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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孟春與舒望是兩株艱難生長的樹,兩棵樹彼此依靠,結(jié)伴走過黑暗,只是前方濃霧太重,兩人還是慢慢走散
內(nèi)容標簽: 情有獨鐘 青梅竹馬 正劇
 
主角 視角
舒望


一句話簡介:你讓我等,我等


  總點擊數(shù): 399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 文章積分:126,25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10503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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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望

作者:溫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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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望


      走到紅土街十字路口,路燈下斜著一道人影。孟春把拎在手上的布袋換到胸前,食物的溫?zé)嵬高^薄薄的布料催促她趕緊向那道身影走過去。
      “今天是什么?”斜靠在燈桿上的少年直起了身子,朝著向他走來的孟春走了幾步。
      “起晚了,調(diào)了盤小咸菜,杯子里是雞蛋湯。”
      一紅一藍透明茶杯緊緊靠在一起,互相傳遞著溫度。
      男孩伸手拿出藍色的那個,擰開蓋子仰頭準備喝兩口。
      “到教室再喝吧,外面太冷了!
      孟春呼出一口氣,白色水霧在昏暗的燈光下成了一團實體。
      男孩朝著水團吹了口氣,一股夾雜著冷氣的白團很快沖散了水霧。
      孟春乜了他一眼,“舒望你也是閑的。”
      像對自己的幼稚惡作劇很滿意,叫舒望的男孩嘿嘿一笑,肩膀一斜雙肩包順著胳膊滑了下來。他伸手掏了個塑料袋出來,“找個地方吃了吧,我快餓死了!
      孟春揭開火燒饃外層層包裹著的塑料袋,先趁著熱啃了一口,“幸好有老王天不亮就打火燒,不然早上起來再熱一邊饅頭我可受不了!
      帶著剛出爐的溫度還有焦脆感,一口咽下去冬日刺骨的寒冷都被驅(qū)散,春望眼神示意自己手上都占著東西,“把咸菜拿出來加進饃里吃了吧,走著吃著也暖和!
      舒望動作倒是快,話音剛落下就把火燒饃撕開一個邊,捏著咸菜袋子往里面塞的動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熟手。
      “張嘴!
      “哈?”
      孟春應(yīng)聲開口,迎面就是舒望塞過來的火燒饃。
      “傻得跟狗一樣!笔嫱幻洗捍胧植患耙幻驺碌臉幼佣旱牟恍小
      “傻你還吃我做的飯,小心也變傻子。”孟春悶聲哼哼。
      “你一個人傻就行啦!绷硪粋火燒饃也已經(jīng)夾好了咸菜。
      冬日清晨的大街上一片臟亂,塑料袋和孤葉被刮了一夜的風(fēng)趕在一起。星星零落,光禿禿的枝丫遮住了朦朧的月亮。
      寒風(fēng)獵獵,孟春拉緊了圍巾,她替舒望露出一截透在風(fēng)里的脖子覺得冷。
      “我給你打條圍巾吧!编従蛹夷棠逃珠_始給孫子打毛衣了,孟春路過幾次,心里躍躍欲試。“給你打完再給我爸打一條,他整天床上躺著,有條新圍巾估計心里也活份一點。”
      “我看你就是想拿我練手,”舒望三口兩口吃完,手里捂著暖熱的杯子,“要不你給我打?qū)κ痔装桑因T車去給人家修小太陽,到人家里手都快伸不開了!
      舒望伸出右手給她看。
      男孩手指修長,但星星點點翹起的白皮還有小指指節(jié)跟其他地方不同的顏色能看出來主人在冬天里受過的苦。
      孟春抓住他的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小玻璃瓶,食指一旋,挖出一團白色的膏體抹在舒望手上,然后往手上哈一口氣把手心暖熱,用手心把那團東西在舒望手上細致地涂開。
      “你涂得這什么啊,一股味,我一男人涂著怪不怪啊!弊焐舷訔壷,但舒望還是停下了腳步任由女孩在他手上涂來抹去。
      “孩兒面,我嫌小袋子拿著不方便,擠到瓶子里了,”孟春抬頭朝他揚了下下巴,“聰明吧!
      “可真是能死你了!
      右手手心手背甚至指縫都被細致地涂了一層,舒望直接把左手伸了過去。
      舒望看著低下頭到他肩膀的孟春,頭發(fā)常年不變在腦袋中間捏成一團,可就是這常年不變的模樣給他無限的溫暖。
      “你個子多久沒長過了!彼皇职丛诿洗侯^頂又放在自己胸前比劃著。
      “就你能長,”孟春一把拍掉還沒收回的左手,給了他一個白眼,“不過我168,還瘦,夠了,嘻嘻!
      “臉都去哪兒了!
      雙手被揉搓得發(fā)熱,舒望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他晃晃蕩蕩地走著,倒是從沒有離開過孟春身邊,時不時一腳踢開個擋著路的瓶子。
      兩個人的影子拉長又縮短,始終并排。

