桂言下意識地要用手去抓住它們,卻發(fā)現(xiàn)那些碎片里都有畫面。每個畫面都是她的笑顏,和他在一起的時候,那些日子里她的笑。
終于,一直被壓抑的哭聲不再受控制,凄厲的聲音在這歷史悠久的戰(zhàn)場上久久回蕩。
肝腸寸斷。
住在附近的魔只道是誰又失去了心中的摯愛,這樣的事太正常,他們住在這里,早已見怪不怪。
顧修何一直在一邊看著,對于杜弋飛,他幫不上忙。只是覺得太對不起那兩人,明明是可以幸福美滿的就這樣生活下去,只是誰也沒想到那些老家伙會有這樣的后招。他目睹了杜弋飛魂飛魄散的過程,只是難受無比,F(xiàn)下對他來說當(dāng)務(wù)之急是安撫好桂言并將她送到顏正司那里去,保證她的安全。
但桂言狂暴狀態(tài)讓他實(shí)在擔(dān)心她會不會想不開殉情;蛟S是顧修何擔(dān)心的目光太過明顯,桂言整理了情緒漸漸平靜下來,回頭看著站在不遠(yuǎn)處的顧修何,想著要勉強(qiáng)笑一下,不能讓別人擔(dān)心,但卻怎么也做不出那個表情。把擰成一團(tuán)的五官舒展開,這已經(jīng)是她能做到極限了
“我不會想不開的,我還要想辦法救他。實(shí)在沒有辦法的話……我也會好好的,帶著他那份好好的活下去。我的我的命是他救的,魂是他修補(bǔ)的,我不會糟蹋!
聽到她這樣說,顧修何微微放心了,“我送你去顏正司那里吧,他醫(yī)術(shù)好,你也可以問問他有沒有辦法聚杜弋飛的魂!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還是早些回去吧,那些老家伙還需要你去牽制。”桂言現(xiàn)在才感受到傷口火辣辣的疼。
顧修何想想覺得桂言說的有道理,看桂言無甚大礙便告辭離開。
桂言站在這空曠的土地,只剩下她一人,鼻子一酸就又有淚要涌出來。拍拍自己,想著自己一定要救活杜弋飛,簡單的處理了傷口便往顏宅去了。
住在顏宅這邊沒有聽到風(fēng)聲的紫錦每天只在乎怎樣將一株珍稀的花弄死或者怎樣向池子里那些高智商的魚投毒。
沒有困在對杜弋飛的情感里,漸漸笑得多了,覺得就這樣過下去也無所謂。直到,桂言出現(xiàn)。
“我說啊,既然是我在養(yǎng)你們,你們就得把我喂的食物都吃下去!”
池子里的魚掃了一眼桂言手里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球狀物體,無視她的話,搖著尾巴,游走了。
看著自己的威脅沒有任何的作用,紫錦氣得想要跳進(jìn)池子把那幾只狂妄的魚抓出來煮湯喝。當(dāng)她正挽著袖子脫掉鞋子時,余光瞄到的人影把她嚇了個著實(shí)。
偏頭定睛一看,來者是桂言,渾身是血,一半是杜弋飛的,一半是她的。
“啊,桂言?你怎么了?怎么渾身是血?出什么事了嗎?”紫錦看著桂言這樣,還是只身前來,不知道杜弋飛怎么樣了。心里隱隱有些害怕。
顏正司也從屋子里出來了,看到桂言狼狽的樣子,心里有了一個大概,嘆口氣,“紫錦你先回房間里去,桂言和我進(jìn)來說!
