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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容標(biāo)簽: 虐文 喬裝改扮 悲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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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點(diǎn)擊數(shù): 206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25,168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純愛-幻想未來-愛情
  • 作品視角: 不明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139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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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小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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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文



      我在三十五歲正當(dāng)壯年之時,卻被檢查出已經(jīng)是肝癌晚期。
      我首先告訴了我的妻子。我們結(jié)婚不到四年,感情卻已經(jīng)寡淡如水。妻子沒什么表情,說:“就知道你遲早會有這么一天,算算你這些年喝了多少酒、抽了多少煙就知道!你的肝和肺早已成窟窿眼兒了!”
      第二天,妻子從包中甩出一張紙,扔到我臉上,我看也沒看,便草草簽了這離婚協(xié)議書。妻子抓起來塞進(jìn)包里,滿意地笑了,隨后拉著行李箱揚(yáng)長而去。

      我沒有孩子,也不想有,如果有,我死了誰會來撫養(yǎng)他們長大?
      我沒有父母,也慶幸我沒有,要是有,我壯年早逝,誰會來替我盡忠盡孝?
      現(xiàn)在我連妻子也沒有了,她等這一天或許已久,因為她美貌如花,若不是四年前意外懷孕,男友不肯負(fù)責(zé),又怎會在一氣之下嫁給我這個“三無”男人?

      我低價賣掉了那一室一廳的老房子,那是我二十年來打拼的結(jié)果。在把鑰匙交給新房客的那一刻,我心里有幾分鈍痛,但對于我這根快要燃盡的蠟燭來說,它已經(jīng)成了冷冰冰的墳?zāi),我無所謂地笑笑,抹掉眼角的淚珠。
      到現(xiàn)在,我在醫(yī)院已經(jīng)住了整整三個月。醫(yī)生說我最多還能活半年,我掐指算了算,賣房子的錢足夠我在醫(yī)院度過最后的一段日子。
      我躺在病房里看電視,一直照顧我的小護(hù)士給我送來藥片和溫開水,我順從地服下藥。
      小護(hù)士笑著對我說:“齊大哥,你氣色好多了,今天天氣很好,你可以出去曬曬太陽,這樣更有助你康復(fù)。”
      三個多月來,這個剛畢業(yè)的小護(hù)士已經(jīng)和我混得很熟,或許是可憐我命不久矣,她總對我照顧有加,每當(dāng)天氣晴朗或者有什么新鮮事,她愛在我耳邊念念叨叨,說與我聽,我總感覺親切溫暖,這就是我選擇在醫(yī)院度過最后日子的主要原因。
      我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愈加發(fā)黃而枯瘦的手臂,苦澀地笑了笑,卻很是感激小護(hù)士善意的謊言:“在病房也呆得厭煩了,我也想出去溜達(dá)溜達(dá)!

      住院部前方有一片茵茵綠草地,早春時節(jié),上面零零星星開著各色小花,散發(fā)出一陣馥郁青草香,有小孩子成群結(jié)伴在草地上歡快地追逐著,有子女扶著父母緩步前行,笑語嬉嬉。眼前之景竟讓我這個將死之人心中萌生出活下去的生命力,但是卻僅僅只有幾秒鐘,我便被一陣劇烈的咳嗽拉回現(xiàn)實。
      隨同的小護(hù)士趕緊拍著我的背幫我順順氣。
      等到咳嗽平息,我便選了個僻靜的角落躺下,這里有一棵參天的黃桷樹,正吐出嫩油油的芽。興許是我許久沒有曬過太陽,竟感覺渾身的霉腐氣都被滌蕩干凈,不一會兒我便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中,我還有我狹小寒酸而不乏溫暖的家,有我輕浮奢靡卻又美麗的妻子。我們圍坐在從網(wǎng)上淘來的小桌子上,桌上放著的兩碗面條熱氣騰騰。我和妻子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她嘴里說出來的永遠(yuǎn)都是時髦的話題,我卻永遠(yuǎn)沾不上邊,可還是樂此不疲地變著法子逗著她笑。