      高二物理難得要死,孟春打了個盹剩下的課干脆在桌子下面攤開英語書備齊了單詞。
      放學(xué)的時候拿著練習(xí)冊翻過整個校園跑到舒望在的重點樓。
      “這個,這個,這個,還有下一頁的一道大題,”孟春從舒望抽屜里掏出書在上面圈圈勾勾,“老師上課太快了,也不知道他們都怎么都聽懂的,就我一個人在下面懵逼嘛!
      孟春占了舒望的位置,他從隔壁桌那里又搬了一張椅子坐在她旁邊。
      “飯先吃了,”舒望遞了個包子過去,“我看一眼!
      暖氣給的很足,擁擠的教室里簡直熱氣騰騰,孟春看著只穿了件毛衣的舒望薄薄的肩膀,忍住不打趣他,“唉你太瘦了,總感覺別人一拳就能把你打倒,你多吃點的!
      舒望把手上的素包掰開一半塞進她嘴里,“吃的還堵不住你的嘴!
      “看起來瘦而已,干活不影響的。”
      “你還是該多吃點。”
      “來把題看了先,你分明知道自己學(xué)理科費勁干什么苦哈哈還非要追著趕著學(xué)。”孟春眼下的青色已經(jīng)很久沒有消下去了,舒望話里不免夾雜著些生氣。
      “理科學(xué)出來好歹能找個穩(wěn)妥的工作嘛,哎都已經(jīng)選了現(xiàn)在改也沒用,你還是趕緊把這些題講了吧,我好回去復(fù)習(xí)!
      “你也不知道著什么急,不是還有我!
      孟春看著舒望手上的傷疤,想起他下著大雪還要去人家家里修東西,帶著一身雪花回來,家里空蕩蕩冷冰冰,不由斂下眼。
      知道有你啊,可是也不能看著你一個人辛苦。
      孟春理科上沒什么天分,但勝在好學(xué)也勤奮,舒望講得也不費力,只是交代她一聲明天晚自習(xí)下課去她家里把這一模塊涉及的知識點全部梳理一遍。
      “行啊,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嗎,給你開小灶!
      “你爸看著你給我單獨做菜怕不是要氣得從床上跳起來把我打出去!
      圓珠筆在右手上轉(zhuǎn)的飛快,孟春目不轉(zhuǎn)睛。
      “想吃小炒肉了,你上回做的就行,醬油少放點。”說是擔(dān)心孟爸生氣舒望下菜單倒是毫不含糊。
      “我那是一時失手!痹谧约何ㄒ荒玫贸鍪值拈L處方面,孟春絕對不允許有人挑剔自己的廚藝。
      “行,那我跟伙計打個電話,讓他順便稍斤豬肉回來,上班路過你家的時候送過去。”
      “你送過去也沒人接啊,你還指望一斤肉就能讓我爸從床上爬起來迎接,門口不是有個紙箱子,放里面好了!
      “你家那箱子可真是百寶箱,什么都能放,下回是不是要變出個活物出來了。”
      “你別說,有回早上我在里面看見只貓,估計是流浪貓,嫌外面太冷了窩著睡了一覺!
      “你沒揉它一把?不像你啊!
      “我本來是想揉的,”真實面目被拆穿孟春也不惱,“那不是上學(xué)要晚了嘛,我想著這兩天降溫,它找不著地方估計還會回來,來日方長,以后再揉也不遲。”
      “誰知道就再也沒見過是吧?”舒望補全了剩下半句。
      “誰知道它那么無情,占了我便宜就跑,下一次見著一定拐回家里!
      要是家里真進了這么個祖宗那還得了,孟春眼里以后肯定就沒有自己了。
      舒望心里算盤撥得噼里啪啦,一碰冷水澆在舒望臉上,“野貓才不進家呢,小炒肉都能做咸,人家看不上你的!
      孟春一惱,把袋子里剩的最后一個包子塞進他嘴里,順便攔了他的話頭:
      “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孟春走讀,但哪怕情況特殊少上一節(jié)晚自習(xí)回到家里也已經(jīng)晚上九點半了。
      小地方街燈都敷衍。
      孟春踩著坑坑洼洼的路順著弄堂往自家走。
      月色清亮,人影被拉得格外的長。
      她隱約聽見前方一陣混亂甚至還有幾聲鄰居奶奶家京巴的叫聲。
      孟春心里一緊,加快了腳步。
      離她家還隔著三戶人家的時候,一個戴著兜帽矮瘦的應(yīng)該是屬于男人的身影從自己熟悉的地方出來,步伐慌亂匆忙。
      家家戶戶門前都有白篷布蓋著的煤球堆。他沒看見被煤堆遮擋,蹲在后面的孟春。
      孟春渾身都在顫抖,用力捏住書包帶的雙手仿佛要把背帶攥裂。
      她想起居委會宋阿姨前一段時間挨家挨戶的叮囑。
      “最近咱們這兒來了個小偷,不少家里都遭殃了。問題是咱們的警察也不管用,離得最近的一次還是南邊宋老太她兒子說看到那賊的影子,說是看起來瘦瘦矮矮的。居委會現(xiàn)在在聯(lián)系著安監(jiān)控,不過在那之前也沒有別的辦法,快過年了,你們都小心一點吧!
      快過年了,你為什么不能讓我們安安穩(wěn)穩(wěn)過個年?
      我家里連只老鼠都不樂意進你還要進去晃一圈?
      你們這些賊下手的時候就不能了解一下情況?
      還是了解了情況覺得我們家最好下手?
      憑什么?
      憑什么我要承受這么多?
      憑什么我就不能輕輕松松的生活?
      憑什么連個賊都要欺負到我頭上!