“真是,有什么不能讓我知道的?”紫錦憤憤的抱怨,卻也往房間的方向走去?粗哌h(yuǎn),顏正司才帶著桂言進(jìn)了正堂。
紫錦偷偷看著顏正司和桂言進(jìn)到屋里,屏住呼吸輕輕挪到門口,準(zhǔn)備聽墻角。
屋內(nèi)桂言把發(fā)生的一切都詳細(xì)的說明了,也表明了來意,她說著這些事,期間幾次聲音哽咽的說不下去。
三個人,一個講故事,另外兩個聽故事的人。一個面無表情,一個從伊始便泣不成聲。
“所以,顏正司我求你,你有沒有什么辦法,無論代價是什么,靈力也好,什么都好,有沒有能救他的辦法!
“沒有辦法的,對于魂飛魄散的神,只有聚魂這一個辦法,而對于法作為一個聚魂人,在選擇這樣做時就會被詛咒,若有一天魂飛魄散,不能接受任何人的聚魂!
桂言聽完顏正司的話,如墜冰窟“那,他是真正意義以上的魂飛魄散了,再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是嗎?”
“是這樣,你如果覺得痛苦,我可以幫你修改記憶!
“不需要這樣,叨擾您了。”桂言起身欲離開,突然感到一陣暈眩,終于她的傷勢在她沒有支撐著自己走下去的目標(biāo)時,爆發(fā)了。
她再醒來已經(jīng)時,傷口已經(jīng)包扎好。只覺得身心都疲憊不堪,好想就這樣什么也不記得的一直一直沉睡下去。但她不能這樣,她的一切都是杜弋飛換來的,她必須更精彩快樂的活下去?墒,也只是話是這么說。
“杜弋飛啊,沒有你,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紫錦把桂言房里傳出的細(xì)微抽泣聽的真切,拳頭緊握,她剛剛聽到關(guān)于杜弋飛的消息時,心里難過的覺得會活不下去,但想想桂言都那么努力。心中便暗暗有了決定。
這是作為藥材紫浮才知道的。
當(dāng)它們成長起來,有了固定的人的形態(tài),如果產(chǎn)生了感情就會得到紫浮們以靈魂烙印世代相傳的祖訓(xùn)。
上面所述的內(nèi)容不過是紫浮這味藥材的各種用處,大多是曾經(jīng)被使用過所以在神魔兩界均有記載,算不得什么秘密。但對紫錦,她看見了讓她欣喜若狂的文字。
上書:
“浮化為人形之瞳魂,對于使浮生情之人,一目中魂可救未咽氣者,雙目之魂可活死人肉白骨!
紫錦確定自己的感情是喜歡著杜弋飛的,那么自己的眼魂因該可以救他。她一點(diǎn)也不在乎自己會失明,這樣做也算是還了他的恩情,希望自己能救活他,然后和桂言能就這樣好好的走下去,那兩人經(jīng)歷過太多的風(fēng)雨了。
做完這件事,她想要失去自己關(guān)于杜弋飛的記憶,為了在自己也為了那兩人,沒有誰希望自己的愛人被別人惦記著。而紫錦也不是非他不可。
住在顏正司這里或者一個人住,過平淡的日子。
對以后的事有了安排,對將要發(fā)生的事也就不感到害怕了。她給桂言和顏正司留了信紙說杜弋飛的事對她打擊太大,她想要出去散散心。
誰都沒有說什么,桂言是不甚在意,她連自己的心情都沒整理好,又怎么去安慰別人。顏正司自然是放任紫錦的,但心中始終有些不安,直覺會發(fā)生什么事。
天氣好的有些諷刺,這個殺戮之地,竟然沒有被怨氣的黑云籠罩。反倒是亮閃閃的星子在天上掛著,沒有月亮。
雖然不害怕,但紫錦還是難過,她不是那么的善良大方,她也不希望自己喜歡著的人和別的人在一起幸?鞓贰
但無論怎樣,救杜弋飛這件事沒有商量討論的余地,一定要成功,不管是出于對他的情感還是以報答作為借口,都只此一次了,以后互不相欠。
參照著祖訓(xùn)的方法,古老到千年未使用的言語以破碎的音節(jié)的形式從紫錦口里吐出。
金色的字體扭曲的停留在空中,這夜里燦爛的星河作為背景,明明是盛大恢弘的場面,紫錦卻覺得悲涼。想起顏正司總說自己傻,現(xiàn)在想來也沒有說錯,自己喜歡的人會和別人紅塵作伴。真是,不會有比自己更蠢的妖了吧。
沒多久,金色的字體開始有重影,天上的星子也沒有剛才明亮了。紫錦知道這是眼睛里的魂開始溢出了,沒有做什么來延緩它們離開的速度,模糊中,他看見了杜弋飛出現(xiàn)在金字中間。
心中暗道,祖訓(xùn)誠不欺我!