      等我醒來時,小護(hù)士或許是見我正酣睡,將一張小毯子蓋在我身上便悄悄離開。我揉揉惺忪的眼,坐起身,才發(fā)現(xiàn)之前我獨(dú)處的僻靜角落多出來一個同伴。
      這個同伴坐在輪椅上,頭裹得像個木乃伊,連眼睛也被纏住了,小腿和手臂都打著厚厚石膏,或許是我弄出了輕微響動,他的腦袋微微晃了晃,是在用耳朵仔細(xì)辨別我的方位。
      我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他,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滄桑之感瞬間拉近我與他的距離,我想我應(yīng)該先打招呼,卻慢了一步,眼前男子精準(zhǔn)地判斷出我所在的方位,轉(zhuǎn)頭對著我,冷不丁地問:“你得的什么。俊
      我心想,好一個直白的家伙,但一想,他問得卻又極其恰當(dāng),笑了笑,回答:“肝癌晚期。”
      這家伙嘴角微微勾起,有一絲得意,又摻雜著更多的苦痛:“我可憐你,又羨慕你;可憐你活不了多久,卻又羨慕你活不了多久;钪瓕ξ襾碚f,已經(jīng)是一種累贅!
      我心想,好一個悲觀的厭世者,但一看他的處境,或許他下半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又或許只能活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之中,相比之下,我倒是幸運(yùn)許多,至少死后,可以擺脫永無止境的病痛與煎熬。
      他又繼續(xù)自怨自艾道:“你不必同情我,我的手腳都能復(fù)原,眼睛也會復(fù)明,只是……活著,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
      我心想,好一個無病呻吟者,要是我還有康復(fù)的希望,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我也會拼盡全力活下去。
      他又苦笑道:“我不是自暴自棄,你不知道我的經(jīng)歷,不會了解有的東西一旦失去,生命就是一潭死水!
      我心想,好一個話癆,我就只說了四個字,沒想到我在生命權(quán)被剝奪的同時,連最后的話語權(quán)也被剝奪了。我笑了笑,見一個年輕男子朝我們走來,中等個兒,偏瘦,卻有一張非常清秀的臉。
      他偏著頭,捕捉到微不可聞的腳步聲:“唉,本來還想跟你多說幾句的,但是他來了,他是個啞巴,整天形影不離的跟著我,連陪我說句話的人都沒有!”
      年輕男子走到他面前,擰了好久才將手中飲料擰開,插上吸管湊到男子嘴邊。
      他有點(diǎn)不滿:“你是個啞巴就算了,動作也死慢!真不知道我媽哪根神經(jīng)混亂花那么多錢雇你照顧我,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年輕男子卻微微一笑,嘴邊漾起兩個淺淺酒窩,更進(jìn)一步將吸管送到他嘴中。
      他喝了幾口,道:“還好是我喜歡的味道,不然我真得炒了你,”一會兒,他轉(zhuǎn)頭看著我,又道:“喂,你,得肝癌那個,你明天還得來這里,我還有好多故事沒有告訴你,記住。∫淮笤缒憔蛠恚 
      我哭笑不得地和年輕男子對視一眼,年輕男子卻朝我笑了笑,擺擺手,示意我不用搭理,便推著他緩緩離開了。

      在醫(yī)院食堂吃過午飯,我覺得有些困意,便回病房。
      下午,醫(yī)生來給我做身體檢查,我順從地躺在床上,任醫(yī)生把玩著的各種儀器在我身上游走。
      醫(yī)生檢查完,說:“同樣是病人,你可真樂觀!
      我回答:“都掰著手指頭過日子了,何不過得樂觀點(diǎn)?”
      醫(yī)生笑笑,例行完公事便提著醫(yī)藥箱走了。
      小護(hù)士走進(jìn)來,端來一盤剝好的橘子遞給我,我輕輕地道了聲謝。
      小護(hù)士歪著腦袋,笑著對我說:“你是我見過最樂觀的病人,也是我最喜歡的一個,不哭也不鬧,我感覺你就像一個安靜的哲人!
      我聽著這過譽(yù)的贊美之辭,不自覺地笑了笑,話鋒一轉(zhuǎn):“那你的意思是,你照看的病人中,還有許多尋死的?”
      說完很自然地,我想到了那個尋死覓活的木乃伊。
      “當(dāng)然嘍,而且非常常見。”
      我說:“上午我遇到一個渾身裹得像木乃伊的年輕人,他就是句句話都不離死!
      小護(hù)士一聽,來了興致,說:“你說的那個人叫瞿越,我們整個住院部的人都認(rèn)識他。他兩個月前因為開車出了車禍,被送進(jìn)醫(yī)院時渾身是血,手腳嚴(yán)重骨碎裂,頭部受損并大量出血,壓迫視覺神經(jīng),導(dǎo)致失明,但是聽說家境不錯,還和醫(yī)院高層有關(guān)系,所以醫(yī)院動用最好的醫(yī)生給他做手術(shù)。當(dāng)這些一線醫(yī)生都覺得束手無策、準(zhǔn)備放棄的時候,他卻奇跡般地康復(fù)得非?欤犝f再有半年,他就能下地行走了。他是個怪異的矛盾體,他身體本身有極強(qiáng)的生存欲望,可是他精神上卻翹首盼著早死,剛才醫(yī)生給他檢查身體,他還求醫(yī)生給他一瓶安眠藥呢!真是讓人費(fèi)解!
      我聽完道:“真是苦了照顧他的那個小哥,為了不多的錢,卻要受不少的氣!
      “說來也奇怪,那個小哥是自愿來給瞿越做護(hù)工的!
      “他不是你們醫(yī)院的人?”
      小護(hù)士解釋道:“不是。瞿越住院也有一段時間了,沒有一個親戚朋友來照顧他,相反,那個啞巴小哥,卻毫無怨言地照顧著他!
      我點(diǎn)點(diǎn)頭,想起了那漾起兩個小酒窩、面帶微笑與善良的清秀男子,說:“他或許是曾經(jīng)受到社會救助,現(xiàn)在有條件了便回饋社會,也算是善行一件!