      怎么會不委屈?
      別的十七歲的小姑娘,滿腦子是青春期的憂愁;她的十七歲,滿腦子是冬天菜太貴怎么才能省下來點錢還能讓她爸吃的好一點,是又要續(xù)保了掂多少錢的禮送上門去才能讓下一年的錢順順利利發(fā)下來,是怎么樣才能讓陪伴她十多年的舒望活得不用那么累。
      仿佛山洪,一朝被觸發(fā),年歲里積累的對生活的不甘與埋怨便化成了實體。
      這些念頭的翻江倒海看似是個漫長的過程,實際上泄洪不過轉(zhuǎn)瞬。
      孟春拾起手邊壓篷布的磚頭,狠狠朝那個男人砸了過去。
      她看見男人被磚頭砸到后仿佛沒有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事,還摸了摸后腦,然后像站不穩(wěn)一樣,身子往前傾了幾分。
      拆遷砸下來的磚頭粗糲不平,孟春剛才握住磚頭時把全身力氣都聚在了手上,現(xiàn)在手上傳來的陣陣疼意才讓她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
      十指連心,握著磚沿的指節(jié)開始冒血。月光下一片黑色。
      她忍不住“嘶”了一聲。
      也是這一聲讓那個男人反應(yīng)過來自己是被人襲擊了。
      月光把人影拉長。
      孟春完全被人影籠罩的時候,腦袋白茫茫一片。
      只見男人舉起的刀尖離自己越來越近。

      男人的身影在孟春瞳孔中不斷放大,哪怕黑色口罩遮掩著,欲置人于死地的兇狠氣息也狠狠得撲向她。
      在刀尖靠近自己的那一刻孟春伸出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xiàn)。
      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生死關(guān)頭的幾秒鐘被無限拉長,長到她感覺到那股窒息感不見了才分開兩根手指想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可是視線中男人連拿刀的姿勢都沒有變過。
      孟春趕緊將手指并緊,等待著自己的命運。
      重物砸地沉重的聲音讓她一驚,握住她的手冰暖熱的觸感把孟春從恐慌中拉了出來。
      “沒事了。”
      如果這聲音被人記錄下來,一定會發(fā)現(xiàn)少年的聲音在冬夜里都是顫抖的。
      舒望一把拉起孟春摟進懷里。
      “沒事兒了,沒事兒了”
      左手攬上女孩的肩,低著聲音試圖讓不斷顫抖的女孩鎮(zhèn)定下來。
      兩顆不斷跳動的心在安靜的夜晚成了唯一的聲源。

