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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了,我的七年
沐殊和方玟正經歷著人生七年之癢,她們攜手邁進第七年,沐殊總感覺有些莫名的不安。
正如她現在和方玟一起坐在臺下看著臺上,她曾經熟悉的舍友,一臉幸福的把自己的手交到對方的手上,大大方方的說著自己的幸福感言。
她轉頭看了看方玟的方向,方玟只是目無表情的看著臺上,也是,隨著年齡的增大,參加同學的婚禮也越來越多,可她臉上不自然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只因為臺上一對新人正說著感謝各自父母的話。
沐殊突然有一種沖動,很想當即抱住方玟,緊緊握著她的手,向著全場的觀眾,宣布她們見不得的愛情,然而她緊握的手,卻始終抬不起來……
沐殊一直看著方玟,但方玟并沒有一次轉過頭來。
回去的路上,沐殊不知道方玟為什么一言不發(fā),她有些害怕,她拿起耳機想要聽音樂,卻聽到方玟突然開口,叫了她一聲,“沐殊……”
沐殊的手頓了頓,放下了耳機,終于和方玟對視了。
“我爸年紀大了!
沐殊不知道方玟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是什么意思,她沒有回話,只是默默看著她。
“我在想,如果我爸媽有病了,需要住院,那誰來照顧他們。”
“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顧他們。”沐殊說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卻感到越來越忐忑,因為這和剛畢業(yè)的時候,方玟向她提出分手的表情太像了。
“不是這樣的。”方玟搖搖頭,眼中的眼淚開始涌了出來。
“什么意思?”沐殊假裝著不懂,因為方玟因為父母的問題已經和她提出過多次分手,但每隔一段日子,又重新找回她,要求復合,每次她都犯賤的同意了,只是因為太愛了,她不知道這次是真正的要分開還是……又在任性了。
“就是……我爸媽年紀大了……”方玟開始哭起來,“那我該怎么辦?”
沐殊有個自私的想法,她直接就說了出來,“就一直拖啊,他們不在了,我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在一起!
“不是這樣的……”方玟哭得越演越烈,“不是這樣的……沐殊……”
沐殊看了看周圍,方玟的哭聲,似乎開始引起了車上人的注意,她壓低聲音說道:“你什么意思?”
方玟瞪了她一眼,說道:“沐殊,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沐殊撇開頭,整個人泄了氣,她怎么會不明白,明白,說來說去還不是要分手,反正都分了那么多次,也不差這一次。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看方玟,只是到站的時候,默默下了車,加快腳步,走了一半她又停了下來,看到方玟跟在她的后頭,她后退幾步,和她并肩走著。
回到酒店,方玟沒有再說話,她洗了個澡,就坐在了床上,擺弄自己的手機。
沐殊也沒有再管她,她洗了個澡出來,才發(fā)現當時訂了一間大床房,現在上床也不是,站著也不是。
突然方玟抬頭就看向她,讓她過來,沐殊剛過去,方玟就伸手抱住了她,“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抱你了!
方玟緊緊抱住了她,沐殊感覺到自己肩膀上濕潤的觸覺,正慢慢浸濕她的衣服,浸沒她的心。
她抬頭回抱了她,“沒有關系,當初我就說了,如果你要離開,可以隨時離開,我們依然可以做朋友,我依然會約你去看我們都想看的電影,依然會帶你去吃我們都愛的美食!
方玟放開了她,抱著頭,大叫著,“不可能的,不可能做回朋友的。”
沐殊看到方玟淚流滿面的那一瞬間,自己的眼淚如奔堤一般洶涌而出,她大聲的說著,“可以的,我們就做朋友,互相不碰對方!
方玟抬起頭,眼中的淚水不受控制的一直往下流,她目不轉睛的看著沐殊,說著,“我弟弟下年要結婚了,我爸找我聊過,他說他年紀大了,希望我盡快結婚,我擋住我弟弟了。”
沐殊摸上她的臉,拿著紙巾幫她擦著眼淚,自己的淚水卻也不斷往下流,“沒事的,你要去結婚就結婚吧,我可以的,即便……”沐殊停頓一會,“即便你要告訴家里,我也可以的……”
沐殊還沒有說完,方玟就急忙說道:“不要……”
沐殊的心冷了下來,她知道方玟永遠都不可能出柜,她爸爸是老師,傳統(tǒng)的一派,媽媽也是厲害的農村人,根本不會同意,不過她還是不斷嘗試了,但……方玟本人沒有嘗試的心,她又能怎么辦!