      第二天,天氣不很好,陰晦的烏云積聚在一起,像是要下雨。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還是起身,鬼使神差地朝綠草地走去。
      令我意外的是,黃桷樹下站著的竟然是那個啞巴小哥,卻不見瞿越身影。
      啞巴小哥見我走來,伸手艱難地比劃著。
      “你是在等我?”
      他點(diǎn)點(diǎn)頭。
      “你知道我會來,可是你的病人卻來不了,你怕我久等,所以趕來通知我,對嗎?”
      他笑了,眉眼彎彎的。
      我也笑了:“沒事,你快回去吧,我就出來逛逛!
      他卻從長褲口袋里掏出一沓紙片,抽出一張遞給我,示意我打開看看。
      我打開,上面曲曲折折寫著:B座4棟4樓401室
      我問:“這是你們住的地方?你是想讓我有空就去看看他,是嗎?”
      他點(diǎn)點(diǎn)頭,又遞給我另一張,字跡依然歪歪扭扭:他尋死,摔骨裂,被綁
      接著又給我一張:我啞巴、他想說話、謝謝
      他眨著一雙黝黑靈秀的大眼,充滿著期盼與懇求,我捏緊紙片,有一種莫名的感動,說了聲好。

      第二天,服下小護(hù)士送來的藥片之后,我便準(zhǔn)備去拜訪瞿越和那位小哥。我還特地刮了刮許久不曾修理的胡子,又繞到住院部的小賣部逛了一圈,發(fā)現(xiàn)營養(yǎng)液營養(yǎng)粉之類的補(bǔ)品實在都無甚作用。突然,我轉(zhuǎn)頭看見窗臺上擺著一盆花骨朵飽滿欲綻的紅玫瑰。服務(wù)員白我一眼,說那不是用來賣的。我說我就要死了,想讓自己最后的生命里有幾分色彩。服務(wù)員什么也沒說,抱起花盆塞到我懷中,還附贈一個灑水器。

      走到401房間,瞿越被五花大綁捆在病床上,嘴里叫嚷個不止,小哥坐在床沿,小心翼翼地喂他喝粥。看到我來,小哥立馬站起身,嘴角又漾起小酒窩,馬上請我坐下,又倒一杯開水給我。
      我把那盆玫瑰花放到窗臺上,順手給它噴了些水。
      瞿越在床上,側(cè)著腦袋:“得肝癌的,你來了?你還帶了玫瑰來?是不是?真有心。∧氵是帶回去,反正我馬上就死了,也沒幾天了,到時候你換一束白菊花來就行。”
      我哭笑不得,調(diào)侃道:“玫瑰是給有眼睛的人欣賞的,你現(xiàn)在不僅眼睛失明,看樣子心也枯萎了,所以這不是給你的!蔽铱粗「,沖他笑笑。
      瞿越顯得有些高興:“這可是我最近以來聽到的最長的話了,雖然不是什么好話,哎,你叫什么?”
      “齊天!
      瞿越聽完便大笑起來:“我看你叫大圣比較合適,哈哈哈哈……你這名字真有趣兒!來,大圣,推我出去走走!”
      從來沒有人這樣叫過我,我也不禁笑了。
      這算是真正相識了。

      整整一個下午,我就推著瞿越在醫(yī)院的綠化帶走來走去,他時而歡笑,時而又哀嘆連連,語無倫次地念叨了許多話,頻率最高的卻是兩個字:蘇恬。

      第二天,我賴在床上,再不愿意去拜訪瞿越了,不僅因為腳上的水泡、酸疼的手臂,還有耳邊不斷回蕩著的“蘇恬”、“蘇恬”、“蘇恬”、“蘇恬”……
      沒一會兒,便有人來敲門,我在被窩里捂了良久,才鉆出去開門。
      門外沒有人,一個保溫桶孤零零立在門邊,旁邊還有一盒正紅花油。

