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蒼茫下是京都有名的煙花柳地。水波蕩漾中烏篷船只隨波搖曳，放眼望去滿是人影浮動、媚笑嫣然、□□至極。
　　金縷衣單手托腮，澄澈如水的眸越過積有少量灰塵的窗欞，百無聊賴般瞧著周遭船只的動靜，眼神毫無波瀾。她的船只清冷異常，繁華散盡香亦碎，這樣的寂寥她有些不大習慣。
　　“將軍來了嗎？”聲音似柔似烈、似悲似喜，越過高聳的冰川而來，又如滾燙的酒涌入喉頭的濃冽。
　　“未。”身后的侍女恭敬地答道，稍有不安地抬眸瞥了眼，未見到金縷衣似她擔心地那般神情，倒也放下心來。
　　“這次他是真的不會再來了。”金縷衣望著窗外滿目浩渺的蒼穹，喃喃道。
　　黑夜白晝顛倒，不知今夕是何夕。仰望皓月當空、星辰大海，金縷衣心頭空虛沸騰，船內(nèi)漂浮的蘇合揉碎了她的心，不覺憶起那些埋在浩渺蒼穹下的癡纏糾葛。
　　若說有艷冠京都者，普天之下當屬京都有名的極樂之地芙櫟閣的頭魁——金縷衣；和那位震懾朝野上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鎮(zhèn)國將軍——莫心。
　　市井流言稱金縷衣，是九重天上回眸淺笑的無尊圣女，或是跌落萬丈深淵的惑亂妖神。眾說紛紜間金縷衣的名聲大噪。
　　而那位與她名氣相當?shù)哪膶④�。自十四歲那年便立下赫赫戰(zhàn)績、平定四方動亂、收服邊境要塞等等�？v觀朝野莫心身為當國將領，而立之年卻依舊未娶，實為令人匪夷所思。
　　而自古英雄美人的風流韻事不勝枚舉，就連民間流傳已久的詩集也多圍繞于此。兩人也算京都響當當?shù)娜宋锪�，自是免不了成為坊間茶余飯后的嚼舌之物。
　　中元這日是京都一年一度的“百花節(jié)”�；ㄖ︻澛�，百鬼繚亂，京都以美艷之物，驅(qū)怨晦之氣，得無上尊法，護一方安平！
　　每到這日，家家戶戶關(guān)門閉市，打著驅(qū)鬼之意佩戴昆侖奴面具，游行街道穿梭人群，直到天際透白、天光大亮。
　　夜色正濃，極樂之地的燭光熏紅了尋歡男女的臉，喘息聲漸漸拉遠......
　　芙櫟閣。
　　金縷衣長裙曳地、步搖繞發(fā)、璀璨加身。儼然一介翩躚而來的洛神模樣。理好裙妝，侍女容兒服侍起身，像是無心地提了句，
　　“姑娘可知今日來客是誰？他可是那位將軍，堂堂的莫心將軍！”
　　她只覺心頭一顫，不知所味。涉身俗世的她聽多了那些關(guān)于兩人的捆綁之事，或許是坊間對他們存有調(diào)侃之意，但她仍舊多多少少的放在了心上，想著有朝一日定要見見那位英勇的將軍。
　　可是這一日真的來了！她卻開始緊張起來了。
　　金縷衣戴著白色糙底紋著藤蔓的面具，步履慎重地踏過冗長的廊道，邁向極樂之地的舞謝樓臺。
　　許是因為莫心的到來，這晚的極樂之地聚滿了人群，個個摩肩接踵、密不透風。喧鬧的聲響驚擾了水中的魚群、枝頭的雛鳥，卻無法撼動金縷衣眸中的那個人。
　　莫心坐在遠處二樓的高座上，隔著淙淙的湖面，隔著萬水千山的深情，望進湖心女子含情的水眸，一眼萬年。
　　曲調(diào)乍起，喧鬧驟停。臺上的女子戴著詭黠的面具，柔若無骨的雙肢抬上眉眼，突地向兩邊打下，帶起一陣勁道的風刃聲。氣勢如虹，驚起一地魚鳥逃竄。