終于,世界還是陷入了黑暗。她想她必須離開了,桂言一定會感受到杜弋飛的氣息而前來查看,她得離開。這樣想著,身體卻不受控制的癱軟下去,她好累。對于一個靈力微弱的小妖來說,做這么多實(shí)在是太勉強(qiáng)了。
果然就如同紫錦所料,桂言幾乎是在杜弋飛復(fù)活的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他的氣息。同樣感受到的還有顏正司和顧修何。
三人都向那里趕了過去,無論發(fā)生了什么,也無論是真是假,萬一有奇跡發(fā)生也說不定。
杜弋飛在一個像蛋一樣的乳白色結(jié)界里,神魂聚在。
不遠(yuǎn)處是雙眸閉合表情安詳?shù)淖襄\。
“紫錦!”顏正司將紫錦抱起,他沒有心思去管暫時還不知道怎么復(fù)活的杜弋飛,反正一定和紫錦有關(guān)。凡事都有代價,不知道為救杜弋飛,作為紫浮的紫錦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至于那個人就讓他在空中待著吧,一會自然會有人來帶走。
頭昏腦脹,這是紫錦醒來后第一感覺。
不習(xí)慣黑暗,這是自己醒來后最不高興的一點(diǎn)。
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直覺是在顏宅自己的房間里,姑且試一試吧!邦佌!顏正司!”剛扯著嗓子喊了兩聲,紫錦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傻紫錦,你醒了呀,除了眼睛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這聲音,是顏正司不錯。
“我沒事,我很好。”
“沒事就好,你也太傻了!
紫錦聽出了深深的嫌棄,雖然看不到,但她可以想象顏正司在說這話時一定在搖頭。
“顏正司”
“嗯,怎么了?突然這么嚴(yán)肅。”
“你會不會收留我?”
“噗!我還以為是什么大事,你都在我這里白吃白喝這么久了,怎么現(xiàn)在才問我會不會收留你?”
“顏正司,你聽我說,我會用紫浮特殊的方法來刪改我的記憶,結(jié)果應(yīng)該會忘記所有人。我希望你能收留我,如果你需要,我也可以幫你做雜活,”紫錦的眼睛因?yàn)槭Щ甓兂苫野咨,看上去顯得很無助。
“可以,無論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如果你忘記了所有,我可以從頭教你。所以你就沒有后顧之憂的做吧!
“謝謝!鳖佌镜那楦凶襄\是能夠體會到的,雖然不知道是為什么,但還是很感激他。
以后還有那么長,未來,誰知道會是什么模樣。
十年后。
“顏大叔!你干嘛要阻止我喂魚!阻止我喂魚就算了,你還不讓我澆花!我再也不理你了,哼!”
顏宅的庭院里除了紫錦就無法存活任何的生命,偏偏她自己對這件事毫無自覺,直到顏正司勒令她不準(zhǔn)踏進(jìn)庭院一步?勺襄\又怎么會是乖乖聽話的主。
所以桂言和杜弋飛進(jìn)到顏宅看到的就是,灰頭土臉的縮小版紫錦正追著一株仙界最近流行的食人花滿屋子亂跑。
察覺到有人來訪,顏正司出來迎客的時候也看到了這樣的一幕,努力壓制住怒火。一手抓住哇哇亂叫的食人花,一手拎起不明所以的紫錦。扔進(jìn)柴房,別上門。
他似乎明白當(dāng)初紫錦為什么那么鄭重的征求他的意見。刪改記憶后,果然就像她自己所說,她忘記了所有人。
如果僅僅是失去記憶那也不是什么大事,但紫錦直接變回了一株植物,剛開始一個月身為植物的她只有微弱的意識,后來可以化作人形了。極度頑劣的性子也顯現(xiàn)出來,調(diào)皮搗蛋的簡直讓人不能忍。但是好在善良。
最讓顏正司驚喜的是,紫錦的雙眼可以視物!