      天長地久不過如此。
      冷靜過來也不過是夜里的一陣冷風(fēng)。
      孟春從男生的懷里抬起頭,看向倒在兩人旁邊的男人。
      剛才在嚴重仿佛洪水猛獸的人倒下只是個矮個子男人,孟春稍稍恢復(fù)了冷靜,結(jié)果就看見舒望手中的磚頭。
      “我補了一磚。”
      舒望試圖讓自己看起來輕松點,但僵硬的表情還是出賣了他此時的緊張。
      “這就是那個賊吧!
      “嗯,看樣子就是他了。”冷靜下來的舒望想到這個男人剛才差點傷害孟春,忍不住抬腳想再他身上踹幾腳。
      周圍太安靜了,一點動靜都能招來狗叫,孟春趕緊伸腿讓舒望把動作收回去。
      “別留痕跡。”
      她抱上舒望的腰,小聲地說。
      冷風(fēng)吹過干枯的樹枝,吹起樹下的枯葉,吹得屋上的小旗子獵獵響。
      孟春貼在舒望胸膛上,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我去看看他怎么樣了!
      她曾設(shè)想過無數(shù)種兩人擁抱的情景,怎么也沒想到會是眼下這種局面,也沒想到自己原來還有作惡的念頭。
      “我來吧,他要是突然醒了你就出事了。”
      “要是真的會醒,這一時半會兒他也反應(yīng)不過來;要是醒不了……誰能想到我一個女孩子能殺了人呢?”
      “殺了人”三個字輕飄飄從孟春口中說出,卻像一枚石頭,激起了千層漣漪。
      舒望想攔她,被孟春按住了手。
      “你去那邊撿個垃圾袋,把磚頭隨便包起來!泵洗旱囊暰停留在舒望手中久久沒有放下的磚頭上。
      “我還是在你旁邊看著吧!
      孟春默默點頭。
      她一點點靠近,小心翼翼地彎下腰,以防隨時可能發(fā)生的攻擊。
      食指靠近人中,停留了一會兒,又往鼻孔湊了湊。
      “沒氣了。”她說。
      孟春心大著膽子,食指和中指并攏,輕輕放在男人裸露出的左腕。
      孟父常年臥床,孟春從小中醫(yī)西醫(yī)見過不少,特別是巷子?xùn)|邊有個關(guān)系不錯的老中醫(yī),看得多也會不少東西。
      指端下一片平靜,孟春趕緊收回了手。
      她轉(zhuǎn)頭面向舒望,“我們怎么辦?”
      剛才還鎮(zhèn)定得說出“死了人”的女孩子,現(xiàn)在臉上的張皇失措再也藏不住了,投向男生的視線滿是無助。
      能怎么辦?舒望也是頭腦一片空白。
      不知道誰家的狗想到了什么,遠處傳來一聲長長的嗷叫。
      舒望緊緊閉上了眼,把孟春又往自己懷里拉了拉,“你晚上見他從自己家里出來,追他的時候他想殺人,被我碰到了,我一時情急,手下沒有分寸,沒想到人會死掉!
      舒望頓了頓,像是花了很大力氣,“孟春,明天我去派出所吧!
      舒望會說出這話,孟春一點也不驚奇,他不會讓自己有任何危險的,孟春在心里說。
      “不行,一旦警察知道了,哪怕你是過失,你一輩子就毀了。明年就要高考了,這么關(guān)鍵的時候不能出事!
      “怎么我們總是遇到這種事呢,分明不是我們的錯啊,為什么后果總要我們來承擔(dān)?”
      “命運已經(jīng)對我這么不公平了,那我又憑什么伸著脖子等著它對著砍一刀。”
      孟春抬起頭,兩行清淚在月光的映照下晶晶亮亮,像純凈的銀河。
      舒望輕輕把淚痕吻掉。
      “別怕,你不會只有一個人的!