      晚上,我拎著保溫桶去401。
      小哥一見我便遞給我紙片:你沒在,我就放房門外。
      我心里十分過意不去,又不能明說,便笑著道:“上午我做肝功檢查去了。雞湯非常好喝。多謝!
      瞿越躺在床上,語氣悠悠道:“大圣,正紅花油可是我讓他送的。”
      我坐在床沿,看著這具木乃伊露出白白整齊的牙,說:“我是高投資,低回報,不值、不值!
      瞿越側(cè)過頭,卻道:“值,當(dāng)然值,等我給你講完我的故事,我就先去黃泉路上等著你,到時候你下來,我罩著你,你也不必?fù)?dān)心就一個人!怎樣,哥夠義氣吧!”
      我無語地翻翻白眼,可惜他看不見:“那我還是不聽的好。你就一愣頭青,我都40了,你該叫我哥才是!
      瞿越聽了,道:“的確,你竟然整整大我10歲……可是啊,唉……你不懂……”
      我撲哧一聲笑了:“你個毛孩,故作深沉,真是天真幼稚單純……”
      瞿越笑道:“大圣,我保證我經(jīng)歷的一切,足夠?qū)懸徊块L篇小說了,而且,非常有內(nèi)涵、有深度……”
      我被他的孩子氣逗樂了:“那你先說說,誰是蘇恬?”
      瞿越有些發(fā)懵:“誰是蘇恬?你說誰是蘇恬?”
      我被問得莫名其妙:“你昨天句句話不離蘇恬,我現(xiàn)在滿腦子晃蕩著的,也都是蘇恬,你還問我誰是蘇恬……”
      瞿越又開始語無倫次:“我也快不記得誰是蘇恬了……我只知道我很久沒有見到他……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拎起五斤東西,還是更多……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溫暖的,還是冰涼的……或許,等我給你講完這個故事,我就能在黃泉見到他了……”
      我看得真切,瞿越眼角的厚紗布濕潤了……

      等到瞿越睡熟,已經(jīng)十點(diǎn)鐘,我揉著酸疼的腰直起身子,小哥送我到大門口。
      他有些內(nèi)疚,比劃著示意我多捶捶腰部。
      我笑了笑,說我喜歡這種有朋友的感覺。
      接下來的一周,天氣要是晴朗,小哥便推著瞿越到黃桷樹下,我們一起聽瞿越絮絮叨叨一整天;天氣若是陰晴不定,我便到401,三個各有所思的男人勉強(qiáng)湊成一臺戲。

      初春的夜晚也能寒徹骨,我在從401回來的那一小段路上淋了雨,竟染上了感冒。
      小護(hù)士給我量完體溫,親自將退燒藥塞到我嘴里,說最近是流感高發(fā)期,交代我近期不要再出門,好好靜養(yǎng),順便留給我一摞小說,給我消遣時間用。
      我靜養(yǎng)了兩天,那天上午,我還在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本恐怖小說,小哥突然來到我的房間。
      我解釋說那晚回來的時候我患了感冒,還發(fā)了高燒,所以靜養(yǎng)了兩天。
      小哥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部,笑了,比劃著說燒已經(jīng)退了。
      我看著他瘦削的下頜,感覺他又清瘦了許多。
      他從自己帶來的保溫桶里倒出一碗湯端給我。
      是心肺湯。
      “專門給我熬的?”我問道。
      小哥點(diǎn)點(diǎn)頭。
      我一邊喝,一邊笑道:“缺什么補(bǔ)什么……”
      小哥也笑了,笑得非常好看,讓人感覺滿滿都是甜意,可惜瞿越看不到,不然他絕對不可能忍心對他發(fā)脾氣、使性子。
      吃飽喝足,小哥遞給我一些紙片,說明天瞿越有一個康復(fù)檢查,請我過去幫忙照看一下瞿越,因為他有事要回家一趟。吃人畢竟嘴軟,我很豪爽地答應(yīng)了。
      小哥一臉感激。
      我說:“小哥你叫什么,我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道!
      他比劃了半天,我才覺得我問的這問題讓他難以回答。他想了半天,伸出手指在白色床單上輕輕寫下一個字:田。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醫(yī)院食堂打包好早飯給瞿越送去,瞿越見我來很是高興。
      瞿越喝著我喂到他嘴里的粥,呲出一口白牙,說:“大圣,真是麻煩你了。”
      我慢慢悠悠地念叨道:“這可真是有史以來我聽到過的從你嘴里說出的最好聽的話了。”
      瞿越喝完粥,不冷不淡地說:“反正你時日也不多了,照顧我也算是你功德一件了。興許你這輩子多積點(diǎn)德,如果有下輩子,你就能長命百歲了!
      我真想朝著他的木乃伊腦袋狠狠來一下,但僅僅只是想想,我還是順從地去洗碗筷。
      等我端著刷完碗筷回房間時,瞿越床前多出來一個穿著時髦的中年女人。
      女人冷冷地問:“你感覺怎樣?”
      瞿越卻問:“蘇恬現(xiàn)在在哪里?”
      女人瞪著木乃伊一般的瞿越,冷冷地答:“你住嘴!我不認(rèn)識這個人!”
      “你怎么會不認(rèn)識他,是你把他從小養(yǎng)大,他還曾經(jīng)叫你媽媽!”
      女人聞言,猛地站起身:“惡心,你們都讓我覺得惡心,該死的同性戀!”
      我被女人的話嚇得夠嗆,“蘇恬”竟然是一個男人的名字,和瞿越還是……
      瞿越竟毫無反應(yīng),安然問道:“隨你怎么說,反正你永遠(yuǎn)是贏家,告訴我,蘇恬現(xiàn)在在哪里?”
      女人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回答:“他、死、了。”
      瞿越再也按捺不住,拼命從床上掙扎起來,嘴里哀嚎著,打了石膏的雙手狠勁地?fù)钢鄄康募啿迹讼朕糇∷,卻被他猛地推到一邊,接著他“轟隆”一聲摔下床。我嚇得趕緊扔下碗筷,沖上前去想制住正在嘶喊哀泣的瞿越,卻未料他的力氣竟如此之大。我使足全身力氣摁住他,卻很快被他拋甩到一邊。
      我對那素未謀面的女人吼道:“愣著干什么,趕緊叫醫(yī)生去!”
      幾個醫(yī)生和護(hù)士匆匆趕來,手忙腳亂地將瞿越抬上床,有的摁住他,有的捆住他,有的舉著注射器給他打了一支鎮(zhèn)定劑。
      瞿越的主治醫(yī)生解釋道:“他剛才過于激動,加上摔傷,愈合的傷口裂開,還有顱內(nèi)出血跡象,需要馬上轉(zhuǎn)到急救室去。”
      女人點(diǎn)點(diǎn)頭,他們便推著瞿越匆匆轉(zhuǎn)向急救室。
      我坐在地上咳嗽個不停,瞿越剛才就像一頭發(fā)狂的猛獸,我從沒見過他如此歇斯底里,蘇恬究竟何方神圣,竟讓瞿越愛得死去活來。
      女人見我咳嗽半天,遞給我一杯水,問:“你是瞿越的護(hù)工?”
      我猶豫半天,沒有點(diǎn)頭也沒有搖頭,問了一句不合時宜的話:“誰是蘇恬?”
      我清晰地看到女人臉上閃過一絲極度憤恨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漠然:“賤貨!
      說完拎著包揚(yáng)長而去。
      留我一臉無奈與迷惘。

