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煙」
　　「Tora x Syou」

　　By Ring

　　將一直都很討厭煙的味道。但是卻又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自己開始喜歡上抽煙。
　　將覺得自己真是個糾結(jié)的人。明明厭惡，卻又那樣欲罷不能。

　　記憶中，自己的那位搭檔也是很喜歡抽煙的。
　　一頭黑色齊肩的頭發(fā)，額前的劉海，剛好遮住他的那雙如鷹般銳利的眼。身材修長，幾乎是天天都穿著黑色的風(fēng)衣。
　　黑色的墨鏡。黑色的手套。黑色的襯衫。黑色的外套。黑色的褲子。
　　什么都是黑色的。似乎連本人都像是從深淵中走出來的。可是分明又有一張那蒼白英俊的臉。
　　所以將很喜歡嘲笑他的那位搭檔，說你啊可以去當(dāng)吸血鬼了。
　　將的搭檔很意外的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他便笑了笑，說我沒有獠牙和紅色的眼睛吶。于是將聽了搖搖頭，覺得自己的搭檔真是沒風(fēng)趣。

　　「我是將，請多指教�！�
　　「嗯？……我是虎。請多指教�！�
　　這是將和他的搭檔第一次在組織里見面時的對話。
　　但是這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只是他的搭檔第一次見過將而已。

　　第一次見面是在一個秋天的午后。將第一次進(jìn)入組織的時候。
　　他剛一進(jìn)庭院便看見有一個黑發(fā)的少年倚靠著庭院的楓樹抽著煙。
　　吸一口，再慢慢地吐出去。
　　像是在享受什么似的。
　　將覺得少年抽的煙不是什么好煙。因為那少年抽了一會兒就咳了幾下，然后繼續(xù)抽。周圍全部都是嗆人的煙味。
　　吞云吐霧間，朦朧了那張蒼白的臉。將有一瞬間的錯覺，那個少年是一個支離破碎的夢靨。
　　根深蒂固地植入自己的腦子里，從此便再也解脫不了。

　　「虎，請你能不能不抽煙？！」
　　「抱歉，抽完這一只就好�！�
　　「你抽的煙好爛吶。二手的？」
　　「嗯。好的煙太貴了舍不得買�！�
　　將抽著煙，回憶著五年前自己和虎的對話。
　　那個時候都是組織里的新人，所以根本沒什么收入。最多也不過是在組織開的酒吧里做服務(wù)生有一點微薄的收入。
　　將覺得虎真的是死性難改。明明沒有什么錢，還要抽煙。而且還是抽的劣質(zhì)的二手煙。在此之前，將一直是一個健康的素食主義者，討厭別人抽煙喝酒，更廣泛的說就是討厭別人做不利于自己身體的事情。所以他才會竭力阻止虎抽煙。
　　平時如果別人還繼續(xù)抽煙的話，將會二話不說把煙給別人滅了，但是在搭檔的面前卻總是狠不下心。
　　是狠不下心么？
　　是么？

　　將打死都不承認(rèn)自己是想看虎抽煙的樣子。
　　心照不宣。
　　迷離的眼神，或者是拿著煙纖細(xì)修長的手指，又或是如深淵般的身影被煙霧所繚繞。
　　總有點什么讓他欲罷不能。
　　他的眼神。他的模樣。他的身影。
　　全部都是「他的」。

　　「虎，要不要洗衣服？要洗一起了�！�
　　「好啊。麻煩你了�！�
　　「你跟我客氣什么。」
　　——我們，是搭檔嘛。

　　將所謂的幫著虎一起洗衣服也就是把衣服拿水泡幾下，揉幾下，再丟進(jìn)洗衣機(jī)里完事。
　　從前的自己可不是這樣啊。將邊洗邊想著。
　　在此之前，將什么家務(wù)都懶得做，家里面沒人就干脆不吃飯了。有水果的話吃點水果就夠了。
　　自從父母死之后就全變了。什么都要自己來了。所以將有點小小的自私。美名其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所以將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得了一種病，名叫「天野虎」的心理疾病。待發(fā)現(xiàn)的時候早已經(jīng)病入膏肓。
　　在洗衣服的之前，將無意識地嗅了嗅搭檔衣服上味道。
　　淡淡的薄荷味。淡淡的煙味。混合在一起，有一種奇妙的曖昧感。淺淺的，像是不著痕跡，卻一點一點的記在心里。
　　是他的味道。
　　有點，云淡風(fēng)清的意思。
　　「將，喝點咖啡吧�！�
　　「唔……��？謝謝。」

　　將沒有熬夜的習(xí)慣，但是進(jìn)入組織里面也不得不習(xí)慣。每天面對著一堆情報材料，頭都要被分析大了。所以一有材料分配下來，將就不得不面對熬夜的痛苦。能在四點鐘之前睡覺，將真的是要感謝各路神仙大哥大姐對他的照顧。
　　在熬夜的時候，總會聞到熟悉卻陌生的咖啡味。
　　熟悉是因為他知道虎又在為他準(zhǔn)備咖啡。
　　陌生是因為那個咖啡味和自己喜歡的那個味道有點不同。
　　濃郁的味道之中揉盡了苦澀