      不知道從哪年哪月起,舒望已經(jīng)成了孟春的支柱,護著她將一個搖搖晃晃的家支撐起來。
      可是誰說孟春就不是舒望的支柱了呢。
      少小成孤,成長為如今能給人遮風(fēng)擋雨的大樹,全靠著照顧女孩的一縷念想,真的去自首了,有什么后果,他能承擔(dān)的起,孟春呢,她一個人在外面能支撐下去嗎?
      他不敢想。

      好像是同一個地方,同一只狗,同樣的聲音。
      “就這樣吧,憑什么這么一個人死了還要給別人帶來麻煩!
      這是舒望第一次吻她,孟春希望這吻能久一點,如果可以的話,她希望是一輩子。
      腦海中一個大膽的想法漸漸成型。其實這想法早就冒出了頭,但她一直不想面對這樣一個結(jié)果,但還能有什么辦法?
      “你聽見剛才的狗叫了吧,我記得那兒下邊是廢棄的火車站,平時不會有人去的!
      這么多年的默契,舒望怎么會不知道孟春想說什么,可是這話不能讓她先開口,他擋住孟春想繼續(xù)說的念頭,自己開了口。
      “去找點塑料袋,套在手上。不過,還是先看看周圍有沒有什么痕跡!
      塑料袋遍地都是,不過孟春還是去不遠處的垃圾堆上翻了幾個看起來比較結(jié)實的。
      舒望把兩個磚頭裝了起來,又去撿了一塊差不多的壓住篷布,頂了原來的位置。
      “怕嗎?”舒望低下頭給孟春的手上套上塑料袋綁緊。
      綁好后又捏捏她的手掌。
      孟春湊上去,距離沒估算好,吻到了他的上唇。
      “不怕了!

      舒望走在前面,手中拖著男人的肩膀,孟春在后面,抬著他的兩條腿。
      男人看起來體型小,體重是實打?qū)嵉摹?br>  舒望本來想一個人把他背下去,被孟春阻止了。
      她還是怕的,要是一個死人上了舒望的背,這件事對舒望的陰影可就真的消散不掉了。
      于是兩個人就這么拖著,順著坡往野草已有一人高的地方快速走去。
      孟春不敢往后看,她總覺得背后跟著什么,更害怕突然出現(xiàn)個人問他們在做什么。
      “走快點!彼咧。
      抬著個人畢竟不是什么輕松的活,兩個人的棉衣里已經(jīng)是濕淋淋的了,毛衣貼著皮膚扎的慌,孟春也沒打算停下來處理一下。

      火車站廢棄很多年,能被拆掉賣的,都被附近的居民送進了廢品站,但還有很多煤車留存著完整的空殼。
      月光映在車廂上,拉出了漆黑的影子,像還未下地的棺材。
      冷風(fēng)一吹,孟春覺得自己仿佛走進了墓地。

      “要把他放到里面去嗎?”孟春問。
      舒望沒有回話,他示意孟春把人放下來,然后往四周走了一圈。
      “放在車廂后面吧。”
      “這樣子會不會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
      “沒什么人來這兒的,而且他這樣子,像不像想往上爬,結(jié)果不小心摔下來的。”
      怪不得剛才舒望一直在折騰這個男人。
      這片荒蕪的土地上到處是朽敗的枕木和四散的鐵軌,從高處摔下來頭磕到這種東西上不死也去掉半條命。
      “何況大冬天的,出去轉(zhuǎn)一圈都嫌冷,這種地方躺一會兒,就算剩了半條命,也不夠這么凍的!

      舒望握著孟春的手往外走。
      他們倆避著煤車的影子,盡量踩著亮堂的地方。

      兩人回去的路上一直沒有松手,裸露在外的手被凍得沒有知覺,但始終絲絲握著,仿佛這樣就能驅(qū)散對方心里的恐慌。
      半路上孟春突然想到自己根本沒來得及進家門,不知道父親怎么樣了。
      最后兩人一路小跑著,氣喘吁吁地到了家,進門后才松了口氣。
      孟父住在小側(cè)間,屋里除了張床還有把椅子別的什么都沒有,也許就是這家徒四壁的樣子把賊給窮得退了回去,只是客廳狼藉一片。
      更所幸孟父常年喝的藥劑量大,早早就睡得沉了,平時孟春下課回來后也要打理家務(wù),那賊的動靜根本吵不醒他。
      孟春看著熟睡的父親,跑出的一身冷汗也落了不少。
      她提著門把,關(guān)上了門。
      客廳里舒望已經(jīng)收拾得差不多了,家里東西本來就少,那賊也折騰不出什么來。
      舒望拍拍沙發(fā),示意孟春坐到他旁邊。
      “我還想吃小炒肉呢!笔嫱麚н^孟春,把頭放在自己肩上。
      “我本來還打算再給你做一盤醋溜白菜,正好把家里剩的那個小白菜處理了。”孟春嘟嘟囔囔地說。
      “機會多的是!
      孟春畏寒,冬天一到就縮手縮腳的。男生恢復(fù)得快,外面凍一圈回來后很快就恢復(fù)了,身上暖烘烘得像個小暖爐。
      孟春太冷了,屋里沒暖氣,就只有一個小太陽跑電又特別厲害,除了給孟父用用,她平時根本不舍得。
      她靠在舒望身上,用力汲取這天然的熱源。
      仿佛過了很久,久到她聽到舒望“嘶”了一聲,才注意到他腿已經(jīng)麻了。
      “舒望,一會兒別走了吧!泵洗郝曇魫瀽灥,說出這話實在是用了她不少勇氣。
      舒望倒是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個人害怕?”
      “嗯!
      “好,我陪著你!