　　莫心一眨不眨地望著湖心的女子。迎著陣陣夜風，女子的眸光凜冽，似勢如破竹的神祇，高舉手中的禪杖，口中念念有詞，催動周身的靈氣，向著四方怨氣集聚之處，毫不留情地除魔伏妖、擁各方凡土。
　　舞畢，眾人久久無法回神，直到莫心帶頭鼓掌，這才謝幕。
　　金縷衣整好衣裙，閉眸深吸口氣，向著那個心之所向的人的廂房而去。她是沾染凡塵污穢的一個妓女，而他是高高在上，受萬臣叩首跪拜的鎮(zhèn)國將軍。他們之間隔著深不見底的鴻溝，還有埋沒千里枯骨的人言猛獸。她怕極了，卻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奔向那個她念想已久的男人。
　　推開門，入眼的便是眺窗品飲的男子。一襲玄袍加身，劍眉入鞘，俊朗豐神。傳說中的莫心將軍竟是一介柔弱書生的樣貌，論誰瞧見了都不會相信。
　　眼風瞧見了她，莫心綻開了笑顏，金縷衣想這刻的他定是欣喜的，才會僅以一個笑容就令她兩頰發(fā)熱、手足無措。
　　“將軍，小女子有禮了�！苯鹂|衣僵直身子，淺笑著行禮，胸腔的砰砰跳動讓她慌了神。
　　“不必客氣。”莫心心中了然，揮揮手消去她的不安，“你前面跳的舞當真令人神往，就連宮中那些出了名的御用戲班子也只能趕上你的鳳毛麟角，恩......不對，她們比你差遠了，差遠了！”
　　“是將軍謬贊了，將軍征戰(zhàn)沙場、殺敵萬千，民女這點本事不算什么。”聽他如此夸贊自己，金縷衣欣喜不已。
　　“你從誰那兒聽來的？”莫心的話倒是問得金縷衣不知所云。
　　像是怕說錯話般，金縷衣舔舔干燥的唇瓣，含糊其辭道：“恩......沒誰，市井坊間都這樣傳的，而且這是事實不是嗎？”
　　“不錯，那你怎么看？”
　　金縷衣沒料到他會這么問，“啊”了一聲抬眸望進他淺笑的眼里，一時局促不已沒了下文。
　　對于金縷衣，莫心早就有所耳聞。他雖習武，卻不是一介莽夫，相反他喜愛吟詩作賦、游山玩水，對于朝堂政治之事一概無心插手閑管。
　　那個與他齊名于京都的奇女子，他心中自是好奇不已，想著有朝一日也能見上一面，瞧瞧是否與傳說中會有所差池。
　　可生于這亂世，身份的高低貴賤像是一把枷鎖禁錮著兩人永遠沒有交集，人言可畏，坊間愈是有意將二人捆綁，他們愈是要避著風頭無法見面。
　　緣分一事太過奇妙，明明相差千里的兩人，也能在陰差陽錯間回眸相對、撞個滿懷。
　　那年敵軍攻上了邊防要塞——塢城古道。近段時間以來，他們一直所向披靡、勢不可擋，鬧得京都各地人心惶惶、驚恐不安。為了安撫朝廷百姓，皇上下旨命鎮(zhèn)國將軍——莫心前往前線平定戰(zhàn)亂，殲滅敵軍。
　　有了莫心的存在降服一事自是手到擒來，回城之際，不料卻中了敵國余孽的埋伏，死傷慘重，莫心也下落不明。后才得知這是敵國早已計劃好的擊殺莫心的謀略。
　　山谷間的一處茅屋，隱有人影晃動，突地裊裊炊煙升起。
　　莫心血肉模糊地倒在床榻上，似是氣息散亂。邊上緊跟著一位妙齡女子為其擦拭傷口，動作細致入微、眉目滿是焦慮。
　　“公子，對不住了�！北阊b出行的金縷衣困擾地看了眼床上昏死的人，小心翼翼地伸手褪下他染盡鮮血的衣衫。
　　“公子，我雖抵不過那些開醫(yī)館、行醫(yī)問道之人，但我的醫(yī)術(shù)也是得過我行醫(yī)幾十年的父親的認可的！所以，公子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會讓你活下去的！”金縷衣喋喋不休地說著。