方玟又問了一個問題,一個沐殊也覺得很現實的問題,“如果我生病了,你會陪我去看醫(yī)生嗎?”
“會啊,我會陪你……”沐殊理所當然的回道。
“如果不只是一天,是很多天,或者很多年呢?沒有別人,那我們怎么辦?錢怎么辦?”
沐殊一時語塞了,她想過這個問題,但她沒有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而且現在多少子女不顧父母的例子,不過她覺得這給不了方玟需要的答案,她一向奉行一切事情船到橋頭自然直,她只能大概回道:“請人照顧,所以現在事業(yè)是最重要的!
“不是這樣的……”沐殊看到方玟似乎快要奔潰的表情,她反而冷靜了下來。
“那好,就這樣,我們做回朋友!便迨庹f道,她覺得她的思維自己定在了那個框架里,想的太多,憂慮就多,這個時候說什么都沒有用。
方玟抬頭靜靜看著她,說道:“如果我要結婚呢?”
沐殊淚中笑了起來,“要請我當伴娘嗎?還是不要了,太辛苦了,姐妹也麻煩,我就去喝個喜酒,封個200塊就算了,畢竟也窮。”
方玟眼睛通紅的看著沐殊,說道:“你就不能對自己好點嗎?”
沐殊依然笑著,“我對自己很好了,我那么自私的一個人,我不管父母對我說什么,我就堅持走自己的路,也不像你在意,父母被當成別人茶余飯后的笑柄,也不管他們有多么想抱孫子的念頭,就堅持自己,我還對自己不好嗎?而且我現在有車,有房,你不用擔心我!
方玟的眼淚止住了,就這樣靜靜看著沐殊在說話。
沐殊感覺很不自然,方玟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她,明明被分手的還是自己,她說道:“你別一直看著我!
方玟隨口回道:“我在看,我喜歡了七年的人。”
方玟忍不住抱住了沐殊,她有些不甘心,她委屈的叫道:“為什么你不是男的?”
沐殊也曾經問過自己,為什么她不是男的?她穿衣打扮女生,卻喜歡女生,為什么她不是男的?
答案是,連她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于……她連這次方玟是真的永遠不會再求著她復合,還是真正永不來往,她也不知道。
她說:“方玟,其實是你沒有找到男朋友,要結婚的人,我說了,你可以和我在一起直到你找到一個你喜歡的男人,然后我們再做回朋友!
方玟使勁搖頭,“每次有人要給我介紹,有人追我的時候,我都不敢告訴你,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一邊拖著你,一邊又和別人……沐殊,我做不到!
沐殊默默在心里說了一句,“但我做得到……”
沐殊苦笑著,其實自己才是最陰暗的那個人,她自私,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口中說著等著方玟遇到一個喜歡的男人,就離開她,但卻希望一直拖著方玟。
同一張床上,共同躺著兩個曾經親密如斯的人,如今卻背對背,隔著萬里的距離,各自入睡。
沐殊睡不著,她知道方玟也睡不著,因為她在旁邊多次翻來覆去。
突然沐殊聽到一聲極輕的聲音,問道:“我能抱著你睡嗎?”
“不可以……”沐殊很快就回道,之后她漸漸就進入了夢鄉(xiāng)。
這一夜睡得并不安穩(wěn),沐殊感覺到整個人被方玟抱了過去,又壓了上去,反反復復,但她并沒有反抗,也沒有迎合,就當做睡著了一般。
方玟只是單純的抱她,抱著這個愛了七年,想放棄了七年,又放棄不了的人。
離別時,沐殊剛下車,就往另一邊走,她知道,方玟是往她相反方向走的,她走的有些迫不及待,她不敢往回看,怕自己不爭氣的求著她留下,她實在無法開口,讓她放棄她父母,而選擇她。
直到走到出口時,沐殊才猛烈地停了下來,此時她早已經淚流滿面,她還是懷著最后的希望,轉過頭。
一片人海,卻沒有一個是她想看到的人……
她拿出車票,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出口……她有種預感。
這是最后一次了!
再見了,我的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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