還好,經(jīng)歷了這么多。他的阿浮,雖然現(xiàn)在叫紫錦,還是回來了。
“所以,你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桂言略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顏正司。
“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畢竟日久生情還是可靠的。或許等什么時候都穩(wěn)定下來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她吧!鳖佌韭犚娡饷孀襄\的笑聲清脆,覺得現(xiàn)在這樣最好不過。
他和她都有無盡的歲月,他可以等。
當(dāng)晚,小蘿莉紫錦和平時一樣抱著自己的軟枕舉著燭臺,鉆進(jìn)了顏正司的房間。
“顏大叔,我睡不著,你講個睡前故事聽吧。”
“你要聽什么?”顏正司想著今天白天的事也沒有睡意。
“隨便吧”
“嗯……從前有個女孩她因?yàn)檎齑髦t帽子而得名……”
“我不聽這個,我要聽新鮮故事!”
不是你讓我隨便講?面對紫錦的無理取鬧,顏正司只能暗地里腹誹然后忍了。要是惹到這個小祖宗,她一定能把天給掀翻。
稍稍沉吟,顏正司開始講一個故事。
“有一個男子,他最喜歡收藏一些稀世珍寶。有一天,他聽見傳聞,一種叫做紫浮已經(jīng)絕跡的藥材再現(xiàn)了。那個男人自然不會放棄這樣好的藥材,他也加入了這場爭奪。憑借著不弱的靈力和技巧,他搶到了紫浮。雖然搶到了,但他沒有能隱藏這誰都會垂涎三尺的藥材的能力!
“總還是有好的地方,男子的靈力足夠讓他抵擋大部分爭搶者。后來,紫浮化形,男子就像養(yǎng)孩子一樣養(yǎng)著這株藥材。”
“時間長了,男子和紫浮間情愫暗生。”
“紫浮的存在已經(jīng)不是一個秘密,當(dāng)時的魔主恰好身受重傷,便來向男子討紫浮治病。男子自然是回絕,然后他們就遭到了追殺,大部分的情況都能應(yīng)付過去。但來者的靈力愈發(fā)高強(qiáng)且人數(shù)眾多。寡不敵眾,在一次逃亡中,男子受了重傷,紫浮始終覺得是自己連累了男子!
“一株藥材那里明白那么多人情世故,她抹去了男子關(guān)于自己的回憶,然后向外界放出紫浮無主的消息。她將所有人引進(jìn)她制造的陷阱,一網(wǎng)打盡,然后將自己困在一個木屋里,陷入沉睡,醒來后,又孤獨(dú)百年!
顏正司的語調(diào)沒有起伏,紫錦卻聽的很入迷。
“然后呢?那個男子怎么樣了?”
“然后啊,發(fā)生了很多事,男子和別人做了交易恢復(fù)了記憶。紫浮被別人從木屋里帶了出來,卻不記得男子了。她喜歡上了別人,好在,那個男子還是等著她的!
紫錦似懂非懂的點(diǎn)點(diǎn)頭,“好吧,故事很精彩。晚安,顏大叔!
看著紫錦肉乎乎的小臉,顏正司忍不住捏了下,嘴角的笑意顯而易見。
“晚安,紫錦,我的阿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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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篇BG,寫了很久了,文筆有點(diǎn)渣,但我還是很喜歡。
放在這里,看著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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