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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香無華
華蓋星有個小秘密。
華蓋星喜歡著三壇海會大神,從以前,到現(xiàn)在。
這是封神那批仙家們眾所周知卻又從未提起的小秘密。
除了一無所知的三壇海會大神。
如果不是不開竅,也不會對華蓋星的心思一無所知,一言不合就把對方扒皮抽筋了。
這是華蓋星心里的痛,痛的不是心上人弄死了自己,畢竟看著人家小娃兒萌萌噠就擄回家是他的不對,何況若不是死在了哪吒手中,這封神他還未必混的上。
人妲己奉女媧娘娘之命行事,出人出力盡心盡力到頭來別說封神,連命都丟了。自己啥也沒干,不過垂涎了個暴脾氣的萌正太就成了華蓋星,和心上人一起位列仙班,他知足了。
可沒想到哪吒會因此遭劫。
即便蓮花重生,也終究不再是原本的哪吒。
這么多年來,他也只敢遠遠地瞅著孤零零的三壇海會大神腦內(nèi)YY一下。
他眼里不算事兒的事兒,可是哪吒和護短龍王眼中的大梁子。
最近華蓋星心情很不好。
因為孤零零的三壇海會大神變成了鮮活靈動的三壇海會大神。
他認得哪吒身邊那家伙,化了灰都認得。
哪怕也經(jīng)了劫難美名曰被菩薩收服,褪去了一身山大王的狂妄暴戾,沉淀出騙過了絕大部分仙家的沉穩(wěn)內(nèi)斂,可那跟哪吒相處的自然態(tài)度,就算由正太長成了有模有樣的少年,他也認得那礙著他搶哪吒的牛崽子!
最重要的是,哪吒對他的態(tài)度。
封神后的三壇海會大神并不快樂,跟天王不親,親哥哥不在身邊,面癱。眾仙家里也就對同門的長輩較為和顏悅色,同輩中也就與顯圣真君和黃天化偶有往來。
可現(xiàn)在呢,自從那馬臉潑猴領(lǐng)著小和尚過了火云洞,那紅孩兒,哦不現(xiàn)在要叫善財童子了,那善財童子就正好卡著哪吒小師叔的面子上天庭找人了!
自從他來了,哪吒便笑得多了,也出門走動得多了,比起以往板著張臉真真是活潑了不少。
雖然他很開心遠遠看著哪吒的機會變多了,可是他一點兒也不想每回都煞風景地瞧見那紅善財總是“不經(jīng)意”地發(fā)現(xiàn)他并向他的方向投來得意的眼神好嗎嚶嚶嚶嚶嚶…
為什么情敵都發(fā)現(xiàn)他了,天庭好多同僚對他跟在三壇海會大神后邊斯托卡也見怪不怪了,而本尊就是從沒看到過他呢,心塞塞的…
在被哪吒導游帶著浪完了天庭后,紅善財現(xiàn)在的喜好是拉著哪吒下凡浪,而且頻率極高。
每每看著哪吒興奮地逛夜市,有時還放水和人間的雜技班耍著玩兒,就覺得遭劫前那活潑愛動軟軟糯糯的小團子又回來了。
紅善財跟他一塊兒玩耍間卻又顧著他,偶爾給他解解亂纏漂亮姑娘的混天綾、打發(fā)打發(fā)被二人外貌吸引來的小少女,有時又死皮賴臉非要哪吒伸手替他撩那被風吹亂的劉海,還美其名曰兩手拿著哪吒的夜宵沒空自己來,就也明白時間確實回不去了。
其實他很明白紅善財每每下凡總要帶哪吒去秀坊聽小曲兒的行為。
那秀坊色調(diào)便是粉蓮粉,在那粉色堆里,哪吒永遠是綻得最好最光潔的蓮。
蓮花紋因換了當朝裝束而被盡數(shù)遮住,只剩下袖口外的直至指關(guān)節(jié)那一小部分,容貌端的是唇紅齒白,膚質(zhì)細膩,天生麗質(zhì),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湊近了便能聞到他身上泛著淡淡荷香,便是坊中所有姑娘加起來也不及的,最美的蓮荷。
若他身旁的是自己,恐怕自己也會迷上帶他來這兒,他看表演聽小曲,而我滿目皆是他。
終于,華蓋星的機會來了。
紅善財好歹是觀音身邊的童子,總呆在天庭像什么話?這一次是領(lǐng)了觀音的指令去普度一信者,哪吒在家呆了幾日,習慣了有牛崽子在身邊,突然回到孤零零很是不適應。
去找了黃天化,又去找了楊二郎,都要么五岳有事抽不開身要么正和小師叔度假,不能陪哪吒出去玩。
至于猴山那兩只馬臉和少女臉,正因為明撕暗秀瞎了無數(shù)猴眼被他們那愛化妝的長輩罰種桃樹呢。
哪吒自個兒下凡去聽小曲兒了。
華蓋星思前想后,幻化了普通模樣,便上前搭話。
“這位公子,在下初來貴寶地,可許搭個桌子?”