      下午,田小哥匆匆趕到急救室門口。
      他伸出手不停地比劃著,一臉焦急。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瘦硬的肩胛骨竟硌得我生疼:“瞿越已經(jīng)進(jìn)去四個小時了,很快便要出來了,會沒事的!
      田小哥還是急躁不安地在急救室外走來走去,一會兒又走到我身前,指著急救室比比劃劃。
      我解釋道:“上午的時候,瞿越的母親來了,談到蘇恬,瞿越便變得非常瘋狂。從床上跌了下來!
      田小哥看著我,眸子有些濕潤,抿了抿嘴,又安靜地坐到我身旁。
      我轉(zhuǎn)頭看著田小哥沮喪地耷拉著頭,說:“原來,瞿越嘴里的蘇恬,是個男人。我不是歧視同性戀,只是有些驚奇罷了!
      田小哥轉(zhuǎn)頭看著我,點(diǎn)點(diǎn)頭,清澈的眸子純凈得如一汪泉水。
      等到醫(yī)生做完手術(shù)出來,田小哥已經(jīng)快把急救室外的地皮磨出一個洞來。
      田小哥一把抓住主治醫(yī)生,醫(yī)生累得滿頭大汗,已經(jīng)快要虛脫,一把扯下口罩扔在地上,像一只脫水的魚,喘了半天氣才抱怨道:“這姓瞿的小子就是一個王八蛋,我們好不容易把他從鬼門關(guān)拉回來,他還三天兩頭想尋死,以后他再有什么危險就是刀架在老子脖子上,老子也絕對不給他做手術(shù)了,太他媽折磨人了!”
      醫(yī)生抱怨完便拖著疲乏的身子離開了。