      單人床太小,孟春把上面的熊挪到了椅子上才勉強夠兩個人緊貼著躺下。
      舒望脫了外套和毛衣,露出了里面的黑色保暖內(nèi)衣,當(dāng)時孟春買的時候給她爸和舒望一人買了一套,顏色都一樣,舒望個子高,比常年臥床的孟父壯了不少,尺碼上也大了兩號。
      孟春穿的是一身紅棕色的。
      “你買衣服可真省事,一套買三件就行!
      “你說得簡單,我可是挑了好幾家,一個下午都折騰沒了!
      孟春翻了個身,背靠著墻,伸手抱住舒望的腰。
      舒望手攬上她的肩,輕拍著,“睡吧,一覺過去什么都沒了。”
      一覺過去真的什么都沒了嗎?孟春不敢問,也許不知道答案,她就不用面對。
      這一晚的情緒實在波動太大,一個滿心歡喜準備回家的女孩最后手上沾著一條人命。
      孟春在被窩里,蜷起了左手,指甲使勁在右手掌心摩擦,右手傳來火辣辣的痛意后又在左手重復(fù)動作,仿佛這樣自己就能忘掉發(fā)生的一切。
      孟春在不斷的疼痛中睡了過去。
      舒望攬著她,卻是一夜未眠。

      心里塞著事沉甸甸的,還沒到點孟春就醒了,起來穿衣服的動靜自然也驚起了本來就沒怎么睡的舒望。
      “怎么起這么早?”
      “你再睡一會兒吧,我睡不著。你不是想吃小炒肉,干脆現(xiàn)在給你做了吧,吃飽了好去上課!
      舒望抓住孟春的手,把她轉(zhuǎn)過來。
      “少吃一頓沒什么,你這么早起來上課會累的。”
      “我不瞌睡了,倒是你得再睡一會兒,昨天晚上沒睡好吧。歇一會兒我叫你起來吃飯!闭f著把舒望露在外面的胳膊塞進了被子里。

      淘米,洗菜。
      被凍住的水龍頭要熱水澆了才能來水。
      嫌麻煩沒有倒熱水,結(jié)果刺骨的冷水把孟春凍了個激靈。
      下次一定要記得倒熱水,生了凍瘡就要遭罪了。
      孟春跳著腳往手上哈著熱氣。
      通風(fēng)蓋子擰開扇了幾扇子風(fēng),捂了一夜的煤爐很快就旺了起來,電飯鍋里煮著大米粥,兩個菜都不麻煩,很快就能吃了。
      起鍋的時候,孟春把昨天拿回來的塑料袋一把填進了爐子里。
      火舌很快連同黑色殘渣和石油味道一起全部淹沒。
      現(xiàn)在一點痕跡都沒了。
      結(jié)束了,可以開始好好生活了。
      孟春準備盛菜的時候扭頭見著舒望站在門口,披著羽絨服在看她。
      “冷死了你出來干什么,衣服也不好好穿!闭f這伸手想幫他把拉鏈拉起來。
      舒望一把抓住了孟春的手,直接放到了肚子上。
      沒有衣服的阻隔,一下子貼近熱源,孟春都能感覺到自己的手像個冰塊。
      “傻了啊你,冷死了。”說著還不斷掙扎,試圖把手抽出來。
      “是冷死了啊!笔嫱麤]有理會,把頭放在孟春肩上,摁著她的力氣多用了幾分。
      “如果有錢的話,事情是不是就不會這樣了?你也不用遭這些罪!
      舒望平時不會抱怨錢的問題的,兩個人小的時候更難的日子都過來了,這種生活早就習(xí)以為常。
      孟春了解他,突然說這種話肯定不是沒有理由的。
      “錢會有的,會慢慢好起來的,咱倆現(xiàn)在算是什么都經(jīng)歷了,沒什么過不去的坎了,你不要多想啊。”
      舒望沒有回她。
      孟春就這么任由舒望靠著自己,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再不吃菜就要涼了,手松開吧。”
      舒望這才把她放開。