人畜無害的路人臉,謙恭有禮的搭訕句。
一般人都不會拒絕,可三壇海會大神沒開口,只打量著他,慢慢地皺了眉。
已斂去了氣息,幻化了模樣,應是無甚破綻,哪吒莫不是跟那孫猴子學了火眼金睛吧?
華蓋星心里打了鼓。
良久才等來哪吒松開了緊皺的眉頭,沒說話,只頷了頷首。
他還待再開口,哪怕致謝也好,總要搭上話才有下文啊,可對方已扭頭專心看向了臺上,再不搭理他。
似這演出有多精妙一般。
又換了幾個節(jié)目,到了他與紅善財每次來必聽的曲目,他卻起了身,難得與外人主動開口,道:“這曲子不錯,你且細聽!
便轉(zhuǎn)身離去。
華蓋星想追上去,卻不知以何由頭,又好奇哪吒讓他這萍水相逢之人細聽那他與紅善財?shù)谋芈犌渴菫楹危K是留了下來。
年輕貌美的姑娘身段婀娜,一雙妙手在弦上靈活跳躍,細膩嬌柔的嗓音細細唱著。
“……戀香荷下徜徉不去/期期/碎嫣紅/隨流水/婉轉(zhuǎn)成春泥……”
呵,他和紅善財確實都戀著哪吒這香餑餑,倒在那荷下徜徉不去,只不過一個只遠觀,一個摘下了那紅蓮。
“……絲絳旋凌舞/娥眉中隱劍氣/擊鼓動遠雷/琵琶脆漣漪……”
即便絲絳比混天綾,哪吒也不是女子,更不會琵琶。
“……細雨何需傘來遮繾綣意/尋君去踏碎萬頃琉璃/撞破瓔珞滿地亂紅不沾衣/贈繡帕抽身去纖足弄蝶戲……”
“……不語/紫燕銜香泥不許春歸去/將心映冰影不著妙筆/愿得一人真心與吾結(jié)連理/凌風兜轉(zhuǎn)緋扇羞問君心意……”
都是些小女兒情長期嫁的心思,讓他聽來不知所謂,哪吒這是何意,又為何讓他細聽。
大抵,是重遇了紅孩兒,年幼時的心性又起了吧。
華蓋星如是想。
心上人沒勾搭成,人家的心思也沒弄懂,華蓋星此行的收獲也就是跟人說了兩句話。
又恢復到遠遠看著那兩位無形中秀恩愛而他只能默默斯托卡的日常,只是那一次之后,即使紅善財離開的日子再久,或是三壇海會大神出外討伐妖物的任務拖得再長,哪吒也再沒一個人去聽過小曲兒。
沒幾天,凡間戰(zhàn)事動蕩,人間的帝皇失去了他最寵愛的貴妃,也破敗了江山,唱小曲兒的秀坊也在主人家親自點上的一場大火中消逝,許多唱過這小曲兒的姑娘死在了戰(zhàn)亂中,牛崽子也就換了別的玩樂。
換玩樂花樣前,華蓋星收到了八部天龍廣力菩薩送來的拜帖。
三壇海會大神邀他花果山一敘。
在那猴山見著的,卻是溫著酒靜候他到來的善財童子。
華蓋星為拜帖緊張焦慮期待又興奮了好幾個日夜的心穩(wěn)住了。
就該知道的,哪吒怎么會想見他,哪吒怎么會愿意看見他,更別妄想哪吒接受他。
誰不知道,哪吒三太子最討厭的就是龍族,而護短的龍王,更是一直聯(lián)合四海弟兄,把他列在黑名單上。
他們怎么會有可能。
他深吸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坐到了善財童子對面。
“敖丙,我紅孩兒雖不再做甚圣嬰大王,有一點卻仍是未變的!鄙曝斖又苌須鈭鑫醋儯挸隹趨s還殘留著當年那妖王的狂傲!安还苁且郧,還是現(xiàn)在,陪在哪吒身邊的是我,也只有我!