      晚上九點(diǎn)多我去食堂給瞿越買晚飯,因為時間太晚了,食堂沒剩什么吃的,卻恰好看見雜食窗口有賣烤紅薯的,味道很是誘人,我想起田小哥從回來也沒吃過東西,肯定餓得不行,便撿了兩個大的給他們捎回去。
      瞿越這小子早已經(jīng)醒了,因為我剛到門口,他就開口說話了:“大圣,你說現(xiàn)在的醫(yī)生還有沒有醫(yī)德!哪怕是一點(diǎn)點(diǎn)也好!老子自殺過多少回了,黑白無常都來勾老子的命了,可這些狗屁醫(yī)生還能把老子拉回來!那些不想死的,想多活幾年的,卻被他們一刀給弄死了!你說說,這什么世道。 
      我笑了笑,覺得自己既不是瞿越嘴中的前一種,也不算是后一種,順手把打包的東西遞給田小哥,便坐在床沿和瞿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
      田小哥看到紅薯很驚喜,趕緊剝開皮喂瞿越,澄澈的眼睛看著我,充滿謝意,我和善地拍拍他的肩。
      瞿越吃完一個烤紅薯,長舒了一口氣,情緒似乎好了很多:“大圣,這烤紅薯是你買的?”
      “剛好碰到的,怎么,你不喜歡?”
      “唉,我真是太感謝你了,能在死之前在嘗嘗烤紅薯的味道,我啊……死而無憾咯……”
      “怎么,又引起你什么感觸了?”
      瞿越的聲音哽咽著:“我想蘇恬了!闭f完便抽泣起來,特別像個小女人。
      “給我說說吧,你嘴里一直念叨著蘇恬、蘇恬,到底是何方神圣,讓你愿意為他要死要活的!”
      瞿越朝我轉(zhuǎn)動著他的木乃伊腦袋,嘆口氣:“這個故事很長,你扶我坐起來,我慢慢給你講!
      “你能坐起來么?”我問,試探著把他扶起來靠著墻,瞿越清了清嗓子,猶豫了半天,卻很久都沒吐出一個字,最后沮喪地擺著頭:“明明憋了一肚子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笑了,說:“這樣吧,我問,你回答?梢詥幔俊
      瞿越點(diǎn)點(diǎn)頭。
      “蘇恬是男人?”
      “嗯。”
      “你們什么關(guān)系?”我接著問。
      “我和蘇恬從小一起長大,我原本有個親弟弟,一歲時就死了,那女人為了緩解喪子之痛,就從孤兒院里領(lǐng)養(yǎng)了蘇恬,算起來,我們還算是兄弟!
      我心中有幾分驚訝,不僅因為二人是同性,而且二人的關(guān)系實在特別:“那你怎么會喜歡上,我是說,身為你弟弟的蘇恬?”
      瞿越的臉纏著厚厚的繃帶,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我竟十分確信他僵硬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他篤定地回答我說:“你沒有見過蘇恬,要是你見過,你也肯定會喜歡他!
      我大笑著,失控之下猛地一把拍上他的大腿,疼得瞿越齜牙咧嘴:“你別忘了,我可是有過老婆的人,我喜歡女人,抱個軟綿綿的女人在懷中,總比抱個硬邦邦的男人在懷里強(qiáng)多了吧!”
      瞿越齜著嘴,笑呵呵道:“跟你開玩笑呢,哥們!”
      “那你為什么會喜歡蘇恬?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會讓你如此癡迷?”
      “蘇恬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很安靜,或者說,很靜謐。他來我們家的時候,他才四歲,他沒有手……”
      我馬上打斷瞿越的話:“你說蘇恬沒有雙手?怎么回事?”
      瞿越點(diǎn)點(diǎn)頭,幽幽道:“蘇恬是先天性殘疾,生下來便沒有雙手,或許是因為這個,他父母才在他生下來沒多久就把他扔掉了。但是,他比任何一個同齡孩子都自立。我們可以用手做到的,他可以反復(fù)練習(xí)上千次,用腳,或者用別的方法做到。他從來不求助人,從來都不卑不亢。這是我最喜歡蘇恬的地方。
      蘇恬剛來我們家不久,我爸就和他公司的一個女人好上了,他整天混在外面,有家不歸。那段時間,那女人渾身就像綁滿了炸藥包,無論我做什么,她都看不順眼,有理沒理總在我身上亂撒氣。
      我記得很清楚,在我過八歲生日的那天晚上,我爸回來了,還帶一個水晶球和生日蛋糕,但他只是站在門外,而不進(jìn)來。
      我不知道他們大人之間的事,但我覺得我爸既然回來了,那女人就會高興。我進(jìn)屋叫著她,說我爸回來了。她從屋里沖到門口,我爸卻已經(jīng)走了,只剩下那個水晶球。她站在門口又哭又罵,我跑過去抱著那個水晶球,說是爸爸給我買的。她卻一把奪過來,我去搶,她一巴掌狠狠扇在我的臉上,然后“砰”地一下把水晶球摔到地上,我親眼看著那個漂亮的水晶球碎成了玻璃渣。我當(dāng)時就哭了,我很想要那個水晶球,那種里面飄著雪花、會唱歌的水晶球,因為我想送給蘇恬,我知道蘇恬喜歡。我曾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他一直回頭看著那個擺在柜臺里的水晶球,但是他卻什么都不敢說。
      那女人罵我是孽種,是禍根,然后一腳把蛋糕也踹到了樓梯下。
      那天晚上我和蘇恬都沒有吃到晚飯,我和他坐在我們的小床上,默默地看著對方。
      我說,我給他爭取了好久的水晶球被那女人摔壞了。蘇恬睜大澄澈的眼睛望著我,仿佛有點(diǎn)不相信。我說我知道他喜歡,所以我爸問我生日想要什么禮物的時候,我就說我要一個里面飄著雪花的水晶球。
      蘇恬聽完,眼彎彎地笑了,他用他兩只小腳丫子,艱難往上舉,然后輕輕地揉捏著我紅腫的臉,還給我唱了生日歌,我看得出這個受盡苦難的孩子,心中有一片純潔的雪域,或許從那個時候開始,蘇恬就在我心里住下了……
      “那蘇恬現(xiàn)在在哪里?今天那女人說他已經(jīng)死了,怎么回事?”我試探性地問道。
      瞿越深吸了一口氣,歡快的語氣完全消失,說:“蘇恬從小身體便不好,7歲的時候,他經(jīng)常無緣無故地暈倒,后來才知道他有間歇性心臟病。在后來的日子里,他的身體時好時壞,靠藥物勉強(qiáng)撐過了十幾年。
      我初中畢業(yè)后就沒有再讀書了,我拼命地掙錢,因為蘇恬看病,需要很多錢。
      那時候中介行業(yè)剛剛興起,我認(rèn)準(zhǔn)了這一行便全心思地干,很快我就有了自己的中介團(tuán)隊,然后組建了自己的中介所,前幾年終于有了自己的中介公司。三個月前,我開車去蘇恬學(xué)校接他回來,那天晚上下著很大的雨,山路上一片漆黑,我和他說說笑笑,我告訴他我已經(jīng)搬出去了,我們有了自己的家,他問我那女人怎么辦,我說我只想和他在一起,他就湊過來親了我一下。那是他第一次主動親我,我心里簡直樂壞了。誰知道,一不留神就撞到了山壁上。
      醒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什么都看不見了,也動彈不得了,我再也沒見過蘇恬,他應(yīng)該是離我而去了,我記得車撞到山壁時,他反應(yīng)快,撲過來便把我壓在身下……”
      “會不會是他也受了重傷,正在接受治療呢?又或者,他還在昏迷不醒?”
      瞿越道:“那女人恨蘇恬恨得咬牙切齒,他覺得自從蘇恬來到我們家,我爸和別的女人跑了,我又成了同性戀,這都是因為蘇恬,所以,她決不會花錢給蘇恬治療。還有,因為蘇恬年齡越大,暈倒的次數(shù)越多,醫(yī)生告訴我必須盡快給蘇恬做心臟瓣膜移植手術(shù),不然他最多只能再活半年;侍觳回(fù)有心人,我找到了瓣膜捐獻(xiàn)者,如果移植成功,蘇恬就能向正常人一樣生活,所以我急著把蘇恬接回來,沒想到,那就成了我們的永別!
      我眼角濕濕的,拍拍瞿越的肩膀,心里說不出的難受,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卻笑了:“大圣,我好渴,給我削個水果。”
      “說出來,會輕松多了……”我說。
      他點(diǎn)點(diǎn)沉重的腦袋:“說完我心里就不痛了。我想,我和蘇恬很快就能團(tuán)聚了。”
      “對,你要有信心,只有你自己早點(diǎn)恢復(fù),你才有能力去拯救蘇恬,所以你要好好活下去,笑著活下去。哥希望你們在一起!蔽倚χ烟O果切成小塊,喂給瞿越吃。
      他笑了。
      瞿越胃口很好,吃完兩個蘋果就睡下了。給他蓋好被子,我才想起自己也是病人,也是行將就木的病人,還義正言辭地安慰別人,也真是偉大,我搖搖頭,關(guān)好燈,走出病房。