　　實則莫心并未昏睡，習武多年的他，自然能做到身子再不濟，也能保有一絲的頭腦清醒。因此金縷衣絮絮叨叨的話便一字不差地落入了他的耳中。
　　這幾日的相處，莫心也不知為何，女子像是無人陪伴而感到孤寂，便總和自己說話，細到今日的天氣如何，小鳥的叫聲多動聽，山里的野兔太可愛了，就算餓著也不愿吃它等等，諸如此類。就算知道得不到回應，女子的聲音依舊不會落寞，她還是那么熱愛生活、熱愛每一天。
　　也許對他來說，這次的受傷，他是歡喜的。是的吧，這是他人生中最暢快的幾天了。多希望能就這樣一直下去，一直永遠地，這樣到老！他在心中回答自己。
　　可“相逢與別離”本就是一體，有了相逢就免不了別離。傷口在一天天復愈，這日金縷衣像往常一般與莫心道別出了門采摘野果。離開后不久，莫心便察覺周遭有異樣，直到那人帶著哭腔喊了聲“將軍”，他才稍有懈怠，原來是尋他的人來了�？蔀槭裁葱睦镞@么不舍？
　　怕有人會對金縷衣不利，他沒留任何言語便狠心離去了。兩人都未見過對方的面容，像是露水姻緣毫無波瀾，又或是已經(jīng)死水微瀾了。
　　直到而后暗中打聽才知，那位令他沉寂已久的心有了跳動的女子，竟是京都響當當?shù)乃嚰俊鹂|衣。
　　金縷衣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失望過，莫心的輕浮是她沒料到的。他們素未謀面，他怎能如此沒有禮節(jié)？真的糟透了。
　　正想著事，門口傳來侍女的傳喚：“姑娘，莫......莫將軍來了�！�
　　她心中一跳，倒是沒反應過來，幾日前他說會多來打擾，她只當他是客氣話，畢竟這種男人她也見過了，時間久了便會厭煩，沒想到這么快就來了！
　　“縷衣，快，你跟我去個地方�！苯鹂|衣硬扯著笑容，正要行禮，莫心一把將其拉住，就往外走。
　　“哎，等等。將軍......這是去哪兒��？”金縷衣掙不開他的桎梏，便隨了他去。
　　郊外一處小山丘上，綠草如茵、花枝綻曼。
　　“將軍，您到底要做什么？”感受到手上的力道松懈了些，金縷衣再也不愿糾纏，面色慍怒地看著他。
　　莫心轉(zhuǎn)過身，面色嚴肅又似緊張，金縷衣未見過他如此這般，原本的怒氣倒成了沒有底氣。
　　“縷衣，我從未像現(xiàn)在這般認真過，也從未像現(xiàn)在這樣緊張過�！彼械纳钋樘磷恚钏纳窇�。
　　莫心抽出隨身的佩刀，瀟灑地將刀飛向身后不遠處的樹樁，“咚咚咚”幾聲過，綁在樹樁上的繩子斷了，緊接著被掩蓋在樹叢中的螢火蟲破盒而出，像隕落凡塵的星辰，顆顆漂浮空中，環(huán)繞著這對璧人翩翩起舞。
　　“我不知道阿衣喜歡什么，這幾日問了府中好多人，就想著能讓你歡喜。阿衣是個特別的女子，送銀飾珠寶實在太庸俗，而且也沒新意。所以我就......”看著金縷衣綻開的笑顏，莫心之前緊張不安的消極情緒，頃刻間便煙消云散了。眸中只剩下那個心心念念的女子。
　　莫心和金縷衣的事，一夜之間便傳遍了京都。
　　人們看熱鬧的同時，也在謾罵金縷衣麻雀想飛上枝頭做鳳凰。雖然這是意料之中，可金縷衣還是心中煩悶。
　　一面很感動莫心對自己的呵護有佳，一面又畏懼人言猛獸。
　　“姑娘，七王爺求見�！�
　　“不見。”金縷衣想都未想便擺手讓她回絕。這七王爺雖生得氣宇軒揚，卻是個好色之徒。對于他的百般糾纏，金縷衣一直保持不容拒絕的態(tài)度，近段時間倒是沒怎么出現(xiàn)了，金縷衣以為他閉門羹吃多了，也知道會自討沒趣便不會再出現(xiàn)了，可如今？
　　“姑娘，七王爺說他有要緊事要同姑娘商量。”
　　“哼，他能有什么要緊事？”
　　“他說此事事關(guān)將軍，只能和姑娘私下說�！�
　　金縷衣眸光一凜，放下了手中的杯盞，點頭道：“讓他進來�！�
　　不多時，七王爺悠閑地走了進來，東瞧瞧西看看，嘖嘖嘴道：“縷衣，幾日不見，這芙櫟閣的模樣都變了。”
　　“七王爺這是說笑呢？芙櫟閣一直都這個樣，沒有變化。”金縷衣自顧自地看向窗外，冷笑地答道。
　　“本王是說，這芙櫟閣的主人變了，心變了�！逼咄鯛斝Φ媒器�，眸中卻滿含殺意。
　　金縷衣面色微變，卻還是強撐著問他：“哦？怎么變了？”
　　“哈哈哈哈！”七王爺看了她半晌，像是勘破了般仰天長笑，“金縷衣，你動情了。你可知你這種賤婢的身份，怎么配得上一國的鎮(zhèn)國將軍！你連給他提鞋都不如！！”
　　金縷衣被他死死地按著頭，動彈不得，那些不堪入目的字眼貼著她的右耳刺痛她的心，捏碎了她的夢，讓她置身于無垠的煉炎地獄。
　　看著她不受控制地落淚，七王爺心有不忍，推開她轉(zhuǎn)過身：“你可知道，你心愛的男人馬上就要被派旨南疆，平定暴動。”
　　“那又怎樣？”金縷衣滿臉戒備與怨恨。
　　七王爺冷笑著，蹲下身扯過她的手腕，死死地捏在手心，像是泄恨般咬牙切齒道：“看來他也沒多少信任你啊！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你可懂？去南疆只是個幌子，莫心功高蓋主，早就是皇上的心病了。這種好機會，皇上怎么能錯過呢？”
　　金縷衣不可置信地望著他，心如寒冰。自古帝王心難測，這種朝堂的陋事大家都心照不宣，可為何偏偏是莫心呢？偏偏是他！
　　“縷衣，你是個聰明的女人。你知道該怎么做。我想要的只有你！一直都是！”
　　她可憐地看了他一眼，不怒反笑：“七王爺，你可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你讓我惡心��！皇上會命莫心前去，你也為他出謀劃策了吧！”
　　七王爺臉色異變，驚訝于她的聰慧過人，一把摟抱住她：“縷衣，縷衣，我對你是真心的，我會好好待你的！你要什么我都給你！我讓你做王妃！我只是想得到你，你別怪我！莫心，他不過是個將軍，我可是王爺！是皇室子孫��！”
　　金縷衣死咬著唇瓣，直到口齒間血腥淋漓。她覺得心里空落落地，好像什么都變了。
　　金縷衣與七王爺大婚一事，鬧得京都沸沸揚揚。
　　“王妃，這個頭飾好看，襯得王妃更加明艷動人了�！鄙磉叺氖膛疂M心歡喜地說著。
　　金縷衣睜眼看著銅鏡中的自己，似乎又回到了那一日，七王爺殘忍地揭開真相后，她便收拾好情緒與莫心訣別。
　　莫心本來歡喜地摟住她，與她訴說關(guān)于他們兩人未來的事，她真的好希望能陪他走下去，不管前路是風是雨、艱難險阻，只要有他在，好像什么問題都能迎刃而解�？墒�，她等不到這一天了。
　　七王爺和她演了一出好戲，莫心在惱羞成怒之下竟罵她是個“背信棄義的妓女”！他們徹底破碎了。也傷透了彼此的心。