華蓋星沉默了良久,笑了,“善財童子上了天庭可是有段日子了,這會兒才來與本星君說這話,不嫌太晚了嗎?”
“哪吒不傻,他知道!
七個字,拉下了華蓋星君勾起的嘴角。
紅善財說得隱晦,也直白。哪吒知道了,華蓋星君喜歡三壇海會大神,敖丙,喜歡,哪吒。
當年扒皮抽筋無怨言,哪吒不知道;多年背后遠觀從不變,哪吒不知道;昔年幻化人形巧搭訕,哪吒不知道;如今卻說,哪吒都知道了……
卻沒有回應,莫說見面,就連以他名義送上的拜帖,出來應付打發(fā)他的都是善財童子。
一片癡心,呵。
“什么時候的事情!比A蓋星抿了抿唇。
善財童子遞了杯酒至他面前,沉穩(wěn)道:“開元四年,秀坊搭桌!
華蓋星端起溫熱的酒,細抿了口,微甜的荷花釀清香綻了滿嘴,唇齒鼻息皆是蓮香。
這大概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喝到三壇海會大神請的酒吧,這般的荷花釀也就哪吒殿內(nèi)養(yǎng)出的蓮荷能釀,也只有哪吒和善財童子能喝到。
細細回想了那次搭訕,哪吒那慢慢皺起后又慢慢散開的眉頭,當時一心搭訕,怎就沒發(fā)現(xiàn)他逐漸明了的神色呢。
“這…就算是回應么…”
“他當日便給了你回答,今日,是我想要了卻此事。往后,我不希望他身后還跟著龍族的影子。若星君不愿聽小神一勸……”善財童子先禮后兵,三昧真火蠢蠢欲動,“那便只有再鬧一次東海見真章!
華蓋星縱是龍王三太子,亦是不敵真火的。
“善財童子想要了卻此事,可是吃味了?即便如此也不應胡說甚哪吒與我做了回答!”他卻未做抵御姿態(tài),任由對方放出的幾點三昧火花蕩在周身,笑得悲涼,“那小兒女的期嫁曲也算做回答?究竟是本星君悟性不足,還是爾等情長若此與我看啊,莫笑死我也!這哪吒本星君看了上千年,怎就敵不過你一黃毛小兒!”
“吃味又如何,爾為龍族卻每日與狗皮膏藥般粘在哪吒身后。多少年了,哪吒死也死過了,與你們龍族也清算過了,敖丙,你若再糾纏于他,莫怪小爺不客氣!”到底還是紅孩兒,遇著哪吒的事兒便要破了善財形象。
真火放出,忍著戒圈鎮(zhèn)壓的疼痛,面上泛起了往日圣嬰的妖紋,“住手!”
風火輪卷走了噴向敖丙的大火,急匆匆趕到的哪吒拉住了紅著眼對抗著金箍的紅孩兒,“你莫要動往日那妖心執(zhí)念,我這不是好好在這兒嗎!”