      經(jīng)過醫(yī)院樓下花壇時,遠(yuǎn)遠(yuǎn)我便望見田小哥蜷縮在一條木椅上,指間的煙頭忽明忽暗,煙霧繚繞。他見我過去,立馬站起身,將煙頭摁滅。
      他神色很憔悴,下巴又尖又瘦,他比劃著問我瞿越怎樣。
      我說瞿越給我講了關(guān)于蘇恬的很多事。
      田小哥抿了抿嘴,苦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示意我趕緊回去休息。
      我捏捏他瘦削的肩膀,說:“你最近瘦了很多,明天哥給你帶點(diǎn)好吃的過來。瞿越你也不用太擔(dān)心,他把心中的話都說出來,肯定慢慢就會好了。他還叫我給他削了蘋果吃呢!
      田小哥一聽,頓時臉色刷白,瞪大雙眼,空洞而虛無,接著拔腿便朝樓上跑。
      我不明就里,只感覺哪里出了問題。等我奔到瞿越病房時,首先映入眼簾的便是白色被子上那一簇簇血紅的花,像極了窗臺上那盆紅玫瑰。那把我用來給瞿越削水果的刀,上面沾滿了鮮血,瞿越用它,割斷了自己的動脈。
      我看到田小哥悲慟欲絕地抱住瞿越,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落,他弓著身子、用盡全力,想抱起瞿越,卻一次又一次地失敗了。
      我心中只覺有什么事情呼之欲出。
      “齊大哥,救救瞿越!”從未開口說話的田小哥,竟沖我凄厲地哀求道。
      我頓時什么都明白了,田小哥就是蘇恬,原來,他一直都在瞿越身邊。