      孟父平時都是掐著點起床的,這樣方便孟春吃完早飯去上課。
      他醒過來的時候就聽見了客廳里說話的聲音,拿水杯敲了桌子把孟春叫進去。
      孟春還在收拾,舒望端著菜進了房間。
      “喲你來了,”孟父喜歡舒望,看著他都是笑瞇瞇的,“可真會踩時間,小春做點好的你就來了。”
      “那我不是占您的便宜嘛,要不早上肯定隨便就解決了,哪兒能吃上口熱乎飯!笔嫱研∽雷又г诖采,扶著孟父起來,還幫著穿上了厚外套。
      舒望來得勤快,孟父早就把他當(dāng)成了半個兒子,話說不利索也要跟他聊兩句。
      舒望嘴皮子溜,孟父還能說不少沒法兒跟孟春說的話題,一天開頭倒是高興的很,飯吃得差不多了就催著倆人一塊趕緊去上學(xué)。
      臨走前舒望對孟父說,“最近咱這兒不太安生,要不我早上來接小春吧,晚上的話直接就順路把她送到家。”
      孟父一個人的時候也經(jīng)常懊惱自己當(dāng)?shù)臎]法兒保障閨女的安全,但擔(dān)心也無濟于事,自己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眼看著冬天天黑得越來越早,說不擔(dān)心是不可能的,現(xiàn)在舒望提出來要接送孟春,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他還是打心眼里高興的。

      舒望就這樣陪著孟春走過了新年,走過了整個冬天。
      小地方一丁點新聞都會形成龍卷風(fēng),可是這里風(fēng)平浪靜。
      舒望能感受到孟春隱隱的不安正在慢慢消失,生活也回到了正軌。
      只是新年后學(xué)校老師突然找到孟春,這平靜才又被打破。

      “你們班主任今天突然來我班上找我了,你有事情瞞著。”
      補課的時候放學(xué)早,回家路上賣烤紅薯的阿伯還沒有收攤,舒望讓老伯從爐子里拿了三個出來。剛把熱騰騰的紅薯遞給孟春,便突然聽到了這么一句。
      他低著頭,一言不發(fā),手上慢慢撕著紅薯皮。
      “剛烤好的紅薯,皮又筋又香,諾,張嘴!彼f到孟春嘴邊。
      孟春沒有接,就是看著他,想知道舒望要對他最近上課走神還頻繁翹課有什么解釋。
      “我們回去說吧,外面太冷了!背聊嗽S久,舒望只給了這一句答復(fù)。
      孟春扭頭就走,紅薯在手中慢慢變形。