原本蕩于周身的零星火花一并被風火輪卷了去,敖丙看著眼前毫不猶豫掏出金磚就把發(fā)狂的牛崽子砸暈的哪吒。
這是他第四次離哪吒這么近。
第一次是初遇,哪吒雖不耐煩地喊打喊殺,到底也沒拿他如何;第二次是鬧海,擄劫哪吒不成,反倒讓哪吒為從前那些被劫走的兒童討回了公道;第三次是搭訕,他化了形以為瞞天過海,卻將多年的心思暴露在哪吒面前……
而這一次,哪吒就在眼前,沒有喊打喊殺,掏出了武器救了他砸了別人,可眼里同樣沒有他,只有別人……
“哪吒…”
與他預想的千百次一樣,三壇海會大神沒有應他,拎起被砸暈的牛崽子踩著風火輪風風火火地回了天庭。
遠遠處看熱鬧的孫猴子乘與N坐在樹上嗑著桃兒,唯有同樣悲催的龍王三太子敖烈過來安慰下失戀的華蓋星君。
“其實吧,我覺得哪吒給的回應挺明顯的,你怎么就不懂?”
以前小白龍就說過他,若非哪吒武力值高把他扒皮抽筋,而是如以往那些孩子般被擄走,他是不是就不會對哪吒如此執(zhí)著,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是那樣嗎,或許吧。但他知道,不是隨便一小孩子就能讓他心神蕩漾,不是誰都能把他扒皮抽筋了還讓他毫無怨言,不是誰都值得他心心念念不惜做個斯托卡跟了成百上千年。
至于哪吒真的沒有給出回應嗎,還是他不愿意承認…
明顯嗎,不明顯,很含蓄。
可含蓄嗎,又太明顯。
哪吒的態(tài)度就說明了一切。
只有紅孩兒在,不管他是圣嬰大王還是善財童子,哪吒才會笑會跳,才鮮活靈動。
“……不肯躍過龍門舍江湖而去/金鱗不換云水纏綿逍遙意……不肯躍過龍門換金鱗飛去/惜紅裙貪蓮香君應知吾意……”
哪吒本是人,重生為蓮為藕,即便躍過龍門也絕不會風云化龍披金鱗,他早就清楚,卻不愿細想。
同是惜紅裙貪蓮香,牛崽子可以,他是龍王太子為何不行。
君應知吾意,這話,便只有紅孩兒那般得了他的心的才懂吧。
孫猴子遞來的玄光鏡中,最后一次聽小曲兒回來的牛崽子和哪吒互相調(diào)笑著。
“以后聽不著了,還真有點可惜!
“比起這個,聽了這么多回都沒聽出弦外之音的小泥鰍算是白跟著咱倆出來混了!比龎笊癫粷M地撇嘴。
特意在他面前提了幾次敖丙,也不見吃味,讓江湖人稱男女通吃萬人迷的藕霸很是懷疑自己魅力加成點的!
“你放心,我會讓他聽出來的…只要你借我一張拜帖…”
于是有了猴山一敘。
而后鏡頭轉(zhuǎn)向了回去后的兩只熊孩子,一個計劃通,一個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上當在生悶氣。
“我不是承認我吃醋了嗎,怎么還生氣呢。”
“敢情你那妖紋和紅眼都是幻化的!虧本太子還以為你真吃味到?jīng)_破封戒了!”
不然怎么看你擔心又著急的神色,別有一番風味。“能把那貨解決掉就行,除了我,還有誰會,誰能一直陪著你啊!
三壇海會大神賞了善財童子一個白眼,“白瞎我一壺荷花釀,要是那泥鰍還跟著我,你就到荷花池里倒栽牛去!”
紅孩兒攬過哪吒,氣呼呼翻白眼的表情還和小時候一樣討人喜愛,即便已經(jīng)是少年的外形,可眉眼間那青澀孩童的模樣總不會變的。
“不會了,他懂的……”
懂,怎么會不懂,華蓋星苦笑著流淚,花果山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晚上的雨。
即便一個黯然傷神,一個欣喜若狂,華蓋星君和善財童子心里想的都一樣,聽那小曲兒聽的哪兒是姑娘期嫁,都是聽哪吒未出口的心罷了。
惜紅裙,不縱龍門換金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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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和文中歌詞來自荀夜羽詞作《云水傾虹》,文中涉及的事件與設定為安史之亂與《劍俠情緣三》七秀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