      瞿越一天之內(nèi),兩次被送到搶救室,而第二次,完全是因為我的疏忽大意。
      我和田小哥,也就是那位久聞其名而不見其人的蘇恬,再一次坐在搶救室外默默而焦急地等待著。
      我望著眼前的男子,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同情與欽佩:“我早該猜到的,你就是蘇恬,你是自愿來當(dāng)義工的;還有,第一次見面,我看見你擰瓶蓋,擰了好久都沒擰開;你總是帶著手套,雖然天氣很熱;還有,每次瞿越一談到蘇恬,你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回來的時候,眼睛都是紅腫的……”
      “媽說了,只要我不和他見面,她就請最好的醫(yī)生給他治療,等我死了,她會給越哥介紹個好女人,讓他結(jié)婚生子,讓他永遠(yuǎn)忘記蘇恬。我舍不下越哥,從醫(yī)院跑了出來,找到了他,他看不見,可是能聽見,所以我只好裝成啞巴,這樣,我就能在最后的日子里,天天看著他,這對我這個將死之人來說,是莫大的幸福。
      我活不了幾天了,可是越哥應(yīng)該活下去,我一輩子都在拖累他,這次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只要時間一長,他就能慢慢復(fù)原?墒恰碧K恬說著便嗚咽起來,瘦骨嶙峋的身子不可抑制地顫抖不停。
      瞿越最終沒能見到蘇恬最后一面,他因失血過多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

      蘇恬沒有流眼淚,他走進(jìn)病房,坐到床邊,回頭看著我:“齊大哥,麻煩你幫我把這兩個假肢取下來,帶著它走,我會很累!
      我走過去,幫蘇恬卸下他肩膀上的兩條假臂,他的衣袖頓時就空了。
      然后,我看著他,脫掉腳上的涼鞋,將兩只細(xì)白的腳丫子伸到瞿越頭上,慢慢地、一圈一圈地解掉他頭上的繃帶。
      我看到了瞿越,一個英俊陽光卻又深情悲情的年輕人的臉。
      蘇恬用腳丫子無限愛戀地輕撫著瞿越的臉龐,嘴角漾出兩個小酒窩,然后俯身深吻著瞿越干澀的唇。
      我想,瞿越在天之靈應(yīng)該會心滿意足的,因為蘇恬又主動吻了他。
      良久之后,蘇恬抬起頭,看著我,眼里閃著淚,說:“齊大哥,給我和越哥找一個家。”
      說完,他便依偎在瞿越懷中,停止了心跳。

      匆匆,第三個清明又到了。
      我抱著一盆開得正艷的玫瑰花,拎著一壺酒,走了兩個小時的山路,終于來到瞿越和蘇恬的家旁。
      三年前,我把蘇恬和瞿越的骨灰融合到一起,埋到土里,然后在上面種了一棵黃桷樹,據(jù)說這種樹能活上千年,它生長,吸收著地下的養(yǎng)分,蘇恬和瞿越也就在樹的體內(nèi)永遠(yuǎn)地活下去,枝繁葉茂、永不分離。如今,這棵樹已有人高。
      我把那象征著愛情與忠貞的玫瑰放在樹旁,微微笑了:“大圣來看你們了!
      一陣清風(fēng)吹來,樹葉嘩嘩作響,我索性坐在地上,豎起耳朵聽著,笑盈盈道:“你們是不是相看兩相厭,早就盼著我來了?”我斟滿一杯酒,傾灑在樹根周圍,“我?guī)Я藟睾镁苼,雖然我還是個將死之人,不宜飲酒,可是我總也死不了,而且啊,我一年就只喝這一回,就咱哥仨喝一盅!
      我自言自語著,淺啜著小酒,慢慢便看見瞿越和蘇恬相攜著走到我身邊,來到那片綠草如茵的綠草地上。

      很久之后,當(dāng)我醒來時,初升的陽光輕灑在我的臉上,我睜開眼,映入我眼簾的,是我的現(xiàn)任妻子,那個一直照顧我的小護(hù)士。她正盤腿坐在草地上,氤氳著柔媚的朝陽,鬢角微濕。
      “我跟著你上來的!彼嗣业念~頭,微微笑著說。
      “所以你守了我整整一夜,對嗎?”我直起身子,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
      她反手握住我的手,指著那棵黃桷樹:“你在守護(hù)你心中的圣土,我也在守護(hù)我的希望!闭f完便把頭輕靠在了我的胸膛上。
      風(fēng)吹過,樹葉又唰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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