　　虎給他煮的是現(xiàn)磨的藍(lán)山咖啡，而將喜歡喝的是加了方糖的卡布其諾。
　　藍(lán)山咖啡很苦。是苦到心里面的苦。
　　將討厭苦的味道。因此他每次喝咖啡都要加很多糖。但是他一直都沒告訴虎。
　　因為虎和他剛好相反�；⒆钕矚g喝的就是藍(lán)山。所以虎很偏執(zhí)地認(rèn)為將也是喜歡喝的。

　　將喝的時候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皺起眉頭。
　　一點一點苦到心里的時候，卻又奇妙地生出一點甜。像一個成語，所謂的「苦盡甘來」。

　　將不知道，那是因為虎在里面放了很多糖。
　　每次都是。

　　將站在房間里的窗邊，抽著煙。皺皺眉，再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又想起他了。
　　每次一看見黑色的什么都會想起他。

　　房間里被將堆的很凌亂。至少有一點家的味道。
　　房間中有個角落放著一張灰色的空床，和周圍的凌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有次，組織里的同伴來將的房間拿材料的時候，看見凌亂之中空著這一塊，便好奇地問將。將沒有回答，只是笑著搖搖頭。
　　那是之前虎睡的地方。
　　灰色的床單和灰色的枕頭。
　　之前虎剛剛搬來的時候，將就開玩笑一樣說虎啊你的世界是黑白的么，就沒看過其它的顏色吶�；⒁彩切α诵]回答。
　　虎和將不一樣，虎很愛整潔，總是把他的地盤收拾的干干凈凈。

　　「不要收那么干凈啊，搞的我很不好意思嘛�！�
　　「那我?guī)湍闶帐笆帐鞍伞！?br>　　「��？」
　　「我們是搭檔嘛�！�

　　虎在得到將的同意之后開始不厭其煩的收拾將的空間。
　　將的空間很亂，虎也不去責(zé)備他，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自由，誰都沒理由去隨便干涉。
　　虎有次問到將為什么不收拾，將就嘻嘻哈哈地說收了反而找不到東西。
　　怎么聽都覺得不是那么成理由的借口。
　　但是每次虎收拾好將的東西之后將找東西都會很快的就找到。真是有點奇怪。
　　所以后來將的東西一亂，就來麻煩虎去幫他收拾�；⒁膊痪芙^，笑著點點頭說好。然后就很快的收拾好了。
　　總是這樣。亂了又收，收了又亂，然后繼續(xù)收。
　　像一個看似永恒的輪回。

　　將吐出口中的煙霧，迷蒙了眼前。
　　眼前是空著的整潔的床，和自己早已經(jīng)凌亂到不想收拾的空間。
　　剪不斷，理還亂。
　　如果之前的那個人還在的話，一定又會二話不說的收拾好那一攤吧。
　　如果還在的話。
　　那個輪回，終于在某一處被斬斷。
　　眼睛突然被吐出的云霧刺激得干澀發(fā)疼到想要流淚。

　　有多久都沒流過淚了。
　　從那以后開始算的。

　　將一直都覺得虎是一個很強(qiáng)的人。強(qiáng)大到?jīng)]話說的人�？偸遣换ㄊ裁创蠊し蚓湍馨岩患讶祟^都要想大的事情給解決。
　　所以，當(dāng)時將聽到虎死了的時候，愣了。
　　因為認(rèn)為太過于強(qiáng)大，所以忘記了隱藏在強(qiáng)大之后的死亡。
　　虎在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被二十多個不相關(guān)的人圍攻，多半是為了報仇。再強(qiáng)大的墻，也有跨塌的時候，不是么。
　　當(dāng)將最后一眼看到虎的時候，虎身上有十一個槍眼。熱血迅速地涌出，直到最后到冰涼。

　　「將，抱歉吶，任務(wù)失敗……之后好好照顧自己……再見�！�
　　最后一句話。
　　將寧可騙自己最后的「再見」是再次相見，而不是再也不見。
　　即便如此也永遠(yuǎn)逃不掉命運(yùn)的牢。

　　喂，虎，你說你是不是傻瓜，任務(wù)失敗還給我道歉。
　　快點起來，你還沒幫我收拾房間，怎么能就這樣走了。
　　怎么可以……。

　　忽然一下，支離破碎。

　　「將，放假了準(zhǔn)備去哪啊？」突然來的一句話打斷了將的思緒，硬生生的把他從溫暖又破碎的回憶中拉了回來。
　　任務(wù)結(jié)束之后總有一段長假，所以組織里的人們都很喜歡任務(wù)快點結(jié)束，將也不例外。
　　但是，有點不甘愿，希望忙一點，再忙一點，就不會深陷入記憶的牢籠了。

　　「��？沒想好誒。沙我準(zhǔn)備去哪玩？」
　　「我啊，準(zhǔn)備坐火車去神奈川吶。聽說那里的海很漂亮，早就想去看了。那將呢？考慮去沖繩吧，那也非常不錯�！股澄乙惶崞鹩瓮孢@一類的東西就來神。

　　「我啊……」將抬起頭，看看并不晴朗的天空，嘴角微微揚(yáng)起繼續(xù)說——

　　「我要去的地方，火車不通呢�！�

　　手中煙抽完了，吐出一口煙霧，在隱約之中，將好像看見有一個黑發(fā)的少年，倚靠著窗邊，抽他那根早已經(jīng)過期的二手煙。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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