　　“王妃，王妃。”侍女輕聲喚她。
　　“什么事？”
　　“王妃是喜歡紅色的簪子呢，還是這個金閃閃的簪子呢？”
　　金縷衣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眼兩支簪子，那個金閃閃的像極了那日莫心送她的螢火蟲，也是那日莫心親吻了她。
　　“金色的�！�
　　蓋上蓋頭踏出房門，金縷衣攥緊袖口，那里藏了一把剪刀。此次前去，她施暴者必死的決心，所以與莫心的訣別也正是她想要的，只是她卻沒能料到，莫心竟是將她看得如此不堪。
　　端坐在房中，從聒噪到沉寂。金縷衣不安地等待著七王爺?shù)牡絹怼?br>　　突然門口有了響動，是有物體撞上門檻的聲音。不多時，七王爺便跌跌撞撞地走了進來，滿身酒氣，含糊不清地說著：“縷衣，本王來了�！�
　　金縷衣自顧自地揭開頭蓋，冰冷徹骨的眸子盯著他：“王爺，莫心將軍的事可還順利？”
　　“你別開口閉口都是他，要知道，你現(xiàn)在可是本王的女人。我不準你心里還記掛著別的男人！”七王爺撐著身子站直，胡亂地揮動著手臂。
　　金縷衣冷笑一聲：“我們本就是一場交易，你若是不告訴我，這婚也別想結(jié)了！”
　　“好好好！本王告訴你，莫心早就被本王派去的暗衛(wèi)救下了。你且放寬心吧！今日可是我們的大喜日子，本王念你很久了，阿衣，本王想你�！闭f著便要上前解她衣扣。
　　金縷衣胃里一陣惡心，待他走近，迅速地抽出袖口的剪刀，毫不留情地扎向他。只聽一聲哀嚎，七王爺捂著胸口騰騰出血的傷口，瞪大眸子厲聲道：“賤人！來人啊，來人把這毒婦給我砍了！不，把她來到軍營充妓！！”
　　見他依舊嘴硬，金縷衣抬手狠狠地猛刺幾下，口中瘋狂地喊著：“誰許你叫我阿衣的？！我只能是他的阿衣！”直到他無了氣息，只瞪著眼眶死不瞑目。
　　門外沖進來的侍衛(wèi)瞧見滿身是血的金縷衣笑得詭媚，地上的七王爺死得猙獰。都被這副不可思議的場景嚇了一跳。
　　待回過神來，金縷衣早已吐血身亡。
　　待莫心馬不停蹄地趕到七王爺府時，眼眶里只留有一具殘尸。他不敢相信，這竟是他的阿衣，這竟是他深愛著的，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阿衣！他的阿衣！
　　淚簌簌地落下，連同他的心一起沉到無垠荒地。他顫抖著手，緊緊地環(huán)抱住她的軀殼：“阿衣，走，和我回家�！�
　　“將軍，你不能帶走她，她是殺了七王爺?shù)淖锓��！笔绦l(wèi)們攔住了他的退路。
　　“七王爺？他是該死！別廢話了，一起上吧！”
　　坊間傳聞，那日莫心將軍將七王爺府屠殺了干凈，他殺紅了眼，身上頭發(fā)上都濺滿了人血，唯獨沒讓背上的尸體沾有一滴血液。
　　自那夜后再也無人見過莫心將軍，他就像人間蒸發(fā)了般，連著金縷衣的尸體一起無了蹤跡。
　　與七王爺大婚前，金縷衣送過書信給遠方征戰(zhàn)的莫心，上面只寫著一句話。
　　“其實妓女有心，只是將軍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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