      孟春進門給孟父打了招呼還開了小太陽后,才坐到沙發(fā)上。
      舒望跟在后面,等她坐下才坐在她旁邊。
      “說吧。”
      其實舒望已經(jīng)打了無數(shù)次腹稿,但是沒想到要說出口還是這么難。
      “我不想上了,這一路學(xué)下去我已經(jīng)看到頭了,再努力生活還是那個樣子,要受到各方面的牽絆,”舒望拉住孟春的右手,撫上她通紅的小指指節(jié),“以后可能不會有凍瘡,但我們可能會因為其他的事情低頭,成年人的世界不會只有身體上的疲勞,社會上無數(shù)的墻壁會讓你不得不低頭,慢慢磨平你對生活的熱情,我不想你這樣。如果......如果我們能有特別多的錢的話,可能還會有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絕對會少很多!泵洗合敕瘩g,被攔了回去。
      “高三一年我肯定什么都做不了,家里就沒人撐了。而且大學(xué)畢業(yè)能做什么呢,你也知道現(xiàn)在想往上爬有多難,四年的時間我再努力可能還要給別人打工,我們還是回到了原點!
      “所以你就連學(xué)都不想上了嗎?所以你究竟要做什么?”孟春心跳得很快,聲音都發(fā)著顫。她對未來不是沒有幻想,只是操心事太多,她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只適合死學(xué)習(xí),對現(xiàn)在的生活也適應(yīng)得很好。不像舒望,聰明,腦袋靈活,還吃苦。若是說有誰能從這個地方走出去做出一番成就,那個人一定是舒望。她從來沒想過原來舒望早就有了放棄眼下一切,換一條甚至更難的路找一個可能一片黑暗的未來。
      她就知道一切沒有結(jié)束!那個刺骨的寒夜終于向他們張開了獠牙。如果不是因為自己被憤怒蒙上了眼自找死路不成,反拉上舒望跟她上了一條永遠回不了頭的路,事情怎么會發(fā)展成這樣!
      在眼眶打轉(zhuǎn)許久的眼淚終于掉了下來。
      在舒望記憶中眼前的女孩生活再難的時候都沒有哭成這樣,大顆大顆的淚珠打濕了整張臉,舒望實在不忍,捂住了孟春的雙眼,狠了狠心:
      “我想好了,與其浪費這么多年的時間去追求現(xiàn)在就能預(yù)見的未來,不如現(xiàn)在就闖出去,也許就真的走出一條新路了。以后你就能過上好日子了。”
      “我不要什么以后的好日子,這種屁話你走后誰能給我做保證!現(xiàn)在的生活挺好的,真挺好的,我很滿意的。我不需要那么好的生活,真的,你說的挫折什么的,我們都還沒有遇到,你怎么知道我沒法兒承受?你還不知道我嗎,什么生活我會嫌苦,有你我還會嫌什么!”
      孟春泣不成聲,夾雜著嗚咽,聲音都是破碎的。
      “你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安在我身上,我不需要。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就好了,我真的不需要你出去闖什么的,”眼睛被舒望的手遮著,孟春順著胳膊摸索到了舒望的手,“再說了,你都沒成年,你出去后能做什么?我真的真的不想你就這么急匆匆走掉,你有坦坦蕩蕩的大路可走,為什么一定要走懸崖峭壁?”
      孟春哭的喘不上氣,一句話斷了好幾次。
      兩人早就默認彼此打斷骨頭連著筋,這輩子都不可能分開,但是如此情真意切的表達也是第一次,女孩帶著哭腔的表述讓舒望本來就泛著酸的心更是揪了幾分。
      他放下自己的手,吻上孟春已經(jīng)哭腫了的眼皮。
      孟春希望這溫柔能停留得久一點,再久一點,久到舒望忘了要走這件事;或者這個吻從來就沒有發(fā)生過,這樣一切都還在原點,兩個人拉著手沿著腳下的路踏踏實實的走。
      “你一定要走嗎?”
      “走!
      她想起新年吃到的那個包著硬幣的餃子,當(dāng)時許的愿是生活順遂,無波無驚,這愿望現(xiàn)在看來仿佛是嘲諷,她無波無驚生活最重要的支撐現(xiàn)在就要離她遠去了!
      可是她知道勸不住的。
      她知道舒望心里也是難受的,正如她清楚舒望所做的一切的源頭都是她。

      舒望走了,行李是她提前收拾的,走的時候沒去跟她打招呼,彼此不舍的人不適合離別。
      孟父的詢問,老師同學(xué)的疑問和是不是飄來的探詢的視線,像風(fēng)一樣呼嘯,時不時就提醒她的生活現(xiàn)在缺了一角。
      她開始還會不安,舒望的行蹤飄忽不定,甚至很長一段時間失聯(lián),她的銀行賬戶時不時就會打進來一筆錢,可是摸不著規(guī)律。
      她知道他去了南方,可是不信他說的話——他的工作怎么可能會輕松!
      不安次數(shù)太多了,孟春也習(xí)慣了,當(dāng)那筆數(shù)額巨大的錢從一個陌生的賬戶打過來時,這種不安終于膨脹爆炸,炸得孟春在家里精神恍惚了三天才恢復(fù)正常。
      因為第三天手機上來了條陌生短信:
      ——安全,不要聯(lián)系,等我。
      令孟春心安的是隔兩行的符號:^_-
      這是只有他倆知道的約定,如果遇到什么大事,沒有危險的話就發(fā)這個符號,什么都可以騙她,唯獨這個不能。
      孟春相信他,也相信他不會什么都不說得離開。
      你讓我等,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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